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心疼了?”沁儿笑着转头,继续问道,“她这么喜欢以身相许,在药王谷,你的师傅师兄们也救过她,她是不是都许过啊?”
“姑娘!”温如春顿时面如寒霜,冷冷道,“姑娘若再这般口不择言,休怪温某无情了。”
沁儿瞪了他一眼,懒得再与他争辩,朝不远处的王府正门一指,道,“宸亲王府到了,自己去敲门。”
“姑娘,我是来找沉香师妹,你不带我去尹府,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温如春显然不信,尹沉香嫁入宸亲王府的事实。
沁儿不耐烦地转身走回来,“你脑子是装什么了?是石头做的吗?我跟你说了八百遍了,你的好师妹就在里面,就是里面的侧妃娘娘,你自己敲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温如春望了望宸亲王府的方向,还是不愿去敲门印证她说的话,似是有些害怕一切真如人所言。
“不相信?”沁儿拖着他快步走近宸亲王府,大力地砸门。
墨银面色沉沉地开门出来,敢这么砸宸亲王府大门的人,这绝对是第一个。
“沁公主,什么事?”
沁儿将温如春往前面一推,“这是药王谷来的,来见你们侧妃娘娘的。说罢转身就走了人,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回到清云巷时,凤缇萦已经过来了,她请命每个月十五出宫到寺庙颂经祈福,到了寺里安顿好,人就悄悄来了清云巷,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凤缇萦对这个直率可人的大宛公主还是极喜爱的,见她垮着一张脸进门,不由问道,“谁又惹着咱们沁公主了,脸都拉得掉地上了。”
沁儿望了望楚荞,见她面色稍好了一些,朝凤缇萦道,“能不能让华眉请个靠得住得大夫过来。”
虽然可以找神兵山庄的人,但他们现在必须得小心行事,若随便找个大夫,难免又不放心。
楚荞看样子是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只是她现在人太瘦,这孩子又怎么会好,没大夫在这里调养,又怎么能行?
“大夫?”凤缇萦诧异,望了望楚荞,“你怎么了?”
楚荞低眉沉默了片刻,坦然笑道,“我有了孩子。”
凤缇萦闻言眉头微不可见地皱起,如今的多事之秋,这个孩子来得确实不是时候,只是此时见她眉眼间为人母亲的喜悦,是一定会留下这个孩子了。
“我一会儿就差紫樱去办。”凤缇萦点了点头,随即又道,“等调养好一些,你还是回大宛吧,这上京到底是个是非之地,你自己一个人倒也罢了,若是因为要留下帮我,你和孩子有什么差池,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了。”
“我会小心,你不用担心。”楚荞淡笑,并没有听话要走的意思。
如今燕皇正一步一步准备着要宸亲王登上皇位,宁王府和萦萦方才找到前太子妃准备营救,只要救到了人,拿到另一半虎符就能彻底离开这里,眼前正是关键时候,她怎么能丢下他们就一个人自己走。
凤缇萦见她拒绝,不由沉声道,“楚荞,你想要这个孩子,就该用心保护她,离开这个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安安心心把他生下来,我不想你和孩子跟着我们冒险。”
她很清楚,他们所做的一切,一旦被揭穿便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楚荞这一生拥有的太少,失去得太多,她不想因为她,因为凤家,而害了她的孩子。
楚荞低眉敛目,千丈崖上发生的一次又一次浮现脑海,挥之不去。
半晌,她抬头,目光坚定而决绝,“你不用劝我,我要这个孩子,也要你们一起离开这里。”
凤缇萦气恼地站起身,沉声道,“我会让大夫过来,等一个月你能走了,就让宁王府安排送你回大宛,你别想跟我讨价还价!”
“萦萦!”楚荞望着一脸坚决的女子,急声道,“你…”
凤缇萦披上斗蓬,准备离去,“要么你乖乖回大宛,要么,我就通知宸亲王府,我想燕祈然一定乐意知道你们母子的消息。”
说罢,夺门而去,不容她有半分拒绝。
一夕天堂,一夕地狱14
次日一早,清云巷小居的门便被敲响,沁儿睡醒惺松地开了门。舒骺豞匫
“楚荞在吗?”为首蓝衣锦袍的公子问道路。
沁儿没好心地扫了一眼,“你谁啊?”
