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厉喝从上而下,霖川和仪萱抬头,就见苍寒飞身而来。满面冷然,如冰似雪。他看到芳青,却无半分惊讶,更无犹豫,做法道:“潜寂!”

话音落定,宝镜乍现。这面“潜寂”却与所有镜子不同,那镜身漆黑,如影覆盖。镜中更无半点光明,幽暗如夜。

苍寒持镜,并无累赘咒语,只道:“收!”

刹时,黑影如墨,从那镜中涌出,汹涌扑向了芳青。芳青退了一步,泰然应对,道:“燧火!”

她身后的九华宝镜骤生一点火色,嘹亮清鸣透镜而出。只见一只金乌引赤焰灼灼,破镜展翅。一时间,火光四溅,燃亮四野。星火崩落之处,暗影怯避。

苍寒皱眉,却并无退让之心。他持镜,一意相抗。

眼见他们僵持不下,霖川暗暗咬牙,起手挥剑,以一招“悬瀑”攻向了芳青。

芳青一惊,竟有了片刻失神。九华烈火动摇之时,暗影覆上,瞬间将她缠住。她正要应对,心口忽然一紧,一股强大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夺尽她的法力。她的脑海骤然一空,思维全部凝结。四肢一软,往下倒去。漫天飞火刹那熄灭,九华宝镜光辉一闪,倏忽没入了她的体内。眼见那黑影就要将她吞没,苍寒收了法术,将潜寂宝镜纳进了掌中。

一切平静下来,霖川的心绪却还震荡。他看着倒在地上的芳青,太多的疑惑盘踞心头。

为何遗失的九华宝镜会在她的手中?为何她身为魔物却能操纵仙家宝器?……现在想来,她使得,为何都是易水庭的法术?

他正惶惑之际,苍寒的声音冷冽响起:“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出谷。”

霖川回神,轻轻答应了一声。

仪萱此刻也是极乱,听苍寒这么吩咐,她开口,问道:“那师姐她……不,这魔物要怎么处置?”

“既有九华宝镜,她的来历必不简单。且带回去,交由掌门处置。”苍寒说完,将芳青抱起,腾身往谷外去。

眼见他们离开,霖川却还陷在思绪里。

仪萱见他不动,关切问道:“小川儿,你没事吧?”

霖川闻言,浅笑着摇了摇头,应道:“没事。我们回去吧。”

他收剑,飞身凌空。然而,纵然御风疾行,迷惘却始终纠缠,不可摆脱……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非常对不起大家,因为上星期工作太忙,周末也没闲下来。所以更新什么的不给力,还没时间回复留言……
我好杯具啊……T_T
不过,这个星期情况有所改善!所以,我会努力的!!!

嗷嗷嗷~~~
虽然大家现在看到本文的进程似乎有点阴暗,但是大家要对我有信心!因为我是个坚持着爱与正义的人!= =+
还有,说我们殛天府做事太没脑子的读者大人们……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我们夜蛭大人可是精密计划的哟!这一次绝对不是为他人做衣裳的哟!……好吧,虽然媒人什么是必须的……囧~

最后,我要说……
小川童鞋,打师父就算了,你还打脸……你你你……你不孝啊!
[那只:一句表白引发的血案……]
[芳青:T_T ……]
[霖川:……]

下章看点:
-这样都不生气?-看在食物的份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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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众人出谷之时,已是薄暮黄昏。历过激战,纵然是仪萱、苍寒之辈也有疲累,加之其他弟子现时还都在小镇上,众人便决定回镇歇息一晚,明日再动身回派。

待夜色初染,留守在镇上的易水弟子等到他们回来,无不欢欣宽慰。而后,众弟子看到苍寒怀中的芳青,又皆生惊恐惶然之色。苍寒略作了解释,只说她是妖魔幻化,且与遗失的九华宝镜有莫大关联。弟子听闻,岂有不信,皆咒骂殛天府行事卑鄙,更为当年芳青离世唏嘘了一番。但身为同门,亲如手足,众弟子顾忌霖川,很快便停了话题。

