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咽咽口水,感动不已。
“好多宝物……”身边,有人开口。
“是啊是啊……”小小回答。
“随便一样,都是价值不菲。”
“没错没错……”
“好想偷……”
“对……”小小一下子打住,抬头,就看见岳怀江也咽着口水,直盯着那些宝贝。
小小一下子含泪,“小江,我们要更加努力才是。”
岳怀江点头,“嗯。总有一天,我的债会还清的!”
两人不由互握起双手,惺惺相惜。
“咳咳咳……”夏芸在他们身边猛咳一番,把他们的心神唤了回来。
小小擦擦眼角的泪水,吸吸鼻子。
进了大厅,里面早已坐满了人。
侍女们见石乐儿和廉钊进来,知是贵客,便将她引到了贵宾席上,奉上了香茶点心。岳怀江和夏芸则负手,站在他俩的身后。
小小看了看这架势,不知道自己站哪里好。她悄悄张望了一下,缩进了角落里,顺手拿块点心吃。嗯,绿豆糕,真好吃。
大凡在江湖上成了气候的门派,服饰穿着皆有讲究。小小江湖阅历虽浅,但也认得出大致是谁。而这大厅中,除了江湖人士之外,还不乏名商巨贾,想是为猎奇而来。
小小一边咬糕点,一边眯眼。嗯,要是既偷不到宝物,又勾引不到富家公子,回程上随便找个肥羊打劫一番也好哇。都是有钱人哪……她这才少许明白,为什么石乐儿要把自己整得珠光宝气了——完全是为了配合奇货会的风格。
她伸手,又拿起一块糕点,咬一口。嗯,芙蓉糕,真好吃。
这时,一名侍女走到了大厅内,施礼后开口道,“鄙堡在跃香榭设宴为众英雄接风,请众英雄移步。”
众人正要起身,却听得一阵歌声传来。
“男当婚,女当嫁,阎王女儿已十八,雪肤花容比舜华。今日人间择佳婿,不知花落到谁家。”
这歌声柔润轻灵,甜腻如蜜,小小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英雄堡的弟子纷纷戒备,厅内的众人也警戒了起来。
忽见一道红影从院中掠过,刹那的功夫,便落在了大厅的中央。浓郁的檀香气味层层蔓延开来,在大厅中氤氲。
小小咬着芙蓉糕,定睛一看。来者,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明眸如水,肤白似雪。嘴角含笑,眉梢带俏,自是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儿。她一身火红衣裳,双襟、袖口、裙边皆以金丝绣了牡丹。她手拿一把檀香扇,正笑吟吟地看着厅中的众人。
方才在院中招呼石乐儿的方姓男子走了出来,抱拳道:“原来是鬼媒大驾光临,失迎失迎。”
那红衣女子轻轻展开了檀香扇,笑得妩媚。“方堂主不必客气,奴家不是来参加奇货会的~”
那方堂主微微皱眉。“那……”
“呵呵,奴家是媒人,当然是来做媒的~”红衣女子媚眼如丝,轻轻扫过了厅内的众人。
小小咽下了嘴里的点心,又拿了一块吃起来。嗯,蜜枣糕,真好吃~
眼前这红衣女子,怕就是江湖上传闻的“鬼媒”了。光听名字就知道,邪魔外道,与武林正统是水火不容。传说,这“鬼媒”专为阎王做媒,被选中的人,自然是只有死路一条。近年来,死在“鬼媒”手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刚才她进门时唱,“今日人间择佳婿”,显然要杀的是男人了。那就完全与她无关了~不过,敢跑到英雄堡里来“做媒”,这“鬼媒”果然嚣张。
不出所料,方堂主满脸不悦。
“鬼媒,我念你是客,对你礼让三分。这里是英雄堡,轮不到你撒野!”
鬼媒举起檀香扇,遮着嘴,眼中的笑意更盛。“哟哟哟……这里不是太平城吧?奴家倒是不记得英雄堡也有不动杀机的规矩~”
“放肆!”方堂主怒道。
鬼媒合上扇子,柳眉微挑,“今天奴家就是放肆了~奉劝方堂主一句,莫扰姻缘,免遭天谴!”
