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果断的声音一起,黑衣的东瀛人便迅速从怀中拿出了什么东西,扔了出来。瞬间,刺目的光辉亮起,待众人睁眼时,温宿一行早已无影无踪。
短暂的寂静之后,街道上一片哗然。
小小睁开眼睛,顿时懊恼。为什么……为什么她愣住了,没有跟着一起走呢???不不不,东瀛忍者都是飞天遁地的,那种倏忽来去的功夫,她根本没学过……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到底该怎么办啊???
“原来你还活着。”
小小正懊恼,却听廉钊开口,这么说道。她慢慢转头,看着廉钊。
廉钊双目低垂,并不直视她。
原来你还活着……
小小忆起东海之上,自己偷布阵图,而被他射中一箭的情形。当时,她落海,生死未卜。所以,他以为她已经死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发通缉令追捕她?原来……事情是这样么……她果然,是自作多情了……
“拿下。”廉钊转身,下令道。
小小一惊,看着那些逼近自己的弓手。
他是兵,她是贼,他要捉她,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到了现在,她还在奢想些什么啊?想办法脱身,才是真的!
“姐姐!”一旁,叶知惠出声喊道,“爹,廉哥哥,你们为什么要抓小小姐姐啊?!她救了我啊!”
小小听到这句话,突然心生一计。她瞥了一眼周围聚着的寻常百姓,稳了稳心神,抬手一伸。
“慢着!”小小抬眸,眼神里全无畏惧。
那些弓手顿步,警戒地看着她。
小小放下手臂,笑着开口,理直气壮道:“拿人见官总要有个罪名,敢问廉公子,我犯的,是什么罪?”
听她这么说,廉钊开口:“明知故问。你是东海门下,与贼寇同流合污。还盗布阵图,破我船阵。证据确凿,你有什么话,去官府说……”
不等他说完,小小便笑了起来。
“呵呵呵,廉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小小故作镇定,语气悠然,“大家都看见了,刚才那些,才是东海弟子。我若和他们一伙,为什么现在还留在这里?何况……”小小深吸一口气,加大了声音,“我乃堂堂‘三弦女侠’,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说我是东海门下?真是笑话!”
她话一出口,众人哗然。
廉钊愣住了,有些僵硬地看着她。
小小见形势大好,继续扯道:“东海一战,若不是你的盟友手段卑鄙,累及无辜百姓,我断不会出手盗你的布阵图。敢问廉公子,我可曾伤你一兵一卒?事后,官府又可有损失?”小小含笑,“……若我没有记错,东海是廉公子的初战,你当更珍惜自己的羽翼才是。算起来,你该谢我,不是么?”
这番话出来,围观众人中骚动更甚。有关“三弦女侠”的种种传闻,本就是妇孺皆知,此刻,有人这么头头是道地说出来,不由得众人不信。
廉钊的表情愈发僵硬,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小小,哑口无言。
小小吁口气,道:“叶大人,我说的可对?”
叶彰愣了半天,开口:“既然姑娘是名动江湖的‘三弦女侠’,又为何……”
“又为何去您府上做婢女?”小小笑了笑,义正言辞道,“几日前,我得知东海与东瀛海客勾结,图谋不轨,而目标,正是您叶大人。于是,我先行一步,混入贵府。否则,今日,我又怎能及时救出令爱呢?”
围观众人听到这里,纷纷赞叹。
“说起来,廉公子至今应该尚无官职吧?”小小踱了几步,挑衅道,“东海一战你只是协助地方官府,能抓人定罪的,应该只有叶大人才对吧?”
被反驳至此,廉钊只能沉默再沉默。
“那么,叶大人,您看来,我左小小可有作奸犯科?”小小理直气壮,问了一句。
叶彰有些尴尬,“这……”
小小一转身,朗声道:“诸位乡亲,你们说,我有没有罪?”