众人入镇之时,租下了一幢宅院。如今,便在宅中寻了一间空房,布下拘魔法阵,又用神钢铁锁将芳青锁起,暂时关押了起来。

霖川看着众人行动,神色微微戚然。但他终究一语不发,待一切完毕之后,便回了房休息。

周遭安静下来的时候,纷杂混乱的心情才得以平静。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他却不愿多想。先时的畏怯和慌乱还残留在心上,有些事情,他不敢触碰,更不敢确证。

不要想,维持现状就好……

他这样告诫自己,继而正身打坐,慢慢排空思绪,闭上了双目。

然而,他一合眼,她却那么清晰地出现。被记忆勾勒,因怀念生动。他慌忙睁眼,却为时已晚,心神意识刹那被她侵占。动荡的心潮,起一声回忆的低喃,幽幽诉道:“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开始……”

心口的悸动,纠缠出痛楚。他躺下,蜷起了身子,将自己抱紧。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地摆脱这妄念,却终究无能为力……

沉痛和恍惚,将时间无限拉长,迟钝了感知。不知过了多久,他朦胧听见有人敲门。神识乍醒,他应了一声,起身开门。

长勤站在门外,敲门的手还举在半空。他堆了满脸笑容,对霖川道:“师兄,该吃饭了。你是跟我们一起呢,还是我给你送进房来?”

“一起吧。”霖川说罢,走出房外,轻轻带上了房门。

长勤望着他,笑容里忽然了多了些许不安,问道:“师兄,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霖川听他这么问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微微发烫,冷汗涔涔,湿了衣衫。他抬手,抹了抹自己额上的汗水,漠然道:“没事。”

长勤皱眉,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道:“师兄……其实,芳青师伯已经去了六年了……”

听他提起芳青的名字,霖川的心头微微刺痛。但诸般感伤,他终究没有露在面上,只是淡淡应他:“是啊。”

这句回应,让长勤生了满目哀伤,“师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已经六年了,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好吗?你若难受,就痛痛快快哭出来。要不……要不我陪你打一架也行!”

霖川微微一笑,道:“好奇怪的话……”

“不奇怪!”长勤忿然道,“我知道你不对劲。那只妖魔化作芳青师伯的样子,你见了岂有不伤心的道理!可恶!殛天府竟如此玩弄人心!”

“长勤……”霖川叹了一声,道,“我没事。去吃饭吧。”

他不再多说一句,径自往前走去。长勤忙跟上他,随有满心担忧,却不知还能说什么好。两人沉默着走了片刻,正经过那拘禁着芳青的屋子。眼看霖川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长勤心一横,正想再劝几句,却忽听守门的弟子开口叫住了他们。

“霖川师兄,长勤师兄。”守门的两名弟子见他们来,喜形于色,快步走了上来。年纪稍长些的,名唤怿修。他开口,道,“两位师兄来的正好。那妖魔说饿……呃,怎么办好?”

“饿?”霖川怔然重复了一遍。

“是啊,是啊!”另一个弟子名唤涵远,听霖川问话,连忙应道。

长勤看了看霖川的表情,正色道:“别听那妖魔胡说。”

两名弟子皆一脸苦色。怿修道:“可听她有气无力,若是有什么长短可怎么办?呃,万一饿死了,岂不是耽误了九华宝镜的事……”

“妖魔是吃人的!难道给她找个人吃不成?必是奸计,别管就是!”长勤不满地打断怿修的话。

眼看那两名弟子依旧为难,霖川开口,问:“问过坛主了么?”

怿修答道:“方才去问,可坛主已经歇下了。吩咐不得打扰。”

“那仪萱师叔呢?”霖川又问。

“坛主恐妖魔再来侵扰,先前就吩咐仪萱师叔带弟子去巡查了。”怿修道。

霖川沉默,低头思忖。

长勤见状,忙道:“师兄,你不是真的要送吃的给那妖魔吧?这肯定是陷阱啊,说不定你一进去就被她吃了!”

