傅锦凰面色无波抿了口茶,淡淡道,“既然这张嘴不说实话,那便掌嘴到她说实话为止。”
凤婧衣咬了咬牙,秋月的巴掌已经扇了过来,登时满嘴都是血腥的味道。
“奴婢不知哪里得罪了娘娘,娘娘要一再为难奴婢。”凤婧衣忿然地望着正座之上的傅锦凰,她是可以容忍她的一再刁难,但人的容忍总是有限度的。
傅锦凰闻声目光冷冷地望了过来,“你没有得罪本宫,只不过…你这双眼睛长得实在太讨厌。”
说话间,凤婧衣已经被秋月连扇了几个耳光。
傅锦凰微一抬手让人停了下来,起身走近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骨,目光阴冷地盯着她的眼睛道,“你这双眼睛实在太像她了,要你真是她,那就太好了。”
凤婧衣望着她,眼中有不甘,惊惧,却独独没有一丝让这个人怀疑的情绪。
“不过,你是不是都没有关系,但凡是像她的人,本宫见一个杀一个,顾微你总会再死在我的手上。”说着,傅锦凰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冷冷道,“打入慎刑司。”
“我没有偷你的东西,你凭什么要送我去慎刑司?”凤婧衣不甘地质问道。
傅锦凰淡淡回头道,“本宫说你偷了,你就偷了,刚刚有人从你房里搜出来了。”
凤婧衣咬了咬牙却无话可说,这样拙劣的栽赃,她还真做的出来。
可是,慎刑司是什么样的地方,进去的人从来都没有能活着出来的,她若进去了哪还有命再回来。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贱人押去慎刑司。”秋月朝宫人吩咐道。
几人正欲上前,沁雪却从外面跑了进来,朝着傅锦凰连连磕头,“皇贵妃娘娘,素素没有偷命你的步摇,是奴婢偷了,奴婢过来找她的时候,在你寝宫偷了,当时又怕被人发现了就藏在了素素的房里。”
傅锦凰回头冷冷地扫了一眼磕头求饶的小宫女,“既然是同伙,就让慎刑司好好审问一下。”
既然有人上赶着找死,她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生死与尊严
夜幕降临,阴暗潮湿的慎刑司牢房内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霉味,老鼠也从洞里爬出来活动了,不时在凤婧衣周围跑来跑去。
她讨厌老鼠,但是一身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她,连抬手赶走它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由着它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这已经是她被关进来的第三天,这些人在傅锦凰的授意下,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她,每天沁了盐水的鞭子抽在身上,火烧一样的疼。
可是,沁雪帮她顶罪一起被关了进来,她却再没有看到她了。
她蓦然之间竟想起了那个黑衣男人,那个她一再厌恶憎恨的男人,此刻她却无比希望他能出现,将她把这阴冷的地方带出去。
傅锦凰把她送进这里,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再活着出去,她也渐渐发现在生死面前,自己在那个男人面前的尊严和骄傲是多么的一文不值。
算算日子,大夏皇帝的秋猎已经结束了,再有三天应该就会回宫了,想来那个黑衣男人也会在那个时候随圣驾回来。
他说过一个月后回来会再来找她,她相信以他的本事一定能找到这里来,而她要做的就是再熬过这艰难的三天,活着等到他回来。
可是,这三天却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轻松,天一亮的时候她又被慎刑司的人架了出去,凤婧衣懒懒地抬眸望了一眼身形壮硕的宫妇,“今天又想玩什么花样?”
“都三天了骨头还这么硬?”宫妇执着鞭子挑了挑她的下颌,冷声哼道。
凤婧衣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没有再说话,以她的身手要制伏这里的人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她不能在大夏皇帝的眼皮底下引起怀疑,只能咬牙忍下。
“骨头硬没关系,慎刑司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硬骨头给磨成软骨头,既然你嫌鞭子太软了,今天咱们就换个花样。”宫妇将鞭子往腰上一别,拈起桌上的寒芒闪耀的针,笑意阴狠,“插针怎么样,这小小的绣花针刺进指甲里,那滋味保准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凤婧衣还未说话,宫妇手中的针已经刺中她的食指,钻心刺骨的疼让她难以忍受地惨叫出声。
“这才一根都受不了,还有九根呢。”宫妇说着,喝道,“给我按住了!”
