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举了起来,随后便劈了下来。
皮特和诺兰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他们没有办法阻止,也不敢再看,只能低低的发出了呜咽,为了好友的逝去。
“珰!”一声脆响在寂寥的黑夜中震彻,惊醒了所有人的目光。
月光之下,丁烛的手中一把长剑横在面庞边,正正的将乔纳的长剑接住。
乔纳十分的意外,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长剑会被人挡住,就算他没有用全力,但是他的这一剑极有理由,不可能,也不应该也有人去接住,可是,偏偏有人接住了,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欲除之而后快的约翰!
“约翰,你想做什么?!”
丁烛的抵抗让乔纳十分的不快,但是他并没有被激怒,毕竟在这种情势一边倒的状况之下,他的愤怒就显得太过于意味深长了。
“乔纳先生,你太过于着急了。”丁烛凝视着乔纳的目光分外的清亮,她的唇角边上含着一抹让人心惊的笑容,“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证据呢?”
瞳孔急速的收缩了一下,乔纳随后也跟着笑了出来,他想要将长剑收起来:“好啊,你拿出来。”
不过下一刻,他却连脸色都有些变了,只看见丁烛用手指紧紧的捏着他的剑锋,虽然力道是乔纳可以抽出来的,但是他却不能使劲抽出去,太急切,也太欲盖弥彰了些。
“放手!”乔纳只能如此发出了命令。
丁烛却置若罔闻,她的手指捏在那锋利的剑身两侧开始一步一步的朝着乔纳的方向走去,手指在剑身两侧缓缓的滑行,她的影子将剑身上的寒光一点点的遮蔽,也让这把饮血的长剑似乎一点点失去了原本的璀璨。
“放手!”随着丁烛越来越靠近,乔纳那一直高高在上平静无波的声音终于有了些波动,他奋力的想要从丁烛的两只手指中间抽出自己的长剑,却不想在下一刻,一只苍白而冰冷的手已经紧紧的抓住了他那带着手套的手。
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从面前这个新人嘴里缓缓的飘落出来,悄然无声却又惊天动地:“你急什么呢?先生?是要隐藏什么吗?”
“隐藏什么?!我只是想收回我的佩剑!”
“先生,你太急躁了,你这样的急躁,让我开始怀疑,你的佩剑上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丁烛紧紧的拉住了乔纳的手,用尽了全力让乔纳无法将手中的佩剑收起来。
乔纳的表现其实非常的正常,丁烛的话其实也很是没有道理,但是,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你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奇妙的时候,丁烛的话却轻而易举的进入了每个人的心里,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乔纳的佩剑上面。
“我的佩剑上能有什么!这是国王陛下特意赏赐给我的长剑!是我的荣誉,我不允许你这样的污蔑者握着他!”乔纳渐渐的冷静下来,他的语气中对于丁烛的嫌弃简直都不用隐藏。
“哦!是这样吗?”丁烛忽然之中就放开了乔纳的手,让一直都在发力抽回长剑的乔纳冷不丁的朝后退了一步,他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诡异的新人居然就这样放开了自己的手。
不过,不等乔纳反应过来收回手里的长剑,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手里空了,抬眼看去,那原本老老实实的在手里的长剑此时此刻竟然已经出现在了丁烛的手中,而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把剑到底是怎么落入了丁烛的手中的。
“那么……”丁烛干净利落的将长剑掉了个转,让那剑柄头朝向了所有的人,她伸出了手指轻轻的点了点那上面的一个极为隐秘的图案微笑:“我想知道,乔纳先生,这个图案到底是什么呢?”