霖川看他一眼,道:“拘魔法阵和神钢铁锁两重束缚,她能有何作为?”

“这倒也是。”长勤想了想,“可是,我们拿什么给她吃?要不我去买只鸡?不过我们是修仙之人,杀生不好吧?”

霖川无奈地拍了拍这聒噪师弟的肩膀,道:“我们去吃饭吧……”他说罢,又吩咐守门的弟子道,“你们且先守着。”

守门的弟子只好答应下来,乖乖回了门口站好。

霖川同长勤一起到厅内吃过饭,费了一番功夫,才摆脱了他,独自一人去了厨房。不消几刻功夫,他看着自己面前的松仁粳米粥和鲜菌炒春笋,萌生出无比深重的无奈来。他将食物整齐地放在托盘上,却迟迟没有拿起。心中有两个念头打着架,让他犹豫。

眼看粥菜渐凉,他纠结一停,抬了托盘就要把食物倒掉。但碗碟倾斜之时,他却又不忍。他努力稳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最终还是向涵远那句“万一饿死了,岂不是耽误了九华宝镜的事”妥协。

霖川端着食物走到那小屋外的时候,守门的怿修和涵远都一脸解脱之色,两人齐齐伸手,推开了门。

霖川冷着脸,抬了抬手里的托盘,对他二人道:“你们送进去吧。”

怿修和涵远一听,又齐齐摇头。

“霖川师兄……我……我们道行低微,万一……”怿修认真道,“要不,还是你进去吧。”

涵远点头应和,生怕自己轮到这差事。

霖川无语,只得带着忐忑抗拒,硬着头皮进了屋。

屋内没有点灯,一片幽暗。她的声音轻幽哀怨,只道:“好饿……”

这句哀叹,如此熟悉。六年前,这句话便是他一切的行动轨迹。心头的怀念,又引出纷乱情绪,让他愈发想要逃避。他循着声音走了几步,将托盘放在地上,转身就要出门。

一声抱怨如此及时,阻了他的步伐:“够不到。”

他皱眉转身,斥她一句:“亏你说得出口!”

幽暗之中,她的声音带着隐约笑意,“真的够不到啊……”

他为自己太过自然的反应感到一丝畏惧。有那么一瞬,他似乎又把什么重叠了起来。这般软弱痴枉的念想,让他恼恨非常。

但片刻之后,他便平静了下来。这不是六年前的场面和对白,现在的她够不到,不是因为虚耗无力,而是因为神钢铁锁……

他想到这里,拔出了星流宝剑来。光辉一闪,映亮满屋。她的手脚被锁链绑缚,莫说站起,连坐着都困难。她看着那盘食物,挣扎良久,努力试着蠕动接近。

这个场面,让他暗生笑意。但他终究没有将它露在面上,只是淡然走过去,将托盘推近了她一些。

她抬头望着他,一脸哀怨。

片刻对视,他叹了一声,将星流宝剑插在了地上。伸手端起粥碗,舀了一匙粥,递到她唇边。她顿生笑意,不客气地一口吞下,而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他又舀了一匙喂她,漠然道:“你既是魔物,应当无需饮食才是。”

她咽下口中的粥,也不答他的话,只是赞美一句:“好吃。”

笑意,不由自主。原本心上的压抑慢慢卸去,生出了久违的轻松。他察觉自己的心绪,不由惶恐。他忙低下头,收敛笑容。

但她早已截住了那个瞬间,无比认真而诚恳地道:“你终于笑了,真好……”

他心里一怯,皱眉望着她,冷然道:“你可知道自己的处境?”

她并不回答,低头就着他的手,又喝了一口粥。

她的态度,让他莫名急躁,“你是妖魔,身上还带着我派宝器九华镜,待回到易水庭,你只有死路一条!”