“都给我住手!”突如其来的一声清喝,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慎刑司宫人一见来人,连忙变了脸色,“墨姑娘到慎刑司来做什么?”
墨嫣是清宁宫皇后的掌事宫女,地位自是不一般。
“奉皇后娘娘口谕,带这个人出去。”墨嫣说着,望了望已经折磨得不似人样的凤婧衣。
“这是皇贵妃娘娘交待进来的人,墨姑娘把人带走了,小的们也不好交待。”那宫妇道。
墨嫣面目一沉,厉声喝道,“这宫里的正宫娘娘还是清宁宫的主子,不是关雎宫,你们的尾巴也摇错了地方。”
——
文中隐月楼由我们的群隐月楼出演,楼中人物也由群中的亲出演,公子宸,墨嫣,青湮等都一一出来打了酱油,还有更多了亲也会陆续出来的。
我不知道自己写文能写到哪一年,也许将来我们都会渐渐离散,成长,老去。但我想让隐月楼和可爱的你们留在我的故事里,成为我追梦路上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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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方长
一边是正宫皇后,一边是盛宠的皇贵妃,慎刑司哪边都得罪不得,只得由着清宁宫的人将凤婧衣给带走。
“沁雪…沁雪还在这里。”凤婧衣虚弱地道。
墨嫣抿了抿唇,眸光一冷向慎刑司的人质问道,“还有一个呢?”
“那一个昨天就熬不住刑,咬牙自尽了,这会儿已经扔出宫去了。”宫女面无表情地回道。
慎刑司从来都是活着进来死着出去的地方,一个宫女的生死在他们眼中,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凤婧衣一听,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倏地扑上来一把揪住那宫妇的衣襟,“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那宫妇一撞上凤婧衣那样冷厉骇人的目光,不由一个胆颤,转念一想不过是一个宫女,便是她活着出去又能有什么能耐。
“死了,昨天就死了,咬舌自尽的。”
“你…”凤婧衣眼底顿生杀意。
“先出去再说。”墨嫣连忙上前拦住了她。
凤婧衣不甘地松了手,目光冰冷地望着那宫妇,字字沉冷如冰,“你会为她偿命的。”
若非要替她顶罪进来,那样花一样的年纪,何至于落到这样的下场。
那宫妇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轻蔑地笑了笑,并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中,“不少人对我们说过这样的话,但他们大多都死了,而我们却还好好活着。”
这个人今日能活着走出慎刑司,但以皇贵妃的禀性是绝不会再让她活着留在皇宫的。
凤婧衣一行人刚从慎刑司出来,还未到清宁宫,关雎宫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傅锦凰已经等在了清宁宫的路上。
“本宫交待过去的人,皇后娘娘要把人带走,是不是该跟本宫支会一声?”
墨嫣低首上前行了礼,“见过皇贵妃娘娘,事关重大,皇后娘娘只说把人先带回清宁宫,待皇上圣驾回宫再做处置。”
傅锦凰扫了一眼遍体鳞伤的凤婧衣,冷声哼道,“若是,本宫非要将人留下呢?”
