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毒的不是这冥衣楼的毒物,反倒是你们这些女人心肠。”九幽扭头瞥了她一眼,哼道,“古人云,最毒妇人心,果然是不错的。”
“长老过奖了。”傅锦凰淡淡冷笑道。
虽然毒没有下到凤婧衣儿子身上,但中毒的人是萧昱,她一样也不好过。
“万物相生相克,这世上有毒,自然就有解,外面可还有一个金花谷,若是让他们解了你们下的毒,冥衣楼的招牌可就真要砸了。”九幽嘲弄地笑了笑,说道。
傅锦凰闻言深深地笑了笑,缓缓说道,“也许别的毒他可以解得了,但这种毒他这一辈子都休想解得了。”
“哦?”九幽饶有兴趣地听着,“说说看,怎么让人解不了了。”
“那是他自己的研制的毒和冥衣楼的毒一起炼制而成的,若是中了毒他不解毒,中毒之人会死得更快,但若他能解了一半的毒,解药与毒另一半毒又会衍生出另一种毒,即便她再有本事解了这种新生的毒,又会变成另一种毒,这样的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中毒之人的五脏六腑都衰竭而死。”傅锦凰颇有些得意的地说道。
九幽面目平静地听完,道,“果真是阴毒至极,恐怕不只是金花谷,就连你们自己也制不出解药了。”
“九幽长老未免太小看冥衣楼了,既然制了毒,自然也会制出解药,这是冥衣楼的规矩。”傅锦凰说着,冷冷地笑了笑,“只要这里有解药,北汉皇室的人就一定会来这里。”
九幽听了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道,“我听说,你以前是大夏皇宫里的皇贵妃,后来被大夏皇帝逼得抄家,按理说你不是该恨那一个吗,怎么倒是对八竿子打不着的北汉皇室恨得这么咬牙切齿的。”
“因为,北汉皇室有比他更可恨的人。”傅锦凰说着,微微眯起的凤眸满是刀锋一般锐冷的杀意。
凤婧衣,顾微,不管你是谁,都要死在我的手里。
“恨的女人?”九幽挑眉道。
通常情况,一个女人恨得这么狠的人通常会是另一个女人,而一个女人恨一个男人的话会是带有矛盾的。
傅锦凰抬眼望了他一眼,举步一语不发地走开了。
九幽一个人站在原地,环顾着四周,看来解药这冥衣楼里还是有的,可是要怎么找出来才真正是个问题。
这毒既然是她们下的,她总不可能直接去要,那样不就明摆着告诉她们,自己已经是帮他们,只怕解药还没到手,他就要被雪域城上下围攻了。
冥衣和这姓傅,明显都有些开始怀疑是有人进雪域城了,再耽误下去只怕也藏不了多久了,现在北汉和大夏的兵马都还未到雪域城附近,若是暴露了交起手来,就算他们能敌过七杀他们这些高手,又如何走出几万人的雪域城。
可是,这冥衣楼上下,毒药解药无数看得她眼都花了,他哪知道哪一种才是真正要的解药。
看来,只能想办法把那淳于越带进来,起码对这些他知道的比他要详细,不定过来闻个味儿都能知道解药藏在哪里。
傅锦凰出了门,扭头望了望屋内还在转悠的人,薄唇勾起一丝薄冷的笑意。
她想,凤婧衣大概已经找到雪域城来了,虽然现在她还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九幽这里进了冥衣楼也不顺利,公子宸几次试探着想要来冥衣楼,却都被夏侯渊给拒绝拦下了。
冥衣并不怎么喜欢她这个人,她若无端闯了进去,肯定少不得有性命之忧的。
于是,她出门去外面转了一圈到雪域城唯一的一座寺庙里,在跪过的蒲团之下放了一封信,回去路过酒馆的时候,向星辰他们打了暗号。
隔了一天,凤婧衣借着观光的由头,也到了寺庙成功在蒲团下找到了信,但看完之后回到了住处还没交给夏侯彻就烧成了灰烬。
次日,公子宸闲来无事出了门,由于夏侯渊自己在雪域城了,知道她也没本事再跑出去,自然也就没派太多的人跟着她了。
一个人拿着一包洒了辣椒面的烤鸡肉吃得满嘴留油,可是好死不死地一转过街角撞上了傅锦凰,油沥沥地肉洒了人家一身,辣椒面还沾到脸上去了。