第61章 新兵(二十二)
那是半朵蔷薇花。
因为长时间的摩挲,这半朵蔷薇花已经很不清楚了,早就没有了当时的艳丽,但是如果仔细分辨的话,还是能清楚的看到这个图案。
在大陆上众成了气候的贵族中,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一个家徽,并且每个家徽都是不一样的,在这些家徽中用花朵作为家徽的家族并不多,而在这并不多的家族中使用半朵鲜花作为家徽的更是只有一家。
这就是卓卡林家族。
据说,卓拉林家族当时遭遇了一场大难,贫困潦倒,族人凋敝,剩下不多的人口全靠家族中最后剩下的半朵黄金镶嵌宝石的蔷薇花度过了难关,于是,这半朵蔷薇花也成为了卓卡林家族的家徽。
按道理贵族是不能拥有自己的私兵的,但是现在大陆已经四分五裂,各个大的家族聚集势力,打造自己的部队,圈地作领主,他们的家徽就已经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家族的各处。
旗帜上,武器上,女人的裙子上,首饰上,都会有家徽出现,它们从各个地方都宣告着家族的存在,同时也是家族成员或者领域居民、士兵证明自己身份的重要标记。
这种家徽看起来会出现在各个地方,但是却有一套自己的防伪手段,轻易不会被其他的家族给模仿了去,就算是被其他家族缴获了上面拥有徽记的物品,也会被第一时间毁去,或者熔炼成其他的物品,或者直接就彻底的破坏。
这是大陆上约定俗成的规矩,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丁烛不相信在乔纳这里会改变,同样的其他人也不会相信。
“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徽记是什么?”丁烛微笑着看着乔纳。
乔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是一把好剑,是我缴获之后国王陛下……”
“先生,国王陛下会粗心到直接使用还带着卓卡林家徽的武器奖励给你吗?”
“大概他忘记了。”
“当然,这把长剑已经跟随你很长时间了,我们都无法得知这把长剑到底是不是如你所说的,或许真的是国王陛下忘记了,又或许……”丁烛顿了一下,她唇角的微笑越发的让乔纳面色发青:“这根本就是你真正身份的证明呢?”
“你不要血口喷人!这就是国王赐给我的!”
“不,先生,你没有办法解释国王为什么会赐一把拥有卓卡林家徽的长剑给你,忘记了这种理由不足以解释,你不知道这种理由更不足以解释。”长剑在丁烛的手里挽出了一个奇妙的剑花,漂亮而又凶煞。
“这把长剑无论从材料,从做工上看都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而且,这把长剑还伴随了你多年,你却都没有将上面的家徽毁去,是你没有发现吗?不,绝对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将上面的家徽毁去,为什么会没有这个打算?”
丁烛的笑容越来越大:“只有一个理由!你是卓卡林家族派出来潜伏在在毒刺中的,这把长剑是你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唯一东西,您说是吗?先生!”
虽然表情还是非常的镇定,但是额角渗出的汗珠还是显露了此时乔纳内心的焦灼,他冷笑一声:“无稽之谈!我现在才发现,你其实长了一条好舌头,居然能黑白颠倒。”
“黑白颠倒?先生,一个十几年带着一把拥有卓卡林家徽长剑的人,在无人知晓的半夜三更去卓卡林部队谈事情,就算我们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样的筹码去谈事情,但是,请你跟我解释一下,这不是叛徒是什么?”
“或者我们可以大胆的推测一下,我们这次护卫的东西其实是国王交给你的极为重要的一件物品,这件物品一定不是要带到这里,一定也不是带给卓卡林家族的,你多年的潜伏和忠诚大概就只是为了此刻的背叛。”
“闭嘴!我绝对不允许你如此的污蔑我至高的名誉!”乔纳终于被激怒了,虽然长剑已经落到了丁烛的手中,但是他这样的高手又怎么会因为没有一把长剑就失去了攻击能力呢?
