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这就让人去。”魏景连忙起身道。
“还有,上好的雪参片,上回我托您准备了的,都拿过来。”玉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排周围的事。
“好,这里你多照应些,我吩咐完就立即过来。”魏景说着,连忙快步出了门。
玉溪点了点头,又赶紧想还需要什么,一抬头朝门口处的泷一道,“你快些买些山楂和筱麦回来,越快越好,还有…”
“还有催产药,这时候该用了。”大夫出声提醒道。
玉溪望了望楚荞,思量了一下,“是药三分毒,山楂和筱麦都是催产的东西,先用它们再看看…”
这个孩子一开始状况就不太好,好不容易养到了这个时候,催产药虽然有效,但对楚荞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好冒然去用。
一个不好,就算生下了孩子,她闹不好命都没了。
泷一一听,连忙出了门。
玉溪望了望等在一边的几名稳婆,连忙请求道,“麻烦几位大婶帮我们到厨房烧水,把那边柜子里的干净白布都用开水煮一煮,一会儿可能要用。”
“好,好。”几人连忙出了门,朝厨房去帮忙烧水。
玉溪和沁儿继续扶着她在屋里来回走,看着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两人都紧张又害怕,但楚荞一直一句话也没有说。
“夫人,你怎么样,要不坐下歇一歇?”玉溪侧头望了望已经全身被汗湿透的楚荞,问道。
“没事,我还…还撑得住。”楚荞喘着气说道。
孩子晚一刻出生,就多一分生命危险,她哪里敢歇。
然而,整整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她走得腿都软了,腹部不断地阵痛,让几近筋疲力竭,羊水却还是没破。
魏景派人送了参汤过来,玉溪将楚荞扶着在软榻坐下,将参汤递给沁儿,“你喂她喝完,我知道城里有个医术不错的接生大夫,我去找人过来。”
“哦,你快去,你快去…”沁儿接过碗,连忙点了点头。
玉溪一路寻到章氏医馆,看到门开急忙跑了进去,“章大夫,章大夫在不在?”
“找我师傅?”医馆的伙计正给人抓药,抬头望了望她。
“对,我找章大夫,我家夫人要难产,请他过去帮帮忙。”玉溪急声道。
医馆伙计一听摇了摇头,坦言道,“师傅不在这里,宸亲王侧妃今日也难产,宫里的御医都被燕皇派去了,师傅也被请去了王府。”
“那你还知道城里有哪些接生大夫吗?我家夫人真的等不了了。”玉溪恳求道。
“城里的接生大夫倒是有,但是都已经被尹三夫人请到王府为宸亲王侧妃接生了,只怕你去了也是白跑。”医馆伙计说道。
“什么!”楚荞惊得一个踉跄。
二小姐也是这时候生产,这真的是…是绝了楚荞他们母子的生路吗?
玉溪只得独自赶回清云巷,但走进巷子看到那一路滴落的血迹,又不敢再进门,温大夫不在,城里的接生大夫也寻不着,再拖下去,只怕他们母子都危险了。
她一咬牙,转身又离开了清云巷,径自朝着宸亲王府而去,人命关天,这样生死之际,她也顾不上许多了,只有找那个人。
玉溪在王府待过一年,王府守卫自然也是识得她的,并不知道她已经赎身离开了,还以为她是从国公府过来:“玉溪姑娘这会过来有什么事?”
玉溪深深吸了口气,问道,“王爷在府里吗?”
“尹侧妃临盆,陛下和王爷都在东篱园呢。”
“谢谢。”玉溪一听,快步冲进府中,朝着东篱园赶去。
东篱园朱亭内,燕祈然有些坐不住,在亭子里来回走着,远远看到跑进园子里的玉溪,不由皱了皱眉。
别人不知道玉溪离开国公府的事,他却是清楚的,怎么又跑回来了。
玉溪硬着头皮跑进亭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仰头望向燕祈然,几近绝望地祈求道,“王爷,请你…救救她!”
