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抬头看着南真紫鹭,她那张面孔仿佛隐在夜色里,看不见真实的情绪。她的指尖沾染着独特的香气,在荆棘的肩上拂过的时候,仿佛也拍走了他的三魂七魄。
南真紫鹭收回了手指,看了看两人,嘴角的笑渐渐扩大成了一个漩涡,带着拉扯人灵魂的神秘:“好了,我已经给了你们一整个白天的时间来面对这个蛊的存在,那么现在,我想你们是不是要告诉我一些什么事情才合适。”
魏延看着南真紫鹭发愣,心里却有些发毛。表面上看起来他确实已经接受了这个蛊的存在,可是,他还是害怕的,他怕南真紫鹭那个找下蛊人的方法根本就行不通,那么是不是代表他的生命即将消亡?他不是面对,只是不愿意想如果:“什么事?”
“你们为什么会来丽江?”南真紫鹭笑了笑,将身体放松的靠在了椅子上,看着两个人的目光里深邃而遥远。
荆棘听到南真紫鹭的问话,脸上的表情就那么变得难看和苦涩起来。他抽出了一支烟,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火机轻轻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一股雪白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越来越淡,似乎沾染着风尘的味道将这院落里的静谧无情的打破。
南真紫鹭看着荆棘的手指间那时明时暗的火光,心里好像漂浮着一盏找不到尽头的灯。魏延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被下了蛊呢?她急切的想知道这个问题,她不知道父亲还可以这样乐观的支撑多久,她没有办法想象那个恶毒的噬心蛊继续啃食父亲心脏的疼痛。但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这件事不能着急的。至少她不能在他们的面前表现出着急的样子。她要一直站在整个事情主导的一方,这样,才能最快的找到那个“那萨”。
“有时候我经常会想,要是我和荆棘不来云南就好了。那么我们一定会过得比现在自在多了。”荆棘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笑了出来。他看着南真紫鹭的目光里浮现出了一些赤裸裸的悔恨。
南真紫鹭的面孔上却一直波澜不惊,她安静的坐在那里,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正文 第十一章 记忆的序章六月十八日。
蝉在枝头没有完结的放肆的叫着,让本来就燥热的空气里多了一丝让人心烦的意味。荆棘坐在办公室的桌子前面,看着空空的杯子发起呆来。这该死的矿泉水居然在这个时候没有了,在这样难挨的夏日里,要是没有了水,简直就跟要了人的命一样痛苦。刚打了电话,水站的小姑娘扯着生硬的普通话说,马上就会送水来,可是谁知道这个马上是要什么时候才能来呢?
荆棘闭上了眼睛,有手指轻轻的压在眉间。今天真的是倒霉,从一早上起床开始,他就倒霉得透顶。不,准确说,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倒霉了。昨天,昨天……荆棘想到了昨天晚上就觉得太阳穴依然在突突的跳得难受。是不是每一个和女人分手的男人都像他这么倒霉呢?温晴又一次的离开了,谁知道这一次这个女人会走多久,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他们从大学一年级开始牵手,到昨天在一起已经有七年的时间了,他也从一个初生牛犊变成了现在这个不怕烫的死猪。从一开始在一起的甜蜜到后面的麻木,再到现在相互看着都不顺眼,这也许就是别人所说的七年之痒吧。
荆棘和温晴之间已经熟悉得变成一种习惯了。他知道她早上一定起床后一定要先上厕所,然后坐在马桶看完半本无聊的《故事会》后才会起来洗脸,她也知道他每天晚上回来一定要准时收看两集磨叽的韩剧才会吃饭;他知道她每个周末都要借逛街消失到上司家里去暧昧一番,她也知道他有时利用公出之便也会找些露水姻缘。
当两个人在寂寞的时候想起的都不是彼此,当两个人面对面说话的时候也只剩下“今天好累”、“我去洗澡了”“嗯”“好”之类的语言的时候,当说我爱你都变成一种多余的敷衍的时候,当两个人之间连**都变像完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任务,甚至连**的声音都已经省略掉,只剩下两具原始的躯壳在机械的履行着作为一个正常人类的正常需求的时候,当两个人对对方都背叛都已经觉得无所谓的时候,那么还勉强呆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
于是温晴离开了,不止一次的离开了。她的第一次离开,荆棘满大街的找了她一个晚上,最后在家门口前找到她。两个人抱在一起信誓旦旦永不离分。但是,当这样戏码经常上演的时候,荆棘觉得就跟吃掉公司下面的肯德基汉堡没有任何区别了。
可是昨天,温晴的离开多少让荆棘有些难过。她似乎是已经预谋好了一样,温柔的做好了饭,陪他一起洗完了澡,然后疯狂的**,甚至在他的脊背上留下了几道不深不浅的指痕。最后,她从床上跳了下来,毫不犹豫的把那个杜蕾丝的套子丢进了垃圾桶里,穿好衣服,对着依然没有反应过来的荆棘甜蜜的笑着,转身离开。