他高高的跳了起来,猛的一个转身,就从他那厚重的斗篷中抽出了另外一把短剑,而原本一直披在他身上的厚重斗篷也被他一把撕开,直接朝着丁烛的头上抛过去。
丁烛虽然从问话的主动权转移到自己手中开始就一直在逼迫乔纳,但是她却也时时刻刻的警惕着,要知道,这一位也是S级的目标,如果她不盯紧一点,一不小心只怕她的小命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所以,在那厚重的斗篷跑过来的一瞬间,她立刻就压低了身体,直接倒在了地上,就着倒下来的惯性朝着边上便滚了过去。
饶是丁烛这样的反应,却还是没有完全的躲避过。
那又厚又大又重的斗篷的边角还是盖住了丁烛的下半身,让她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挣脱,而就在这个时候高高跃起的乔纳已经举着短剑朝着自己栽了下来。
看着他眼中那凶狠的光以及下手凌厉的程度,就算丁烛是傻子也能知道对方其实对她已经是动了绝对的杀心了。
可恨的时候,那斗篷却将丁烛的双腿给缠住,让她根本不可能马上就摆脱出来。
眼看着乔纳的手中的短剑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刻,丁烛干脆放弃了从斗篷里摆脱的想法,她眯了眯眼睛一把就抓住了那厚重的斗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朝着乔纳抛了过去。
这本来是一击必中的一招,乔纳是百分百的肯定在自己的这个攻击之下丁烛想要活下来简直是痴人说梦,可是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新人会反而将斗篷抛出来,这完全不像是平日里训练的结果,根本就是野路子嘛。
不管是正路子还是野路子,只要能制敌的就是好路子。
正如此时一样,乔纳面对这正要朝着自己飞过去的斗篷,不得不在中途改变了攻击的方向,让丁烛在这凌厉的必杀之中堪堪的捡回了一条性命。
抛出去了斗篷的丁烛暂时管不了乔纳会如何反应,她只能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当隐形人的巴雷特大吼一声:“还不快点抓人,傻站着等着他们跑吗?”
第62章 新兵(二十三)
一切的变化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不要说巴雷特没有反应过来,就连一直处于警惕之中的马文和兰斯也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刚才都还在你来我往的耍嘴皮子,这一瞬间就变成修罗场的设定实在是让人接受无能啊。
好在这毒刺真的不愧是国王的亲兵,反应能力极强,就在丁烛大吼出声之后,整个场面便已经混乱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一拥而上,彻底的混战在了一起。
一边是四级的乔纳和三级战士的马文和兰斯,他们虽然人少,但是等级高,实力强,不过另外一边虽然等级不如他们可是架不住人多。
就算实力再强的剑士,也无法在三个人手中捡到什么便宜,更何况这剩下的九个人就算实力比他们差,却也差不了多少。
在这种乱战的情况之下,其实再高的实力都不大能发挥出应有的高度的,很快,马文和兰斯两个人就渐渐露出了颓败之势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是乔纳、马文、兰斯这样的高手,虽然他们已经露出了颓败,但是另外一方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不少人身上都负了伤,动作各方面都开始迟缓起来。
一时之间两边人马都开始僵持着,你无法对于置于死地,我也没有办法突出重围。
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丁烛轻轻的转动着手中的长剑,动了动已经因为疲劳而变得僵硬的手腕,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乔纳。
是的,从一开始乔纳就紧紧的盯死了丁烛,不管还有多少人攻击自己,但是他主要的攻击目标始终就是丁烛。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至死方休的说法。
被乔纳盯得几乎精疲力竭的丁烛其实有长的一段时间都有一种自己实在是不应该招惹这个家伙的想法。
“乔纳,你放弃吧,你们只有三个人,就算是打持久战,你们是打不过我们的。”丁烛大口大口的喘气,她试图想要说服这个家伙束手就擒,毕竟在任务中有一个要求是乔纳必须活着,虽然到现在她还没有搞清楚那两个矛盾任务之间的关联,但是保住这个家伙的小命还是首要的。
“打不打得过没有什么关系,今天不管我乔纳是什么样的下场,你,约翰,必须要死在我的剑下。”乔纳咧开嘴笑了,月光之下,他的牙森森的泛着白光,就好像是嗜血的头狼一样,给人以强大的压力以及心理上的恐惧。
她就知道对方是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可是要是继续这么打下去,丁烛想乔纳说得极有道理,不管他的下场如何,反正自己都会必死无疑。
丁烛从来都能清楚的认知自己的位置,不会乱了头脑,她是来做任务的,可不是来逞英雄之勇的,更不是来做什么名垂青史的骑士的,她在完成任务的情况下,最大的目标就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所以,跟乔纳打持久战,呵呵,不存在的,他想打丁烛都不可能跟他打!