燕祈然眉头顿时拧起,似是在思量她说的话。
“请你求求她和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我们没有办法了…”玉溪声音颤抖而沙哑,身上也沾着零星的血迹。
燕祈然眼底陡然间风浪骤起,沉声道,“走。”
玉溪一听,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燕皇本是一心望着那边的动静,一回过神来便见燕祈然准备走人,便喝道,“你干什么去?”
燕祈然已经快步走远,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他面上平静,但疾步如飞的步伐已经充分泄露了他此刻的焦急与紧张。
“早上出门的时候,跟宫里的马车撞上,大夫说孩子今日不生下来,可能会闷死在腹中,城里的接生大夫都被请到这里,我…我没办法只能来求你。”玉溪跟在边上急声回道。
“宫里的马车?”燕祈然眉眼间顿起锋芒,朝身后的墨银道,“那几个没长眼睛看路的,以后也不用长眼睛了。”
“是。”墨银回话道,回头望了望,道,“那这里要是出了事…”
“去酒窖把老酒鬼拎出来,告诉他,这里母子两个有一点差池,我就把他送回老家去。”燕祈然冷声道,回头望了望墨银,认真道,“还有,那件事,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墨银低首回道,再一抬头燕祈然人已经离开了东篱园。
二更五千在下午。
一夕天堂,一夕地狱24(二更5000)
出了宸亲王府,走在最前的人是一路飘去清云巷的,灵动飘逸的身法穿梭在人群里,明明还在眼前,眨眼之间便已在数丈之外。舒骺豞匫玉溪是由王府侍卫骑马带着追在其后,快马却也追不上那人的步伐,带玉溪过去的侍卫是墨银的得意弟子,追不上燕祈然,不由嘀咕道,“大白天的,也不知道注意点,跟个幽灵似的乱飘,不知道的还以见鬼了。”
“你快一点。”玉溪催促道。
她还没告诉燕祈然楚荞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一个人在前面走那么快做什么,要走错地方了,不是耽误时间吗?
可是,侍卫一勒马停下,将把拎下马时,正是在清云巷口,而燕祈然已经快一步飘了进去彗。
玉溪有些不解,她并没有告诉他楚荞在清云巷,他怎么知道在这里,还这么精准地知道了是在第几个院子?
玉溪和王府侍卫赶过去,燕祈然已经进了院子,却倏地停在了门外。
屋内,楚荞已经试过各种催产法子,人累得大汗淋漓,这孩子还是不肯出来,虚弱地撑着桌子,又气又急道,“你这家伙,你老子混帐不让我好过,你也来欺负我。挫”
他现在,恐怕正欢喜地等着沉香的孩子出世吧!
全然不知,此刻那混帐老子正站在门外。
沁儿在一旁一扶着她,“玉溪怎么还不回来!”
正说着,玉溪砰地一声推开门,冲了进来,“怎么样了?”
“还是…”沁儿说着,看到站在门口处白衣翩然的男子顿时没了声音。
楚荞觉得一屋子人都不对劲儿,方才朝着门口望了望,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冷冷地望向玉溪,喝道,“谁让你带他过来的?”
“我…”玉溪咬了咬唇,没有辩驳。
她知道她一处处心积虑避着这个人,可是眼前的状况,再没有这个人帮忙,她担心他们母子都会难逃一死。
所以,不管她怨她也好,她还是把这个人带来了。
燕祈然看到满地零零点点的血迹,眉头皱起,下一刻身形一动便到了楚荞眼前,一抓她的手把脉。
“谁叫你来的,出去!”楚荞恼怒地甩开他的手,却因着身体虚弱,一个踉跄险些向后倒去,倒是眼祈然手快,将她护住了。
“安静点。”燕祈然对她的不合作,亦有些不快。
“这是我的地方,你出去!”楚荞喘着气吼道“回去守着你的妻儿去,我的事不用你管。”
“这是我的孩子。”燕祈然将她往榻上按,想让她坐下。
“这是我孩子,跟你没关系。”楚荞不知是气还是痛,全身直颤抖。
她不要这时候看到他,她不要自己在痛苦挣扎的时候再软弱依赖他,她不要!
