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好奇陛下跟我说了什么吧。”不屑地笑容就这样一直长在拓奈奈的脸上,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美丽的男人除了一张脸赏心悦目以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人去信赖的。

“不。这个我倒是一点都不好奇。”董卓听见拓奈奈的话。微微愣了一下,接着摇摇头。他笑了笑:“看来拓姑娘这个天人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嘛。”

“什么都知道地话,我就不是人,而是神仙了。我好像不止一次地说过,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一个人吧,为什么太尉大人到现在还是这样的误解呢?”拓奈奈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曾经以为天人地身份能给自己带来很多的好处,可是,现在看来,这才是所有麻烦的真正的根源,她忘记了,所有的人都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好奇和了解的欲望。

董卓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多的时间,他甚至没有接拓奈奈的话,只是笑了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陛下想要知道的问题不过是大汉的未来,这个我想我猜得到。我甚至可以猜到拓姑娘跟陛下说了些什么。”“哦?”这倒是让拓奈奈有些好奇了,她抬眼看着董卓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这并不是我这个臣子要去深究的问题。”董卓不在意的摇摇头,转头看着外面的街道。

正午时的洛阳城,人潮依旧很拥挤,丝毫都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即将凋敝的王朝。小摊小贩们尽力的吆喝着,店家里依然人来人往,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那些或许真诚,或许虚伪的笑容。这样的一切看起来似乎和两千年后的中国没有太多的区别。

无论王朝如何的更迭,老百姓的日子一样时要过的。

“你看,这些百姓是不是很快乐?”

董卓忽然开口的话,引得拓奈奈也转头看着外面的人潮,微微发愣起来。

“无论明天的日子如何苦难,只要今天能吃饱穿暖,那就是快乐的了。”董卓的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皇帝陛下想些什么不是我们能够去左右的。之于这个王朝,陛下就是所有人的父,是我们大汉所有子民都要去仰望的神。神想什么,我们没有资格和立场去关心,我们要做的只是活好今天就可以了。”

一个人的印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一个人的人格也不是一正一反的照片。拓奈奈忽然觉得自己对于董卓实在是认识的太少了,她只是一味的被历史上的描述拘谨住了自己的思维,一直觉得董卓就是一个残忍暴虐的野心家,却从来没有探究过,最初的董卓是什么样子的呢?

“只活好今天就可以了吗?”

“难道不是?”董卓靠在车上,马车带起的风吹起了他的头发,他地笑容里有着浅浅的轻佻和不介意:“如果拓姑娘不是这么认为的,我倒是想问问,拓姑娘觉得明天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地?我不问别人。只问你自己,你觉得呢?”

这看似不起眼地问话,愣是让拓奈奈彻底地呆在了那里,直到很久之后。她才不得不苦笑的摇头:“你说得没有错。我确实不知道明天的我会如何。就好像昨天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去见了陛下,又……”说到了这里她停住了,不再继续说下去,唇角的苦涩更加浓厚。

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终究又成了另一个囚犯。不,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从她来到这个朝代开始,她就一直是一个囚犯,被囚禁在这片土地上的一个囚犯而已。从王允到蔡文姬再到现在的汉灵帝,她的牢头倒是换了不少。想到了这里,她凝视着眼前那正眺望远处的董卓。心里好像是落进了黄连水中,这个男人,会不会是她下一个牢头呢?

董卓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弄不明白她,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正弄懂过一个人,只是眼前地这个女人让他不止一次的迷惑了。现在的她看起来很疏离。很软弱,这样的情绪让董卓有些失措,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另一个人的情绪而变得这样的古怪。他的手指动了动,本来想拉住她地手,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动。“想那么多做什么呢?重要的是,现在我们都活着,这就够了不是吗?”

这句话如果从拓奈奈的嘴巴里说出来。那么无可厚非。本来现代人原本就要比这些古人洒脱些。这句话如果从郭嘉的嘴巴里说出来,那么也可以想得通。毕竟,这个郭嘉实在是一个太过不羁的人。可是,这句话偏偏是从董卓的嘴里说了出来,这让拓奈奈有些讶异,有些侧目,有些不明就里。

“现在活着就够了?”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看着董卓的目光也动荡了起来,“这是你地真心话吗?”

“自然是地,不然的话,你看我在什么地方有开玩笑地地方?”董卓并不把拓奈奈的质疑放在心上,只是微笑的看着她,一副宠溺的样子。

“如果……”拓奈奈的脸色微微的一沉,她的胸口里翻腾着一种冲动,她想打掉这张虚伪的笑,想毁灭掉这虚伪的洒脱,于是,她眯起了眼睛,让人再也无法看透她的想法。舔了舔嘴唇的干燥,她冷冷的说:“如果,你三年以后会死,你还能这么想吗?”