她轻轻一笑,对他道:“那你放我走啊。”

这句话太过出乎意料,让他一时怔忡。

她见他如此反应,问道:“你希望我死?”

他答不上来,依旧沉默。

“先前好好的,突然就要杀我……”她凑近他一些,继续问,“为什么?只因为我说我喜欢你?”

她的眼神太过明净无邪,让他无法直视。他移开目光,道:“够了。我不想听你胡言乱语……”

她却不依不饶,“还是说,因为我像你师父?”

他心口一惊,眼神里霎时染上了痛楚。

她微蹙起眉来,带着些许委屈,道:“我并未刻意幻化,你若不信,用镜照我便知。”

世间妖魔,虽能幻形变化,迷惑人眼,却不能易镜中真形。故而明镜照妖,世人皆知。——这个道理霖川自小知道,如今听她提起,竟有些愕然。

她等了片刻,不见他举动,心上微微有些失落。她叹了一声,缓缓道:“霖川……我没骗你。”

听她叫出自己的名字,霖川的身子竟是一僵。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和语气,这声呼唤,他等了很久很久……

正当两人都沉默下来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惨叫声。霖川一惊,回过了神来。他忙起了身,望向门外,却见一片血色,染尽不祥。先前还在门口守卫的怿修和涵远竟倒在了血泊之中,不知生死。

他克制着自己的骇然,快步走过去,想看清究竟。却听一个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带着几分熟悉语调,对他道:

“六年了,又见面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文似乎完全变成男主视角了……救命……

嗯,有读者大人问,为什么芳青师父重生之后就变得那么天然和主动呢?
其实,这都是殛天府的教育好啊!
[令主:喜欢他就扑倒他!懂?]
[芳青:= =……懂……]

事情就是这样……

咳咳……

下章看点:
还记得吗?其实男主中毒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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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入目的,是一身明艳红衣。霖川这才将那声音里的熟悉忆起,六年前在墨流山上,他曾见过此人……不,或者说,是妖魔才是。

眼前的这个妖魔,依旧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之姿。他站在门外,一双眸子清亮,直直地看着霖川。

霖川退了几步,拿起了地上的星流宝剑,也不说话,直接起一招“悬瀑”攻去。

红衣男子翩身闪开,轻蔑道:“你我同为魔物,何必刀剑相向。”

霖川冷然应道:“我不是魔物。”

红衣男子扬眉,笑道:“也是,你连魔种都无法纳化,充其量只是个不入流的怪物,不配跟我相提并论。”他说话间,举步走了进来。

眼看他的步子踩过怿修和涵远的身子,霖川不禁忧愤。也不知那二人如今是生是死。他握紧了手中宝剑,严阵以待。以他如今的功力,与这妖魔一战也无妨。但若交手,波及甚广,只怕这宅子保不住,还连累村镇内的百姓。也不知其他师兄弟现在如何,难道也遭遇了不测?这宅子有弟子轮班巡守,更有苍寒坐镇,妖魔怎么会来得如此轻易,又如此肆无忌惮?

红衣男子在雾中站定,目光绕过了霖川,轻轻扫了扫他身后的芳青,嘲讽道:“真没用,竟被易水庭拘住……”他说着,又望向了霖川,道,“让开!”

霖川听他这么说,握剑的手又紧了紧。这妖魔是为救她而来?也是,她是殛天府门下,这才是她的伙伴……

他定了心,持剑应道:“妖孽,你以为现在还是六年前么?”

言罢,他起剑,出“飞霜”之式。这一招虽然简单,但藉由星流宝剑而出,已有不俗威力,何况他修为精进,更是非同凡响。

红衣男子眉头一皱,飞快地向外退。霖川迅步跟上,剑剑紧逼。红衣男子这才敛了不屑,专心应对。只见那男子的周身生出红光,如蛛网般撒开,赤色荆棘扭动缠绕,卷向了霖川。

霖川旋身稍让,摊开左掌,唤出渊澄宝镜,令道:“明光洞照,镜界开解!”