“没我的种,能有你肚子里这个?”燕祈然横眉冷目地喝道。
“他不是你的,尹沉香肚子里那个才是你的,你要看,回去看她们去,少在我眼前碍眼。”她疼得直抽冷气,还要赶这个男人,恼怒吼道,“泷一,把他给我扔出去!”
“闭嘴!”燕祈然回头冷冷瞪了一眼步上前的泷一。
泷一默默地退了回去,不用动手,他也扔不出他去。
沁儿站在一旁瞅着两人,看着相隔数月的相见,两人竟然是以这样的对骂开场。
楚荞使唤不动泷一,也没力气再骂人,喘着气冷冷地瞪着不请自来的男人,“你给我…”
“留着你骂人的力气一会儿生孩子。”燕祈然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朝着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道,“稳婆和大夫进来,其它人外边等着。”
两名大夫相望了望,不由打了个寒颤。
那是宸亲王,传说中那个阴鸷冷漠,冷血无情的宸亲王,那风华绝代如天神的宸亲王,竟然说话这么粗鲁。
这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沁儿愣了愣,也跟着要往时去,还没进门,房门便砰地一声关上。
“喂,这是我们的地方,你算老几,跑这里呦五喝六。”沁儿愤怒地砸门。
玉溪一把拉住她,劝道,“沁公主,先别多说了,让夫人把孩子生下来要紧。”
“玉溪,你怎么想的,明明知道楚姐姐不想见他,明明知道楚姐姐现在这样,都是他那侧妃害的,你还把他找来。”沁儿气愤道。
玉溪抿了抿唇,望了望紧闭的房门,“城里的接生大夫都找不到,我怕…我怕夫人和孩子会出事,只有去王府了。”
她本来也只想从王府里请两名接生大夫帮忙,可是没有燕祈然的点头,那些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她走,她只得去求这个人。
沁儿烦躁地挠了挠头,在门口来回踱步,也明白玉溪是担心楚姐姐和孩子才出此下策,不好再出言责怪。
燕祈然将人抱回屋里,眼神是凶残的,神情是愤怒的,动作却是温柔的,孕妇刚一躺到床上,就严辞抗议,“你出去,你在这,我生不出来!”
燕祈然正在一旁净手,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闭嘴!”
几个月不见,这女人脾气涨得还真不是一点两点了。
楚荞咬着唇别开头,不争气地红了眼眶,肚子里这个让她痛得死去活来,他老子还在这里给她添堵,她是上辈子欠了他们两个什么,这辈子要这么还?
她忍痛撑着坐起身,固执地道,“你给我出去,我不生了!”
“你…”燕祈然几步走近,对上她红红的眼睛,又态度软了下来,“你别跟我倔了行不行,先把孩子生下来?”
