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雷伽几乎是靠着意志力迅速地站了起来,用身体护住撒伊尔。
撒伊尔稍稍愣了一下,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但却在她能辨别之前消失无踪。“雷伽……”她几乎是茫然地叫着他的名字。
长矛的锋刃迫在眉睫,亚伯索夫的笑声越发得意。
“六芒·光之盾!”
龙骨在那种光辉下碎裂了,如同美丽的水晶屑般纷纷散开。
克拉迪娅跪倒在地上,手撑着地,大口地喘息着。“搞什么……”她看着撒伊尔和雷伽,“我叫你不要来的嘛……”
撒伊尔也看着她,随即甜甜地笑了。她伸手抱住终于支持不住而倒下的雷伽,抬头看着亚伯索夫。“我生气了。”她依然笑着,“人类啊……你将为冒犯我而付出代价!”
亚伯索夫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搀杂着无法抑制的恐惧。他立即拉下另一根绳索,龙骨制的囚笼刹那将撒伊尔困了起来。撒伊尔皱起了眉头,囚笼的每一根龙骨上都刻上了神圣咒文。要打开是很简单,但是却要耗费不少时间。
亚伯索夫举步仓皇地逃了出去,门外,卫兵们也正巧赶到。
“快,离开这里!”亚伯索夫大声道,“带上她!”他又瞥了克拉迪娅一眼,道。
克拉迪娅憎恶地看着他,但身体已经再没有力气做出反抗,她一下子晕了过去。
“人类啊……”撒伊尔的声音传来,冰冷,“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快走!快走!”亚伯索夫无法再多待一刻,举步而逃。
“你……逃不掉的……”
……

第十三章 逆转

撒伊尔静静地看着怀中的雷伽,龙骨箭依然在他的身体上,并且一点点地深入。她伸手,想拔出那些箭,却被龙骨的力量弹开。她不由握紧了拳头,眼神中满是狰狞的杀意。
雷伽渐渐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竟枕着撒伊尔的腿。“……”他不假思索地想起身。但撒伊尔将他按了回去。
“就这样,不要动……”撒伊尔将手放在他的额上,柔声道。
雷伽不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不敢直视撒伊尔的脸,只好有些不自在地望向别处。龙骨阵?他怔了一下。“……抱歉,殿下……属下无能,让您遇到这样的事……”他小声地道,愧疚得无地自容。
“这个阵吗?”撒伊尔抬头,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她突然笑了,轻松地挥了挥手,龙骨的囚笼瞬间瓦解。
雷伽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然而,身上的龙骨箭带来的疼痛又一次漫延了他的身体。“嗯……”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撒伊尔觉得心抽动了一下。龙骨的力量是有限的,但一旦造成了伤害,却很难治愈。她第一次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或者,不是第一次……莫名的思绪在她心中纠缠,压抑得让她快要窒息……
“撒伊尔!”树冲了进来,他本想质问她克拉迪娅的去向,但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却愣在了那里。他的步子缓了下来,“……怎么了?”树走过去。
撒伊尔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迷茫。那种眼神让树心疼起来。
“树大人……”雷伽虚弱地开口,“抱歉……费吉安小姐她……”
撒伊尔却一下子打断他的话,她抓住树的手,直视着他,“救他。”
树看着她,又看了看雷伽,“我……”
撒伊尔抓着他的手越发紧了,“你不是魔族,你做得到!拔出龙骨箭!”
她的急切,让树打从心底里不爽起来。那么在乎雷伽吗?
“克拉迪娅在哪儿?”赛尔雷斯的声音,掺着淡淡的愤怒。
看到他的一瞬,撒伊尔的杀气便漫延开来,“……龙族……”
赛尔雷斯缓步走近,俯视着撒伊尔和雷伽,又看看一旁的树,“没有人能拔出这箭……”
树不解地看着他。
“……除了我。”赛尔雷斯平静地说道。
杀气瞬间消失。撒伊尔一脸的微笑,“那么,拜托了!”
见风转舵得还真快。树叹口气。他转而望向赛尔雷斯,“你有把握吗?”
赛尔雷斯没有任何的表情,“这是……赛尔雷斯龙族的骨头……”
树不再说什么。
“克拉迪娅在哪儿?”赛尔雷斯又一次问道。
撒伊尔不耐烦地瞪着他,“知道了,知道了!会告诉你的!先拔箭啦!”