她确实不能肯定这个人是不是顾微,可是但凡跟她有一丝相像的人她都不能留,宁杀错,不放过。
“她若是死在了宫里,只怕皇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担不起这个罪责。”墨焉低头垂首,说话却是字字铿锵,不卑不亢。
傅锦凰淡淡地扫了一眼凤婧衣,“看来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皇后不会无缘无故地跟她做对,只为搭救一个小宫女。
“这是安国公上官敬的女儿,南唐虽已降,但南唐臣子都为上官大人马首是瞻,上官大人的儿子已逝,若是女儿死在了宫里,只怕不会善罢干休。”墨嫣一字一句道出厉害关系。
上官敬虽然是一介降臣,但对于南唐却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傅锦凰知道皇帝的脾气,后宫里怎么闹腾不过是些女人家的事,他不会插手,但若牵连到前朝,他必不会袖手旁观。
“既是如此,本宫便不再追究了。”说着,轻步走近凤婧衣,冷笑低语道,“这一次算你走运,咱们…来日方长。”
被逼为妃
清宁宫,映画堂。
凤婧衣被安置在这里养伤已有数日,在墨嫣的精心照料下恢复了不少,只是每每一想到无辜死去的沁雪,便是一腔恨意难平。
墨嫣伺候了皇后午睡便立即赶了回来,看到凤婧衣起身下床,便快步上前扶住,“还没大好,怎么就起来了?”
“没事。”凤婧衣由她扶着到桌边坐下,问道,“皇帝圣驾回宫了吗?”
“已经回来数日了。”墨嫣一边斟茶一边说道,“虽然是以上官大人的名义救了你,但皇后和皇帝的意思是等你伤好了再送你回国公府,想来不想让上官大人看到你这副样子。”
凤婧衣唇角勾起苍白的笑,冷漠而嘲弄,“傅锦凰怎么样了?”
“皇帝下旨罚了两个月的例银而已,这样的事关雎宫也不是第一次出了,皇帝一向偏宠皇贵妃,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墨嫣说着,望了望门口确定无人,方才继续说道,“虽然国公府也是举足轻重,但却也敌不过傅家的权势,皇帝断不会因为你去惩处关雎宫。”
“我知道,而且傅锦凰也不会就这么放过我。”凤婧衣抿了口茶,拧眉道。
“你准备怎么办?再留在宫里已经不安全了。”墨嫣担忧道。
凤婧衣搁下茶杯,平静说道,“我必须留在宫里。”
墨嫣望了望她,劝道,“你再留在宫里,傅锦凰还会对你下手,而且你伤一好,势必也要把你送出宫的,这里也不是你想留就能留下的地方。”
“只要我成了皇帝的妃子,我就能留下。”凤婧衣微然一笑,眼底却满是郑重之色。
“你疯了!”墨嫣失声道,望了望周围,压低声音道,“大夏皇帝生性多疑,一旦发现你的身份,必然会杀了你!”
凤婧衣面色平静地一边倒茶,一边说道,“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他一定做梦也想不到,他一心要杀之而后快的人会成为他的枕边人。”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墨嫣截然反对道。
“如果不这么做,我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才能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才能重新夺回南唐,我等不了。”凤婧衣说着,手缓缓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神色坚定而决绝。
“你想清楚了没有,到时候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夏候彻和傅锦凰,还有宫里众多的妃嫔,甚至于皇后也会是你的敌人,女人之间的斗争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墨嫣语重心长地劝阻道。
“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就算我出了宫,傅锦凰一样不会放过我,只有我成了皇帝的女人,她才不可能轻易动了我。”凤婧衣决然说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本就要置你于死地,你再入宫为妃与她争宠,她更会变本加厉对付你。”墨嫣担忧不已,宫中三年她深知傅锦凰这个女人的狠辣。
“我知道,但我总不能躲一辈子,我不想死在她手里,就必须让她死在我手里。”凤婧衣说着,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眼神冰冷似雪。
当夜,她再一次到了碧花亭,然而等了整整一夜那个人都没有出现。
在等我?