说着,瞥见一行人后面站着的人,那不是昨天送去宸亲王府找尹沉香那女人的大夫吗?
难道这混帐向王府的人告密了,燕祈然这就派人过来抓人了遴?
“楚荞是谁?我不认识?”沁儿否认道。
不过,燕祈然要派也该是派墨银他们那一帮不是吗?
正想着,为首的蓝衣公子朝里面望了望,道,“凤缇萦叫我来的。保”
沁儿愣了愣,指了指后面的温如春,“不是他带你们来的?”
蓝衣公子回头望了望,“他跟我们不是一伙的,不过我们来时,他已经在了。”
沁儿瞅了瞅他身后一名提着药箱的人,让开路道,“行了,你们先进去吧!”
一行人刚一进院,听到响动的泷一也开门出来了,看到来人面色微变,这些日来的人不是缇贵妃,便是宁王府的人,如今连忠义候府的人都来了。
“这不是宸亲王府的侍卫长吗?”蓝衣公子望着来人,眉目冷沉。
这个人这么多年一直是宸亲王的左膀右臂,怎么会在这里?
泷一淡声道,“原来是魏小候爷。”
沁儿扫了一眼两人,朝泷一道,“家里没米了,出去买。”
泷一虽不甘愿,但还是依言出门去了。
魏景瞧着宸亲王府的侍卫长在这里被人这般使唤,不由笑着望了望沁儿,“小姑娘挺厉害。”
“别那么多废话,先进去。”沁儿开门道。
屋内楚荞半坐在床上靠着软垫,看到来的是忠义候府的人颇有些意外,淡笑道,“魏小候爷,好不见。”
她可是记得,第一次跟这小候爷见面,就被她又要下毒,又是要动剑的。
魏景自行寻了椅子坐下,朝大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人上前去请脉,方才说道,“小爷就在清云巷外的园子住着,有什么事差人过去说一声就是。”
楚荞浅然一笑,“多谢。”
魏景与楚荞并没什么交情,只是受宁王和凤缇萦之托,才答应过来照应,望了望请脉的大夫,道,“方大夫,怎么样了?”
方大夫面泛难色,“夫人身子太过虚弱,这胎儿自然受了影响胎息也弱,这两日还动了胎气,状况确实不太好。”
魏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问道,“别说些没用的,能保住吗?”
宸亲王府分明就是敌人,可眼前这女人怀得却是宸亲王的骨肉,他还要在这里保护他们母子,怎么想怎么不乐意。
“能,只要好生调养,这孩子还能平安生下来。”大夫连忙回道。
魏景点了点头,望了望简单窄小的屋子,道,“搬去那边园子住吧,照应起来也方便。”
“不用,我就住这里就行。”寄人篱下,哪有住自己的地方自在。
况且这魏小候爷,对她也并不见得那么友好。
魏景见劝不动,也不再多说,“大夫每天早晚会过来诊脉,稍后我会寻个厨子过来照顾饮食,有什么需要到那边园子找人。”
“好。”楚荞淡笑回道。
魏景起身,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来,回身问道,“那个宸亲王府的侍卫,你还打算留在这里吗?”
直觉告诉他,泷一留在这里不会是什么好事,更有可能是燕祈然故意安排的。
“他已经被逐出王府了,现在我是他的主子。”楚荞道。
魏景沉默了片刻,还是提醒道,“这个人一直是燕祈然的左膀右臂,我不认为他是真的归顺于你,你小心提防着些。”
楚荞淡笑点头,“多谢小候爷提醒。”
她确实一直也并不相信,所以出府以来,再没有与神兵山庄有关的人来往,很多时候与萦萦和沁儿说事,也把他故意支开。
而他每次出门,也有宁王府的人暗处盯着,并未见他与宸亲王府的人来往。
沁儿把魏景一行人送出去,只见那温如春还站在清云巷,于是步上前去,上下打量了一眼对方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笑道,“怎么样?见着你那师妹了?”
