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元齐一听,连忙磕头谢恩,“谢宸亲王不杀不恩,谢宸亲王不杀之恩,微臣一定守口如瓶,把今天看到的,听到的一直百年之后带到棺材里。”
若早知,今日来了这是番局面,他是断然不会跟着过来的。
燕祈然闻言淡淡地点了点头,道,“你可以走了。”
尹元齐一听,望了望燕皇,连忙退了出去,出了宸楼抬袖拭了拭满脸地冷汗,回头望了望连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虽然燕皇要杀,但燕祈然出面保了他们,想来也就是逃过一劫了。
至于,三夫人和沉香,他也不敢再继续留在这里观看了。
燕皇闻言望一脸悠闲地执卷看书的人,没有怒意,更多是不解,“你何时学会这般心慈手软了。”
他要留下燕禳,留下这个皇孙,就不能再留下这些知道他身世之谜的人。
燕祈然面色平静,淡淡道,“我自然比不得皇帝陛下你的冷血心肠。”
燕皇知道他又是说恭仁皇后的死,不由痛苦地沉默了下去。
燕祈然淡淡抬眸扫了一眼尹三夫人和尹沉香,望向墨银道,“把她们送到我之前说的地方,这一生不得再重返大燕,不得让任何人再寻到她们。”
他是应该杀了他们以绝后患,但是还有一个温如春在楚荞左右,他如今离开在即,已经没时间去解决他。
再者,他确实不再想多做杀孽。
尹三夫人冷眼望向他,冰冷而嘲弄的笑了,并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意。
她枉自聪明,到头来也不过是这些上位之人的棋子,或用或杀,不过人一念之间。
但是,她终究…不甘心啊!
不甘心他们母女二人被人利用之斯,不甘心那无辜的孩子被利用之斯,不甘心就这样要被人幽禁一生。
尹沉香并不知,就在这短短一个时辰之间,自己已经历经一场生死之劫,只是神情恍然地抱着那件陈旧的襁褓,似是抱着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一般眉目慈爱。
明珠,娘亲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人害你…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我们就能去找你爹爹。
她害怕了,害怕面对这森凉残酷的现实,所以缩在那个幻想中的世界,陪着她的孩子,等待着心中的那份美好期盼…
墨银带着人进来,将尹三夫人母女和玉锦一起带离宸楼,送往东篱园,并着手准备送离上京的事宜。
燕皇见燕祈然神色坚决,也不再相劝,疲惫地拄着龙拐站起身来,“随你吧,朕终究是老了,也没有多少精力来操这份心了。”
单喜上前扶住身形有些不稳的燕皇,小声道,“陛下,小心。”
燕祈然自书卷中抬眸,看着脊背佝偻,踽踽独行的老人,目光有些动容,出声道,“药房那里有新配的药和方子,治你的旧疾,你带回去吧!”
这么多年,虽然他也曾痛恨着这个人射杀母亲,但他渐渐也知道,那会伤害心中所害,自己同样痛苦的心境。
他和楚荞尚且痛苦如此,他与母亲一世阴阳相隔,又是何等的痛苦与绝望。
这个人说不上是个好皇帝,也说不上是个好皇帝,可是这些年他的确为他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他是知道的。
燕皇扶着门框背影震了震,已经刻满岁月痕迹的面庞轻轻扬起了笑意,回头望了望道,“你自己面色不好,注意些。”
“前线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你不用再多加费心。”燕祈然淡声道。
他不喜欢大燕,可是他也无法看着大燕这样一步一步亡在西楚手里,不管不顾。
他想,对于这个父亲,他能做的,也只有帮他守住大燕,守住上京吧!
燕皇闻言点了点头,由单喜扶着离开宸楼,离开宸亲王府,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会是父子之间的最后一次相见。
墨银将尹三夫人母女送到东篱园,安排好了事情,折回宸楼来,道,“何时尹侧妃她们走。”
如今,宸亲王府有太多的事需要去办,而送她们走这件事,又必须他亲自去办,一时之间还腾不开时间。
燕祈然半倚着软榻,望向窗外阴郁的天空,目光淡而幽远,“先办完你手上的事再送吧,不急这一时。”
“是。”墨银颔首回道,想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何时动身?”
他和老酒鬼要准备走的事,他是知道,却不知他们是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又何时回来。
“就这几日吧。”燕祈然淡淡道。
墨银闻言沉默了一阵,声音有些微微地异样,“何时会回来?”