一连三天,她要等的那个人都没有出现,可是不想看到的人却又不期而遇。
黄昏日暮,傅锦凰自御花苑赏花回宫,远远看到徘徊在碧花亭的人,笑意不善地走了过去。
“你这一走,再没有人帮本宫在这里清晨采露净脸了,真是好生可惜。”
凤婧衣知道对方有意羞辱,针锋相对道,“浪费了那么多清露,皇贵妃这张脸也没洗干净多少。”
“大胆!”秋月面露厉色喝道。
她这么说,岂不是说皇贵妃不要脸。
“拜皇贵妃娘娘所赐,奴婢进了一回慎刑司,捡回了一条命,还捡回了自己的胆子。”凤婧衣微笑言道。
傅锦凰面色微沉,步步逼近道,“你真是越来越像她,连说话的口气,都和那贱人一模一样。”
“皇贵妃说的是谁?”凤婧衣明知故问道。
傅锦凰并不理会她的反问,只是轻蔑地笑了笑,说道,“别以为你从本宫手里逃过一劫,就可以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本宫要杀你还有千百种的方法,你可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
“是吗?奴婢小时候遇到算命先生,他说我这条命…硬得很,不信的话,皇贵妃娘娘尽管一试?”凤婧衣挑衅地勾唇笑道。
“好啊,本宫就看看,你还有本事活多久?”傅锦凰冷声哼道。
她虽是这般说,但眼下她却是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对她下手,以免动摇南唐降臣,惹怒了大夏皇帝。
傅锦凰嘴上讨不了便宜,便带着人离开了。
碧花亭恢复宁静,凤婧衣望了望天色,想来今天又是要空等一场了。
纵然她那日在墨嫣面前那般信誓旦旦,可是每每想到自己要接近害得她国破家亡的仇人,且还要此后朝夕相伴,她心中便是无尽的仇恨与恐惧。
况且,当初金陵城外那个人那样不惜一切也要她死,即便太平长公主死了,他都恨意难平不肯留她全尸,面对这样一个人无疑是拿生命在冒险。
可是,也唯有如此,她才能继续她报仇雪恨,复辟南唐的计划。
女人想要留在这皇宫里,唯一能倚仗的只有皇帝的宠爱,即便她厌恶,甚至憎恨,却不得不去争夺这份该死的恩宠。
碧花亭又是一夜独坐到天明,凤婧衣不由自嘲的笑了笑,她怎么那么天真,那个人也许曾经对她的身体有几分贪恋,但天下女人何其之多,只怕如今那人已经另觅新欢了。
这么一想,她收拾心情准备离开,自己的路终究要靠自己来走。
只是,刚走出几步,背后便传来男人含笑的低问。
“在等我?”
谈判
凤婧衣闻声停下脚步,回头转身道,“是,我在等你。”
“这么快就想通了?”男人一身黑衣轩昂,笑语问道。
一月之期已过,她在这里等他出现,想必之前他的提议,她已然有了答案。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我也有我的条件。”凤婧衣懒得绕圈子,直接开诚布公地谈判。
男人缓步踱近前来,在亭中坐了下来,“你说。”
这世上敢这么跟他谈条件的女人,她还真是头一个,不过他对她的兴趣也让他准许她的条件。
“我要你帮我做皇帝的妃子。”凤婧衣道。
上官敬是南唐降臣,若是她的女儿入宫,没有朝中极有权势的大臣为倚仗是绝对行不通的,这个人是天子宠臣,若是能因此让她顺利接近皇帝,也不是什么坏事。
黑衣公子闻言愣了愣,而后挑了挑眉,“为什么?”
“傅锦凰让我险些送命,还有人因我无辜惨死,我又岂能让她过得安逸?”凤婧衣咬牙切齿地道,滴水不漏地隐瞒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黑衣公子凤眸微眯地打量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皇帝大约不会喜欢这样的你。”
“这是我的事。”凤婧衣面目冷然。
“我若答应了你,以后便是要和另一个男人分享你,难道还不关我的事?”墨衣公子望着她,目光幽深似寒潭,怎么也看不清他真实的心思。
凤婧衣抿了抿唇,没有出言反驳任何话。
“再者,大夏皇宫里的嫔妃比你出挑的多了去了,论才学,容貌,你都不及皇贵妃傅锦凰,凭什么就肯定自己能得了宠,能对付得了皇贵妃和她身后的傅氏一族?”黑衣男人斜睨着她,笑着问道。
“才学?”凤婧衣蓦然失笑,如果拿一些她在21世纪就已经烂熟于心的古人诗词来卖弄,这样也叫才学吗?