拓奈奈的话很有分量。

不光光是因为她的人确实有些神秘,更重要的是,在这里每个人心中,她的的确确的能预示未来,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定会实现,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的话都会让人不得不去在意的。就算是董卓,就算是郭嘉全都如此。

董卓愣在了那里,看着他的脸,拓奈奈笑的更加有些轻视。果然,话是谁都会说的,不就是活在当下吗?这四个字说出来好生的简单,不过是上下嘴皮的动一动,可是又真的有几个人不去在意呢?

潇洒如郭嘉也不可能不去动容,又何况眼前这个虚伪的董卓。

拓奈奈只是笑,她的眼角下面落下了一滴温暖的潮湿,好像是一片妖艳的红,化成了一整个春天,旋转,盛开,最终凋谢。

就在拓奈奈眼下的这片春天最终开始凋萎的时候,董卓似乎又用另一种的神奇将它浇灌开来。

“那不是更要好好的在现在活着吗?”董卓唇边的笑容实在是灿烂,灿烂到让拓奈奈几乎觉得是一整个春天在一瞬间盛开在她的眼前,她几乎觉得眩晕,深陷,最后一片寂静。

“更要好好的活在现在吗?”拓奈奈若有所思,目光顺着董卓的方向一直看过去,看到更加遥远的远方,在那里有着希望。最后她目光晶亮,双颊酡红,连呼吸也变得有些不平稳了,她尝试着张了几次嘴巴最终才张开,“你说得确实没有错。”

董卓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远处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在拓奈奈以为他们又要如此沉静下去的时候,他忽然说道:“大汉的未来如何和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和你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我们不要再去想这个问题了。”

他这话说得可真是轻巧的很,他不是大汉的太尉吗?他不是大汉可以只手遮天的人吗?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会说出这样的不负责任的话来?

“为什么?”拓奈奈迷茫的看着董卓,她蠕动了一下嘴角,试图用这样最简单的话问出自己心里最复杂的疑问。不过,随后她又笑了起来,她忘记了,董卓不应该会懂的,就算懂也不会知道她心里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董卓似乎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拓奈奈甚至在那双星辰一样的眼睛里看见了耀眼闪亮的光彩:“因为大汉姓刘。”

多么简单的回答,可是这个答案也是最能让人信服的答案。没错,就是因为大汉姓刘,那么这天下的兴亡,王朝的更迭就与他们都统统没有关系,至少在今天是没有关系的。

马车并没有顺着那条最宽的大道到了中间的地方拐个弯,接着就一直走到董卓的府邸去,而是,沿着那条洛阳城里最宽的大道一直一直的往下走,似乎没有尽头。“我们不回府邸里面去吗?”

“你想回去?”董卓对于她的问题只是报以好奇的回问,他的眉头高高的扬起,一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神采飞扬:“我以为,你已经在那死水一样的府邸里呆得腻味了。”

“确实有些腻味了。”怎么可能不腻味呢?那华丽深远的大宅子里好像是一块能将人溺死的湖泊,丝毫不会动弹。它就像是微缩的整个东汉,从它的奢华,从它的迟缓,从它那即将行将就木的腐朽统统微缩了下来。在这样的宅子里面生活,似乎用不了多久就要和它一样,入土为安。

“我也腻味了。”董卓那轻松的态度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所以……”他侧过了脸孔看着拓奈奈像个孩子一般的笑了起来。

“所以?”这回轮到拓奈奈的眉头扬了起来,她的心里面充满了好奇,所以什么?所以什么?

第五十章纸鸢

“所以,我们不要回去好了。”董卓这么说着的时候,已经伸出了手一把捏住了拓奈奈的手腕,他的掌心温暖,在这料峭的春寒里给她带来了盛世春天的快乐。

董卓对着马夫大喊着:“停下来,快些停下来。”

那赶车的车夫不明就里,不过却很快的将马车停到了路边。等到马车刚刚停稳,董卓就拉着拓奈奈的手跳下了马车,然后一路小跑的穿进了那如潮的人群中,瞬间后被淹没不见。

“太尉大人……”拓奈奈跑得有些跌跌撞撞,在人群中几次差点摔倒,所幸的是董卓拉得非常的紧,不然的话,她现在只怕是要狗啃屎多少次也不知道了。不过,现在没有摔倒不代表以后一会被摔得很难看,这才导致拓奈奈拼命的呼喊着董卓“太尉大人!太尉大人,你停一下……”

不知道谁说过,人一旦获得自由就会变得跟野狗没什么区别,而,这里面包含了男人和女人。可是现在的董卓的动作是叫做获得自由吗?他应该和这个词没有什么关系吧,那为什么跑得跟一条野狗一样欢快呢?