她话音一落,厅内齐刷刷一片刀剑出鞘声。
小小的半块蜜枣糕还咬在嘴里,表情有些无奈,早知道,就该给自己倒杯茶啊……
一场争斗
小小正四处找茶,就见英雄堡的几个弟子已经挥剑攻了上去。
鬼媒笑笑,不紧不慢地将那檀香扇放进怀里,然后,旋身下腰,伸手。几把明晃晃的剑被牢牢架住,离她的额头不过几寸之遥。而架住那几柄剑的,竟只是一根细细的红绳。
鬼媒略微施力,双手一撑,红绳一抖,长剑纷纷被震开。她并不乘势起身,反而蹲下,一招扫堂腿,将一众弟子击倒。她悠然站起,右手猛然一挥,那红绳如有生命一般,穿过人群,缠住了一人。
见那人群中,有个虎背熊腰的粗壮男子,被红绳勒住了咽喉,表情扭曲,狰狞不堪。
“找到你了,新郎倌~”鬼媒笑吟吟地开口,道。
她话音未落,就有人执刀砍向了那纤细红绳,口中大喊,“放开我大哥!”
只听“锵”的一声,那钢刀断成两截,红绳却丝毫无损。
鬼媒左手再扬,红绳的另一端直袭向了那名男子。
电光火石之间,那方堂主挺身而上,击开了红绳,挡在了那两名男子面前。
鬼媒轻笑,手指一动,那被红绳勒住咽喉的男子闷哼了一声,断了气。
“你——”方堂主又惊又怒,表情煞是难看。
鬼媒收起红绳,媚笑道,“做阎罗的女婿,自然是要下地府去成婚……”她抬眸,看着刚才冲出来的那个男子,“嘿嘿,你哥哥做了地府的姑爷,你这做弟弟的,不如也去喝杯喜酒……”
她话音一落,只见那红绳分成了四股,直袭那男子而去。
方堂主当即与她缠斗起来。
小小看得一愣一愣的,鬼媒手中的武器虽然只有一跟细小红绳,但变化多端,招式奇诡。一时之间,那方堂主根本无法找出破解之法,只好落了下风。
“阎罗红线,果然名不虚传。”石乐儿啜口茶,悠然道。
小小叹口气。不愧是太平城城主啊,这种场面下,还能喝茶说风凉话。然而,她一抬头,就发现了更为无奈的事情。不只是石乐儿,厅内的江湖人士,都是一脸玩味地看着那争斗。
英雄堡雄踞江湖数百年,号令群雄,堪称武林至尊。而到如今,一个小小的“鬼媒”,在江湖上也不过是有少许名气,竟也敢单枪匹马闯进英雄堡杀人。说来也讽刺,江湖上很多人都想乘此机会削弱英雄堡的实力,但谁也不想贸然出头。而此时,邪道的“鬼媒”出手,自然是试探英雄堡的大好时机。
这个道理,小小也懂。江湖险恶啊。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英雄堡实力尚存,不容小觑。只是,若是今天连这“小小”鬼媒都摆不平,就注定是江湖笑柄了。
小小叹着气,心想着,果然啊,声名累人,还是布衣草鞋,乐得逍遥自在。
小小点点头,正想再拿一块点心吃,却发现自己手边的盆子里早已空无一物。她抬眸一看,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盘满满的。哎,不吃白不吃~顺便打包几块好了,省得日后挨饿。她小心翼翼地移到那桌前,偷偷摸摸地伸手,拿了块白糖糕,大大地咬一口。
突然,背后有人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她正忙着吃糕,毫无防备之心,踉跄中,脚绊倒了椅子,刹时间,桌翻椅倒,她咬着白糖糕,摔进了方堂主和鬼媒的打斗圈里。
方堂主一惊,但碍于鬼媒,也不好出手搭救,只得让开了块空地,让她倒。
鬼媒也惊,但手里的招式去势已定,本来袭向方堂主的阎罗红线,直直地往小小身上招呼。
“……”小小的尖叫碍于那块白糖糕,只剩下了哼哼。她尚未站稳,手忙脚乱,却险险避开那一击。
鬼媒皱眉,喝道:“滚开!”