“见着了。”温如春说着,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沁儿连忙蹲下身,“喂,你干什么?”
温如春却是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沁儿伸手探了探鼻息,也没断气啊!
泷一买米回来,走近瞧了一眼,冷冷道,“饿晕了。”
沁儿一听不是人命,起身便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心有不忍,朝泷一道,“把人扛进去。”
这人千里迢迢寻来上京,结果那尹沉香竟是饭都没给人一顿就把人打发了,还真的要六亲不认了啊!
泷一上前一把抓住腰带,将人提起带回小院里往地上一放,沁儿将炖给楚荞的参汤盛了一点给那人灌下,便懒得再管了。
泷一见楚荞从那天面色不好回来,便再没从屋里出来,不由问道,“沁公主,主子是不是病了?”
“病了关你什么事。”沁儿没好气地回道,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一沓银票递过去,“楚姐姐最近身子不好,你多买些乌鸡,鱼和补身的好药材回来,鸡和鱼要每天去买新鲜的。”
泷一接过银票往楚荞住的房间望了望,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也不再追问。
沁儿将参汤给楚荞送进去,便又回到厨房煎药,一屋子的药味飘出,温如春慢悠悠地醒了,寻到厨房,出声道,“下回让大夫多加两钱白术,放几颗红枣,艾叶和首乌少放些,它们是能保胎,但也伤肝,你姐姐休质弱,得温补的药慢慢来,一下补得太过会适得其反。”
沁儿拿着扇子愣愣地转身,瞅着侃侃而谈的温如春,嘴巴张得老大,要不要么这么可怕,闻药味儿都能闻出些什么药来,他鼻子是什么做的啊!
此刻,比她更震惊的是站在温如春身后的泷一,他皱着眉头,喃喃道,“什么保胎?”
沁儿一听,对温如春医术的崇拜顿时转为仇恨,谁让他多嘴的,谁让他嘴贱,刚才就应该把他留在外面,饿死了算了。
“那个…”沁儿一时词穷,不该怎么解释才好。
泷一懒得问她,直接朝楚荞的房间走去,敲了敲门,“主子。”
楚荞正靠床上看着书,听到声音愣了愣,“进来。”
泷一进门,直接问道,“主子,孩子的事不打算告诉王爷吗?”
楚荞知道这事泷一早晚也会知道,坦然言道,“与他无关。”
“可他也是王爷的孩子。”泷一强调道。
楚荞搁下书卷,望着眼前一向冷言少语的侍卫,“泷一,说实话,你是真的要跟随我,还是,你仍旧效忠于他。”
泷一闻言倏地单膝跪地,“属下自然是跟随主子,只是这孩子…”
“我已经与宸亲王府再无瓜葛,你若是真把我当你的主子,以后关于我和这个孩子就不要向宸亲王府的人透露半个字。”楚荞眉眼冷沉,一派威严之色,“你若做不到,就离开这里。”
“属下知罪。”泷一垂首道。
看来,楚荞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己生下这个孩子,可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宸亲王府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个孩子的事。
温如春无处可去,也留在这清云巷,却再也没提起过那日去王府见尹沉香发生的事,只是整个人显得郁郁寡欢。
从确认有了身孕,沁儿便严令楚荞出门,说外面人来人往再再撞着磕着,楚荞也没有反对,除了阳光好的时候在院里晒晒太阳,多数时间是在沁儿的看守下卧床休息。
一个月后,人整整胖了一圈,凤缇萦再过来的时候,看着她已经不再清瘦的脸很是高兴,对魏景好一番感激。
然而,也不容楚荞有半分拒绝地安排了人马护送她去大宛,沁儿满心欢喜地收拾了东西,与凤缇萦一道将楚荞“押”上了马车,准备出城。
谁知,眼见城门在外,宫中便有传令兵,举着令牌,高声宣道,“传宸亲王钧令,封城——”
凤缇萦眉头顿时皱起,连忙对护送的人道,“过去使点银子,说咱们有急事,看能出去了吗?”