“你…”傅锦凰眼睛火辣辣的疼,恨恨地看着罪魁祸首。
“撞坏了东西,总要赔吧。”公子宸冷着脸道。
“我眼睛都被你弄成这样了,你不要得寸近尺。”傅锦凰忍下怒火道。
傅家现在是寄人篱下,虽然她讨厌这个女人,可她现在到底是夏侯渊的人,她不想跟她起太大的冲突,可这个人却偏偏总是找她的麻烦。
“你眼睛又没瞎?”公子宸道。
“明明是你先撞上来的,还赖我了?”傅锦凰咬牙道。
“那你没长眼睛让路吗?”公子宸挑衅地哼道。
“你别以为你爬上了夏侯渊的床,就能雪域城作威作福了,不过是个下贱玩意儿而已…”傅锦凰冷冷一笑,哼道。
可是,话还未完,公子宸扬手便是一记耳光过去。
可是,如今失了内力的她,还未打到对方脸上,便被她给制住了手。
“这世上还没有人敢朝我脸上下手,你也不例外。”傅锦凰紧紧制着她的手,力道之大仿佛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一般。
公子宸唇角冷冷的勾起,左手几乎迅速地扬手狠狠掴在了对方脸上,“无比荣幸,我就是第一个。”
若是以往,她没那个闲心跟傅锦凰纠缠,可是今天她就是专门来找她麻烦的。
傅锦凰拂袖一挥,一阵诡异的香气飘过,公子宸头疼地皱了皱眉,等反应过来之时,对方却已经走远了。
“月夫人,月夫人,你没事吧。”随行的侍从担忧地问道。
公子宸摇了摇头,道,“没事,回去吧。”
“刚才傅大人好像用了毒,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感觉不对?”仆人焦急地问道。
月夫人民她们跟着出来服侍的,回去若有个三长两短,又岂会有她们的好。
“头有点疼。”公子宸抚了抚头道。
一人听了,连忙道,“我先回去找大夫过去,你护送夫人尽快回去。”
傅大人一向心高气傲,这雪域城除了两位长老和教王,谁不得看她的脸色,如今却被月夫人顶撞了,自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可是,月夫人毕竟是教王留在雪域城的,她这样岂不是跟教王过不去吗。
“我有些走不了了。”公子宸一副虚软无力的样子说道。
留下的仆人一听,连忙叫住不远处巡城的手卫,拿出腰牌要对方安排马车。
公子宸远远看着手忙脚乱的手,慢条斯理的摸出袖内的一粒药丸放到嘴里嚼着,这是淳于越配出来的和萧昱所中的毒是一模一样的,如果夏侯渊不想她死,定然会从冥衣楼拿解药。
到时候,她只要把解药设法先送到淳于越手里,以他的医术很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解药是由需要些什么东西,到时候她和萧昱便也能都有教了。
可是,她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就中毒了,起码得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否则很难让人信服。
于是,倒霉的就只有傅锦凰了,她是听命于冥衣楼的,对那里的毒物又了若指掌,且又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被她教训了肯定会还手的。
不一会儿功夫,安排好的马车过来了,她被人扶上了马车送回了住处。
夏侯渊有要事不在,仆人请来的大夫已经在等着了,她一进门便有人上来诊治了。
她平胸地忍受着毒发的痛楚,等待着夏侯渊的回来,做的这一出戏无非是给他看的,要的就是他去拿到解药过来。
只是这辈子都没中过毒,头一回中毒了,还是自己吃下去的,真是有够冤枉的。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副什么模样了,只是浑身发冷,仿佛全身的骨头都渗着寒意的冷。
夏侯渊回了园子,大约是听到了仆人的禀报,快步流星地进了内室,“宸月!”