围观人群中一片骚动,一会儿之后,便喊出了“没有”、“无罪”、“女侠”等口号来……
小小暗暗松口气,一转身,笑得没心没肺。
“廉公子,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抓我哪?给我一个理由,我就乖乖伏法……当然了,什么‘始乱终弃’、‘玩弄感情’,我可是不承认的。”
围观人群听到这种带暧昧的挑逗,兴致更加高昂起来,大声附和着小小,要听理由。
小小面带笑容,心里却满是愧疚。“九皇神器”的事必然是机密,廉钊绝对不敢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她这番话下来,他恐怕只有认栽的份了。她想到这里,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廉钊一眼。
廉钊的表情已经复杂到了极点,他站在原地,竟一步也动不了。
不知怎么的,小小的心中泛起一丝酸涩。然而,她没有多想,心一横,扬眉笑道:“廉公子,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廉钊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小小甩甩头发,潇洒地一跃而起,站在了洒满月光的屋顶上。那姿势轻灵俊俏,宛如飞燕。
鼓掌声瞬时响起。
廉钊和叶彰见状,根本无法下令追缉,只能茫然地仰视。
“廉公子,后会有期!”小小笑着挥挥手,旋身腾空,几番跳跃,消失在了夜色里。
瞬间,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响成一片。
廉钊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立刻又将笑意狠狠压制。他一脸严肃地转身,却见所有人都用十分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叶彰笑着,走到他身边,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牵着女儿的手,组织士兵追缉东海贼寇去了。
那一刻,什么叫哭笑不得,廉钊总算是亲身体会到了……
……
话说小小旋身一跃,眩人耳目,实际上,倒也没跑多远。她找了个僻静小巷,蹲身躲在一堆杂物里,喘气。
哇咧,那个扭腰转身,一跃而上,平稳落地,双脚分立,单手叉腰,发丝轻扬,低头含笑……的系列动作,果然不是简单!她左小小练轻功这么多年,第一次差点闪到自己的腰!大侠不好做啊!!!她还是适合蹲着……
她就这样抱着脑袋,蹲着身子,听一批批地士兵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似乎是在搜索东海贼寇。小小虽然已将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但此刻,也不宜贸然出现在街上。她老老实实地躲着,听着四周的动静。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街上渐渐安静了下来。小小探出一个头,四下看看,这才踏踏实实地吁了口气,站起了身子。
她偷偷摸摸地走出小巷,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情况,才大步踏了出去。
突然,墙角的阴影移动,她的周围,瞬间多了数名黑衣人。
她一惊,转身想跑,看到的,却是温宿。
他的神情冰冷淡然,一如往常。身上那袭黑色云袍,更添了肃杀阴冷之气。
小小不自觉地退了几步,惊恐万分。
温宿自然看到了那种惊恐,他的眉睫微动,低声开口:“你们退下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群东瀛人闻言,瞬时消失了。
小小有些不明就里,但依然戒备着。
温宿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没有跟你动手的打算。”
不知为何,他的这句话,让小小放下心来。
两人之间,又剩沉默。
小小只觉得心头压抑,仿似大石在胸。想起第一次见他,也是这般皎洁的月色。
她还记得,那一天,是师父的头七,一瞬间的恍惚,让她以为见到了“回魂”,那时的狂喜和悲伤,还刻在心上,经久不忘。然而,这样的相遇,竟能引出日后诸般波折。如果当时,她没有喊出那一句“师父”,现在,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这算不算是因果循环,天意弄人?或是,她那在天有灵的师父刻意安排……
她想到这里,开口:“师……不,温大侠……”
温宿听她开口,心中一紧。
小小低了头,“我记得,你对我说过……如果我说不是,你就信我不是,对不对?”
温宿点头,“对。”
小小认真地看着他,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九皇神器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信么?”
温宿看着她,神情竟染了哀伤,“我信。”
“那你……”小小的笑容带着凄凉,“那你放我走,行么?”
温宿皱眉,垂眸,道:“即便我放过你,你又能去哪里?”
小小想了想,“我……我没想那么多……”
温宿思忖再三,开口道:“你师父……”
他的话还没出口,却被小小打断。
“我师父临终前,什么都没告诉我……”小小说道。
温宿轻叹,“我知道……否则,你第一眼见我,就该察觉……”
小小听到这句话,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她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你是不是觉得,我师父很傻?”
温宿沉默,不回答。
“照常理来说,都会把凶手说出来的吧……”小小说着,声音里的温柔,直入人心,“不过,师父总有师父的道理。以我的功夫,只有被杀的份,对吧?何况……一旦被人知道了身份,我恐怕连一天平静的日子都过不上了吧。”
温宿熟悉她的笑容,那般的明朗,丝毫不染阴霾。无论发生了什么,她笑起来,依然如此。
“……我想过了,不是你主动招惹我的,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我的身份一旦曝露,被骗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即使都是骗人的,你也切切实实地救了我好几次。现在看来,我得的好处,还比较多一点……”小小诚恳地说道,“报仇什么的……我看我是做不到的……”
小小顿了顿,笑道:“温大侠,你若是能放我走,就算恩怨扯平,两不相欠……我们能不能就当作从来不认识……”
夏夜,风里还带着燥热。但温宿却只觉得全身冰冷,当作从来不认识?她想要忘记么?如果她忘记,他该怎么办?