守卫寻上守城兵,却无功而反,回道,“宫里传话,四皇子燕雍毒害燕皇,意谋夺位,燕皇下旨由宸亲王暂理朝政,如今金武卫和宸亲王府的人马正满朝捉拿逆贼。”
“去找宁王,一定要想办法出城。”凤缇萦急声催促道。
那侍卫望了望已经关闭的城门,叹道,“属下已经说了是宁王府有急事出城,守城兵说没有宸亲王的手令,谁也不得出城。”
凤缇萦一甩手放下车帘,道,“回去。”
沁儿咕哝着抱怨道,“这四皇子早不害人晚不害人,偏偏这时候害人,早不封城晚不封城,也偏偏这时候封,存心跟我们做对嘛!”
凤缇萦望了望楚荞,眼底掠过一丝精锐的不芒,“先等几天再说。”
只是,真的是四皇子造反夺位了吗?
还是…宸亲王府已经知道他们要送楚荞离京,是为了截下她而为之?
一夕天堂,一夕地狱15
回到清云巷,一屋的人都垂头丧气不说话。舒骺豞匫
楚荞却是反而松了一口气,只是她更担心的是,如今燕皇将朝政大权突然交给燕祈然,也就意味着他要开始清洗朝中上下,那么萦萦他们要想救出太子妃就面对更大的难题,而她要帮他们离开,就必须真的要与他为敌了。
她不由自主抚上尚还平坦的小腹,对这孩子满心歉疚。
“老皇帝这时候让宸亲王接手朝政,不是明摆着要对几大家族下手,为当年恭仁皇后的死报仇?”魏景在屋里来回踱步,英眉紧皱。
凤缇萦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淡淡道,“这一天早晚都要来的。遽”
“若是老皇帝下手倒还能应付,只是如今要对付的是宸亲王府,在他的眼皮底下耍花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魏景担忧地说道。
这么多年的苦心筹谋,眼看就要将太子妃救出,逃离上京,一直不插手朝政的宸亲王府却这个时候站出来了。
他们从来不敢低估这个人,也一直将其视为在这上京城最大的敌人价。
凤缇萦端起茶,抵了一口,平静说道,“老皇帝一心要把皇位传给宸亲王,恭仁皇后的死,他也一直怀恨在心,若是他自己清理了几大家族传位给燕祈然,朝臣定然还是会不服,所以他不自己动手,要燕祈然来下手,只要清理了几大家族,燕祈然坐上皇位就有足够的威慑力,朝中大臣也没有人敢提出异议,这个老狐狸!”
“现在有几成把握能救出太子妃?”楚荞出声问道。
“原本有六成,现在…只有四成。”凤缇萦敛目,疲惫叹息道。
“关键是,现在最后一把打开机关门的钥匙,还没有拿到。”魏景望了望凤缇萦,说道。
凤缇萦这些年在宫里,探查到关押太子妃的地方,也探查到各处机关钥匙由哪些家族保管,但最后在燕皇手里的钥匙,却一直没有寻到。
凤缇萦起身,望了望楚荞,道,“你先留在这里好生养胎,我最近可能没什么时间出来看你,只要城门开了,有人会安排送你回大宛。”
“萦萦,这都什么时候了。”楚荞蹙眉劝道。
“我说过,这件事没得商量。”凤缇萦取外斗蓬披上,一边出门,一边朝魏景望了望,“你跟我出来。”
魏景跟着一道出了清云巷,便出声道,“真搞不懂,凤宁澜以前着了魔似的护着她,那是他看上了那丫头我理解,可是你跟着掺合个什么劲儿,这时候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操心她做什么?”