荆棘吸了吸鼻子,似乎办公室燥热的空气里都能闻见温晴的味道,哪是一种极具阴谋的味道。温晴的离开没有让荆棘难过很久,没有两个小时,他便酣然入睡,他甚至都没有起身到阳台去看看温晴到底是怎么离开的。他便从温晴走后一直到今天早上才离开了那张还沾着她特有味道的床。
接着整个早上就乱作了一团。做早饭时,他把微波炉烧了,要知道那是半年前才买的。出门后他居然在地下停车场里踩到了狗屎,这停车场里是怎么会有狗屎冒出来的?上了车开出了半道,车子突然熄火了,只好喊修理厂拖走。来到公司,电梯居然坏掉了,他爬上了十七楼,还好公司不是在三十七楼。进入办公司,连空调都坏了,而现在,在这样燥热的天气里,连矿泉水也没有了。
靠,今天到底怎么了!荆棘恼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打开了电脑,对着上次从湖南拍回来的三家界风光图片做最后的修正,今天就要交稿了,不知道能不能在下班之前做好。
“啊啊啊!!办公室里为什么会没有开空调!!荆棘老大,你难道想变成油闷大虾吗?”荆棘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他是这个有如死水一样的办公室唯一还会跳动的符号,他的出现总是能给人带来轻松的感觉。
荆棘觉得,自己总算在这个倒霉的早上遇上了一点开心的事情,他回头看着那个梳着小平头的年轻脸庞笑了起来:“魏延,要是我现在告诉你连矿泉水都已经没有了的话,你会有什么样的惊人表现呢?”
“什么!!”魏延惨叫出来,他一脸悲戚的抱着立式饮水机,就差没有嚎啕大哭了,“老天啊,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人家可是爬了十七层楼啊,早就已经口干舌燥了,就想着上来可以吹着空调喝着矿泉水,可是你为什么要把别人的美梦全部的敲碎?难道你昨天晚上看了幸运6+1吗?难道你也学那个李咏拿把小锤子东敲西敲吗?”
荆棘笑出声来,好心的告诉魏延:“你就忍耐一下吧,我已经打过电话一会,应该很快就把水送来了,物业也已经帮我找家电公司来维修空调了,没有那么糟糕,放轻松一点。”
魏延很不甘心的晃了一下饮水机上的空桶,哭丧着脸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如同孤魂一样,他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跟荆棘搭着腔:“老大,我这个三家界的专题弄完,你说老头子会叫我们去哪?”
荆棘看着魏延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是一个才进入公司的新鲜人。据他自己说,他来这个风光地理杂志社应聘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可以到处免费旅游,所以当时在面试的时候他与另一个青年发生了殊死搏斗,最终他这个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玉面小蛟龙终于来到了荆棘的这一组,成就了他二十三年的生命中最壮丽的梦想。只是不知道他经常去看这些所谓美丽的风景,会不会有厌烦的一天,就好像他自己一样。想到这里,荆棘勾了勾嘴角:“不知道,这个看主编安排吧,我们都是给人打工的嘛,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去哪里?”
“老头子要是下次能让我们去广西就好了,听说张艺谋在那里搞了一个印象刘三姐,我特想去看。”魏延的眼睛里冒出了星星,他对张艺谋特别的崇拜,他的每一场电影都要去电影院看,然后在买cD回家收藏。
荆棘摇了摇头,他对这些东西从来不感兴趣,他转回头去看着电脑屏幕,眼睛前面突然出现了温晴的面孔,他又叹息起来,也许他们真的该结束了吧。
“荆棘,魏延,主编喊你们两个去他办公室一下。”左小青吧一双红色的高跟凉拖踩得山响,一路从主编办公室走到了办公室里,她今天穿着条白色的连衣短裙,化着流行的裸妆,雪白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翠绿的翡翠项链,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荆棘冲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左小青冲他微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就看见着睨着眼睛瞧她的魏延,她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魏延摸了一下鼻子,理直气壮的问:“你瞪我干嘛?”
左小青皮笑肉不笑:“我喜欢你才瞪你啊,傻样!”
魏延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气呼呼的朝主编的办公室走去。荆棘则跟在他的身后气定神闲的走了出去。“得意什么啊,不就是屁股大点,腰细点,胸部有弹性点,脸蛋好看点嘛,谁稀罕啊!”