他悄然为大燕,为世子,为每个人都安排好了后路,为什么就是没有提他自己…
燕祈然闻言望了望他,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却缥缈得让人害怕,“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
他对很多事,都可以自信满,都可以轻易去预料到最后的结果。
可是唯有这件事,他不知道。
“属下…没有什么能帮上的吗?”墨银问道。
他有些复杂的难过,却又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这个人只能自己孤军奋战。
燕祈然面上笑容还在,淡淡道,“你做好我交待的事便好了。”
他说的是我,不是以主子的身份在命令,反而是一个朋友地身份在拜托。
墨银鼻子有些酸,垂着头回道,“是。”
可是,世子该怎么办?
楚荞又该怎么办?
今天的秘密,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偏偏这两个人最应该知道的人,却被蒙在鼓里。
我想爹爹了(求月票!)
初冬刚至,岐州便下了第一场雪,前线的战火并还在继续。舒虺璩丣
后方在楚荞和诸葛无尘的联手整顿下,已渐渐趋于稳固,只是诸葛无尘秋日里染上的风寒,一直都未痊愈,让人忧心不已。
燕禳在这边也渐渐对楚荞没有那么时时盯着的,早上下了雪,楚荞跟诸葛无尘还在书房忙碌,她就跟着沁儿和泷一一道出门去逛街,玩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王宫,怀里抱着大包小包的吃的。
小家伙迈着小短腿进了屋,看到楚荞还在忙着,也不过来打扰,自己乖乖地爬上软榻在那里剥栗子吃。
楚荞正与几名大臣商量着这个月的粮草筹备和运输,诸葛无尘正坐在软榻对面的书案后看着前线送回的加急文书,听到榻上的小家伙一直念念叨叨,不由抬头望了过来嫘。
燕禳自己窝在榻上剥栗子吃,他剥了一个自己吃掉,又剥一个放到案几上,嘴里念叨着,“禳儿一个,荞荞一个,禳儿一个,荞荞一个…”
楚荞还忙着,他就剥好了给她存在这里。
诸葛无尘不由抿唇笑了笑,朝楚荞那边望了望,楚荞不经意望过来,看着他指了指燕禳,不由也望了过去,听到他嘟囔的话,不由摇头失笑污。
半晌,楚荞跟几位大臣交待完事情,看到燕禳已经给她剥了一堆栗子存着,不由笑着走了过去,“今天买了什么?”
“好多,有炒栗子,有白糖糕,还有核桃…”燕禳一样一样地给她拿出来,仰着小脸问道,“你要不要吃?”
楚荞坐到榻边,拿起他剥好的栗子吃了几个,只觉满口暖暖的香,笑了笑说道,“要不让沁儿带你出去玩,你一个人在这里怪无聊的。”
小孩子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年纪,这小家伙却是在这里出奇的乖巧听话。
“不用了。”燕禳摇了摇头,笑道,“我跟爹爹在一块也这样。”
爹爹不太多说话,但经常会陪他玩,不知道他现在在上京做什么,好想爹爹…
楚荞抿唇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燕禳望着她愣了愣,感觉有些奇怪,每次他在荞荞面前提起爹爹,她的目光总有些奇怪,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荞荞,我说错话了吗?”他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荞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燕禳还在小,而她与那个人的曾经种种已都成为过去,何必再向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提及。
“可是,我每次说起爹爹,你都不高兴。”燕禳眨巴着大眼睛,咕哝道。
楚荞笑容微僵,却矢口否认了。
诸葛听到孩子稚气的话语,微微抿了抿唇,朝着两人望了过来,她终究…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个人。
每一听到那个人的一点一滴,总还是心潮难平。
温如春端着诸葛无尘的药过来,放到桌上道,“左贤王,你的药。”
“这些日麻烦你了,温大夫。”诸葛无尘搁下手中的文书,微笑言道。
温如春只是淡淡笑了笑,不经意瞥见坐在榻上说笑的楚荞和燕禳,面色沉了下去。
楚荞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自己的骨肉,可是他明明白白地知道,每每在这里看到这个孩子和她在一起,他就想到沉香和那个夭折的孩子。
他不明白燕祈然为何要这般处心积虑的向楚荞隐瞒这个孩子的身世,可是每每看到这个健康成长的孩子,他总会忍不住心生恨意。
他不恨楚荞,因为那个孩子楚荞确实视为亲生,她曾拼命不顾一切地挽救过,也曾为她的死痛不欲生过,那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无法恨这个女子。
他所痛恨的是,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宸亲王燕祈然,他不知道他最后会将沉香如何,但他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一直守在楚荞身边,这个他最在意的女人身边,只有这样他才能让那个人有所顾忌,而保住沉香的安全。
诸葛无尘喝完药,看到温如春的神情,不由有些纳闷儿地皱了皱眉头,却又没有开口去问。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温如春这样,好多次他看到楚荞和燕禳在一起,总会露出这样让人难以理解的目光和神情。
温如春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依旧是往常的平静神色,收回了药碗,叮嘱道,“左贤王还是多注意休息,这样下去我用再好的药,也没法给你治好。”
诸葛无尘淡淡笑道,“我会注意。”
待到温如春离开书房,楚荞无尘望了望楚荞和燕禳两人,越发觉得温如春的反应实在太过可疑。
楚荞吃完了燕禳剥好的栗子,笑语道,“我还有事,你自己出去玩吧,别玩太久就是了。”
“嗯。”燕禳重重地点了点头,自己从榻上爬下来,欢喜地地跑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楚荞起身,看着孩子小跑着出了门,面上笑意温柔,半晌才察觉到诸葛无尘静静望过来的目光,有些尴尬地起身走了过去,“你看什么呢?”
