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丁雨儿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丁小桥看得清清楚楚,自然心里是明明明白白的,她只是不疾不徐的说:“包夫人,你也是生意场上打滚的,只去好好的打听一下,现在丁家真正做主的是谁,再来跟我说,什么事我能做主,什么事我不能做主!”
丁雨儿的眼睛瞪了起来,一副的怒气,她道:“你生意上能做主怎么了?难道这婚姻大事不是听父母的?而是听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我看你是真心不想嫁出去了!”
“我本来就已经嫁不出去了,包夫人还操这个闲心做什么?与其这样谋算着得不到的东西,倒不如好好的管教一下你家的二世祖,你当你真的还是在丁家正房里耀武扬威的丁家大姑奶奶吗?我可告诉你,你那一套,在丁家正房行得通,在我们丁家三房可是寸步难行!我不吃你这一套,少把子伸得那么长!”丁小桥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就算是这样不大的声音,也越说越是激愤,最后竟然也变得尖锐而怒气冲冲起来。
说完了这些,丁小桥是片刻都不想跟丁雨儿废话了,她直接招呼来了小厮就将丁雨儿连带着她带来的礼物给丢了出去。
丁雨儿被人拖着走到了子的外面,她尖利的大吼着:“丁小桥,你这个死丫头,你这个贱丫头!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们走着瞧!你们家不答应这门亲事,是绝对会后悔的,我告诉你们,等到你们家后悔那一天,就算是用黄金铺路到我们家,我们也绝对不会答应你们的!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丁家三房迟早要栽到我的手里的……”
听着那声嘶力竭的怒吼,丁小桥只觉得自己的额头都要炸开了,她轻轻的揉了揉之后,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疲惫的靠在了椅子上,忍不住低低的咒骂,这都是得罪了一些什么神经病!
休息了好一会儿,动了动手脚,丁小桥才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力气,她又吐出了一口气,这才撑着一边的椅子扶手,勉力的站了起来。已经过来伺候着的白芷连忙就要伸手去扶她,她摆摆手,苦笑道:“我才十三岁,又不是八十三岁了,不用这样。”
白芷只是抿了抿嘴唇,说不出的心酸。
听到了脚步声,虽然还是很快,但是多了分的虚浮,莫思归转身抬起了眼睛看向了门外,只见丁小桥带着白芷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外,她的眼睛下面落着两片淡淡的青痕,看起来很是的疲倦,他的心微微一沉,可是,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转身继续在桌前画着面前的一副画。
丁小桥还没有进子里面就已经看见了莫思归那背着自己的身影,穿着淡蓝色的袍子,腰间松松的束着一根白色的腰带,一头缎子一样的长发总是这样没有规矩的披散着,他正弯着腰在桌子前面挥毫泼墨。
这么多年来,他好像都没有再画过东西了,一时之间,丁小桥忍不住想起了,许多年前,每一年他都会送自己的九九岁寒图,现在似乎也不见踪迹了。现在他又在画什么呢?虽然心中还是因为丁雨儿的事情十分的烦躁,可是现在的丁小桥还是有一种强烈的好奇,想要去看看这莫思归到底再画些什么。
她从来不是一个会犹豫的人,于是,她的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人已经朝着莫思归走了过去。站到了桌子边上,便看见那桌子上的画都已经要完成了,那是一副碧柳夏蝉图。虽然只是很是写意的画法,可是,还是将那趴在柳树树干上的蝉画的栩栩如生,这三年不见他作画,并没有生疏,看起来倒反越发的老辣起来。
“怎么想起了画这个?”丁小桥伸出了一只手指,轻轻的在那树干上没有干的墨渍上轻轻的一按,那漆黑的墨渍就染了她的一个手指头上,她用拇指轻轻的捻了一下,凑到了鼻子面前闻了闻,“平城钱家的松烟墨,好墨啊。”
“你的鼻子还是那么厉害,这都让你闻出来了。”
“这有什么难的,他们家的墨里面放了一味其他家都没有香料,很是容易分辨。”白芷送上了热毛巾,丁小桥顺手擦了擦手,就走到了炕头上坐了下来,随后便看见了那小炕桌上放着那一盏燕窝,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过倒是没有执拗的拒绝,端了起来,缓缓的吃了。
“什么香料?”