“……(我也想啊)”小小咬着糕点,含泪闪避。
方堂主几次想出剑,但碍于小小挡在中间,只得化成了虚招。而鬼媒亦是如此。
小小则被困在两人的招式之中,进退不得。
石乐儿紧皱着眉头,看了看小小原先站的地方。那里站着几个英雄堡的婢女,俱是一脸惊恐。而看来身份较高的那个,更是全身颤抖,瑟缩在了一边。石乐儿又看着小小,眉头愈发紧皱。
小小继续闪避,嘴里的白糖糕早已不知滋味。她心里不停叫苦,她左小小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怎么会连偷吃个糕点都不顺利呢?
她正想着,却看见那明晃晃的长剑和赤色的阎罗红线正左右夹击冲她而来。她顾不得口中的白糖糕,大叫一声,抱着脑袋蹲下。
她闭着眼睛,静等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发生,只听到人群中响起了几声惊叹。
她小心地睁眼,看到的人,是岳怀江。
他左手上绕着阎罗红线,封了鬼媒的招式;右手执剑,挡住了方堂主的剑势。
“哼,小子,谁让你多管闲事?!”鬼媒怒道。
岳怀江笑笑,低了头,“小小,你没事吧?”
小小感动不已,含泪看着岳怀江。“我……我没事……”
突然,一股杀气逼至。森冷的刀锋,直冲鬼媒而去。
然而,一瞬之间,漆黑的鞭影顿至,击落那刀锋。
众人看时,那意图袭击之人正是刚才那名死者的弟弟。而出鞭之人,自然是夏芸。
“不要拦我,我要替大哥报仇!”那男子叫嚣道。他捡起地上的刀,正欲攻击,却听有人开口。
“见神武令,如见武灵碑。”说话的人,是石乐儿。她慢慢起身,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璜,如是道。
“神武令?太平城?!”鬼媒微惊。
那男子也愣住了,犹豫再三,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刀。
“武灵碑前须解剑”,这是江湖上人人知道的道理。而那神武令,是太平城信物,凡见此令者,皆不可再事争斗。如若执意杀戮,即是与太平城为敌。
鬼媒看着那神武令,轻叹了口气。收起了阎罗红线。
石乐儿笑了笑,收起了神武令。“素闻‘鬼媒’李丝貌美如花,武功高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鬼媒又拿出了檀香扇,轻轻替自己打风,道,“不敢当。素闻太平城的新城主,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小小正愣着,岳怀江伸手,把她拉到了一边。大厅中央,便剩下了石乐儿、鬼媒、方堂主和那男子。
“过奖了。”石乐儿笑得无邪,“乐儿不才,还听说,鬼媒虽行事狠辣,杀人如麻,但却从不杀无辜之人。今日之事,必有渊源。”
鬼媒挑眉,看了看石乐儿,还未开口。就听那男子喊道:“胡说!我和我大哥行侠仗义,分明是这妖女寻衅。”
方堂主也开口道,“石城主。这俞非熊、俞非罴两兄弟在外素有侠名,何来渊源一说。”
石乐儿抬眸,笑道:“英雄堡素来明断是非,处事公道。江湖上更有‘武灵碑前须解剑,辨明堂里不妄言’的说法。不如,大家趁此机会,去贵堡的‘辨明堂’,有冤伸冤,有理说理。”
厅内众人都应合起来。
那俞非罴一听,连连点头,“没错!去辨明堂!杀人偿命,看你这妖女还有什么话说。”
鬼媒悠然一笑,道:“不必。”她抬头,看看四周,“奴家思量,英雄堡奇货会乃江湖盛事,邀请的,都该是英雄好汉才对,却不想……”她瞥一眼俞非罴,眼带轻蔑,“英雄堡也不过如此。那辨明堂,不去也罢。”