公子宸抬起有些沉重地眼皮扫了他一眼,又垂了下去,至于诊治的大夫再向他说了什么,也没什么心情仔细去听了。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着解药送过来,设法把那颗解药留下来,送到淳于越那里去。
她这才毒发一个多时辰就已经快扛不住了,真不知道萧昱那么多日子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那是要何等的意志力才能做到的。
隐隐约约间,她听到夏侯渊再说,“好好照顾月夫人,我去拿解药。”
公子宸艰难地抬眼看了看出门的人,苍白的唇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有些怅然而苦涩。
她不是没有骗过人,却是第一次觉得骗人有些难过。
果真,过了不多时,夏侯渊带着解药回来了,坐在榻边扶着她喂下了解药,她没有吞下去而是含在了嘴里。
而后,在躺下的时候借着被子的遮挡吐出了药丸,又摸出了枕下备好的另一颗压制毒性的药丸。
所有的一切,都如意料中的一样顺利,接下来就是将药丸送到淳于越手里。
她这边是惊险重重,凤婧衣那边也是望眼欲穿了,估摸着解药应该已经到公子宸手里了,接下来就是下一步接头拿解药的事情了。
两日后,公子宸身体休养好了不少,借着到外面散步的由头,将解药留在了约定的地方。
星辰在她走之后,也成功地将解药取到手了。
可是,解药送到凤婧衣面前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让她有多少高兴。
“现在解药到手了,我们就该尽快离开雪域城与大军汇合,再图平叛大计。”夏侯彻说道。
这个地方终究不是久留之地,虽然不知那公子宸是以什么手段骗到解药的,不过总归了却了他们心头的大事。
凤婧衣点了点头,道,“你明天先带着解药去跟他们会合,我去寺里要见一见公子宸,还有件事要与她商量一下。”
夏侯彻皱了皱眉,道,“朕跟你一起去。”
“时刻都有人盯着咱们,一起过去太引人注意了,我半个时辰就过去找你们。”凤婧笑了笑,说道。
“就半个时辰?”夏侯彻拧眉道。
“嗯,就半个时辰。”凤婧衣微笑说道。
“你最好说话算话,别忘了你答应过朕的。”夏侯彻道。
“行了,你说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现在解药已经到手了,我只是跟她商议一下后面我们要进攻雪域城的计划,完事我们就能出城了。”她含笑说道。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明天要赴的根本就是一场生死之局。
——
猜猜看,明天会发生什么?
一生一次一心动40
为了出城能顺利,星辰当日便去了趟酒馆安排,就等着明日他们会合了一起离开雪域城。
凤婧衣两人留在了住处休息,房间内安静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夏侯彻又一次一抬头,又发现她正盯着自己,于是皱了皱眉道,“你到底在朕身上看什么?”
“没看你。”凤婧衣低眉凝视着手中转动的茶杯,淡淡说道。
夏侯彻咬了咬牙,这他都五次抬头看到她那傻样了,还说没看他,就算承认是在看他了,他还能吃了她不成。
“不是看朕,那你是在看什么?”他刨根问底起来。
凤婧衣一时语塞,想了想说道,“看你脸上的疤,留着好难看。”
“也不知道是被谁害的。”夏侯彻一听,没好气地哼道。
她当他想在脸上留这么一道,当初要不是掉下玉霞关,他至于会落那一身伤,脸上还挂这么一道。
“那你在我脸上划一道,给你还回去?”她道。
“行了,就你那张脸,划不划也没区别。”夏侯彻哼道。
“你什么意思?”凤婧衣秀眉一挑质问道。
夏侯彻抬眼瞅着她,数落道,“本来这张脸就不怎么样,再加一道疤,真是没人看得下去了。”
他恨不得她所有的伤,都扛在他身上,又哪里会舍得去在她脸上划一刀。
“看不下去,你找年轻漂亮的去啊,对呢,你那美丽无比的皇贵妃还在这雪域城里呢,你找她再好不过了。”凤婧衣没好气地说道。
女人,最介意的莫过于容貌和身材了,何况还是从自己喜欢的男人口中听到嫌弃的话。
夏侯彻抿着薄唇失笑,懒得再跟她争论下去了,不过心情却不错的。
明天就要离开雪域城了,可他却又有些不想离开了。
因为,离开了这里,可能她对他就不再是这个样子了。
不过,出去的事还是出去再说吧,再留在这里,总归是不安全的,他们这一次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拿到解药而已。
真要对付雪域城,还要等大批兵马前来才是。
天色渐暗,仆人送了晚膳过来,夏侯彻看到伸到自己碗里的筷子,不由奇怪地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一向只顾吃自己的,给我夹过几回。”
大约,正是因为出去了以后要面对另一番局面,她才会如此吧。
凤婧衣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用着膳,神色却显得有些沉重的样子。
夏侯彻只以为是因为要回去面对萧昱的事情,而他又不想听到关于那个人的事,自然也没有向她多问什么。
于是,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出去以后的事,只是静静地相处着。
他想知道她出去以后会怎么办,可是却又没有能力去开口问她,她怕会听到会让自己难过的答案。
因着第二天要走,自然也是关键的时候,两人早早便歇下了,可是躺在床上却是各有心事,谁也睡不着。
“婧衣,等冥王教的事情过后,去盛京看看瑞儿和熙儿好吗?”夏侯彻满怀企盼地问道。
凤婧衣沉默了良久,终究难敌心中对两个孩子的牵挂和想念,回道,“好。”
她知道,要做到会很难,可是她真的很想再见到他们,尤其是离开了她已经很久的熙熙。
夏侯彻唇角无声地勾起温柔地弧度,在黑暗中抓住了她的手握住,低声道,“你不许食言。”
“不会。”她道。
夏侯彻没有再去追问别的什么,虽然还有很多是他想问,想知道的,但他不想再让那些问题破坏此刻相处的寂静和安宁。
“明天若是不方便到酒馆,我就到出城的地方跟你们碰面。”凤婧衣说道。
夏侯彻直觉有些不安,“怎么了?”