“倒不是什么有名的东西,是桃花蕊。”丁小桥一边吃着燕窝一边不甚在意的说:“我前些年喜欢弄些桃花糕吃,对这种味道倒是熟悉的很。”
莫思归笑了笑,没有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反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包夫人已经走了?”
“可不是?被我让人给丢了出去,不然的话,只怕她还是不肯走。”丁小桥回答之后又觉得不太对劲,她人都回来了,莫思归理应知道丁雨儿已经走了,可是现在为什么多此一举的问这个,于是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怕她要是还在这里的话,过了一会儿,你就不会让她走了。”莫思归依旧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那面前的画作上,就连说这个话的时候,都没有抬头。
倒是丁小桥的眉头一下子就挑了起来。

第345章 始作俑者

“你这是什么意思?”丁小桥放下了手里的碗,声音不大不小,甚至带着分轻柔,她静静的看着莫思归,说这个话的时候,似乎连属于自己的一丁点的情绪都没有,轻巧的如同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一般。
笔锋还在不停的流淌着,像是从山上直流而下的水一样漂亮,莫思归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笔下的画纸上面一般,根本就没有听到丁小桥的问话一般,而丁小桥也不着急,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莫思归的背影,过了片刻,才见莫思归挺直了背影,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从侧面看去,他的唇角翘了起来,似乎心情很是不错,他举起了那副画,细细的看了一遍,才有放下,将自己手里的狼毫丢进了一边的笔洗里面,这才转身一边接过了抱石送上的擦手的热毛巾,一边用无关紧要的口气说着。
“刚才听得一个消息,现在这传得风言风语的事情,始作俑者好像就是你那刚刚送走的大姑,包家米铺的包夫人。”
丁小桥那高高扬起的眉梢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硬硬的立在那里,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缓缓的放了下来,接着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转身又端起了原本放在了桌面上的碗,一勺一勺的吃起了里面的燕窝。
皇帝不急太监急,丁小桥自己没有什么动静,倒是站在一边白芷急的一下子脸就红了,她难得冲着莫思归说了句重话:“莫先生,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样?”莫思归还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根本就不把白芷的苛责放在心上,伸手接过了抱石又送上的茶碗,一口一口的喝起那茶来。
因为着急而脸红脖子组,说话喘气都变得粗哑起来的白芷,步就冲到了莫思归的面前,虽然她不敢直接指责莫思归,可是埋怨却是少不了的。“莫先生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
面对白芷的问题,莫思归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了丁小桥一眼,发现她也正好这个时候抬眼看自己,他便淡淡的说:“你们去见包夫人的时候。”
“那先生为什么不马上找人去告诉小姐!非要这样白白的等着那个女人就这么走了!”白芷说起了这个,简直是要把自己的手指头给拧断了,她的声音不大,不过却充满了慢慢的埋怨,看得出来她是很生气的,只是碍着各种身份面子不敢直截了当的说。
莫思归并没有直接回答白芷,只是微微的笑着,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白芷的问题,他甚至已经将这问题给抛到了一边去,开始笑意盈盈的喝茶来。白芷见莫思归不搭理自己,便又跑到了丁小桥的身边,但是却不敢说什么,只能低低的说:“小姐,莫先生这事儿做得真不地道。”
不地道吗?丁小桥的唇角勾了起来,在她看来,莫思归这件事不但没有做得不地道,反而是做得相当的地道。如果当时刚才莫思归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就打发人去告诉她的话,只怕她一定不会让丁雨儿这么干净利落的走掉,不但会把这件事给戳破,而且,还会大打出手。
毕竟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她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俗话说得好,冲动是魔鬼,多少的事情就在是冲动下才做出来的,而当这种冲动过去之后,只能剩下无尽的后悔的。
当然,如果在当时那个时候直接将丁雨儿暴打一顿,丁小桥一定不会后悔的,可是,如果仅仅是这样的,只怕丁雨儿以后再也不会落什么把柄在她的手里了,那么在想收拾她就太难了。要知道,这种事,仅仅只是打丁雨儿一顿那简直是太轻忽了,丁小桥虽然恨不得即刻就弄死丁雨儿,但是,只是弄死一个丁雨儿能弥补他们丁家的损失吗?不能。丁小楼该嫁不出去还是嫁不出去,自己丁家的名声还是臭,那么就算弄死了一个丁雨儿又有什么益处呢?