赛尔雷斯跪下身子,伸出了手,“以我族之名,敬请收回汝之神力。”话音一落,箭便消失了。他吁了口气,这个房间里充斥着让人不快的气味,同族的力量盘踞,却满含着悲伤与绝望。
撒伊尔看着雷伽的伤口慢慢愈合,不由开心地一把抱住了他。“吓死我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愉悦,“真是的……”
雷伽被这种情况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抬眸看看树, 不知该如何是好。
“克拉迪娅在哪儿?”赛尔雷斯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
“啊!”撒伊尔回过神来,“对呐,那个嘴巴很厉害的小姐!”她抬头笑望着树和赛尔雷斯,“我正好也要去追她,一起哪!”她说着,还不忘搂着雷伽。
树侧过头去,“那就快一点!”他不耐烦道。
“嗯!”撒伊尔点着头,她轻抚着雷伽的头发,用一种宠溺的口气道,“你就乖乖地休息,哪里都不准去噢!”
“是,殿下。”雷伽恭谨地回答。
撒伊尔笑着,松开怀抱,站起了身子,整整自己的衣裙。“魔兽们!”瞬间,魔兽聚集了过来,撒伊尔掠掠头发,“……去找那个违约者算帐吧!”她又一把拉起树和赛尔雷斯,“走咯!”
……
~~
克拉迪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疾驶的马车上。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绳子绑着。
“你最好是不要乱动。”亚伯索夫看着她,冷冷地开口。
“你……”一看到亚伯索夫,克拉迪娅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
突然之间,马车一下子停下了。
“怎么了?”亚伯索夫大声道。
“殿下,……前面是……二皇子的军队……”一个士兵惊惶地回报。
“什么?”那一刻,克拉迪娅清楚地看见亚伯索夫的额上渗出了汗水。
亚伯索夫掀开车帘,前面果然有一大批军队。
“好久不见哪……赛菲……”一个人策马走上前来,普通的盔甲,普通的装束,但却明显是统领级的人物。
“里尔。”亚伯索夫的语气里有种难言的愤怒。
路斯法瑞斯·里尔·亚尔格兰,他就是这个国家的二皇子?克拉迪娅努力探出头来,看着面前的人。父亲的挚友吗?
路斯法瑞斯悠闲地叹了口气,“枉我还调动大批军队来攻打爱奥塔要塞。你就这样带着这么一小队人跑出来,让我很失望呐。”
他的话音刚落,士兵们便笑了起来。
完全没有架子的人呢……克拉迪娅不由暗暗赞叹,这就是所谓的王者风范吗?说起来,长相和亚伯索夫完全不同呢,对呐,他们不是同一个王妃生的。
“啊,难道说那个传言是真的?”路斯法瑞斯又开口道,“你和魔族缔了约,所以才那么有自信?”
“你管不着!”亚伯索夫忿忿道。
“兄弟一场,我只是表示一下关心而已。”路斯法瑞斯笑着,一脸的无邪。“投降吧,我不想为难你。”他又用一种半是命令的口气道。
“呵呵,你以为我是傻瓜吗?我一投降,你就会杀了我!”亚伯索夫喊道。
路斯法瑞斯的眉头皱了起来,“听着,赛菲……我不是父王……”他的语气里有一种无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杀你。”
“少装腔作势!”亚伯索夫依然不信,“我可是杀了费吉安神官一家,你会那么容易放过我?”
路斯法瑞斯握着缰绳的手上青筋凸现,显然是极力保持着镇静。“好吧,交涉既然无用,你有本事突围吗?”他的口气变了。
亚伯索夫笑了,让路斯法瑞斯有些不解。“里尔,你很在意费吉安家族的事吧……”他的声音里透着得意,“我这个做弟弟的,可是为你费了不少心呢!”他说话的时候,一把把克拉迪娅从车里拉了出来。
“放手!”克拉迪娅挣扎着,但却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疼痛让她全身无力。
“你要做什么?她已经受伤了!”路斯法瑞斯见状大声地喝制道。
“二皇子殿下可是个很仁慈的人噢,”亚伯索夫奸险地笑着,“你说呢,克拉迪娅·费吉安小姐。”
克拉迪娅发现,路斯法瑞斯的表情一瞬间变了。
“克拉迪娅·费吉安?”路斯法瑞斯看着克拉迪娅,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
“是啊,神官因克德尔·费吉安的长女噢……你应该认识吧!”亚伯索夫的脸上写满了胜券在握。
路斯法瑞斯的眼神严肃起来,他仔细端详着克拉迪娅,像是在辨别话的真伪。
拿我做人质?克拉迪娅冷哼了一下,“别开玩笑!我只是个侍女,什么神官的,我不认识!”她大声道。
亚伯索夫立刻抽出佩剑架上她的脖子,“闭嘴!”他又望向路斯法瑞斯,“让开,里尔,不然我就杀了她!”