荆棘微笑:“主编稀罕。”
魏延又摸了一下鼻子,然后回头对着办公室的门啐了一口口水:“晦气,真不想在公司呆着!”
主编是一个微微有点谢顶的中年男子,他保养的很好,白净的脸只是淡淡的有着一点岁月的痕迹,可以看出来在年轻的时候他也应该是个俊朗的男人,只是,现在人进中年,又加上经常坐着,变得有些发福了。平时他总是爱笑的,但是这个时候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微笑的味道,他看见荆棘进来,皱折的眉头轻轻松开了,对于荆棘他是很放心的,所以这次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荆棘、魏延快坐。”
荆棘才坐下,还没开口就听见主编说:“我要你们两个去一趟云南。下午的飞机,我已经把票定好了。”
荆棘看着主编递过来的机票,楞住了,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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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察看图片链接:<a href=://newmm.cmfu./PKRank/PKBookVote_1201.asp?pkid=2723 target=_blank>《人心不蛊》直接投票窗口!!</a>正文 第十二章 隐瞒荆棘看着主编那张白净的脸庞奇怪的问:“主编,我记得云南的专题要到十一月才做的啊,怎么这么早就要去呢?是不是要提前做这个专题?”
主编用手指轻轻的敲击了一会桌面,然后靠在那张很舒服的老板椅里,叹了口气说:“也算是提前吧,这回去除了做云南的专题外,最重要的一件事是,需要你们写一篇现场报道。”
“现场?”荆棘皱起了那两道剑一样的眉毛:“主编,你把我弄糊涂了,我们是做地理风光的,怎么会和现场拉上了关系?”
主编又叹了一口气,他点头,然后转头看了看魏延微笑:“魏延,这回让你跟着荆棘去,是想你好好锻炼一下。而且我记得你的简历写着,你在大学的时候似乎是做过现场报道的是吧,那么,这回可就主要看你了哦。”
魏延兴奋的点点头,“主编放心,我一定会听荆棘老大的话的,绝对好好锻炼。”
荆棘皱了一下眉毛,这个魏延也太大大咧咧了,是什么报道还没有弄清楚就这么给答应了,他清了一下嗓子继续的问着:“主编,不知道是什么报道啊?”
“矿难。”主编呼出一口气,他抬眼看着荆棘说:“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一家风光地理杂志要写矿难这种题材的报道,但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今年从年初似乎都流年不利,矿难不断,国家现在把这个事情看得很重,而我们杂志是我们省重点杂志,一定要给所有的杂志做出表率出来。我不知道你们昨天有没有看电视,云南的富源煤矿又发生了瓦斯爆炸了,这都是今年的第三次了,这回他们都成全国的典型了。所以刚才省文化局的费局长给我打电话,一定要让我们跟上时代的潮流,而且要在一个礼拜后交出这报道来,我想来想去,现在社里就只有你们组最合适了,所以我也没有和你们商量就直接帮你们把飞机票定了。你们不会介意我先斩后奏吧。”说着他笑了起来,脸上那些褶子立刻就多了起来,积聚在一起犹如一个刚出锅的包子。
荆棘学着主编叹了一口气,到了这个时候,他可以说不去吗?不过去了也好,反正现在他是不想回到那个房子里去,特别是里面还有温晴的味道,他的眉毛更皱了,真是讨厌。
主编看着荆棘皱起的眉头,有点忐忑的说:“这回出差因为比较辛苦了,你们就住三星以上的酒店吧,只要舒心就好,千万别为我省钱。”
“哇!万岁!主编,你真的是太好了!”魏延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抓起来桌子上的机票,对着荆棘笑道:“荆棘老大,你还在犹豫什么啊,这个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这样待遇的出差可是走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要不是下回出去又住招待所的时候,你会后悔的。”
主编听了魏延的话,脸上的笑容变的有点尴尬,他的小气他自己也知道,但是被员工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多少有点挂不住。
荆棘看着主编那张脸,心里突然很想大笑,算了,就当时做一次去云南的旅游好了。他站了起来,从桌子上拿起了机票说:“不过主编,我们组那个三家界的专题还没有弄好。”
主编脸上堆着笑:“那没有关系,回来在做好了。”
荆棘呼出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叫他交给别人,要是他这么说的话,他铁定是要翻脸的,难道他们忙碌了三个礼拜的东西要送给别人?微笑浮在了他的脸上,他转身离开了主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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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荆棘站在目的地——云南富源鑫顺煤矿的时候,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早就知道自己来得有些晚了,却没有想到已经这么多的记者蜂拥而至了。他皱着眉毛看了看停在矿场边上长长一串的车子,很容易就推断出来,看来这回云南省里的领导一定来了不少,说不定还有很多国家的领导,想到这里,他不免又叹了一口气,其实做领导也够辛苦了。