所以,她倒是觉得莫思归现在才将这件事告诉自己是非常厚道的。
而莫思归似乎是最了解她的人一样,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火,也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冷静。她只觉得心里一片坦然,于是也不理白芷,转头去看莫思归问道:“你有主意了?”
“这要看你要什么样的结果。”莫思归只是笑了笑,他此时此刻唇边的笑意才是真正的笑,带着一种映入骨髓的柔软和温暖,跟平日里那温文尔雅的笑容截然不同,似乎,只有这个时候的笑容才让他整个人活了起来。
“这个你还需要问我吗?”丁小桥终于舒心的笑了出来,她放下了已经吃完的燕窝的碗,对着莫思归灿烂的笑着,她的笑容好像是在春天里盛开的鲜花一样,娇艳得让人转移不开目光。
至于白芷则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话,并没有理解得太过清楚,不过,看见了丁小桥露出这天以来第一个舒心的笑容之后,她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这个事情自然是不能瞒着米氏和丁修节以及米林的。当天晚上他们人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米氏当时简直是惊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抖着嘴唇,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原来是她……”
丁修节也气得将手里的茶碗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他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一张黝黑的脸被冲上头的血涨得紫红,好半天之后他才说道:“我真是想了那么多人,都没有想到会是她。”
“姐姐,姐夫,你们只管放心,这种丧心病狂的娘们儿我看是留不得了,你们且等等,我这就去弄死她一家!”米林简直是火大,立刻就站了起来,便要朝着外面奔去。
却没有想到,刚刚才走了步,莫思归便上了前,一把就拦住了米林。米林虽然算不上是高大,可是那身体壮实,又天天种地,那一把子的力气可是两三个少年郎都没有办法拉住的,不过,这莫思归就这样看起来轻轻的一扯,然后手握住了他的胳膊,米林就已经牢牢的被固定在原地,连动都动不得。
米林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压制住了,让他想要反抗也做不到,他讶异的看着面前这个还有分清瘦的少年,半天都合不拢嘴,内心里翻腾起了巨大的波澜,只能愣愣的看着面前那一脸笑意的莫思归,一直听到丁修节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林子,你跟我站住!”丁修节也跟着站了起来想要去拉米林,不过他的速度明显是没有莫思归的快,眼看着莫思归将米林拦了下来,他才冲到米林的身边,道:“你都说些什么混账话!什么杀他们全家,你想过你姐没有!”
“林子,不许去!这丁雨儿如此的下贱,怎么能让你去为了这种肮脏的事情将自己折在了里面?”米氏也一边咳嗽着一边大声的拦阻着米林。
米林见自己走又走不了,姐姐姐夫又如此这样的拦阻,不由得颓然的甩了一下手,很是不甘心的怒道:“那就这样算了,你们难道能咽下这口气!就这样白白的折损了小楼便算了!”