“太尉大人!”拓奈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痛苦过,她原来念书的时候本来最不好的科目就是体育,而体育里最不好的就是长跑,而现在董卓却在带着她做她最不擅长的事情,甚至都没有问问她到底愿意不愿意,而且,这个居然还是障碍长跑,他难道真的以为她是神仙不成?“太尉大人,停一下啊,停一下……我真的跑不动了……”

“拓姑娘,快点。快点,马上就要到了。”董卓只是笑,他的声音灿烂,一点不像是平日里的那个太尉大人,倒是更像一个少年。单纯而天真。

他是兴高采烈了,可是苦了拓奈奈这个体育从来没有及格过的家伙,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被董卓一整个人拖着朝前面跑去。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只是知道要往前面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更不知道到底撞了多少人,总之等到拓奈奈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地时候已经出了洛阳城了。

四处张望了一下。拓奈奈尽量的让自己的大脑清楚一点,不要总是向刚才一样一团的浆糊,什么都搞不明白。她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现那洛阳城高高地城墙已经在两人的身后,而自己正和这个叫做董卓的太尉大人站在城外面。来来往往进出城市地人,从他们地身边走过,往来之间还对着他们这穿着华丽的两个人投去了艳慕的目光。更甚至还有不少地女孩子含羞带怯的对着董卓红了面孔。

这是怎么一回事?拓奈奈咽了一口口水,努力的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觉得自己不能任由董卓这么拉着她到处乱走了,她决定要宣布一下自己主权,为自己找回一点属于自己的权利。于是拓奈奈使劲从董卓的手中将属于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靠!这个家伙的力气可真是够大地,拓奈奈收回来手之后,不停的甩着,看了一看,就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变得有些淤青了。她不禁叹了一口气。算了。她总不能要求一个三国时期的武将能懂得怜香惜玉吧,他又不是罗曼蒂克的法国人。

不过。还算是董卓有良心,他看着拓奈奈收回了手,又不停的甩,就知道是自己用力太大了,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局促的站在了拓奈奈地面前。他地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歉意,低沉着声音问道:“拓姑娘,是不是我伤着你了?”

这点也不能算是伤了,拓奈奈苦笑着摇头,平复了一下自己地呼吸,然后抬头看着董卓那张满是笑意的脸,好奇的问着“伤倒是没有,难道太尉大人以为我是纸做的吗?这么一下子就伤了。”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可是一孤儿,什么时候这么娇气过:“倒是太尉大人,你拉着我走得这么着急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董卓见拓奈奈这么问,只是微笑,也不说话,就在拓奈奈一头雾水的时候,她忽然看见在远处的天空上有一只漂亮的风筝。而她全部的思绪立刻就被那只风筝吸引住了。董卓也回头,看见了那只风筝后,他唇角的笑意更加灿烂了起来:“看,那边有纸鸢。”

“好漂亮。”拓奈奈禁不住惊呼着,双眼只看见,那只风筝迎着风越飞越高,而它尾巴上那彩色的飘带迎风飘舞着,像是彩蝶一样美丽。

“春天的时候没有纸鸢,那还能叫春天吗?”董卓眯了眯眼睛看着远处的山头,一副孩子般的笑容在脸跳跃,“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每到春天的时候,孩子们都去放纸鸢,那个时候如果家里没有一个纸鸢的孩子,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啊,真的啊?”拓奈奈显得有些吃惊:“那个东西很贵吗?”在现代的时候,风筝这个东西实在是有些便宜的过分了,不过,到了春天真正去放风筝的孩子倒是很少了,也不知道这是进步还退步了呢?

“不是必备品。”听着拓奈奈的这个问题,董卓倒是很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认真的回答起这个问题来。

拓奈奈点点头,算是对自己问出的这个问题彻底的了解了。她很快将话题转开了,指着远处的山头说:“好像不止一个呢,我们过去看看可好?”