荆棘从地上抓起了还在朝着大地倾诉满腹还没有消化完的食物的魏延,朝矿场边上的一个小诊所走去。
若是说这个世界上嗅觉最敏感的是猎犬的话,那么记者一定是比猎犬嗅觉还要敏锐的生物,无论什麽地方有一点的风吹草动都可以让他们草木皆兵。就好像荆棘和魏延现在所在的这个小诊所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无数的记者。刚来的时候荆棘还以为是不是人人都和魏延一样高原反应了,后来才知道,吸引这些记者来到这里的原因是一个幸存者。
其实荆棘并不太喜欢用幸存者来称呼这个人的,他更喜欢幸运星这个词语。特别是在他了解了这个人之所以被那么多人包围的真实原因后更加深了自己的想法。毕竟有什么事能有这么巧,发生矿难的时候正好老婆探亲离开,他由于送老婆离开耽误了上工的时间。虽然错过了几百块的半年奖,却赢来了生命。
小诊所的医生并不是云南人,微胖的身材,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他一边给魏延开着针水,一边操着一口浓重的四川口音和荆棘拉话:“我看这个和强是病糊涂咯,他家婆娘明明是矿难前一天就走了嘛,他都给记错了。”
荆棘奇怪的看了一眼那个医生:“不会吧,这才两天的事情,能记错吗?”
医生笑了一下:“可能是吓到了吧,反正那天早上他好像是被吓惨了,一直再叫我不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说着他指了指脑袋,低声说:“也许疯了。”
荆棘的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仔细一想却又什么都没有。
医生很有性格,大概是有很多省里的大领导来的缘故,胆子很大。起身将诊所里的记者通通给哄了出去,“咣”的一声关上了大门。他把魏延安排在了和强的旁边的床上,利落的扎上了输液管。调整了一下针水的流速后,又看了看和强的情况,转身出去了。
荆棘定睛看着隔壁床上的和强,实在没有办法把这个虚弱男人和一个天天下矿强壮汉子联系到一起。只见他歪歪斜斜的躺在一张有些陈旧的木头床上,黝黑的脸现在看起来却有些病态的蜡黄。床边的铁丝上挂着一瓶葡萄糖,也不知道加了什么药,瓶子里的葡萄糖水泛着一点黄色。药水在针管里滴得很慢,顺着那通明的管子缓缓的流进了和强的血管里,犹如垂死挣扎的生命。
和强似乎发现了荆棘在看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浑浊而疲惫的目光从里面流淌了出来。荆棘有点点尴尬,友善的朝他笑了笑,和强却显得很不领情,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荆棘看着冷淡的和强,心里的那种感觉又浓重了些。他看了看熟睡的魏延,又看了看和强,试着和他搭话:“你很幸运哦。”
和强听见荆棘的话后,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和刚才判若两人,专注的看着荆棘。荆棘有些意外,这真的是一个也许精神有毛病的人的目光吗?他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冲着和强继续友善的笑着。
和强突然开口:“你想说什么?什么幸运?”
荆棘被和强不配合的态度给呛住了,看来他对记者已经有很大的抵触了,只好换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是哪里人啊?是曲靖人吗?”
和强见荆棘不在追问刚才的问题,也放松了一点,他看了几眼荆棘那张友善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的回答:“我是丽江的,丽江泸沽湖边上的。”
“泸沽湖?”荆棘的眼睛放光,他对于美丽的景色一向是抵抗力很薄弱的:“听说那里很美的啊。我还没有去过呢,我们这回来云南就是要拍摄一些云南的典型风光,既然说起泸沽湖,那可是要好好的问问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和强楞住了,他看着荆棘迟疑了一下才问:“你不是来采访矿难的吗?”
荆棘的眼睛里闪光一丝光,快得无法捕捉,他不动声色的笑:“我们是风光杂志的记者,这次来云南是主要拍摄风光图片的,至于采访矿难不过是走个过场,写点冠冕堂皇的东西完成任务就好了。对了,你快跟我说说泸沽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只是在图片上看过。”
和强好像这才放开了防备,和荆棘说起话来。
荆棘微笑的看着和强,不再提起任何关于矿难的话题,倒反把泸沽湖、把和强的家里情况了解个通透。
“你经常不回去阿美一定很想你的。”荆棘笑得没有城府:“怪不得她来看你,你们才是新婚嘛。”
和强黝黑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温暖,想也没想就说:“她哪是来看我。”
荆棘的眉毛稍稍的抖了一下,笑:“不看你还来看风景啊,再说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当然是来看你的。”
“她是来告诉我不要下矿的……”和强的声音忽然打住,惊慌的看着荆棘。
荆棘的心猛得提了起来,他看着和强:“不要下矿?”