“自然不可能这样就算了。”一直坐在一边没有说话的丁小桥在这个时候终于缓缓的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米林叹了一口气,气急败坏的走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一边使劲的拉了拉自己的领子,一脸的烦躁。
丁小桥没有马上回答米林的问题,而是转眼看着大口喘气的米氏说:“娘,你也不要生气了,这现在知道了这话到底是谁传出去的不是一件好事吗?至少不会再被随便算计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紫苏一边帮米氏顺着气,一边连忙递了一碗参汤给补了补气,米氏这才有了点精神继续说道:“可是,我这心里……”她用力的捶了锤自己的胸口:“我就没有恨过什么人,这个丁雨儿可是我头一个恨的人,不仅仅是恨她,我简直是对她已经恨之入骨了。我现在恨不得她就在我的面前,我拿刀杀了她的心思都有。就算你爹不是和他一母所生,但是,好歹一起长大,这就算没有骨肉亲情,就算是跟个小猫小狗长大,也不能下样的狠手啊!她这么样到底对她有什么好处!”
丁小桥只是冷笑:“好处?娘,对于她的好处,你还想不明白吗?她次三番的上门是为了什么,她到底求什么,不是早就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吗?”
米氏猛然一惊,随后捂住了嘴角:“你是说为了你姐?”
“难道不是吗?”丁小桥呼出了一口气,才缓缓的说:“我姐长得漂亮,而且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将我姐嫁出去的话,这个嫁妆能少吗?我想当年我们花一百两的银子买下小阁的时候,她那个时候只怕就已经打起了要把我姐和他家儿子送做堆的打算了。只是,她也有分的自知之明,当然是明白,我们家的女儿断断看不上他们家的二世祖的,所以,才打起了这样的主意来。”

第346章 恨

米氏想说点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吭声,她紧紧的抿着嘴唇,静静的听着丁小桥那没有悲喜的声音里说了下去:“其实,她也是有顾忌,所以一开始只敢在私下让人传着这话,而且只是在媒婆中间传着,想着让我姐没有人提亲就好。只是,后来她三番两次的试探,都发现我们家对于她家的老二是半点也看不上眼,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们宁愿让我姐不出嫁也不送到他们家去,这才背水一战。然后回去之后便大肆宣扬这事。”
“大家不如想想看,原本是非常隐秘的,只是私下讨论的事情,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便翻得满城皆知,不仅仅如此,为什么这个时间那么巧,就是从她被我娘拒绝之后,回去两天便出现这样的事情!要是跟我说,这里面没有她什么事情,我都不相信!”丁小桥冷冷的哼了哼,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当然,丁雨儿也是个聪明人,我想,她绝对不会让这件事直接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丁修节对于丁小桥所说的这些是非常赞同的,一边点着头,一边奇怪的问:“那么这事不是从丁雨儿嘴里直接说出出来的,那又是从谁的嘴里说出去的呢?”
对于丁修节这个问题,丁小桥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到了坐在一边椅子上的莫思归,莫思归垂着头,好一会儿才说:“按照我得到的消息,这事儿,真的是像小桥说得一样,切实不是从丁雨儿嘴里传出来的,而是从邵家传出来的。”
“哪个邵家?”云通郡姓邵的人不多,也就三五户,一时之间丁修节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脑子把这姓邵的过了一遍,实在没有发现什么蹊跷。
“就是城南那个开杂货铺的邵家。”莫思归也并不卖关子,直接就将答案告诉了众人:“虽然从表面上看,这丁雨儿似乎更邵家没有关系,可是,你们只管去想,邵家那个二夫人,又是跟包家什么关系。”
这么一提示,丁修节和米氏都算是明白了,特别是米氏,她这做快餐,天天都要跟这些油盐酱醋打交道,她还记得,年前这个邵家的人来找过他,让她在自己的铺子里进货,当时说得可是天花乱坠,甚至还说了一个米氏都头一次听到的亲戚关系。原来这邵家的二夫人是丁雨儿男人的小妹妹,虽然嫁过去是做填房的,但是很有些手段,将那邵家的老二给笼络得服服帖帖,事事都以她为马首是瞻。
这事情既然是从邵家的下人嘴巴里传出来的,先不管这谣言的真假,这邵家如何能得得知丁家这样隐秘的秘辛?除了丁雨儿说出来,还会有何人说出来呢?
