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赵云回头,那秋日里的暖阳照在他的脸孔上,更觉得潇洒出尘。
“怎么了?”这样的美少年像是一道耀眼的光,晃花了人的眼睛,她微微了一楞,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要问什么:“前面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几个恶霸抢了别人的女儿,典大哥看不过眼已经过去追人,子义也去了,我这就去。”赵云这么说着的时候,那温润如玉的面孔上划过了一丝担忧,怯怯的看着拓奈奈,生怕她皱一皱眉头不让去。
谁知拓奈奈只是歪着头,往远处看了看,随后唇边挑了一片软软的笑:“那就去吧,注意自己的安全。”
赵云听到拓奈奈这么说,只是点头微笑,飞身离开。
郭嘉抬了抬眼睛,看着又坐下来的拓奈奈。
如果说一脸的平静无波的话,那一定是看错了。她的那双微微敛下的眼睛里正燃烧着一种炙热的火焰,而这样的一双眼睛偏偏又出现了在了那样的脸上,稍不注意,就会让人误以为她的安静就是真实。
“你似乎很激动。”郭嘉如是说。
拓奈奈抬起了眼睛,瞟了对面的这个男人一眼,随后眼睛里的火焰烧得更加热烈了,“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激动了?”
“两只。”
“那说明你眼睛近视了。”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只是掀了掀嘴角,嗤之以鼻。
“近视?”郭嘉不太明白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看着拓奈奈脸上那丝毫未变的神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着:“你就不怕他们又给你带来了什么乱子?”
“乱?”拓奈奈听见这个字总算是动了动表情,她扬起了眉毛,笑得有些诡异:“如果要说乱的话,什么样子的乱能比得上当今的世道呢?”
郭嘉脸上的笑容渐渐的隐去了,他紧紧的抿着的嘴唇丝毫没有泄露他的情绪。在马车里那并不算明亮的光线下,那双好看而耀眼的眸子黑得愈发的深沉起来。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这是郭嘉第一次用平等的目光去打量面前的这个女子,不把她当成酒,不把她当成利益,只是把她当成一个人。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或许他看错了。女人毕竟都是没有什么见识的,就算是被成为一代才女的蔡文姬也不过是个为了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的庸俗女人罢了。可是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只是那样轻轻的一句话就说到了他的心里?
如果要说乱的话,什么样子的乱能比得上当今的世道呢?
耳边这句话似乎一直一直都没有散去,一遍遍的盘旋在他的心头。这样的话私下讲讲也就罢了,可是她却在他这个并不是知根知底的人面前说了出来,丝毫不顾忌,难道她就不怕吗?还是她真的算得上仗义执言?郭嘉微微垂下了眼睛,看着这个女人古井不波的面孔,想要看清楚这个女人在如此平静的面孔之下到底藏了些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
不过很快他就失望了,这个女人眼睛里火焰依旧的炽热,可是,除此之外,她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吝于施舍给他。郭嘉忽然觉得很好笑,然后就靠在了马车上哈哈的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很是爽朗,如同风吹拂过柳叶一样的好听。
拓奈奈听着这样的笑声,那硬挺的肩膀逐渐的就放松了下来,唇角也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其实这么看去,这个男人并不是很讨厌,只是他们似乎天生不对盘。他聪明绝顶,可是她偏偏讨厌和聪明人打交道,他为人风流,可是她却最讨厌风流的男人,他像是一阵风一样捉摸不定,而她却偏偏最讨厌去捉摸别人。
不过就算有这么种种,她嘴里的话还是像流水一样滚了出来:“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奈奈,我忽然发现你是个聪明女人。”郭嘉就这样叫着她,熟悉的好像这个名字他已经叫了千百次一样。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要把她的身上灼烧出一个洞来。
轻轻摇了摇扇子,拓奈奈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发怒,郭嘉的声音很好听,就这样叫着她的名字,如同小虫子一样就这么钻进了耳朵里,有些痒痒的酥麻。“我可不聪明,我如果是真聪明的话,就不会答应蔡文姬带上你。”
郭嘉听了这个话,微微愣了一下,刚刚的笑意还凝固在他的脸上,可是下一秒钟他又发出了更加开心的笑声:“你果然是个聪明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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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你要的东西

被人夸聪明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被另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夸奖聪明的话,那也许是一件大大不妙的事情。
拓奈奈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
如果她真的是聪明人的话,那么倒也罢了,可是,她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把她归类为聪明那一边,猛地被人这么夸奖一下,她非但没有找不到北,还谨慎了起来,这个人不会又想算计她什么吧。
“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不屑聪明这个词语。”
伸出了手,摸摸自己的脸,她脸上难道有写字吗?摇头,不解:“我可没有这样,只是……”拓奈奈微笑着叹了一口气:“我从小到大可都没有被人称为过聪明人,你这样的夸奖对于我来说,可真是谬赞了。”
“是吗?”郭嘉也不辩解,只是用那双黑得好像是深渊一样的眸子深深的,专注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灵魂都看透一样。
拓奈奈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温柔的笑意,她低垂着眼睑,不露声色的避过了那道刀子一样锐利的光芒,只是看着手中那把紧致华贵的金丝团扇,仿佛那是今生最值得凝视的瑰宝一般。“当然是,我们萍水相逢,我何苦骗先生。”
郭嘉唇边露出了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容,他探出了手指,紧紧地抓住了拓奈奈那纤细的手腕,这个动作让原本平静的她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来:“干什么?”