“哼!分明是你这妖女理亏!”俞非罴喝道。
鬼媒并不生气,她轻轻合上扇子,道,“今天奴家不杀你,看的,是太平城石老城主的面子。俞大侠,姻缘天定,逃是逃不过的哟~”
她说完,含笑转身,施然离去。
碍于神武令,英雄堡众弟子虽有愤怒,却不敢贸然追击,只得目送她扬长而去。
小小大吁一口气,谢天谢地。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刚才她背后的那一推,显然是刻意而为。不过,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努力地想了一会儿,眼角便瞥见了地上的半块白糖糕。她当即含泪,可惜啊……
闹剧结束,方堂主立刻吩咐手下弟子处理尸体,而后抱拳,道:“让诸位武林同道见笑了。”
“方堂主不必介怀,那鬼媒手段阴狠,绝非善类。今日之事必是故意前来挑衅,若不是神武令,哪容她全身而退!”立刻有人开口,大声道。
“对,没错。英雄堡的事,我等江湖正道绝对不会坐视,必要向那鬼媒讨还血债。”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所有人都振振有词,义愤填膺。
小小看了只觉心寒。要是当时她不幸死在鬼媒手下,估计也就是“为捍卫武林正道,英勇献身的无名少女”了。唉,怪不得以前师父常说:等人来救不如自己先救自己。功夫不好没关系,但是,自保的招式一个都不能忘!
厅内众人还在侃侃而谈,小小还在对着白糖糕感叹。而这时,石乐儿开口,无邪地问道:“方伯伯,我都来了这么久了,怎么都没看到文熙哥哥?”
方堂主微微皱眉。
“嗯,那我自己去找他好啦~”石乐儿笑着转身,自顾自地走。
岳怀江和夏芸随即跟上。
“小小姐姐,你也来嘛~我带你认识一下文熙哥哥……”石乐儿见小小还愣在原地,便伸手一把拉起了她。
小小很不解,但还是乖乖被拉着走。她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廉钊。这石乐儿变心还真快。刚刚还死缠着廉钊呢,这会儿又变成什么文熙哥哥了……唉,完全不明白啊……
一出好戏
小小跟着石乐儿走进院中,穿过回廊,兜到后花园,然后停在了一个凉亭里。一路上,小小东张西望,看得不亦乐乎。毕竟是江湖大派,这院子都比她以前住的那屋子大上三倍。况那奇花异草,山石造景,看得小小惊叹不已。
不过,稀罕归稀罕。这也不过就是个人住的地方,搞得这么大排场,很容易迷路喂。小小更好奇的,是那个“文熙哥哥”。让石乐儿叫哥哥的男子,也就是二十上下了,听石乐儿的口气,他八成是这英雄堡里的人。哇,青年才俊!小小心中的奸计刚刚酝酿不久,自然是万分期待那“文熙哥哥”的登场。
只是,她左顾右盼,除了几个堡内弟子和婢女之外,什么人都没有。难道,那“文熙哥哥”只是弟子甲?
石乐儿在凉亭里坐下,表情有些不悦。她开口,问道:“看到是谁做的么?”
岳怀江无奈地摇摇头。
夏芸开口,道:“当时情势混乱,怕是没人注意到。”
石乐儿更加不悦,她垂眸,“英雄堡内,竟然有人有这种胆子……”
小小不太明白,她眨眨眼睛,小声问岳怀江,“石城主不是来找‘文熙哥哥’的么?”
岳怀江轻叹口气,“‘文熙哥哥’就是刚才在门口遇上的男人,说‘丑时之前都不会回来’的那个……”
小小立刻想起了那穿着宝蓝绸衣,还给小孩子糖吃的翩翩公子。她惊讶地看向石乐儿,明知道他已经不在堡内,还跟方堂主说要在堡内找他?