再这么耗下去,莫说孩子危险了,她怕也撑不下去了。
“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楚荞说罢,重重地倒回床上,望着帐顶疼得直抽气。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他,一遍又一遍地来提醒她,沉香在这时也生了他的孩子…
一遍一遍地让她想起桃源谷,是谁说等了有他们的孩子,他们就在那里避居世外,让孩子给他们养老…
从今尔后,白头偕老的是他们,一家团聚相守的也是他们。
燕祈然怔怔地望着女子苍白而倔强的面容,目光沉痛而无奈,心疼得难以复加。
羊水破了,羊水破了!”稳婆惊声道。
燕祈然回过神来,探手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什么都不要想了,我要你们母子平安,求你。”
边上的大夫有些愣了,不曾想到那个永远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的宸亲王会对一个女子如此祈求。
楚荞腹部的剧痛,让根本无暇去看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神色,痛苦地揪着被褥,周身冷汗淋漓,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用力…
孩子,求求你,快出来…
求求你…
她真的害怕自己会没有力气撑到生下他,心中一遍一遍地祈求着。
“不好了,这孩子胎位不正…”稳婆惊慌地望向燕祈然。
正常的孩子都是头朝下,这孩子是脚朝下,要么孩子窒息而死,要么生下了孩子,大人也是耗尽了一身气力。
大夫小心翼翼地望了望燕祈然,战战兢兢地回道,“可能…可能是之前那一撞,胎位就不正了,所以…所以一直催产也不见其效…”
“怎么会…怎么会…”楚荞顿觉无边的恐惧和绝望笼罩而来,颤抖地伸出冰凉的手,摸向腹部,“孩子…孩子…”
燕祈然也不由皱起了眉头,苦心思量解决之法。
“这种状况…”大夫小心地望了望燕祈然,朝楚荞道,“大人和孩子,只能活一个,夫人得尽快决定,我们建议不要这个孩子。”
这样的难产,保住大人容易,要保孩子平安,是很不容易的。
“不,我要他,我要这个孩子!”楚荞摸着肚子,声音颤抖而坚定。
两名大夫相望了望,默然不语,只能寄希望于宸亲王能否妙手回春,保得他们母子平安。
玉溪几人在外面,没听到楚荞出声,又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只能干着急。
沁儿扒在门缝里看,但人来人往的也看不清是个什么状况,然后房门一下开了,一名稳婆望了望两人,“哪位是玉溪姑娘?”
玉溪连忙走近前去,“我就是,夫人怎么样了?”
“胎位不正,要费些功夫,玉溪姑娘进来帮把手。”稳婆道。
玉溪一听顿时面色上血色全无,她在国公府也看过不少医书,而且当年自己也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因为胎位不正,生下弟弟难产而死,她才卖身到了国公府为婢。
“我也帮忙。”沁儿也跟着进了房内,看到床上一身湿淋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楚荞,一下子眼睛红了“楚姐姐…”
她听到大夫在边上议论,紧张地望向楚荞,什么保大人保孩子啊!她这么想看着这孩子出生,怎么让她放弃孩子…
燕祈然按了按楚荞的手,安抚道,“放心,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说罢,朝着门外的泷一念出催产的药方,吩咐他去抓药回来。
沁儿虽然心中气愤,因为他的侧妃才把楚荞害成这样,但眼下的状况,又需要他的帮助,只能咬牙忍了下来。
不一会儿,催产药煎了送来,燕祈然将她扶起,端着药又不忍给她,“这药喝了…会很难受…”
催产药是加速胎动和宫缩的药,所带来的痛苦,自然不是常人所难以想像的。
楚荞面色苍白地望了望他,出声道,“玉溪,端过来…”
一碗催产药下肚,她当即痛得险些晕过去,却强撑着让自己清醒着,之前几个时辰都忍着没出声,这会却痛得叫出声来。
清云巷这边是生死之际,东篱园那边也是危难关头,屋内传出一阵嗓动,接生嬷嬷惊叫道,“侧妃娘娘出大红了。”
屋内顿时一片混乱,尹三夫人连忙提裙出来,找燕祈然求救。
燕皇一见情况不对,拄着龙拐站起来,“里面怎么了?”
“沉香出大红了,宸亲王呢?他在哪儿?快去救救沉香…”尹三夫人焦急地四下张望。
燕皇闻言皱了皱眉,朝单喜道,“派人找他回来!”