“你不是说,这个什么乱都比不了现在的世道乱吗?那么我们去看看小乱子可好?”他的笑容极为灿烂,像是春天里盛开的花朵,姹紫嫣红,一不小心就晃花了眼睛。
拓奈奈就这么微微的,微微的愣了一下,下一刻她已经被这个男人拉着跳下了车子,朝着人围得最多最乱的地方冲去。而马车里的貂蝉小萝莉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跳下了马车,麻利的跟着两人朝着人最多的地方挤去。
在人群的中间有的是七八个被摔到地上的壮汉,还有一个蹲在地上不断嘤嘤哭泣的小女孩,剩下的就是自己家店子里的三个大小男人。看来在他们在马车上废话的时候就已经打完了。
拓奈奈用扇子遮住了半张面孔,眯着眼睛看着口沫横飞教训地上那些瘪三痞子的典韦,这个家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露痕迹的叹了口气,她的目光移到了那个蹲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身上,她的年纪很小,似乎之和貂蝉差不多大。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衣裙,梳着双鬟,那并不整齐的双鬟上还斜斜的插这一根枯黄的稻草。此时此刻她将身体紧紧的缩了起来,像是个小受气包一样窝在地上,双肩不停的抽动着。
她的皮肤真的好白。
这是拓奈奈第一眼看见以后的感觉,虽然她见了不少人,皮肤都还算白,可是,和这个小女孩比起来都小巫见大巫,就连现在抱着她胳膊的三国第一美女貂蝉和这个小丫头比起来,也算不得白了。
清晨的秋日阳光似乎还沾染着特有的凉意,就那么打在了她的雪白的后颈子上,从拓奈奈的角度看过去,一时间竟然有了那么一种错觉,她的皮肤好像是通明的。
“你不去收拾残局吗?”仍旧抓着拓奈奈手腕的郭嘉低下头,细细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就连那微微的提眉都不曾放过。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感兴趣的光芒。这种光芒在昨天她听见典韦的名字的时候也出现了。郭嘉静静的看着她,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是一种想据为己有的贪婪的目光。
可是,世界上很少有人连贪婪都这么直白,非但不遮掩,倒反大大方方的在脸上写出了我就是对你感兴趣的几个字,这还真的难得。
拓奈奈听了郭嘉的话,有点讶异,她抬头看他:“为什么要收拾残局?”
郭嘉抬头看着那个窝在地上的小女孩,笑容如同涟漪一样缓缓的荡漾开来:“你没有看见她一身的白衣,还插着稻草吗?说不定又是一个卖身葬父或者卖身葬母,或者不知道葬什么的可怜人,你难道不去收拾?”
听了郭嘉的话,拓奈奈也转头看向那个小丫头,“你用又这个字?”
“自然是又,这个世道这么乱,卖身的人多如草芥,有什么稀奇。”郭嘉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可是拓奈奈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一丝让人招架不住的寒意,他似乎在生气。
“既然多如草芥,为何你却单单叫我收拾这里?”她冷冷的哼了一声:“难道你还真把我当成拯救普天之下于水火中的神人吗?郭嘉,这可不像你。”
“我可没有说你是拯救苍生于苦难的神人,你,拓奈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就算你想,你也没有这个本事。”郭嘉侧过了头,看着拓奈奈,说得云淡风轻,让人想生气却又找不到地方生气。
拓奈奈瞪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你又何苦让我去收拾她的残局?虽说人是小慈他们打的,可是,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现在助也助完了,我又何苦去管一个草芥的死活?”