“只是好多年不曾看到你这样笑过了。”诸葛无尘笑了笑,透着几许怅然的意味。
多年以前,她也曾对他露出过这样真心的笑容,可是红尘辗转多年,他们中间隔着太多人,太多事,他再也不曾见她对谁这般笑过了。
如今,她是他的妻,她离他这般近,却又隔得这般远。
她心中念念不忘的人,再也不是他。
楚荞笑了笑,在书案边坐下,“你去隔壁睡一会儿吧,这里的事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睡不着,还是算了。”诸葛无尘摇了摇头,笑语道。
楚荞看着他难掩病色的面容,想要一再相劝,却也知道劝不过他,于是将手中的小暖炉递给他,道,“那你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什么也不要再做了。”
诸葛无尘笑了笑,无奈地点了点头,抱着暖炉坐在那里,“好,听你的。”
即便已经成亲多日,他们之间的相处,依旧一如继往,相敬如宾。
楚荞埋头处理桌案上积压的文书和奏折,时而皱眉,时而叹气,但还是不时抬头会拿着东西在屋里来回走动思量,不时会望了望院子里玩耍的燕禳。“神王遗物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诸葛无尘打破沉默问道。
楚荞闻言抿唇沉吟了片刻,还是如实相告,“没什么太大的线索,虽然史书古籍中也有记载,但终究太多是道听途说而来,而且若是依白二爷所说一定要去找商容,我还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找到他。”
诸葛无尘闻言点了点头,微一思量,说道,“找他不容易,可以引他找你们,这不就容易多了。”
话音一落,在楚荞袖子里午睡刚醒的白二爷就听到了,窜出来叫道,“这主意好。”
楚荞淡淡地白了它一眼,道,“你当钱疯子跟你一样傻?”
商容精得跟狐狸一样,哪那么容易上当被他们给引出来。
“他是不傻,但也要看什么事喽。”白二爷说着,爬上她的肩头,笑得有些阴恻恻地道,“如果是碰上我师傅和叶子的事,他绝对冲动得跟个二百五没什么两样。”
诸葛无尘抿唇笑了笑,点头道,“小白说的对,我就是个意思,只要放出消息做出假象有白止神王消息了,他就一定会自己找上你们,这样也省得你们再涉险前去。”
“这事…”楚荞微微皱了皱眉,钱疯子会上当吗?
“这事交给我来安排,另外族中几位长老不日也要来岐州了,关于当年诸葛家如何得到这一份神王遗物,我会帮你打听清楚。”诸葛无尘淡笑言道。
他想,只要能尽最大的努力不让他涉险,便是再艰难,他也是愿意的。
楚荞抿唇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多谢,让你费心了。”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诸葛无尘淡笑言道。
她不知道,成亲以来他是在怎样的挣扎和矛盾中度过,他想打破他们这样疏离的相处方式,可是他又怕自己的莽撞,而让她更加为难,最后连这样陪伴在她身边的资格都会失去。
但是,他也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他们的时间还长,还有很多的机会改变这一切,他要做的只是这样守候着等待着,让她慢慢放下那个人。
他不知道如今的燕祈然是何心境,在得知他们成婚的消息,又是何感受。
他们两个人,一个在她身边,却不在她心上,一个在她心上,却不再她身边。
他想,最为艰难的人,还是她吧。
放不下心中所爱,又要对着一个不爱的人生活…
他知道,他理解,所以他愿意忍受,原意等待,哪怕,用尽一生的时光。