石乐儿当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眉头一皱,道:“哼。找他?他算什么,不过是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罢了。若不是为了脱身,我才懒得提他。”
小小不禁冒起了冷汗。好像梁子还挺大……
岳怀江小小声地道:“告诉你啊,那‘文熙’是英雄堡三公子的字,名字是魏颖,是乐儿指腹为婚的……”
小小瞪大了眼睛。
石乐儿自然又听见了,她一脸不屑,“哼。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她看看小小,道,“我倒是比较关心,是谁推你的。”
“我?”小小不解。
“推你进打斗圈,逼我出手。会这么做的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石乐儿道。
“呃……”小小只好赔笑。但是,她同时又想到了另外的事情。就算把她推进打斗里,是为了逼太平城出手,以石乐儿和她的交情,也极有可能不救她。莫不是,因为她能认出所有的戚氏兵器,所以现在真的变成宝了?
石乐儿静静坐着,低头沉思。“总而言之,这件事一定是英雄堡内的人所为,目的,我也能猜到七七八八。今后大家务必慎重行事,小心为上。”
“是,城主。”岳怀江和夏芸行礼道。
小小咽咽口水,猛点头。
这时,一名婢女走了过来,行礼,道:“石城主,堂主请您去跃香榭赴宴。”
石乐儿换上了天真烂漫的笑容,“嗯,我也饿了。”她走了几步,又锁眉,抬头问道,“这位姐姐,文熙哥哥到底去了哪儿啊,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呢。”
那婢女浅笑,道,“三公子去钱庄查帐,晚膳时就回来,到时下婢一定来通知石城主。”
“嗯!谢谢姐姐!”石乐儿笑得万分开心,蹦蹦跳跳地走了。
没走多远,她低头锁眉,冷哼一声,“当我傻的啊……”
小小不禁心寒。呃,这英雄堡和太平城,到底唱的是哪出戏啊……
然而,不久之后,小小就看到了另一出戏。
跃香榭是英雄堡内的一处水台,四周遍种荷花。榭内牌匾上书“鲤跃荷香”四字,因此才称为“跃香榭”。英雄堡召开奇货会,跃香榭上就大摆宴席,招待前来的各方人士。
石乐儿是太平城城主,自然是坐主桌。但是石乐儿却偏偏不坐,跑去跟廉钊挤一起。碍于太平城的地位,那一桌上,最后只剩下了石乐儿、岳怀江、夏芸、廉钊和小小。
美食当前,小小瞪大了眼睛,心花怒放。她拿起筷子,看着满桌的佳肴,感激涕零。
石乐儿忙着帮廉钊挟菜,忙得不亦乐乎。小小见状,知道不用问何时可以动筷了。她看着一个鸡腿,毅然下筷。
但是,下一刻,另一双筷子也挟上了这个鸡腿。
小小抬眸,就对上了岳怀江的眼睛。
小小一脸的楚楚可怜,道:“我先……”
岳怀江也是一脸的楚楚可怜,道,“我刚才又救了你哎。”
小小瞬间失语。人情啊,又是一个人情。她含泪收回了自己的筷子。
这时,石乐儿一筷插下,牢牢钳住鸡腿,然后挟进了廉钊的碗里。
岳怀江悻悻收回了手,看其他菜去了。
欠债……果然痛苦。小小悲叹。只是,鸡腿……小小幽怨地看着廉钊碗里的鸡腿,轻轻叹气。
廉钊看了她一眼,连碗一起递了过去,浅浅地笑。
小小当即感动。
“廉哥哥,你不喜欢吃鸡腿?”石乐儿开口问道。
廉钊笑着摇头,“不是。
“那……”石乐儿皱眉,看着小小,眼神里都是威胁。
小小倒抽一口冷气,含泪道,“廉大侠,其实,我不喜欢吃鸡腿……”
廉钊有些不解,回头看石乐儿。
石乐儿立刻换上一脸微笑,挟了个鸡翅。“哪,姐姐一定是喜欢吃鸡翅了!给你~”
小小受宠若惊,立刻接过鸡翅,一口咬住,拼命点头。她已经很清楚地了解石乐儿的意思了:别跟她抢这个,其他随便你。
问题是,石乐儿不是已经和那个“文熙哥哥”定亲了么,还招惹神箭廉家的公子?师父说:脚踏两条船是不对的。这石乐儿小小年纪,未免也……不过,这不是她能管的事情,还是吃鸡翅重要。
小小低头,边啃鸡翅边看石乐儿献殷勤。她啃着啃着,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麝香味。她抬头,就见一妇人走到了他们桌前。那妇人生得貌美如花,从外貌上看,顶多二十五六。她身着墨绿衣裳,上绣芙蓉引蝶,更显雍容。那妇人身边有婢女随侍,显然是英雄堡内之人。而凑巧的是,那婢女就是方才凉亭中见过的那位。
“乐儿,怎么不过来坐主桌呢?”那妇人含笑,坐到了石乐儿身边,问道。
“夫人!”石乐儿甜甜地笑着,粘了过去。
那妇人笑得温柔,“乐儿,怎么样,菜还合口味么?”