他的神情一冷,开口道:“你想得太天真了……恩怨扯平,两不相欠?你可知我做过些什么?”
小小的笑容渐逝,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是我杀了‘鬼师’!他对我手下留情,可我却出了杀招,碎了他的心脉……”温宿的声音冰冷如刀锋,“你说我拆散你和廉钊,只对了一半。廉钊是官府中人,又随时在你身旁,阻我计划。我从一开始就想要除去他。长江之上,齑宇山庄之内,我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杀他。你以为当日地宫中他身上的伤是如何而来?若不是他运气好,早就毙命在我手下。他难道,从来都没跟你提过?”
小小愣住了。长江之上?她蓦然想起,当时,廉钊对付行尸,有一枚暗器破水而出,险些要他性命。而那时,从水下出来的温宿,说的话是:水下已经没有活口了……
她又记起,后来,他们去陵游家借宿。廉钊曾让她小心温宿。那是唯一的一次,他在她面前说温宿的不是。当时,她并不理解。如今想来,廉钊一开始就察觉了温宿的杀机,所以才……
后来,齑宇山庄的地宫中,廉钊受伤,她也怀疑过温宿,可是,难道……
温宿冷笑,道:“当时,你去廉家,我说跟你赌,是骗你的。就算廉家接受你,我也不会让你平安留在廉家的。你真傻,竟然还会来东海,甚至,去偷布阵图……”
小小说不出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左小小,你当真以为我会放过你?”温宿笑了起来,“我为了得天下,早已满手杀孽,你以为我会在乎你报不报仇?!……恩怨扯平,两不相欠……当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小小从没见过他这个模样,他的神情嚣张,语气极致猖狂,全不似往日的清冷高傲。她不自觉地感到恐惧。
突然,温宿的身子一颤,神情忽变,原本要说的话,都硬生生吞进了喉咙。只是一瞬的功夫,疼痛便更为张狂地席卷身体,深至骨髓,痛彻心扉。他踉跄退了几步,剧烈地喘息起来。
小小不解,但见他脸色苍白,全无血色,像是内伤。可他先前的样子,不像是受了内伤啊……
温宿只觉得全身脱力,再无法站稳,他跪倒在地,意识模糊起来。
小小有些茫然,不知该上前,还是该逃离。她犹豫良久,还是闭上了眼睛,转身跑开。
温宿抬头,看着她奔跑的背影,笑得凄然。
“……我宁可你恨我……”
……

无怨无德

小小跑着跑着,慢慢停下了步子。
心跳并未平静,刚才听到的一切,让她惊惶,却不知是怒是悲。
真傻,自己不是也说了么,他明明救她的次数比害她多,以她的立场,要说仇恨,太过勉强了。他说师父是被他所杀,可以他的功夫,根本做不到才是。而且,师父是中冥雷掌而死。离开东海的时候,她亲眼见过温靖使用冥雷掌。无论怎么想,凶手都该是温靖……这一切,她不是都清楚得很么?至于廉钊……是真是假,又要如何分辨?
既然如此,为何还介意?她什么时候傻成这样的?
眼前,突然浮现出他方才痛苦跪地的样子来。他究竟是受了内伤,还是中了毒?……恩怨扯平,两不相欠。照这么个说法,就该先把恩还了,再算怨才是……无论如何,回去看一眼也好……
想到这里,小小鼓足了勇气,转身。
突然,周围传来了细小的响动,小小猛地抬头,就见自己已被五个黑衣人包围。
东瀛人?!