“丁雨儿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才将这事儿说出来,就是以防万一,怕我们以后真是知道这件事之后,追查起来,她也能一推四五六,根本不会承认。”丁小桥现在已经对于丁雨儿这样的人的心里是摸得透透的,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我可真真是佩服她,这一把的好算盘打的让我都甘拜下风。”
“只是为了给他那个不上进的儿子找个媳妇,有必要把我一家子都给绕进去吗?”米氏简直觉得不敢相信,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丁小楼跟拿包安禄成了亲,只怕对于丁家的打击也是巨大的,以后的生意要怎么做?以后家里的儿女要怎么成亲?难道在做这些事情之前,丁雨儿就一点都不考虑这些关系吗?一想到这里,米氏就觉得她简直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莫思归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大家你来我往的话,并没有吭声,不过一直听到了米氏的话之后,她忽然开了口:“我想,包夫人,为得可不仅仅只会大小姐吧。”
这话,莫思归没有跟丁小桥说过,所以,丁小桥也觉得诧异,她跟子里所有人一样,顿时把所有的目光都转到了莫思归的身上,以一种讶异的神情望着他。
“那一天,我记得包夫人可不仅仅只是带了一个儿子到赛龙舟的棚子里面去。”莫思归冷笑着,本来他一直没有太在意这个事情,可是现在一想起来,只觉得那血都要冲到头顶上去了,他总算是将这细枝末节的一些东西联系到了一起,原原本本的分析出来了丁雨儿到底想要些什么。
一子的人一下子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他们统统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这目光全部都落在了丁小桥的身上,而丁小桥也显得极为吃惊和愤怒,她指着自己望着莫思归说:“你的意思是……她还打着我的主意?”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得吐了出来,莫斯股似乎终于将一直堵在胸口的那股子怨气给吐了出来,他扬了扬眉毛,面具后面那繁星一样的目光透着点点的寒意:“为什么不打你的主意?我只怕是,她原本就打得是你的主意,而你姐姐,不过是一个顺带。”
丁小桥手是放在一边的炕桌上的,现在猛然就紧紧的握了起来,这莫思归不说她倒是没有注意,现在这么一说,她忽然就想起来,今天她说着自己嫁不出去的时候,丁雨儿那一副欣喜的模样好像是中了大奖一般,当时她只是觉得奇怪,丁雨儿为什么对自己在这件事上如此亲热,现在想来,一切都有了答案。
“对于丁雨儿来说,大小姐就算是再贤惠,可是不会挣钱,就算带再多的嫁妆,那也是坐吃山空的,小桥就不一样了,现在在云通跟我们丁家做生意的人,有个不知道丁家的生意拿主意的人得是小桥呢?她自然也是清楚的,有了这样的结果,她如何不去打主意?”端起了手边的茶,莫思归的声音非常的轻,不过,丁小桥却还是从这轻轻的淡淡的声音里听出了逼人的杀意。“毕竟,金蛋再好,哪里有会下金蛋的母鸡值钱?”
莫思归将这是事情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让这个子里面的人都不由得骨子里发了寒。特别是米氏,更是觉得整件事情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虽然还是不能完全的纾解情绪,不过一直悬在心口的那把利箭却已经放了下来,她道:“现在要怎么办?难道还真的要打杀上门不成?”