董卓怎么可能说不好,他又伸出了手,拉住了拓奈奈的,不过这次他的手用力很温柔,就好像在拉着一个世界上最最珍贵的宝贝,丝毫不舍得用力。他缓缓的跑动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想去的。”

“为什么不去?”这是拓奈奈对于董卓怀疑的有力回答。

第五十一章少年

春天的洛阳郊外看起来其实与2009年的城市郊外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没有那些漫天都是的电线外,所有的地方都出不多。

站在绿草如茵的山头,站在漫天的风筝的下面,拓奈奈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想用那清新的空气,将自己胸腔里所有的废气都挤出去。清风拂面,她张开了双手,让自己的身体在这样的早春时节里努力的张到了最极限。

这样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以后,她觉得自己心情好了很多,所以当她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转头对着董卓哈哈大笑起来:“太尉大人,你带我来是来看风筝还是放风筝的呢?”

“这有区别吗?”

“自然是有大大的区别。”在这样温暖的春风里,在这样柔和的阳光下,拓奈奈不自觉的连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慵懒了起来:“如果只是看看,我们站在这里就好了,可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季节里,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怎么能只是站在这里呢?这不是会辜负了如此美好的春光吗?这不是会辜负如此温柔的景色吗?”

董卓看着拓奈奈此时此刻的慵懒,有些愣住了,这样的拓奈奈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或者应该这么说,在他见过的拓奈奈不多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过如此地一面。他凝视着这张别样的容易过了好一阵。才哈哈的笑了起来:“看来,确实是我忽略了这个事情。原本只是想带拓姑娘来看看,却没有想到拓姑娘有这样地好兴致呢!”

“可是。我们似乎没有风筝。”拓奈奈皱了皱眉毛。指出了这个事实。现在他们已经远离了洛阳城,要是再跑回去买风筝实在是有点不实际。

不过,董卓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他兀自沉浸在另一个问题了。他嘴角带着浅浅地笑容,就连眼睛也悄悄的弯了起来,她在说我们,我们。

“你笑些什么?”拓奈奈发现了董卓的浅笑,有些好奇:“你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怎么不跟我说说?”

“不就是风筝吗?这有什么难的。”董卓上前。一把抓住了拓奈奈的手,朝着山坡下面冲去,朝着那有着很多孩子的地方冲去:“我们去买一个就好了。”

顺着那长长的,长满了厚厚地绿草的坡一直的跑下去,拓奈奈在这样急速的奔跑中,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飞了起来一样。而,她的心在这东汉温暖的春风里缓慢的盛开,绽放,漫天飞舞……

事实证明,有时候有些东西不是因为你有钱就可以买得到的。至少在这一地的孩子中。却没有一个愿意将自己手中地风筝愿意卖给董卓,这让他的鼻尖有点冒汗起来。他在一群的孩子中间转了转去,可是,那些孩子全部都跑得远远的,只剩下了哭笑不得的他。

“好了,不要买了。”拓奈奈走到了还不死心的董卓面前,按住了他的双手。笑着摇头:“他们都不肯卖呢。”

“那我再多给他们一点钱好了。”董卓皱着眉毛,他地脸上微微泛着红晕,好像是很着急的样子,仿佛不达目的就不罢休。

“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你给得再多的前,都买不来他们此时此刻的快乐。”拓奈奈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风筝微微的笑着:“在这些地孩子心里,所有地东西都比不上现在,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利。”

“可是。你不是也想放的吗?”

“那又如何?难道还去抢人家地不成?从别人手中抢来的快乐。你以为就是真的快乐吗?”拓奈奈侧过了面孔,瞪了他一眼。这个太尉大人。虽然位居极品,可是情商上也不过是个这样的低能儿。

“你又没有抢过,你怎么知道不快乐。”董卓显然是不认可拓奈奈这个论点,他哼了一声:“快不快乐,要抢来了以后才能真的知道。”

拓奈奈想说些什么,她咧开了嘴角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耸了耸肩膀,不在争辩:“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只是,我不喜欢。”

面前的这个男人动作忽然就僵硬了起来,在听见拓奈奈的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动作就这么忽然僵硬了起来。好像是被魔法世界里的石化术打中了一样,他足足在那里愣了好几秒才转过头来,看着拓奈奈,苦笑了一下,眼睛里露出了一种难耐的苦楚。就好像是在这漫天的春光中下了一场寒冷的雪。“不喜欢是吗?”

“是的。”拓奈奈别过了脸,不在看他的悲喜,只是走到了他的身边,低下了头,看着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心中就这么荡漾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她伸出了自己的手,紧紧的抓住了那只好看的手,拉得很紧很紧。

董卓被这个动作惊住了,不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密不通风,绝对不放开的紧握。

人心有时候就是这样让人弄不清楚,不要说别人,就连自己也是弄不清楚的。拓奈奈的脸上带着一种浅浅的笑,可是,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后悔起来,她,为什么要抓住董卓的手?