难道……小小不禁慌乱起来,她如今手无寸铁,又怎能与这些东瀛人抗衡?而且,这个时候,叫救命也不合适。求饶?那就更……
她还没想完,那些黑衣人就攻了上来,她只得出手,仓皇应战。
那些黑衣人的目的,显然是活捉。下手都有三分保留,用的都是近身擒拿的招式。
小小窃喜,她虽然学艺不精,但论到近身擒拿,指不定还能在江湖上排上号。况她身上还有“纤绣百罗”,分明是上风。
十几招下来,那些黑衣人就发觉不妥,退开数步,拉大了包围的圈子。其中一人从怀中拿出了某物,用力一撒。
小小抬头,就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直冲她而来。她下意识地伸起双手,想阻挡什么,但那大网依然毫无偏差地罩住了她。五个黑衣人拉着网纬一番换位,网当即把她缠得死死的。
小小欲哭无泪了,难道她就这么被抓???
突然,几道银色的光芒闪过,那些黑衣人察觉,纷纷避开。
“淬雪银芒!”一瞬的狂喜,让小小喊了出来。
银色的身影飘然落地,软剑出鞘,“唰唰”几下,挑断了大网。
小小万分激动地看着来人,道:“银大爷!”
银枭闻声,怒道:“说了不要叫‘银大爷’!怎么改不了!”
他一闪神的功夫,那些黑衣人手中暗器激射,只向银枭而来。
银枭却不躲闪,只是笑笑。
只见数道红色的丝线袭来,将那些暗器打落在地。一抹红色疏忽而至,檀香在空气里一层层漫延开来。
“呀,原来是东瀛忍者么……”李丝看了看地上的暗器,抿唇而笑。
那群黑衣人见这两人出手不凡,四散逃开,不再纠缠。
“哟!”李丝叹口气,道:“素闻东瀛忍者向来不顾尊严,只求保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逃得真是一个快啊。”
“无胆匪类。”银枭冷笑一声,转而回头,看着小小,“丫头,没受伤吧?”
小小感激地摇头,“银……不,齐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银枭笑道:“不在这里,难道还留在东海么?倒是你,看样子是过得有声有色么,大老远就听到‘三弦女侠勇救少女,侠肝义胆威震官府’……”
“呵呵,强盗,你忘了说重点了,‘廉家公子难舍旧情誓擒恋人,三弦女侠始乱终弃巧妙脱身’!”李丝笑得暧昧,道。
小小僵住了,这个,这个消息也传得太快了吧!!!
“言归正传,丫头,这些东瀛人什么来头,为什么要抓你?”银枭看她尴尬,便换了话题。
被这么一问,小小顿时觉得难过起来,“他们……他们好像是和东海在一起行动的……”
“呀!还有此事?”李丝惊讶,“想当年,东海七十二环岛创派,本就是为了与东瀛、高丽海寇抗衡,没想到,今日竟还能结盟。当真是忘了祖宗了……”
银枭皱眉,道:“东海一派已经没落,多说无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去哪里?”小小茫然。
“去了不就知道了。”银枭笑笑,转身迈步。
小小不再多想,跟了上去。临行时,她却回了头,静静看着来路。想起温宿用无比阴狠的口气说:左小小,你当真以为我会放过你?
而后,又不自觉地想起廉钊那句:拿下。
果然,还是不认识比认识好么?
……
走了约莫两刻功夫,小小愣在了一间教坊的后门口。
“银大爷……为什么你每次都带我来教坊呢?”小小开口,无辜地问道。
银枭立刻揪她的耳朵,道:“我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去的是酒坊!”
小小含泪,道:“大爷饶命……”
李丝笑了起来,道:“左姑娘,你有所不知,天下消息汇聚地无非三个:酒楼、茶馆、教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么。”
“消息?”小小顿悟,“难道是……”
这时,后门一下子打开,一道身影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小小。
“小小!!!太好了,你没事!!!”
小小认得那个声音,惊讶道:“叶璃师姐!”
那人正是叶璃。
叶璃松开怀抱,激动万分,道:“小小,你不知道啊,那天东海上,你下落不明,我……我被埋怨了好久啊!!!好惨的!!!我都说了,这不能怪我啊,是那个黑衣人把你带走的么!说起来,那个黑衣人是谁啊?曲坊数那么多姐妹,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不合理啊!!!”