这样的相守,对他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燕禳呢?你要去找神王遗物,总不能带着他,看他现在这样子,怕也不肯乖乖留在这里等着的。”诸葛无尘问道。
他一直想不明白的是,燕祈然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燕禳送到楚荞这里。
而这个孩子,似乎总又与楚荞有着非同一般的亲近。
楚荞闻言望了望门外玩雪的小家伙,无奈叹了叹气,“我打算过几日送他回大燕。”
诸葛无尘闻言面色微变,如今的大燕于她而言,已经是虎狼环伺之地,大燕皇帝是怕是想尽办法要捉住她,以阻止战事的继续蔓延。
“可是,眼下…”
“我知道,一来我要亲自把他送回去,二来我得寻到老酒鬼问清楚一些事。”楚荞坦然言道。
最近,每每想到老酒鬼的一再叮嘱,她总是越想越觉得不安和害怕,却又说不明白为何要这般害怕。
她曾以为,自己这一生不会再踏上那个地方,可是如今她又不得不回去,更没有料到回去,那里的一切会是那样一番局面,又那样猝不及防地颠覆了她的一生…
“什么时候动身?”诸葛无尘知道她的执拗性子,再危险的事,只要她认定了就一定要去做,谁也劝不住的。
“再过些日子吧,如今大燕那么多探子都盯着我的行踪,总要做些准备再走,再者岐州还有这么多事情,我若是全扔给你一个人,也太狠心了。”楚荞笑了笑,打破这有些沉重地气氛。
诸葛无尘抿唇笑了笑,而后认真道,“阿荞,答应我一件事,不管你要做什么,要去魔域也好,要去找神王遗物也好,也回来跟我道个别好吗?”
他怕他们这一分别,又如五年之前一般,一切转眼之间又变了模样,她就那样决绝的一去不回,他怎么也留不住。
楚荞望进那双满是担忧之色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好。”
她知道这个人的退让和爱护,也知道他的心意如何,可是正因为知道,她才有任何回应,这场婚姻她只能当作是政治联姻。
她不是自己受了伤,就可以借着别人的温柔来抚平伤口的人,尤其是对眼前的这个人,她更法享受着他的爱,最后却给人带来更深的伤害。
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把握能放下心里那个人,所以也无法给这个人想要的…
楚荞埋头处理了桌上的公文和文书,老半天也不见燕禳进来,便起身出去瞧了瞧,远远看到小家伙在院子里堆了个小雪人,自己蹲在雪人面前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楚荞步上前去,蹲在他边上,拂了拂他头上的雪花。
燕禳咬了咬唇,眼眶有些红,低声道,“我想爹爹了,上京下雪的时候,爹爹也会帮我堆雪人,我现在堆的没有他堆的好看。”
楚荞抿唇,不知是因为冻的,还是别的原因,别子有些酸酸的疼,让她莫名有种快哭的感觉,却又强自忍了回去。
楚荞没有说话,伸手拉住燕禳冻得通红的小手,低声道,“看看,手都冻成这样了,小心会长冻疮。”
她说着,不时朝他小手呵着气,小心地给他搓热起来。
“爹爹有给我带药膏,搽一搽就不会长了。”燕禳笑了笑说道。
楚荞闻言,伸手拂了拂他小披风上的雪,认真说道,“禳儿,再过些日子,我送你回上京吧!”“荞荞…”燕禳一听眼眶更红了,“你讨厌禳儿了吗?”
楚荞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说道,“你不是想你爹了,我送你回去,我最近有事要出门一趟,你跟着很危险,等我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想来岐州,就让你的大雪鹰给我送信,我就让人去接你,好不好?”