“那也是我的事,你只需要设法让我入宫就行。”凤婧衣道。
“想要入宫为妃?”黑衣男人突地伸手一拉,凤婧衣顿时跌坐在了对方怀中,姿势亲昵不已,“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已非完璧之身,还想博皇帝的宠爱?”
凤婧衣屈辱地咬了咬唇,冷声道,“如果答应不了,我们也不必再废话。”
黑衣男人并没有理会她说的话,只是低眉打量着她的伤势,语声温和,话语却无情,“素素,你总是学不乖,不管你答应与否,我要的结果都一样。”
“是吗?”凤婧衣实在不知道这个这般几近狂妄的自信是从哪里来。
黑衣男人理了理她微乱的发,道,“今日应该会送你出宫了,回去好好养伤,皇帝可不会要这么一身伤的妃子。”
凤婧衣有些讶异地望了望他,明明已经达到她要的目的,不知为何心中却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
隐姓埋名
自碧花亭回到清宁宫,皇后便召见了她,好一般安抚与赏赐,大致用意是要她不要将被关到慎刑司的事告知上官大人,以免多生事端。
凤婧衣不得不承认,大夏皇帝这些后宫的女人都是很识大局的人,傅锦凰虽恨她入骨,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对付她去影响到前朝,皇后一向视傅锦凰于死敌却并未借这样的机会去打压寻方,由此可见夏候彻其人亦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墨嫣奉皇后之命送她出宫去国公府,上了马车问道,“你是真的要那么做吗?”
她到底知不知道,夏候彻有多么想将她置于死地,她接近那个人,一旦被发现便是必死无疑。
“如今还有别的路吗?要么拼死一搏回到南唐,要么就东躲西藏终有一条被他找到杀之灭口,我不想等死。“凤婧衣决然说道。
墨嫣望了望她,知道多劝也无用,便也不再说了。
上官敬与南唐一众臣子降于大夏之后,被封为安国公,又任刑部尚书,看似是个重要的官职,却没有多大的实权,其他南唐旧臣也都任一些闲职,想来是大夏皇帝以往南唐旧部串连一气,动摇社稷。
上官敬满以为是失踪数月的女儿回来了,可是马车一到国公府外,下来的却是另一个人,纵是心中悲痛震惊,却也没有拆穿,反而滴水不漏地配合着打发了宫里来的人。
回到府内,待到周围人退去,凤婧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上官叔叔!”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上官敬躬身扶她,却也没拦住她那深深一跪。
"邑哥哥因我而战死,素素又因我而死,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上官家。"凤婧衣哽咽地说道。
上官敬悲痛敛目,长叹道,"素素是我的女儿,她有什么样的心思,我这个做爹的又岂会不知道,既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怨不得你。"
凤婧衣朝着他深深三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让他们白死的,一定不会。"
上官敬慈爱又叹息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她才十九岁,本该是相夫教子的年纪,可是她却三年来支撑南唐,又要在此刻肩负起在强大的大夏之下复辟南唐的重任。
"既然素素已然代你死了,那么从今尔后,你再也不是南唐长公主凤婧衣,而是我上官敬的女儿,上官素。”上官素扶起她,郑重说道。
他永远也忘不了大夏皇帝在金陵城外,提起凤婧衣这个名字之时,杀意凛然的神情。
若不是素素代为殉国瞒天过海,只怕真会将金陵数万人屠尽,只为将藏身其中的南唐长公主灭口。