“不用了,王爷有事暂时回不来,这里交给他。”墨银拎着醉熏熏地老酒鬼进了园子。
老酒鬼打了个酒嗝,抱怨道,“说了别找我,我又没生过孩子,找我也没用。”
“这是王爷吩咐的,侧妃娘娘和孩子有事,都算你头上。”墨银面无表情地威胁道。
老酒鬼烦燥地挠了挠头,将酒葫芦往腰上一别,大步朝产房里走,“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认识他就没好事。”
墨银跟着进了门,将一干御医统统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接生嬷嬷在里面帮忙。
尹三夫人想着那鬼医圣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怎么也不放心他在里面诊治,连忙又差着人满府里寻燕祈然过来,全然不知此刻清云巷那边也是生死交战。
“三夫人放心吧,鬼医圣手的医术过人,他们母子一定会平安。”燕皇出声安抚,眉头却不由皱得紧紧的,怎么也想不明白祈然这时候跑哪里去了。
尹三夫人叹了叹气,不好再说什么,为了这个孩子,燕皇不仅把宫里的御医都派来了,自己也亲自过来了,这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好不容易,里面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候在外面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等了半晌也不见接生嬷嬷把孩子抱出来。
“单喜,过去敲门问一问,孩子怎么还没抱出来。”燕皇催促道,侧头望了望尹三夫人,道,“若是世子的话,便是再好不过了。”
尹三夫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沉香这般辛苦诞上燕家血脉,待孩子满月了,朕便让祈然将她扶为正妃。”燕皇面上难掩喜色。
尹三夫人连心福了一礼,“臣妇代沉香谢过陛下隆恩。”
单喜过去敲了门,还是没人出来,过来回话道,“陛下,里面说怕孩子先天不足,鬼医圣手再给孩子把脉查看。”
燕皇闻言望了望尹三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样也好,难得他有心。”
尹三夫人也不再多问,毕竟沉香一直体质不好,这孩子若是得鬼医圣手医治照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清云巷这边,楚荞几乎拼尽了最后一口气,终于将孩子生了下来,自己却已经人事不醒,沁儿和玉溪等人,顿时吓得惊惶失措。
燕祈然吩咐稳婆将孩子带出去照料,自己留下给楚荞施针救治,玉溪和沁儿心中担忧,留在房中一边收拾,一边照看着楚荞。
直到黄昏之际,楚荞方才幽幽醒转过来,却虚弱得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孩子呢。”她虚弱沙哑着问道。
“我这就让稳婆抱过来。”沁儿连忙出了房门,叫稳婆把孩子抱过来。
孩子已经洗去了身上的血迹,裹在襁褓之中,有些皱巴巴的小脸红红的,玉溪小心地接过,这才想起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稳婆笑了笑,回道,“是位千金。”
玉溪将孩子抱到床边,道,“夫人,是个姑娘,将来一定跟你一样聪明。”
楚荞看到孩子平安,面上绽起喜悦的笑意,想要摸了摸孩子,手上却没有半分力气,燕祈然握住她的手,触向孩子稚嫩的小脸。
玉溪望了望燕祈然,将孩子放到楚荞身边,朝沁儿使了个眼色,将她拉了出去,轻轻掩上房门。
他们一家人难有这样相处的机会,她们还是不要在那里打扰了。
屋内安静,孩子出生了却变得很乖巧了,躺在楚荞身边,不哭也不闹。
燕祈然把她的脉,叮嘱道,“难产身子亏损得厉害,这两个月好生卧床休养,月子里容易落下病根,自己留意些。”
楚荞闻声抬眸望向他,明明只是短短的几个时辰,恍然已经历经一个生死的轮回。
正在此时,墨银急急赶来了清云巷,站在门禀报道,“王爷,尹侧妃产下世子,陛下…请你回云。”
楚荞愣了愣,苍白的唇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痛苦地别开头,“恭喜王爷,喜得贵子。”