郭嘉只是微笑,脸上露出了一种我很了解的笑容,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老板娘对她很感兴趣呢。”他的眼睛瞟了一眼那个窝在地上的小女孩,说得丝毫不在意。
拓奈奈的脸色变了,她猛地抬头盯着郭嘉,身上却泛起了阵阵的寒意,这个男人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看穿了她的心思。紧紧的抿着双唇,她其实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郭嘉却叹了一口气,放开了她的手,拨开了人群,缓缓的走向了那个小女孩。
原本喧闹的人群,忽然平静了下来,所有的声音似乎一下子都被吸干了,而,在这样的平静中,只看见一个如同翠竹般潇洒的男子缓缓移动,挥洒出一片出尘的风采。

正文 第六十章 窥探天机

有一种男人是所有女人的克星,只要他出现毕竟会女人心驰神往。他不见得有多英俊,也不见得有多潇洒,更不见得有风流倜傥,可是,只要他出现,就会抓住所有女人的目光,想撇都撇不开。也许,这种气质叫做撩人。
而,郭嘉就是这么一个撩人的男人。
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似乎所有的女人都逃不开他的魅力。拓奈奈冷眼看着他走到了那个白衣小女孩的身边低头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个小女孩就抬头看他,虽然红着的眼眶里依旧能看得见晶莹的泪光,可是,却能察觉到她嘴角的微笑。
这个男人还真是祸害。拓奈奈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冒出这样的一句话。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将那个小女孩牵了起来,接着微笑的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他一直那样笑着,逆光的身姿显得有点朦胧。
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这样的光线让她看不清楚郭嘉的眼睛,可是,在晨光中那件青色的长袍就这么飞扬了起来,好似仙人。
这个男人也许不是人吧。她的心里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只是在她还没有深究的时候,堆在她前面的人群纷纷的都散开了,为郭嘉让出了一条通道,那个架势好像是什么大人物出现了一样。
接下去,这个又是祸害又不是人的男人,就这样站在了她的面前。
拓奈奈终于看清楚了他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温文如水的淡漠,如果不是他嘴角微微向上挑了起来,大概会让人觉得那是一种不能碰触的疏离。他就这么站在拓奈奈的面前,飘逸出尘,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生怕一喘息这个人就会烟消云散。
郭嘉伸出了手,轻轻的捏住了拓奈奈的手腕,他的指尖冰冷,就好他这个人一样默然。然后他把手里那个小女孩的手轻轻的放进了她的手里,微笑:“奈奈,我将人交到你的手里了。”
交到她的手里?拓奈奈的眉毛忍不住竖了起来,这算怎么一回事?不过就在她刚刚要张嘴的时候,那冰冷的指尖就按在了她的唇上,接下去,郭嘉的声音就贴在她的耳朵边响了起来:“奈奈,承认被我看穿,就那么难受吗?”
拓奈奈的脸猛然间就红了起来,好像是烧了一把火一样。她紧紧的握住那个小女孩子的手,退后了一步,深深的看了郭嘉一眼,然后立刻回头,飞快的跑回马车,就好像他是一个妖孽一样可怕。
这个男人就是一个祸害。
爬上了马车,拓奈奈大口大口的喘气,似乎刚刚进行了铁人三项一样,直到有一个怯怯的声音说:“老板娘,你把我弄疼了。”
猛地抬起头,她这才发现手里还握着那个小女孩的手,连忙放开。拓奈奈吸了一口气,转头细细的看着这个小女孩,她长得并不是天姿国色,可是,她却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的目光的魅力。她的皮肤透着一种亮亮的神采,像是玉石一样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拓奈奈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的沿着她的脸庞抚摸下来,可是,随后却发现顺着她抚摸过的痕迹,这个小女孩的皮肤立刻的泛起了一道红色的印记。
这可吓了拓奈奈一跳,传染病?她连忙缩回了手,愣愣的等着那道红色的印记,过了好一会才消失:“你的脸……”她其实很想问问是不是皮肤不好,有传染病,可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第一怕别人听不明白,第二这样似乎太不礼貌了,于是她喃喃出这三个字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愣在那里傻笑。
“没事的。”小女孩似乎很明白拓奈奈想问什么,她只是低下头,不停的扯着袖子遮住自己的手:“打小就是这个样子。”
拓奈奈顺着她的动作,看到了她要遮住的手,这才发现,刚才她握住她的手的地方现在已经赫然形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印痕。瞪大了眼睛,她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身子一软就靠到了车子上,抬手就蒙住了自己脸:“天,原来真的有这么嫩的皮肤……”这还是人吗?当然,这句话是她自己在心里说的。
还在这么默默想着的时候,郭嘉也跟着上了车子,还没有坐稳,就看那小丫头扑了上去,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哭了起来:“奉孝先生,我爹呢?我爹怎么样了?”