“我们一下那么多人在酒馆,很容易暴露,在出城的地方汇合安全一点。”她解释道。
夏侯彻想了想,也是她说的那样,于是道,“好。”
“不早了,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她低声说道。
“嗯。”夏侯彻应声,阖上了眼帘。
黑暗,她却是了无睡意,只是借着微弱的光亮一动不动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轮廓…从未如此仔细地看着他。
他抬手抚上他脸上浅浅的疤痕,却未还未睡着的人捉住了手,低笑道,“不是说了睡觉,你在乱摸什么?”
她任他握着手,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很可恨?”
明明承诺不了他什么,也给不了他什么,却还拉着他不放。
“有时候是挺可恨的。”夏侯彻眯着眼睛说道。
这一夜平静而安宁的时光让他心生喜悦,可这份喜悦却又透着几分莫名的不安,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不安什么。
“夏侯彻,我骗过你很多事,可有一件事,我没有骗你的。”她低声诉说道。
“什么?”他笑问。
“我真的做了那个梦,梦到我嫁给了你,你很爱我,我也很爱你,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她低声说道。
不知是震惊还是喜悦,夏侯彻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朕知道。”
大约,这是她第一次承认对他的感情。
“可是,许多人都说梦都是反的。”她微微叹息着说道。
梦里越温馨,现就越残酷,这便是他们的写照。
“总有一天,它会是和现实一样的。”夏侯彻坚定地说道。
他不要什么梦,他要的是她真真切切地与他在一起,与他们的孩子在一起。
凤婧衣没有再说话,似是睡着了。
第二天,两人都起得很早,因为头天晚上的一番交谈,夏侯彻的神色和心情明显是雀跃飞扬的。
一整个早上都直盯着她瞧,可凤婧衣却还是一副淡定如风的模样,仿佛昨天夜里说的都只是梦话而已,这又着实让他窝了一肚子火。
午膳过后,趁着夏侯彻在准备,她起身去了隔壁星辰所在的房间,什么也没说只是坐下提笔写了两封信。
星辰看着她的样子,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封信是给你和青湮的,到了交给她。”凤婧衣将第一封信递给了她,郑重说道。
“你不是…”她不是要过去眼他们会合的吗,还留什么信?
“收着。”凤婧衣沉声道。
星辰看了看她,还是将信接了过去收起来。
凤婧衣低眉看着自己手里的第二封信,迟疑了很久才递了过去。
“这封信,等出了雪域城,交给夏侯彻。”
星辰一听,立即反应过来了,“你不走?”
凤婧衣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事,不能走。”
可是,如果她跟夏侯彻直说了,只怕他也是不肯走的。
“可是你再留在这里很危险,解药都已经拿到了,你为什么还不走。”星辰有些焦急地劝道。
她若留下落到别人手里,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凤婧衣面色平静,主意已定,“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真要有人留下的话,我留。”星辰道。
她一个人无牵无挂,就算死在这里也不打紧,可她不一样,生死系着两国君王,还有两个孩子。
“这不是你留下能解决的事,仔细按着我说的办。”凤婧衣沉声道。
星辰见她一脸决绝,虽不知她是想干什么,但明显已经是她劝不住的了。
“你不说出个原因来,我这就去隔壁告诉夏侯彻。”
她劝不住,那个人总能制住她。
“星辰,你当真要我求你才肯应吗?”凤婧衣道。
星辰震了震,咬了咬牙,沉默地将信接了过去。
夏侯彻和星辰先一个时辰出发去了酒馆见青湮他们,凤婧衣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了才动身前往与公子宸碰面的封庙,还是仆人带她过去的。
过去的时候,庙里没什么人,她谢绝了仆人的跟随,自己一个人进了庙内。
她在偏殿等了没多久,公子宸也过来了,没有让跟着的人一起进来,独自一人进了偏殿来见她。
“东西拿到了吗?”
“已经拿到了,你不跟我们走吗?”凤婧衣问道。
“我…”公子宸欲言又止,神色踌躇。
“只要你想走,我们一起想办法,总能出去的。”凤婧衣道焦急地说道。
公子宸沉默了好久,起身背对着她说道,“我能帮你们的已经帮了,你自己走吧。”
话音一落,门外突地传来一阵冷笑,一人缓缓踱步而出,“恐怕,你今天是走不了了,长公主。”
来的人,正是已贵为冥王教的教王,夏侯渊。
凤婧衣望向公子宸,“是你?”