明镜一闪,漾出如水清光,瞬间将荆棘粉碎。红衣男子愈发惊讶,他飞身站上一根荆棘,俯视着霖川,道:“镜凝渊澄,剑舞星流……‘绝景’竟把一切都传给你了么?”

这句话,让霖川的心头生了一丝回忆的轻颤。还记得,他曾抱怨芳青从来没教过他一招半式。芳青却笑说:“全传给你了哦。”

是啊,全传给他了。她收他为徒,以渊澄宝镜替他抵御魔种之伤,传他星流宝剑助他在试剑大会胜出,属意他继任坛主之位。她的一切,早已都给了他。最后,连性命也……

这一想,他的心思更为沉重。那无可排解的自责和自怨,最终只能找到一个发泄的途径——害死他师父的不是他,是殛天府!惟有屠尽妖魔,方能告慰他师父在天之灵!

恨意,在心头激出了火,灼灼地燃进血脉,眼前忽生一片血色,模糊视线。一阵剧痛,让他猛然意识到,这并非情绪所致,而是魔种引动之象!

魔种入心,纠缠于心脉,非到死时,不可驱除。他虽“镜剑双成”,却依旧无法拔除魔种,不过是以凝镜之法压制罢了。但以他如今的修为,就算倾力战斗,也不至于引动魔种。为什么?

霖川思虑之时,行动微滞。那红衣男子见机,飞身而下,引无数荆棘攻来。霖川回神,抬镜一挡,碎去荆棘,逼退了红衣男子的攻击。

那男子稍退一些,不再远远避开。他带着一脸邪佞笑容,道:“看看你的样子,真是可怜……”

此刻,那魔种催生灼热已张狂蔓延,烫了每一寸肌肤,化出痛楚。霖川咬牙强忍着,试着调息凝神。但无论他如何努力,真气内息却全然不受控制。一种难言的不适慢慢侵蚀着他的身体,扰乱心脉和气血。

这似乎是……中毒之象?

他这才恍然大误。先前在朽息谷中,他曾落入妖魔的陷阱,中了魔毒。因有凝镜之法护身,毒气并未立刻扩散,之后也作了些简单处理。但因诸多变化,却不曾进一步清毒。没想到,这残余的魔毒竟依然厉害。如今毒气扩散开来,侵入心脉,引动了魔种……

不容他多做思考,那纠缠在心脉的魔气和猛毒,就迫得他跪倒了下去。他拄着剑,试着想要站起。但可怕的窒息感,让他无力起身,只能无助地喘息。宝镜颓然从掌中跌下,在地上叩出一声清越的声响。镜光一闪,染上眉睫。他低了头,就看见那映在镜中的自己。

他的肌肤被灼得发红,青黑之气盘踞在脸上,看来如此诡异。血色鳞片顶出肌骨,带出剧痛。那番模样,分明是妖魔无疑!

红衣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变化,笑道:“无法纳化魔种,又无法抵御魔毒,这两重折磨之下,看你能撑多久。”他说话间,身子倏忽一动,到了霖川身前,抬脚重踢。

此时的霖川哪里还有防御的力气,他被狠狠踢开,重重倒在地上。钝痛,引得五脏一阵痉挛。他呕出一口鲜血,意识恍惚起来。

红衣男子满脸快意,道:“啧啧,真惨啊……我给你个痛快,让你解脱好不好?”

他说着,正要起杀招,房内却突然爆出明光,震动四周。他停了手,转头看去。只见明光又起,如炸裂一般。房屋被力波震动,发出吱呀悲鸣。红衣男子皱了皱眉,举步走进了房内。

引动光辉的人,自然是芳青。此时,九华宝镜悬浮在她身后,正肆意发挥威灵。她似乎是要挣脱束缚,但却徒劳无功。

“你急什么。”红衣男子不悦地说着,举步向她走去。然而,他没走几步,就被一堵无形的障壁挡下。他微惊,低头一看,就见屋内的地上,画着云篆灵符,隐隐透着清光。

“封魔法阵……”他不屑,“哼,等我拆了这屋子,看这法阵如何起效!”