“楚荞她也是我们凤家的人,亲人一样的人。”凤缇萦认真说道。
“行行行,你们是亲人,我是奴才。”魏景道。
凤缇萦无奈一笑,回头望了望楚荞落脚的住处,说道,“你盯好了那个王府的侍卫,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封城,我怕是宸亲王府已经知道楚荞和孩子的事了。”
“还用你说,我的人一直盯着他,只是他除了每日听沁公主吩咐出门买些东西,就没离开过这里,也没有跟任何王府的人接触过,我想或许是你太多疑了,现在四皇子也确实抄家了,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但愿,只是巧合。”凤缇萦说罢,便上了马车,撩开车帘道,“我最近不能再出宫了,这里你就多费心照顾了,若有什么异动通知宁王府。”
“知道了,在宫里你也多加小心。”魏景叮嘱道。
车帘垂下,马车渐行渐远,去往那巍峨辉煌的大燕皇宫,那个她一刻也不想多待的地方,她却又不得不回到那里。
魏景久久地站在那里,看着马车渐去消失在长街尽头,凤缇萦是他第一个真心佩服的女子,一个人独往深宫周/旋各派势力之间,一步一步打探出他们需要的消息,做到了他们这些男人穷极也心血也没法做到的一切。
可是,明明她的母亲和大哥因为那些人而殒命,她却不得不以身侍敌,对着那些人笑颜以对,这么多年,他都无法想像她是怎么忍受下来了,而她即便在他们这些人面前,也从未提及过在宫中受过的半分苦楚。
故而,这么多年,他一直打心底里佩服敬重这个女子。
凤缇萦送楚荞回大宛的计划因为上京封城不得不搁置,楚荞依旧被众人重级保护待在清云巷的民居,每天几乎都是吃了睡,睡了吃,沁儿看着她体重直线上升,很是欢喜。
封城已有大半个月,清云巷院里的樱桃熟透了,沁儿一大早便使唤泷一起来摘樱桃,泷一在树下站了半晌,也没跟着她一起爬树去摘,沁儿公主脾气一就准备教训人。
然而,泷一不仅没听她的话,反而一拔剑在树下耍弄起剑法来,沁儿站在树下大骂,“本公主叫你摘樱桃,谁叫你舞剑了,你聋…”
说着,她愣了,树下的樱挑不知为何自己树下开始掉落,一颗一颗落在那不断运转的剑身上,随着那行云流水般的剑法,纷纷落在了不远处的竹篮里。
半晌,泷一收剑入鞘,冷冷道,“摘完了。”
沁儿愣愣地张着嘴,望了望树上,樱桃已经一颗不剩。
“喂,谁叫你这么摘的?”沁儿从树下跳下来,很是恼火。
泷一面无表情地转头,“不是你叫我摘得?”
“我叫你上树摘,谁叫你这么摘得?”沁儿气鼓鼓地喝道。
“这样比较快。”泷一冷冷道,他可不想跟个猴子一样满树乱窜。
“果子当然自己上树亲手摘着吃才有趣好不好?”沁儿恼火地挠头,提着篮子就走,“一看你就是个没趣的二百五。”
泷一瞥了眼樱桃树,爬到树上,上窜下跳,那叫有趣?
沁儿正蹲在水井边洗樱桃一边吃樱桃,温如春又一身酒气,满脸憔悴地进了院子,往椅子上一倒,准备呼呼大睡。
沁儿端着樱挑走过去,抬脚踢了踢,“喂,你天天找我借银子,天天跑去喝花酒了?”
温如春疲惫地睁开眼,“我没喝花酒。”
“我跟你说楼子里那些姑娘别乱睡,染上什么不干净的睡就完了。”沁儿蹲在边上一边吃一边劝道,“你看你医术也不差,长得也不差,看在你这些日帮忙照看楚姐姐的份上,要不本公主给你介绍一个,那个缇妃娘娘身边的紫樱姑娘就不错…”
“除了她…谁都不要…谁都不要。”温如春说着靠着椅子便睡了过去。
“除了她?”沁儿眉头一挑,回头望泷一,“她是谁啊!”
泷一望着她,不说话。
“是我吗?”沁儿指了指自己,又倏地瞪大了眼睛望楚荞的房间,“难道是楚姐姐?”
泷一嘴角抽搐,这丫头的神经到底是有多大条?