燕禳闻言瞪着眼泪汪汪地大眼睛,咬着唇想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好吧,但你一定要说话算话,不许耍赖,不然我以后来了,就再也不走了。”
“你这么听话,我怎么会骗你,我要是不算话,就变成长鼻子大耳朵的怪物。”楚荞笑着说道,心中却也因为孩子的乖巧懂事,更生动容。
这孩子明明才五岁,又在大燕受尽宠爱,却难得这般听话。
“是爹要我听你话的。”燕禳笑着说道。
他在楚荞面前一向乖巧听话,她可不知道他在上京的时候,可是让他爹给头疼坏了。
十日之后,诸葛无尘的风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岐州的事务也都处理得妥当了,楚荞方才带着燕禳,泷一,以及诸葛无尘派的护卫,乔装改扮一路潜入大燕,直奔大燕。
231擦身而过(一更5000,求月票)
第231章
九江城,一连数日的大风雪,让不少江河上结了冰,一时间水上航运受阻,不少来往商旅都被困在了这九江城。
大燕境内,各城各关都盘查严密,又有燕皇秘密派人寻找燕禳,楚荞一行便是一路再三小心绕过那些盘查严密的关卡,绕到九江城,准备走水路,直接北上。
九江城是来往各处的水上要塞,也是神兵山庄船行的总部,寻到这边的管事,才得知因着大风雪,不少江河上结了冰,已经几日未曾通行,好在近日雪停了,今日试航的船能安全折返,明日便能够顺利通行。
楚荞从船行出来,上了马车,燕禳还抱着他的小包袱,问道,“荞荞,我们要坐船吗?辶”
“嗯。”楚荞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每次都是坐马车,第一回坐船呢。”燕禳说着,趴在车窗口张望着不远处停在运河岸边的船只,小脸上满是兴奋之情。
“不过今天还不能走,我已经让人安排了北上的船,咱们明天就能走了。”楚荞笑着说道澌。
“好啊。”燕禳笑着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头望了望怀中的小包袱,“可是,我们回去了,我给爹爹带的礼物一定都坏掉了。”
楚荞抿唇笑了笑,小家伙很孝顺,想着自己是第一次自己出远门,从岐州走的那一天专门到城里买了他最喜欢吃的点心,大约是觉得自己喜欢吃的,他爹也是喜欢吃的,走的时候买了一大包,自己一路上就吃掉了不少。
但是,他们为了安全起见,是路绕行的,原本几日的路程,他们绕了近十来天了,小家伙天天担心着自己带回去的东西会不会掉了了,不能给他爹吃了。
“现在天气冷,应该坏不了的。”楚荞淡笑着安抚道。
燕禳听到她的话,笑着点了点头,“嗯。”
一向楚荞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她说不会坏,那肯定坏了。
“我们先找客栈住下,明天安排了北上的船只,咱们就能走了。”楚荞道。
明日一早确实有北上的客船,但人多眼杂的,他们本就一再小心,若是在那里人给识破了,只怕她还没进了上京城,就先被送到了阎王殿,何况现在还带着燕禳,所以更加小心再小心。
她已经知会船行的管事,明天晚上安排专门送他们北上的船,只是要多等上几个时辰。
可是,一连问了几家客栈,都已经客满。
一连赶了多日的路,燕禳也不想待在马车上,便跟着楚荞一道下了马车,两人牵着手在城里寻找落脚的客栈。
“荞荞,那里。”燕禳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九江客栈,道,“看,那里都没有人,应该还有住的地方。”
楚荞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笑了笑道,“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不好人太多惹眼,只有泷一跟着他们一道过来,其它几名护卫就守着马车,等他们寻到住处再过来。
楚荞牵着燕禳进了客栈,大厅并无客人,楼中也格外安静,便问道,“掌柜的,我们要三间房。”
掌柜的正坐在柜台打着瞌睡,听到声音,抬头望了望几人,道,“客栈被人包下了,几位还是另寻住处吧!”
说罢,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梦周公去也。
楚荞皱了皱眉,道,“城里客栈都已人满为患,我们只住一晚就走。”
掌柜的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望了望几人,道,“都说了,客栈已经有人包下了,严令再有任何人入住。”
“他多少银两包下客栈,我付一样多,只住一晚就可。”楚荞说着,取出银票,放到柜台上说道。
掌柜的闻言面色有些为难,还是道,“真的不好意思,包下客栈的人说了不许再让任何人入住。”
入住的人一看那举手投足的气度,也不是个他们能惹得起的人,虽然他也想再赚这份钱,但也不好去得罪那样的人。
楚荞闻言皱眉叹了叹气,低头望了望站在自己边上的燕禳,小家伙坐了几天马车,一脸的地疲惫色,可是看掌柜的神色,看来住在这里的人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他们现在是要隐蔽行踪,这里看来是住不成,也不能住,只能再寻别处落脚了。
“客官,若是只住一晚的,小的在九江城刚置了一处新宅子,几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到那里住一晚也可以。”掌柜的一脸含笑地说道。
这么多的银子,莫说是住一晚,都能买下这半座客栈了,能想办法赚到手,自然是不能错过。
“可以。”楚荞闻言点了点头,想来再寻其它客栈,也是一样的客满,省得再跑路。
掌柜的一听立即笑着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客官稍等,我让人送你们过去,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楚荞含笑点了点头,等着掌柜的找来的店小二,方才牵着燕禳一道离开客栈,准备在掌柜的新宅子暂时落脚住一天。
几人前脚刚出了门,掌柜的回到柜台,喜滋滋地打量着手里的银票,要是一年我来几个这么出手阔绰的客人,那他就财源滚滚了。
一个包下客栈的,一个来要住一晚的,就这两个人他就赚了过去两年才赚的银两,心中自然是欢喜不已。
正思量着,后园包客栈的客人醉熏熏地从后面出来了,将酒葫芦往柜台上一放,道,“拿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