郭嘉抽出了被那小丫头握住的手,然后对着她轻轻的笑了笑,又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你放心好了,已经订了棺材,在收敛着了。”
“我要下去,我要见我爹……”小丫头果然是人来疯,立刻摔摔打打的要下车去,而郭嘉在一边拦着,看上去像是一出闹剧。
拓奈奈冷眼看着这一幕,然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多少钱?”
郭嘉自然是知道她的话在问自己,于是只是笑笑:“这钱我出了好了,反正蔡文姬可给了我不少的钱,一点不用似乎太过意不去。”
有人做冤大头自然是好的,拓奈奈可不会那么自觉的在有人愿意做冤大头的时候还要跳出来和他拉拉扯扯虚伪一番。于是她只是点点头,然后皱着眉毛看着还在哭的小丫头问:“她是葬父?”
“是。”郭嘉的回答也很利落。
呵呵,拓奈奈唇边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别人至少还能卖身葬父,她可好,如果真的要卖也不知道葬什么好。“这世道,可是要大乱了。”
郭嘉悄悄的抬了一下睫毛,随后目光又暗淡了下去,“是吗?”
“当然。”虽说在今时今刻三分天下还是属于不能窥探的天机,可是她不觉的自己有什么必要为它保守秘密。郭嘉说得没错,她不是天人,她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大本事的小女人。
郭嘉这次又抬起了眼睛,灼热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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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回来了

下邳城外,某座没有名字的山头上。
一座孤零零的坟头立在那里,连一块石头做的墓碑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块木板,上面写得字拓奈奈是看不懂的,大概只能猜出来这是写着那个小丫头甘倩父亲的名字。
甘倩跪在坟前,哭得可谓是一直梨花春带雨,时不时还伴有一两声高高低低的呼喊,很是撕心裂肺。
貂蝉也跟着跪在甘倩的旁边,一边劝说着这个小丫头,一边也不停的偷偷擦着眼泪,看得出,她也想起了很多的伤心往事。糜贞虽然没有哭,可是也红了眼眶,这样的场景是很能让人感伤的。太史慈扶着母亲站在一边,低垂着头,不过他的脸色凝重,而典韦和赵云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群人中唯一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的大概就是拓奈奈和郭嘉了。
拓奈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一边的山头走了几步,不再看这样一副伤感的场景,只是默默欣赏着一派山林美景。
“伤心?”郭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她被吓得微微一抖,这个人,怎么走路不出声音呢?
她没有回头,只是继续看着远处的风景,仿佛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一样。两个人中间忽然开始蔓延一种叫做沉默的安静,一直到几乎让人觉得她已经遗忘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声音和着山风飘了过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伤心。”
“确实没有看见你伤心,不过,你似乎很遗憾。”郭嘉伸手摘下了一片树叶,用手指细细的擦拭着。
“你,很聪明。”她眯起了眼睛犹豫了好一会,最终才说出了这句话。
“是什么原因让老板娘称赞我聪明?”郭嘉轻轻的笑出了声音,带着一丝惊喜和不确定。
“我确实有些遗憾。”尽量的让自己看得更远一些,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那已经闷到几乎发酸的心变得好过一点。她扯了扯嘴角,把话题从自己的身上拉到了站在坟前默哀的人们身上,“他们好像都很悲伤。”
“也许吧。”风平浪静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他的悲喜。
拓奈奈又扯了扯嘴角,想笑,最后却发现,她可没有那个功力,想什么时候笑都可以轻轻松松的笑出来。“他们大概都是因为自己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才悲伤吧,就像你说得一样,在这个世道上,这样的事其实并不少见。”
“我不喜欢悲伤。”
“有时候,悲伤也是一种幸福。”拓奈奈眯起了眼睛,觉得眼角有些微微的发酸,哭丧也许对于她这样的孤儿来说也是一种幸福,至少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从这件事上来说,她的人生似乎并不圆满。
郭嘉没有搭话,只是没有多少时间后,一首极为悠扬的调子从他的口中溢出,只是那调子的音色实在是让人猜不出是什么样的乐器。拓奈奈愣了一下,接着缓缓回头看他,却发现他衔在口中的只是一片小小的树叶。
有时候音乐会因为乐器的不一样而表现出不同的意境,就好像,现在这首原本就悠扬的调子用树叶吹奏起来,带上了一股淡淡的即将凋敝的悲哀,和着这样的环境,更是让人难以自拔。
她转过身子,直直的看着他。而他的睫毛半掩,表情淡然,只是在那双眸子里,她看见了刻骨的苍凉。用现代的眼光来看,他其实还算不得一个男人,只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可是,在这个乱世中,他就已经过早的成长、绽放。
继续看过去,那边是赵云,是太史慈,是典韦,是貂蝉,是糜贞,他们每个人都在这个乱世中划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而他们的青春,就在这样的天空下,过于仓促的绽放了。拓奈奈的心猛得揪了起来,她觉得很害怕。
如果,如果有一天,这些人都如同历史里记载的一样,匆匆消失,那么,她该怎么呢?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想象失去他们的日子了。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孤儿更渴望亲情,只是,她与他们这过于萍水相逢的情感,是不是也算得上是亲情呢?还是,只是一时开心的结果呢?