“啊……这个……”小小无奈。
“叶璃,有话进去再说。”银枭也无奈起来,伸手推了那二人一把。
众人进门之后,立刻被引进了一个僻静院落。
小小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东海一战之后,银枭和李丝便仓促脱身,最后遇上了海上遭袭的叶璃一行,也得知了她下落不明的消息。当时情势紧张,众人便决意先回岸上,从长计议。
恰好当时官府收纳东海民众,他们便混在普通民众之中上了岸。又恰逢通缉令传到,城门封锁,进退不得。众人只得暂时避居在曲坊分舵。连日来,曲坊门人虽然多番找寻打探,但依然没有她的线索。众人唯恐有失,便想出了一记妙招:将“三弦女侠”的事迹到处吹捧,弄得满城皆知。而且,还本着只说好,不说坏的法子,硬生生地把她这个“宵小”说成了天上有地上无文韬武略的武林翘楚。
银枭总结道:“看来,这计策还是蛮管用的么。昔日英雄堡内,就见过你借势唬人,这次特地替你造了势,你果然不负众望哪。照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你连皇帝老儿都唬得住啊!”
小小对此只得无奈傻笑。
“呵呵,也亏得魏启那厮先行离开,不然,以他的奸险,你今日又岂能如此简单就脱身。”李丝啜口茶,说道。
“还有还有,那个廉家大少爷一定是难忘旧情,故意放了小小一马!”叶璃欢乐地插上了一句。
银枭和李丝同时笑了起来。
“小叶,你这句话,真是说得太中听了。”银枭笑道,“是不是啊,丫头?”
小小笑不出来,老老实实地道:“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不可能?”叶璃起身,拿过了一叠通缉令,“你看,这是廉家发的通缉令,上面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你。”
“他以为我死了,所以才没发我的通缉令……”
“哇,你傻的啊!魏启都看见你了,他和魏启是盟友,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生死!”
“他刚才要抓我……”
“他可是廉家的公子,奉了朝廷之命剿灭东海,见到你要是不抓你,那岂不是落人话柄?我看,就算他今天抓到你,指不定改天也找个理由把你放了。总而言之,他那句话分明就是说给别人听的么!”
“可是……”
“‘可是’你个头啊!我还真不明白,你不是喜欢他么?既然喜欢,干嘛非把他往坏里想啊?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不过了么?”
小小无言。
叶璃得意地双手叉腰,“嘿嘿,事实肯定就是我说的这样!小小,我看你不如自首吧!然后,归顺朝廷,戴罪立功,以后就名正言顺嫁进廉家,皆大欢喜!”
叶璃刚说完,就被银枭打了一下头。
“疯丫头,胡言乱语!再怎么样,也不能归顺朝廷!”银枭怒道。
叶璃摸着自己的头,有些不甘心。
李丝敛了笑意,对小小道:“没错。朝廷这次表面是为了讨伐东海贼寇,暗地却是为了‘九皇神器’。魏启恐怕已将你的身份告知朝廷,朝廷又岂能如此轻易放过你。何况,奴家要是没猜错,尊师怕是什么都没告诉过你,你又如何能归顺朝廷。而现在,即便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怕也无法取信于人。实属进退两难。廉钊若真是有意放你,你便领了这心意,远走高飞,才是上策。”
小小听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李丝见她的脸色微戚,便伸手揽着她的肩,轻轻替她打扇子,道:“左姑娘,方才所言,皆是猜测,你不要往心里去。如今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这里……说起来,今日,奴家与这强盗本是要去衙门盗出城手令的。可惜旁生枝节,未能得手。如今这么一折腾,要想再入衙门就不容易了……”
小小听她这段话,心思立刻回了正途。
李丝继续道:“不过,左姑娘倒是可以帮我们一个忙。”
小小大惑不解,“我?我能帮你们什么?”
李丝用扇子掩着嘴,笑得妩媚,“一切交给奴家就是了,呵呵呵……”
小小只觉得不妙,为什么她明明是所谓的“三弦女侠”,到了一定的时候,却依然只能受人“摆布”呢???
……
……我是代表我同情一下炮灰的分割线 = =+……
城西三里,有一处废园。这里原本住着一户大户,但前几年遭了一道落雷,大屋起火。因是深夜,一家十几口人,无一生还。
城中的人皆忌讳此处阴煞之气,平日都甚少接近。
温宿醒来的时候,自己就躺在这废园的厢房中。床边不远的地方,站着温靖。
温宿起身,顺了一下气息,开口道:“岛主……”
“你什么时候中的毒?”温靖看着他,皱着眉头,问道。
温宿沉默片刻,开口:“当日徒儿漂流至南海地界,困于孤岛。为求脱身,便服了南海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