“我没有,我没有叫他来。”公子宸满面惊骇地解释道。
夏侯渊举步进门,站在她边上望着退在几步之外的凤婧衣,说道,“本王真是没想到,你们在我眼皮底下晃了两回了,竟然没想到会是你们。”
她也不肯定公子宸会来这里见什么,直到跟到了这里,才肯定是南唐长公主,凤婧衣。
凤婧衣知道瞒不过去了,撕开了脸上薄如蝉翼的易容面具,“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你们当真以为,那点小把戏,就能骗到解药?”夏侯渊冷然一笑说道。
她们太急于求成了,竟然使出这样的把戏来,可是傅锦凰就算再跟宸月合不来,也犯不着在她身上下那样的毒。
所以,她中毒这件事,必是另有图谋的。
“那颗解药?”公子宸倏地扭头望向他,一脸惊骇之色。
“那颗解药当然是假的。”夏侯渊笑了笑,说道“就算你拿回去,也救不了他的命。”
“连我也被你骗了。”公子宸嘲弄地冷笑道。
夏侯渊闻声望着她,略有些失望地说道,“宸月,是你先帮着他们骗我的。”
“说吧,你现在想怎么办?”公子宸懒得跟他再废话下去。
“当然,只能请南唐长公主暂时留在雪域城了。”夏侯渊笑意深冷,望向她说道,“你既来了这里,想必另一位就是本王的好皇兄了。”
自己到底是大意了,竟然见过他们都没能认出来,若非是出了宸月中毒拿解药这件事,她也不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中一样的毒,需要一样的解药,这很难让他不往他们身上想。
此时此刻,雪域城出城的方向,夏侯彻几人已经在酒馆老板的安排下准备出去了,可是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凤婧衣却迟迟没有赶来,这让夏侯彻有些坐立难安。
星辰扭头望了望后面的青湮,她神色也满是担忧,夏侯彻不知道她是干什么去了,可是她两看过留下的信却都是一清二楚的。
眼看着出城的队伍快到他们了,她却还是没有回来,夏侯彻有些等不住了。
“在那里。”星辰指了指后面,青湮他们第二部分出城的人。
夏侯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那斗蓬正是她之前出门之时穿在身上的,这会儿正站着跟顾清颜几人说话。
“这里不方便,我们先出去再说吧。”星辰催促道。
约定的时辰快到了,他们再不出去,夏侯渊的人就会开始封城抓人了,那个人去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他们先脱身的。
夏侯彻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跟着酒馆的出城的马车先出城去了,在约定的地方等着第二拨出城的人过来汇合。
过了好久一会儿,青湮一行人也从城内出来了。
夏侯彻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责备道,“怎么耽误了那么久?”
可是,站在面前的人缓缓拿下盖在头上的风帽,却根本是另一张陌生的面容。
他心猛地一沉,一抬头望向远处雪域城的方向,那里的吊桥已经开始收起来了。
他目光沉冷地望向青湮,质问道,“她人呢?”
“还在里面。”青湮平静地说道。
这是她自己的安排,便自有她自己的道理。
“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了,城里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酒馆的老板说道。
夏侯彻目光冷厉地盯着身旁的每一个人,这不是巧合,这根本就是她联合了她们演的一出戏。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又一次骗了他。
他早该察觉到的,她昨夜举止说话都那么反常,可他却以为是因为萧昱。
那个时候,她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跟他们出城的。
“我们拿到的解药,是假的。”星辰上前,低声说道。
她留下,是为了拿到真正的解药。
夏侯彻愤怒地望着雪域城,又是因为萧昱,因为他,她连命都不要了留在那里。
她怎么就不想一想,她要是死在了那里,要他怎么办,要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星辰咬了咬牙,从袖中取出信递过去说道,“这是她留给你的。”
夏侯彻冷冷地望了她一眼,将信夺了过去,快速的拆开。
这封信很简单,只有娟秀灵气的字写给了他一句话:我相信,你会救我出来的。
一切都是她和公子宸合计好的,那样露出破绽的计划,夏侯渊不会不怀疑,定然拿出来的也不会是真的解药,只有当他们的人暴露了,他放松警惕了,才会拿出真的解药救公子宸。
这第二颗解药,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可是如果暴露的人是夏侯彻,夏侯渊是会千方百计地杀了他的,而她即便能逃出去了,也不可能有万全的把握救回他。
可若留下的是她,顶多只是会被人当作人质,可能会吃点苦头,但却不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她选择了让自己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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