胸口似乎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问题一旦出现,就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消失,这样的伤悲在拓奈奈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痕迹。也是这样的悲伤让拓奈奈旅游的心情遗失殆尽,安葬了甘倩的父亲后,逗留了几天,跟着典韦到山上打了些猎物后就收拾包袱回徐州了。
她的马车才刚刚到了徐州的地界,就已经很多人开始上前打招呼了。拓奈奈一开始还是很得意,原来还有人认识她,不过到了后面情况就有点不受控制了。随着越到城门口,她就发现抬着酒罐子的人越多,对着她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而进了城,却一下子没有人了。
拓奈奈揉了揉眼睛,很是想不明白,难道外面的那些人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怎么外面还雨后春笋一样,一进城就万人空巷了?带着这样的疑问,她们很快就走进了不是黑店所在的那条街,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原来所有的人全部都堆在这里,见他们的马车过来,几乎要手捧鲜花,拉起横幅,夹道欢迎了。
没有赶车的太史慈连忙跳下车,去开了园子的门,不过还好那些想要买酒的人并没有借此冲进后院,而是热热闹闹的给他们腾出了一条路来。
进了屋子,才停好车子,就听见店门被人砸得光光作响,实在无奈,拓奈奈为了得到片刻的安静,只得到厨房里去搬出了原来酿好的酒,胡乱的兑了点水,打发赵云他们开门卖了出去。
忙完这一切,也已经黄昏了。所有人才有时间坐下来喘口气。还没有讨论吃什么呢,就听见门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抬头看去,只见蔡文姬穿着一件嫩红的衣衫站在门外,夕阳里,美轮美奂。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大输家

拓奈奈看着站在那里的蔡文姬,忍不住想为她拍起巴掌来。绝了,这个女人真的是绝了。
那春花一样的容貌,真的是绝了,那妩媚的气质,真的是绝了,那富贵的排场,更是绝了,当然,最最绝了的是,她居然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他们回来了。要说她没有派人监视着不是黑店她都不相信。
缓缓起身,皮笑肉不笑。拓奈奈觉得自己现在除了这个姿势和表情外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姿势和表情来迎接这个女人。当她站起来以后,其他坐着的人,无论是不是老店员,全部也都跟着站了起来,迅速闪到了一边,而剩下不动的只有郭嘉一人。“原来是小蔡。”
“当然是我。”蔡文姬伸出了那青葱一样的手指轻轻的提起了裙摆,探出了绣着流云图案的花鞋轻轻的走进了店子:“怎么,天人好像不欢迎的样子?”
拓奈奈摇着扇子,笑出了声音,十分的谄媚。“哪有!我怎么会不欢迎,我这不是黑店里,就算不开店子,那么也随时随地欢迎两个人,一个是你们蔡家,另一个,就是糜家。”她成功的看见蔡文姬的眉头皱了皱,随后又松开,笑得更加的春花灿烂。虽然这个细节非常的快就闪了过去,快到只是眨眨眼睛的功夫,可是,她还是看见了,这就够了。
蔡文姬也不客气,直接走到了桌子边上捡了一个靠近郭嘉的位置就做了下来,她的目光风情万种,在郭嘉的脸上转了几圈,然后这才落到了拓奈奈的脸上,“天人这一趟走得可是够久的,你不在的这些天,你可没看见,这徐州城里的酒虫们,口水流得都可以用来冲街了。”她说到了这里,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伸出了手指压了压嘴角的笑容:“这也就是天人你了,这么好的生意居然不管,生生的跑了出去,落我头上,我可没这个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