石乐儿点头,“嗯!”她笑答,而后,又微微皱了眉头,“只是,文熙哥哥不在,乐儿有些寂寞呢……”她忽有笑道,“不过,乐儿路上了遇到了廉哥哥,廉哥哥还救了乐儿一命呢!所以,乐儿跟廉哥哥坐在一起~”
那妇人听完这一句,脸色微变。“乐儿,你也快到及笄之年了。说这种话,要让人误会的……”她说着,看了廉钊一眼。
“为什么要误会?”石乐儿一脸无邪,“我很喜欢廉哥哥啊!”
小小听得直冒冷汗,不禁瞥了瞥旁边的岳怀江和夏芸,那两人一个低头吃菜,一个闷声喝酒,无视面前发生的一切。小小立刻领会,继续专心地啃手里的鸡翅。
廉钊有些不解,“乐儿?”
石乐儿一把挽住廉钊的手臂,“乐儿没有乱说话啊。廉哥哥好温柔的。不像文熙哥哥,都不理人……”
“乐儿,文熙的事,我会说他的。你先放开廉公子吧。”那妇人有些紧张,开口道。
石乐儿不情愿地松开手,“那,夫人,文熙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妇人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婢女。
那婢女立刻开口,“三少爷说,晚膳时就回来。”
石乐儿皱眉,“那么久……廉哥哥,我们吃完饭去街上走走吧,好不好?”
廉钊更加不解,他看了一眼那妇人,有些无辜。
妇人微皱着眉头,开口道:“颜儿,去把三少爷找回来。”
婢女点头,“是,夫人。”
“乐儿,你文熙哥哥有很多正事要忙,你要体谅才行。”妇人笑着,对石乐儿道。
“夫人……”石乐儿扬眉,笑得无邪,“指腹为婚之后,乐儿就不能喜欢上别人了?”
“这……”那妇人不禁语塞。
石乐儿哀怨地低头,道,“爷爷告诉过我,我是和英雄堡的公子定的亲。可是,一直以来,我只见过文熙哥哥。英扬哥哥和莫允哥哥都只有耳闻。文熙哥哥又从来不理乐儿……乐儿好伤心哦……”说完,她的眼眶微红,泫然欲泣。
妇人愈发紧张,“乐儿。你英扬哥哥常年身在外地,自然是不能见你。而,莫允……早已不是英雄堡的人了。文熙年纪尚轻,对你是疏忽了,不过,成亲以后就会好啦。”
石乐儿撅嘴,“可是,现在,我比较想嫁给廉哥哥啊。”
当即,夏芸被酒呛到,岳怀江喷了口饭,小小被鸡骨头卡住,廉钊整个人都僵掉了,动弹不得。妇人的花容月貌被惊讶扭曲,煞是难看。
石乐儿一脸认真,眼神纯洁无比。
“乐……乐儿,不可胡说……”妇人的声音颤抖着。
石乐儿挽紧了廉钊的手,“乐儿才没有胡说呢。”
妇人当即失语,寒暄了几句后,飞速离开了。
石乐儿的眼神里满是狡黠,但立刻又换上了天真无邪的笑容,替廉钊挟菜。
廉钊有些僵硬,开口道:“乐儿,刚才的话……”
“乐儿当然是说真的!”石乐儿认真道。
廉钊也失语了,他尴尬地低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