一夕天堂,一夕地狱25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令人窒息。舒骺豞匫
楚荞侧着头,紧抿着唇,两人无声地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站在床边一语不发地燕祈然转身走了,她没有回头去看,只是房门开启的瞬间,不争气地落了泪。
自始至终,他连这个孩子,看都没有看一眼。
外面的几人看到墨银过来,看到他站在门口禀报,沁儿顿时眼里都要冒出火来,死死地盯着房门处,看到燕祈然打开门出来,刷地站起身邃。
“沁公主。”玉溪一把拉住她,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说话间,燕祈然已经望了过来,朝玉溪道,“这两个月小心照顾着,入秋了,别着了风寒。”
玉溪没有说话,却还是点了点头竽。
“走。”燕祈然说罢,带着墨银已经快步出了房间。
“他的心都是什么做的,楚姐姐为了生下他的孩子,都快丢了半条命,他一听尹沉香那女人生了孩子,拔腿就走…”沁儿气愤不已。
“沁公主…”玉溪拉她,望了望楚荞的房间。
他们会气愤,会替楚荞不值,可是此刻最痛心之人,是房间里的女子啊。
沁儿咬了咬唇,不再说话,气愤之下恨恨地踹了一脚边上的泷一,以解心头之恨。
泷一莫名其妙挨了一脚,又不好在这个时候争执,只得咬牙忍了下来,默默将两个接生稳婆送走,将乳娘留下帮忙照顾孩子。
“沁公主,你进去陪夫人说说话,今天忙了一天都还没用膳,我去做些吃的。”玉溪拍了拍沁儿肩膀,温声道。
“好。”沁儿说着,便朝里面走。
“等等。”玉溪拉住她,小声叮嘱道,“不要提宸亲王府的人。”
“我知道了。”沁儿点了点头,轻步进了楚荞房中。
屋内还有弥漫未去的血腥气,足可想见这个孩子生产时的艰难和危险,只是她这般千辛万苦生下这个孩子,那个人,竟连看都没看一眼。
沁儿拿出小木鼓,扒在床边逗着孩子,笑道,“我就说会是个女儿嘛,女儿乖巧,最贴心,是不是?”
她伸手轻拍着襁褓,笑嘻嘻地哄着。
楚荞微微笑了笑,道,“可别学成跟你一样的野丫头,那我可比你母后还要头疼了。”
沁儿吐了吐舌头,笑道,“才不会,我会教她好好孝顺楚姐姐你的,当然,还要孝敬我这个小姨娘。”
楚荞抿唇,侧头望着襁褓中的女儿,温柔轻笑。
这样也好,本就是她自己要离开的,如今又有什么好难过的,他有他们的一家团圆,她有这个孩子相伴,便也够了。
等到孩子满月之后,便先送她去大宛,等救出萦萦,他们母女就彻彻底底离开上京,永世不再踏足一步。
“楚姐姐给孩子取名字了吗?”沁儿问道。
楚荞望了望孩子,摇了摇头,“还没想好。”
之前一直忙于准备营救萦萦的事,也没料到孩子会这么早出世,还没来得及想呢。
“那我来取好不好?”沁儿一脸期待的问道。
楚荞看她那样子,不由笑着点了点头,“好吧你娶,中原的孩子会有两个名字,一个乳名,一个正名。”
“乳名,我想想,我想想。”沁儿抓耳挠腮地想,半天也没想出一个满意的,神情不由有些窘迫。
楚荞看着她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由好笑,“不用那么费心,只要叫着顺口可亲就好了。”
“顺口可亲?那叫楚楚,楚楚好不好?”沁儿欣喜地拍手,一脸骄傲地说道,“我记得大哥说过一个词,叫…叫楚楚动人,说女孩子很美好动人的意思,就叫楚楚!”
楚荞抿唇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孩子稚嫩的小脸,道,“好,就叫楚楚。”
“想不到沁公主还这么精通中原诗书呢?”玉溪端着煎好的药进来,笑语言道。
“玉溪,你又在笑话我吧!”沁儿扭头瞪了她一眼,说道,“虽然我不是中原人,但我有个对中原痴迷到变态的王兄,就算没学过,也听过,我记性很好的。”
玉溪低笑,将药端给楚荞,“这些是补血益气的药,夫人你先喝了。”
楚荞接过,由衷道,“谢谢你了,玉溪。”
玉溪抿了抿唇,看着她把药喝了,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可还怪我自作主张请来了宸亲王?”
她不知道自己那么做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