沁儿蹲在那里,一边吃,一边思索,最后想到一个她怎么也不愿想到的人,“是尹沉香那女人吗?”
泷一还是不搭理她,任由她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师兄师妹,青梅竹马咧,有奸情,一定有奸情。”沁儿在那里继续吃,一边目光凶猛地盯着温如春,然而把装樱桃的盘子放泷一手里一塞,一阵风似地跑进屋里,端了纸笔往石桌上一铺。
“我喜欢你…哎…不行不行。”她落下一笔又揉成一团,继续写,“我爱你…”
边上正在偷吃樱桃的泷一顿时一口噎住,哽得脸红脖子粗。
沁儿苦恼地挠头,回头问道,“中原表达爱意,约人相会的情诗怎么写?”
“你要干什么?”泷一道。
“替温如春写情书写尹沉香私会啊。”她说着笑得越发阴险恐怕,“再让燕祈然过来抓着,让他明明白白看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他们若有私情,他就不会被人赶出王府了。”泷一提醒道。
沁儿咬了咬笔杆,教训道,“本公主管他们有没有奸情,没有奸情,创造奸情也要抓,明天给我买几本情诗回来。”
泷一无奈地望了望天,主子怎么会认识这么个活宝。
从那天开始,沁儿便开始一心致力于怎么让尹沉香给燕祈然戴绿帽子的宏国大计,天天钻研情诗,念得直让人不堪入耳。
楚荞在几人的精心照料下,人胖起来了不少,肚子也微微隆起,只是凤缇萦不再让她插手其中,也不让魏景等人向她透露任何消息。
无奈之下,她只得自己暗中去联系神兵山庄的人打探消息,以策万全。
一清早支走了泷一,便对沁儿说是想去买些布给孩子做衣服鞋子,沁儿便满口应下陪着她一道离开了清云巷。
事情倒是很顺利的吩咐完了,回来经过观音庙,一直听说这里的菩萨灵验,但决定进庙为孩子求个平安符,以保佑这个孩子能平安出生。
谁知,刚从殿内出来,便瞧见数步之外一身白衣翩然的人影朝着大殿而来,立即一转身便往里面躲。
“躲什么?”来人越来越近,声音一如往昔的冷淡,“本王会吃了你不成?”
一夕天堂,一夕地狱16
大殿内檀香袅袅,楚荞站在门个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舒骺豞匫
燕祈然进殿没有看她,径自在观音像前燃香,敛目默然祷祝,神情格外的虔诚。
一别数月的相见,楚荞盯着那张熟悉的容颜,一时间竟移不开目光,以至于半晌才开始纳闷儿,这是送子观音庙,他一个大男人跑来拜什么拜?
“人说这观音庙,夫妻一同祈愿才灵验。”燕祈然双手合十,敛目淡声哼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改嫁,这都赶着来求子了。”
楚荞早就习惯了他的毒舌,懒得跟他争辩,转身便要出殿走人遴。
下回出门该看看黄历,免得再这般出门不力,撞上最不想撞上的人。
“怎么,怕本王还会为难于你?”燕祈然出声,声音淡而疏离,“放心,便是你再自送上门,本王也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楚荞淡淡瞥了一眼,道,“既然没兴趣,我可以走了吗?箔”
燕祈然上上下下瞅了眼明显已经胖起来的女子,勾唇淡笑,隐带嘲弄,“看来离开宸亲王府,你倒过得格外滋润,人都圆润了不少。”
楚荞心下不由一阵紧张,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不过还好肚子并不太明显,又穿得厚,还不怎么能看出来,于是没好气地回道,“劳你挂念,离开王府,我吃得好,睡得好,舒坦得很。”
“是吗?”燕祈然冷冷而笑,“那可真是可喜可贺。”
“同喜同喜。”楚荞眉眼淡淡,不冷不热地哼道,“王爷新婚燕尔,这般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想必过得坦荡滋润。”
说罢,一提裙便准备走人。
“我让你走了吗?”背后的人,语气一如继往的霸道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