军队不禁哗然,不少人想冲过来,结果了亚伯索夫。
路斯法瑞斯伸手制止了这些人。眼神复杂而深邃。“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因克德尔的女儿?”
亚伯索夫笑着,“不需要证据!你大可以攻过来试试,只不过人死了,可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路斯法瑞斯的眼神里有了杀气,但又瞬间消失在了他满不在乎的笑容里,“好吧,你走吧……”他挥了挥手,军队让开了一条路,“但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赛菲?”
“我们之中总有一个人要死,里尔!”亚伯索夫押着克拉迪娅上马车,“我如果害怕就不会和你抗衡了!”他的得意溢于言表,“走!”
“她如果少了一根头发,我会让你死得很惨。”路斯法瑞斯冲着亚伯索夫道。
“我会等着那一天的!”亚伯索夫拉上车帘。
这么容易吗?克拉迪娅不由不甘起来,这么好的机会,只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就让亚伯索夫逃走吗?不行,即使是丢了性命,也一定要为费吉安家族报仇!想到这里,她用力向亚伯索夫撞去,架在她脖子上的剑刺透了她的肌肤,但是现在的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干什么!”亚伯索夫有些措手不及。
“我死也会拖上你!”克拉迪娅拼尽力气,将亚伯索夫撞出了车外,自己也一同摔了出去。
路斯法瑞斯的军队立刻赶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别过来!”亚伯索夫马上反应过来,将克拉迪娅牢牢扣住,手里握着佩剑威胁道。
军队的动作停滞了。
“动手啊!”克拉迪娅大声喊道,“杀了他!”
众人不由一惊。
路斯法瑞斯下马走了过来。
“站住,里尔!”亚伯索夫喝道。
路斯法瑞斯停住了步子,看着克拉迪娅。
“殿下,动手啊!”克拉迪娅哀求道。
“你会吗?里尔?”亚伯索夫笑着,“因克德尔的女儿,你舍得吗?”
路斯法瑞斯的表情凝重,“放开她,我放你走。”
“不行!”克拉迪娅喊道,“不能放他走!”不自觉地,泪水夺眶而出,“即使我死了,也无所谓,绝不能放过这家伙!”
“住口!”亚伯索夫喝道。
克拉迪娅却不加理会地继续说道,“殿下,我不是费吉安家族的人,不是因克德尔大人的女儿。只是一个不相干的旁人罢了!所以请不要管我,杀了这家伙!”
路斯法瑞斯的表情却愈加凝重起来。
“你以为这样说有用吗?小姐?”亚伯索夫冷笑道,“我告诉你吧!就算你说你不是费吉安家族的人,也不是因克德尔的女儿,里尔也不会动手的!”
“呃……”克拉迪娅想挣开他的手,却使不上力气。
“……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亚伯索夫低声地对她道。
“赛菲,你……”路斯法瑞斯有些惊讶。
“呵呵,奇怪我为什么知道吗?”亚伯索夫笑着。
他们的对话让克拉迪娅有些不明就里。
亚伯索夫的笑声里有种不屑,“我当然知道啊……她是你的女儿啊!里尔!”
他话一出口,克拉迪娅就怔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路斯法瑞斯,思绪停顿了。
“不……不可能!”克拉迪娅突然大声喊道,“少在这里胡说了!为了保命,你真是什么都说得出口呢!”
“胡说?”亚伯索夫开口,“里尔,真是可惜啊,你的女儿并不想认你这个父亲呢!”