作为被一直算计漩涡中现在才得知真相的女主角,丁小桥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里面乎要涌出滚烫吞噬一切的熔岩来,不过,越是这样,她的声音便越是平静冷硬,她笑:“怎么可能打杀上门去?为了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难道要我们家还陪上性命不成?他们的命简直连蝼蚁不如,如何值得!爹娘、舅舅,这件事,你们只管交给我吧,我绝对不会让丁雨儿他们如此逍遥法外。”
米氏是担心丁小桥的,毕竟她还是个没有及笄的女孩,她刚想说什么,丁修节却摇摇头,然后不动声色的朝着莫思归的方向呶了呶嘴,米氏和他自然是心意相通,就是这么一个眼色,她便了解了丁修节的意思,于是便收回了刚刚要说出去的话,转而对着莫思归说:“思归,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婶子是谁放心不了,除了你,你定然要为小楼小桥讨还一个公道。”
莫思归站了起来,冲着米氏和丁修节就是一拱手作揖,毕恭毕敬的承诺着:“婶子,大叔,你们只管放心,不为别的,就是为……”他说到了这里,并没有再说下去,唇角微微勾了一勾,才又说:“我定然不负你们所托。”
米氏点点头,这个孩子三年之间改变得太多了,从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事,天天只会跟自己儿女们打架的坏小子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让人放心托付如此重要之事的少年,中间真是经过得太多太多了。不过,正如米氏自己所说的那样,她是相信莫思归的,所以,她终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躺了下来,脸色似乎也好了不少。
那天晚上,整个丁家,就没有人能睡得着的。
丁小桥站在院子的中间,仰头看着天空,那深夜之中的一丝下弦月似乎马上就要被整个黑暗所吞没,连带着那漫天的星星都失去了光彩。她眯起了眼睛,眸子中第一次浮现了残酷的寒意。
“小桥,虽然已经热了,可是晚上还是不要太贪凉。”一顶薄薄的斗篷就这样随着一个和软的声音落在了丁小桥的肩膀上,她回头看去,只见在那暗淡的月光之下,丁小楼浅浅的笑着,眸子中却是死灰一片。
她的心牟然就抽痛起来,伸手就握住了丁小楼的手道:“姐,你也是,多注意身体。”
“你才是,我们丁家少了我可没有什么,少了你,可是万万不行的,你不能这样放纵自己。”
在那如同往常一样的语句中,丁小桥只觉得不安,她紧紧的拉着丁小楼的手,看向了她的眼睛,慎重的说:“姐,上次,你跟我说,如果你是那个受到流言蜚语伤害的姑娘,你断断不会做什么傻事,因为,你的家你还没有回报,是不是?”

第347章 愁人

月光稀薄,若有似无,仿佛跳上了岸的鱼,不停的张着嘴,却没有办法继续下去,断断续续,垂死挣扎。
这样的月光之下,本来就不该谈心,便是谈了也只会徒增悲伤。
夜风吹来,浮动了丁小楼轻薄细软的衣角,她站在那里,眼睛微微睁大,面孔上带着一种被人看透的恐慌,不过,很快她就掩饰了过去,她苦笑了一下,抬起另外一只手,想要去将丁小桥耳边的头发捋一下,没想到丁小桥却躲开了。丁小楼的手就僵在了那里,半晌之后她才尴尬的放了下来,带着些颓然说:“小桥,我和你不一样,我对于这个家是负担,也许只有我不在了,才是对于丁家最好的回报。”
“胡说!”丁小桥的眉毛吊了起来,口气也尖刻了起来:“你如何知道你是这个家的负担?是别人说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丁小楼叹了一口气:“你也不用瞒我,外面传的什么事情,就散是你们将这院子围得铁桶一般,我也是会知道的。”说着她看了看丁小桥的表情连连摆手:“你不要问我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只要明白,这事儿不要再瞒着我就好了。虽然这是无妄之灾,可是我到底不想连累我们家,那一****问的我时候我就觉得怪怪的,现在才明白怪在什么地方。小桥,我是不会寻死的,我知道,对于丁家来说一个出家做姑子的女儿远远要比一个寻死的姑娘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