刚说完,管事便已在门口禀报道,“御林军校尉江陵来了,说是听说大小姐回来了,特地过来探望。”
上官敬望了望凤婧衣,面色沉凝了下来,说道,”江陵已经暗中投靠傅家,他是见过素素的。”
隐月楼
江陵在南唐曾任御林军副统领,不仅见过上官素,便是那是身为南唐长公主的她,他亦是认得的。
“烦请上官大人先打发了他,我有事从后门要出去一趟。”凤婧衣道。
上官敬知她一向心思缜密,必是已经有了打算,连忙让亲信带着她自后门离开。
凤婧衣离开国公府,拐进一家绸缎庄换了一身男装出来,在街上转了几圈确定没有人跟上自己,方才去了隐月湖。
三年之前,有人在隐月湖心的岛屿之上建起了盛京城最富丽堂皇的楼阁,其奢华堪比王室之风,岛的东面设为赌场,有人在此一夜家财散尽,亦有人在此一夜暴富。西面设为花楼,最美的姑娘,最好的美酒,最传奇的歌舞尽在此处,引得城中达官显贵纷纷前往。
然而,这座隐月楼主的身份,却从来无人知晓。
夜幕降临,湖上清歌袅袅,正是繁华初起之时。
凤婧衣在湖边码头坐了船上岛,在隐月楼最顶层房间点亮了窗边的灯笼,静等着隐月楼主的现身。
不到半柱香,有人推门进来,一身紫色的长衫,上面金丝绣的牡丹格外显眼,眉眼大气清明,若非是早就相识,只怕凤婧衣也会以为进来的是个男人。
凤婧衣倚在窗边,打量着隐月岛上的繁华盛景,笑道,:“看来,这三年你的腰包鼓了不少?”
“那也是你的功劳。”公子宸斟了两杯茶,走近窗边递给她。
凤婧衣接过茶抿了一口,公子宸是商人之女,家族遭人陷害入狱,她摄政之后暗中将她放了出来,让她为家人报了仇,条件是要她到大夏盛京经商,让隐月楼的眼线遍布大夏朝堂。
如今,大夏朝中的官员谁的府中没几个从隐月楼赎回去的美妾,那些闺房之间不经意探听的秘密,也就悄然汇聚到了隐月楼。
“青湮呢?”
“办事去了。”
凤婧衣望了望他,她所谓的办事,大约也就是去干买凶杀人的事去了。
“御林军校尉江陵,尽快让他意外消失。”
公子宸皱了皱眉,说道,“这个有点棘手,给我三天。”
杀人并不难,但要让他死于意外,又不引人怀疑,那就要费些功夫布置了。
“好。”凤婧衣将茶杯搁下,道,“三天之后,让青湮到国公府,以后她跟我。”
“喂喂喂,她走了我损失很大的,你换个人行不行,我跟你也行啊。”公子宸一听说要带走她的王牌杀手立即便有了意见。
隐月楼里出任务的杀手不少,但数青湮办事最为干净利落。
凤婧衣懒得理会那爱钱如命的女人,回到国公府一夜好眠到天亮,一早刚刚起来府中管事便在门外禀报道,“大小姐,宫里来人传旨,老爷让你到前厅接旨。”
她想,大约是要她入宫的圣旨,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最亲密的敌人
国公府前厅,皇极殿总管太监孙平捧着圣旨带着一众宫人等着,上官敬着人看茶,上前道,“孙公公先坐下喝杯茶,小女稍后便到。”
孙平闻言笑着坐下,道,“一会儿还要赶着回宫伺候皇上早朝,咱家只能赶早来了。”
“劳烦孙公公了,不知皇上是何旨意?”上官敬问道。
虽然面上镇定,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皇帝到底是要宣什么旨意,还特地让他的亲信太监前来。
孙平端起茶抿了一口,笑道,“咱家是该恭喜上官大人一声,上官小姐被封为才人,皇上特地嘱咐咱家亲自来宣旨,便是当年皇贵妃入宫,皇上也未这般上心过。”
上官敬闻言端着茶盏的手一颤,大夏皇帝有多憎恨凤婧衣他何尝不知,她一旦入宫暴露了身份,哪还会有活路?
“上官大人怎么了?”孙平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不由问道。
“父亲。”凤婧衣快步进了前厅,而后朝着孙平欠身行礼,“见过孙公公,让您久等了。”
孙平立即目光转向凤婧衣这边,笑道,“无碍,若是可以,咱家这就宣旨了,完了还要赶回宫伺候皇上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