言罢,红色的荆棘从地下飞突而上,鞭子般抽打着地面和墙壁,只片刻的功夫,这间小屋便化作了废墟。地板崩裂,灵符亦碎,无形的障壁瞬间解除。于此同时,那法阵的拘束之力也弱了下来。

芳青凝神,朗声令道:“九华!镜界开解!”

九华宝镜顿生华光,眨眼间便将束缚着她的神钢铁锁碎去。

便在光辉亮起的时候,红衣男子迅速退远。他不悦地看着起身的芳青,道:“你想杀我不成!”

芳青的目光落在了倒地霖川身上,到了此时,霖川的意识早已颓散,奄奄一息。她一皱眉,出口的话语带着冰冷的敌意,对红衣男子道:“再敢伤他,我便真的杀了你。”

“你……”红衣男子不满,神色之中又是恼怒又是恐惧。眼前的女子,一身凛冽。傲然身姿,与昔日重叠,让人骇然。他没有再说下去,只道,“该回去了吧?”

芳青却不理会,她走到霖川身旁,带着满目关切,查看他的伤势。

红衣男子见状,神色有些复杂。他想了想,开口道:“喂,他是九嶽的人。别忘了,你刚才还被他们拘锁,他们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芳青不答话,只是伸手摁上了霖川的胸口,起“镜映”之术。

红衣男子大惊,道:“大胆!令主的九华宝镜岂能用在他身上!还不住手!”

芳青自然不假理会,红衣男子也无心多劝。他一扬手,引无数荆棘,缠向了芳青。芳青连头也没回,继续施法,任凭攻击迫近。

红衣男子反而慌了,急急收了术法。眼看芳青全然无视他,他又气又怒,道:“不过一具复了生的尸体,也敢这样目中无人!”

“镜映”之法,转伤移痛。霖川便在那一刻幽幽醒转,意识虽还混沌,可这句话,他听得无比清楚。

复了生的尸体。

这个说法,引出诸多猜想,可他太过疲惫,竟无力去想。他抬眸,吃力地看了芳青一眼,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芳青依旧没有理会那红衣男子的话,脸上惟有忧色。她虽做法相救,但霖川的魔化却并未停止,身上的鳞片也未褪去,不过是减慢了生出的速度。“镜映”之法能移转伤害,却无法清除魔毒。只要那毒气还留在他体内,就会刺激魔种。要想救他,一定要彻底解毒才行!

解毒……要怎么解?

就在这个疑问升起的那一刻,她却自己给出了答案。虽从未遭遇,却已然了然于心。

“天一玄水阵……”她轻轻念出这个名字。

要起“天一玄水阵”,必须要有清净活水才行……她想到这里,扶着霖川起身,二话不说,腾身凌空。

红衣男子见状,愈发惊怒。他咬了咬牙,忿然跟上。

芳青察觉他的跟随,眉宇间生出一丝厌烦。她起镜,作法道:“镜影虚空!”

四字落定,九华宝镜漾出如水柔光,遮天盖地。镜光空明,倒映出万象森罗。一片虚影刹时笼罩,迷惑五感,困顿心神,匿去了他们真实的行踪……
作者有话要说:呃,对不住大家~昨天过生日,太海森了,所以没能及时更新……其实今天也很海森,于是……这个时间点了……
不论如何,下面的剧情想必大家已经能察觉到那浓浓的狗血了吧~~~

嘿嘿~
下章看点:
解毒什么的最促进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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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时近亥初,苍穹之上,无月无星,笼罩出一片深幽黑暗。

芳青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了一处清池。她忙飞落下来,扶着霖川涉进了水中。池水清浅,最深处也不过二尺。一条清溪蜿蜒,汇入池中,引动泠泠轻响。池底卵石满铺,匿着几条寸长的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