春风拂面,没有人说话。

“你说得没错,果然看看别人放风筝,也是有些快乐的。”董卓忽然开口说道,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天上那一片花花绿绿的风筝,又低头看看地上到处乱跑的孩子们,再也忍不住露出了真诚的微笑:“拓姑娘,你有一双透亮的眼睛。”

拓奈奈很想对董卓的赞美表示些什么,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挪开目光。因为她的眼睛已经被你群孩子中的一个少年深深吸引住了。

他笑的张扬,他喊得张扬,他的浑身上下都被笼罩着一层张扬的色彩。就是这样的张扬化成了最耀眼的光芒,让人再也挪不开目光。

第五十二章董卓

张扬的人总是不能掩住自己的光芒,就算他自己不知道,可是,就是有别的人知道的。这样的人很多,比如郭嘉,比如董卓,比如眼前那不远处的少年。

董卓顺着拓奈奈的目光看了过去,他的目光也就这样被那个少年吸住了。这是一个让人根本就无法不注意的少年。飞扬的神采,张狂的笑容,还有那不羁的表情,仿佛这天上地下只有他一个人一样,他就是这一片春光里最明媚的君王。

“这个少年,很好看。”董卓看了半天,忽然冒出了一句话,而就是这句话让拓奈奈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好看?”她如何也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董卓的嘴巴里冒出来,他虽然长得一张美人的脸孔,可是,这个男人可是一个绝对的硬汉呢,这样柔软的词语忽然从他的嘴里冒出来,倒是真的奇怪,倒是真的让人忍不住发笑。

“怎么?难道不是吗?”董卓瞪着拓奈奈那笑得几乎弯下去的腰肢,实在是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为什么拓姑娘竟然笑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没有。”拓奈奈连忙摆手,安抚一下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可不要随便的激怒他,不然自己可就没有大腿可以抱了:“我只是觉得,像是太尉大人这样地大英雄怎么会说出这么柔软的话来呢?让我多少有点诧异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听见拓奈奈这样地解释,董卓脸上地神色好看多了,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也开始吃吃的笑了起来。最后也笑的乐不可支,“我怎么就不能说好看呢?那个少年确确实实,明明白白是好看的呀。”

“确实呢。”拓奈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有种异样的温暖缓缓的流淌而过。这样地董卓大概是没有人见过的吧,可是她却见着了,不管是为了什么,她还是有点小小的虚荣,小小的骄傲呢。“可是。那个少年是谁?”

“去问问就好了。”董卓收敛了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恢复到那素日谦和却有些冰冷的微笑:“拓姑娘不妨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问问好了。”

“还是我去吧,您是太尉大人呢,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拓奈奈虽然是个现代人,但是中国人从古至今都是注重这个等级制度和礼节的国家,如果今天一定要有个人去询问的话,这个人一定是拓奈奈,绝对不可能是董卓。于是,她连忙快走了两步。拦住了董卓。

“拓姑娘,现在,我不是太尉,你也不是不是黑店的老板娘,我们只是朋友,好不好?”董卓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直直地看着拓奈奈的眼睛,神色认真的说出了这句话。

微笑似乎像是被冬天里最冰冷的寒风冻住了一般,一下子全部凝固在她的唇边。她细细的回忆着,咀嚼着董卓刚才的话,左边地胸腔里似乎烧起了一团火,瞬间之内。连着她的皮她的骨她的心统统的烧成了灰烬。

到底是多久。她没有听见这个词语了?

朋友?她以为在她从现代来到东汉的这一刻开始,就彻底遗失了这个词语。而就在她也真的要遗忘掉这个词语地时候。它又如同是天上落下地春雷,忽然炸在了她的面前,让她诧异不已,让她惊诧不已。

鼻子里好不舒服,好似跌进了一个无底地深潭,那冰冷的潭水就那样肆无忌惮的涌入了他的鼻腔,酸的厉害,酸得她几乎想溺死在这里。她慌忙抬眼看向了远处,看着那绿草如茵,看着那春花灿烂,看着那少年如花,可是,眼前却不知道为何,模糊成了一片。她轻轻的抖动了一下睫毛,那片柔软的潮湿,最终落了下来。

落在了她心中那片寂静的棉田里,落在那棉田下干涸的土地上,化成了一场最及时的春雨,滋润了她生命中那一整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