和强脸上又再次堆起了那防备的表情,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荆棘,扭过头去,闭上眼睛,不在说话。
荆棘有些心急:“阿美为什么告诉你不要矿?”
和强已经没有声息。荆棘刚想追问,身旁的魏延却幽幽醒来,打了一个满足的呵欠:“高原反应加上晕车可真是难受啊。”
荆棘扭头看了看魏延,又用余光扫了一眼和强,不再追问。只是仔细的询问起魏延的身体来。
他的眼帘低垂,和强一定是隐瞒了什么。
和阿美有关的事情。
和矿难有关的事情。
可是,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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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那个,很不好意思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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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沉默一直盘旋在这个静谧的夜里,盘旋在这个充斥着令人神经紧绷的平静的小院子里。荆棘靠在藤编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里夹着一支明暗不定的香烟,氤氲的苍白将他的面孔描述得有些暗淡,而原本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此刻却淹没在淡淡的烟雾的后面。他一直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抽着烟,仿佛是在审视那段过往的真实性。
南真紫鹭很有耐性的看着荆棘,脸上的面无表情,给人一种疏离的冰冷和遥远,遥远得如同一尊圣洁的塑像。而魏延则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的恬静,让人不忍心去打搅他此刻的享受。
只是,这些仅仅都是肉眼看得见的。而此刻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在三人中间不断拉扯,在坦白与不坦白之间拉扯,在等待与不等待之间拉扯,在生存与死亡之间拉扯,谁也不肯多用力,谁也不肯先放手。
这样的僵局实在让人有些窒息。南真紫鹭突然觉得很无聊,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她实在是一个不喜欢太计较的人,得失与否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不同,重要的是,她要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这就足够了。于是,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虽然微不可闻,可是,在这样的静谧中却也让人陡然一惊。荆棘回过神来,他看着南真紫鹭,兀自皱了一下眉毛,然后又点上了一根烟。
南真紫鹭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虽然你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是不代表我要陪着你一起慢性自杀,听说吸二手烟的人比吸烟的人所受的伤害更大。”荆棘的点烟的手抖了一下,有些颓然的放下了火机,歉意的笑了一下:“对不起,我忽略了这个事情。”
南真紫鹭不在意的微笑:“后来呢?后来你去了泸沽湖?”
荆棘点了点头,叹气:“后来?后来的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也实在是太无趣,我甚至到现在都来不及思考那到底是真实还是噩梦。”他的笑容发苦:“你说的没错,后来我们随便交了一份报道,然后去了泸沽湖,去找和强的老婆阿美。”
南真紫鹭微微偏着头问:“那找到了吗?”
荆棘失落的摇头:“要是真的找到的话,我想我不会这么郁闷。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找到,我才觉得更加的难受。若是找到了阿美,我倒可以问问她来龙去脉,但是,别说阿美了,那里的人在我们的面前总是喜欢说自己的民族的语言,这一点让我很压抑,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在骂我们,然后在回来的路上魏延就出现了痢疾的情况。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高原反应加晕车,可是情况却越来越严重,还没有到丽江我就已经打了120,再后来……”荆棘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睛朝南真紫鹭的方向看了过去。
南真紫鹭点了点头:“后来就遇到了我是吗?再后来就知道了魏延是中蛊吗?”
荆棘不知可否,只是微笑,只是微笑。
南真紫鹭扬了一下眉毛:“你的意思是说,你其实到现在也不太相信魏延中蛊是吧。”
荆棘楞了一下,然后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是的,因为,我觉得魏延根本没有中蛊的机会,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蛊到底是怎么下的,但是一路上,我和魏延吃的是一样的,喝的一样的,住一个房间,坐一辆车子,连上卫生间几乎都是一起去的,为什么他中蛊了,我却没有,我不能说服我自己他是中蛊了。”荆棘苦笑着:“可是,如果他不是中蛊的话,你的药怎么会见效?这几天我一直在反复的想这件事,可是,我没有结论,我没有办法用科学的依据去解释这件事,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对这件事的真实性保持怀疑吧。”他说的很小心,一面小心的观察着南真紫鹭的表情,一面对自己的措辞仔细斟酌,他实在不愿意得罪面前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