为什么,为什么不说话!克拉迪娅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那个陌生的人。不,不是的,即使我不是费吉安家族的人,也不可能……
……
……一个陌生人来到了这里,他为这个小村庄做了许多的事。像从天而降的神般,为那里带来了丰饶和富足。而我,那么幸运地得到了他的爱,成为了他的妻子——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他走的时候,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那是为了我好……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们确确实实被抛弃了……
……对了,我怎么忘了,你身上流淌着的,根本就不是费吉安家族的血液!……
……你不过是母亲在嫁给父亲之前就怀着的孽种!身上继承的是和你那个见不得人的父亲一样的卑劣血统……
……
“骗人!”克拉迪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泣,但是她就那样哭喊着。那些痛苦和悲伤,那种曾深深压制住自己的自卑和愧疚,一下子涌了上来。都是因为这个男人,这个身居高位的男人……母亲和自己才会……“你才不是我的父亲!”她大声冲路斯法瑞斯喊道,却更像是在对自己喊着。
路斯法瑞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看着克拉迪娅哭喊着的样子,心疼着却无能为力。他的女儿,他找了多么长的时间哪,却只能有这样的相逢吗?
亚伯索夫的话打断了这僵持,“给我马车!听到了没有!”
克拉迪娅握紧了拳头,她不再思索自己的事。是啊,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一定要为费吉安家族报仇!然而,该怎么办才好呢?
马车已驶了过来,眼看一切都将无望。天空却在那个瞬间灰暗下来。空气变得冰冷,就连风也凝滞起来。四周充盈着一种让人不快的戾气,混着浅浅的杀机。
“您要去哪儿呢?亚伯索夫·赛菲·亚尔格兰殿下?”美得不可思议的声音。
撒伊尔?克拉迪娅不由有些庆幸。
撒伊尔就那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轻轻浮在那里,周身笼着淡淡的光。
“你……”亚伯索夫的惊惧写在了脸上。
撒伊尔媚笑道:“真是的,您也应该稍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嘛!”
“别,别过来!”亚伯索夫颤抖着道。
撒伊尔不加理会地准备攻击。
“等等!别伤到克蒂!”树跑了过来,拦住了撒伊尔。
见状,亚伯索夫不由笑了,“没想到,这个人质的用处还挺大!”
“树……”克拉迪娅的声音不禁哽咽。“杀了他!”她开口,“替我,杀了这个人!”
树叹了口气,“真是的,才见到我,就没有一句问候吗?”他笑着。
看着树的笑容,克拉迪娅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放开她!”赛尔雷斯缓步上前,命令道。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亚伯索夫笑道。
“那是。”一个声音在亚伯索夫的背后响起,着实吓了他一跳。
树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背后,狠狠地抓住他的手。亚伯索夫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攻击弄愣了,剑掉了下去。树立刻抱起克拉迪娅,顺便将亚伯索夫踹倒在地。
众人都惊呆了。厉害啊!
“你是什么人……”亚伯索夫刚想质问,但无数的剑瞬间架上了他的脖子。
“啊呀,讨厌啦!人家都没有动手机会!”撒伊尔不满地道。
“树……”克拉迪娅一把抱住了他,“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树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
“嗯……”不知怎么的,克拉迪娅突然觉得很困。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的关系吗?她来不及深究,就那样睡着了。
睡着了?树笑笑。是啊,身上带着这么重的伤,硬撑了很久了吧……
“她怎么了?”路斯法瑞斯走上前来。
赛尔雷斯却挡在了他面前。“你是谁?”
路斯法瑞斯看着面前的情势,轻叹了口气,“这件事很复杂,回爱奥塔要塞吧,我会解释……”
……

第十四章 守护

树看着面前的路斯法瑞斯,微微皱着眉头,“也就是说,当时你因为不想继承王位而逃出了王宫。然后打算和克拉迪娅的母亲共渡一生,却被你父亲抓了回去吗?”
“是的。”路斯法瑞斯叹了口气,道。
“那你为什么不把她们母女也带回去?即成事实的话,你父亲也不会反对吧。”树实在是觉得面前的这位皇子有些不负责任。
路斯法瑞斯却笑了,带着一种无奈,“你不了解我父亲……”他的语气里有种复杂的情绪,“他会帮我斩断一切牵绊,即使是他的亲生骨肉……”他苦笑了一下,“被带走的时候,我甚至不敢看奥菲娜一眼。……这样的情况下,她大概以为我是抛弃了她吧……”
“我还是不太明白!”树大叹一口气,“你后来为什么不认她们呢?”
“女人哪……”路斯法瑞斯一脸的无奈,“我再次见到奥菲娜,是在因克德尔的官邸。天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可是,那时的她已是神官夫人了。她对我说了这样一段话,‘我先遇见你,却依然会爱上因克德尔;可是,若我先遇见因克德尔,就不会爱上你。请你给我一个平静的生活吧。’……那是我长那么大,听到过的最可怕的话……我还能怎么办?”路斯法瑞斯摊摊手,“所谓‘朋友妻不可戏’,我除了在暗中动用力量保护她们之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唉,不说了,越说越伤心……”他叹口气,做沉痛状。
在某种意义上,和克拉迪娅很像啊。树不由觉得挺有趣。这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那还用说吗?”路斯法瑞斯拍案而起,“她是我的女儿!我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和她相见,我一定带她回去!”
“问题是,克蒂愿意跟你走吗?”树的问题当头泼了路斯法瑞斯一盆冷水。
“……总是需要一点时间……”他坐下去,无奈地叹口气。“对了,你们是克蒂的朋友吧?”
“马马虎虎算是吧。”树耸耸肩。
“你也是?……龙族的话……”路斯法瑞斯看着赛尔雷斯道。
“不是。”赛尔雷斯开口。
“呃?”树有些听不懂。不是的话,会是什么?
赛尔雷斯站起身子,“失陪了。”他走了出去。
“嗯……很有性格的年轻人……”路斯法瑞斯评述道。
树不由笑了,很精辟啊。“是啊……”
……
~~
走到克拉迪娅的房门前,赛尔雷斯的步子便停住了。门口的卫兵知道他是贵宾,也就未加阻拦地让他走了进去。
他走进去的时候,克拉迪娅正站在窗边。窗外的那轮月亮,那么圆、那么亮。
“你还不能起床!”赛尔雷斯立刻有些生气地道。
克拉迪娅转头,脸色一如月光般的苍白。“……是你啊……”她笑了一下,“我只是躺得太久……”
她的话未说完,赛尔雷斯已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把她抱起,强制性地让她躺回到了床上。
克拉迪娅不由当即就愣住了。
“不要太乱来了。”赛尔雷斯替她盖好被子,冷冷道。
克拉迪娅不禁笑了,她不顾赛尔雷斯的阻拦,坐起身子,倚着枕头。“真是的,你怎么好像我妈妈一样……”
话音未落,克拉迪娅便觉得赛尔雷斯的脸色变了。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克拉迪娅问道。
“没有。”赛尔雷斯抬头看着她。即使伤口已用治愈魔法全数治疗,但仍需很长时间才能完全痊愈。克拉迪娅的手上,脖子上都缠着绷带。这都让赛尔雷斯不由自主地自责起来。“……对不起……”他小声地开口。
那是一个模糊又压抑的声音,但克拉迪娅听得很清楚。“说什么呢。”她勉强地笑笑,“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啊……”她忽然又想到什么,“对了,说起来,你的伤不要紧吧?”
赛尔雷斯点点头,“‘擒龙锁’已经解开,所以恢复的力量也增强了……没什么关系。”
“‘擒龙锁’已经解开了啊……”克拉迪娅的手抓紧了被子,“安迪他真的……”她突然又笑了,“真是的,明明是我自己杀了他啊……有什么好奇怪的……是吧?”
赛尔雷斯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该怎么说。面前的那个人明明应该是痛苦着的啊,但却偏偏倔强地笑着。他能感觉到那种悲伤,但却无能为力。
“人生真是无常啊!我本想找到安迪,再和他一起去捷加的。……至少……把他葬在那里……”克拉迪娅强笑着,声音却渐渐哽咽,“才两天啊……怎么可以发生那么多事……正应了人家说的,‘人生如戏’,是吧!”她的眼中继而有泪光泛起,“我甚至还多了个老爸!实在是……”她的声音瞬间零落。是啊,两天之内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她甚至没有时间好好地哭一场。突然之间,那些压抑着的悲伤,那种无法倾诉的痛苦,一瞬之间涌了上来。“抱歉……我……”她用手擦着涌出的泪水,但却那么无力阻止自己。“我……”那是一种不知名的脆弱,让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赛尔雷斯,“……就这样……一会儿就好……”
赛尔雷斯不由手足无措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只好静静坐在床边。一开始,只是压抑着的低声啜泣,渐渐的,变成了无法控制的失声痛哭。那样的悲伤,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无助。如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要怎样来弥补偿还呢?下意识地,他伸手抱紧了克拉迪娅。不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不再让她如此绝望地哭泣。用自己的双手,守护她,成为她的盾。这种心情此刻变得无比的明晰,让他在那一个刹那下定了决心。她不该是自己的朋友,而应该是主人——是要尽一切力量去守护,无论牺牲什么都在所不惜,是值得他宣誓忠诚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