话是这么说,要怎么从现在纠缠不休的战斗中脱离出来呢?
不断模仿裴禹的动作的丁烛其实让乔纳有几分迷茫,从一开始交战起,他就发现了这个新人的剑术非常的古怪,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在这样的剑术之下,他很难准确的判断出对方下一步的动作,这也导致他有一段时间被压制着。
只可惜丁烛对于裴禹的武功只是一知半解,也只能模仿那么几招,当这几招多用几次之后,很快就能被乔纳这种对于剑术极为熟练的剑客掌握了规律并且识破和找到克制的招数。
所以,当乔纳不断的对于丁烛的剑招开始进行破解并且压制的时候,丁烛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她的额角渗出了秘密的汗珠。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定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丁烛的败势是极为明显的,她几乎是被乔纳推进着朝着后方退去,她一边艰难的顶着乔纳的攻击,一边不停的思考着怎么从乔纳那凌厉的进攻招式中找到破绽。
忽然之间,她看见挂在乔纳腰间的那个小小的皮包,她想起了一件事。
当时乔纳熄灭了迷烟之后就是收在了这个小皮包里,迷烟……对了!她也买过迷药!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使用,让她在后面事情中居然忘记了这件事。
几乎没有考虑到其他的类似迷烟效果、使用结果或者怎么使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使用效果这些问题,丁烛直接从自己的黄皮小包中抓出了那包迷药,只来得及用斗篷将自己的口鼻捂住,然后一把朝着乔纳丢了过去。
白色的粉末一下子就扑在了乔纳的脸上,下意识的乔纳朝着后面退了一步,不过,长时间的对战让他的呼吸急促中却不得不吸入了大大的一口,等到乔纳反应过来闭气的时候,那口浓烟已经顺着他的鼻腔直接落入了他的身体里,半点都掏不出来了。
乔纳往后一退,丁烛立刻十分认怂的就跑,她将自己的口鼻捂得死死的,直接把自己的脸色憋得通红。
被乔纳盯上的人哪有那么容易逃脱的,就在丁烛朝着前方奔了几步之后,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好像有一道风直插而来,她连忙就弯下了身体,扑在地上原地打滚,别管什么动作好看不好看,现在保命最要紧。
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后再站起来的丁烛朝着刚刚风来的方向看去,只看见距离自己不过两米的乔纳正满脸发青的追着自己。
乖乖!这个迷药是不是没有什么效果啊!
她明明是看见了这个男人大大的吸了一口进去啊,怎么那么一会了他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该不会这个东西还有假的吧?不会吧!如果买到假药怎么办?那她今天不是一定会交代在这里吗?
丁烛望着乔纳那朝着自己直逼过来的脚步,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她要投诉315的诡异的想法。
乔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迷糊,脚步也越来越重,到了最后他不得不站在原地,连再往前面走一步的能力都没有了,他抬起了头,猩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丁烛,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卑鄙!”
第63章 新兵(二十四)
乔纳倒下了。
当然是因为迷药的关系,虽然这个迷药起效的时间有点长,但是丁烛还是对于在这关键时刻有这么一个东西表示了谢天谢地,也对于自己当时毫不犹豫购买了这个东西表示欣慰。
笑话。
要是没有这玩意,今天倒在这里的只怕就是丁烛自己了,哪里轮得到她现在直接扑上去将乔纳用绳子五花大绑起来。
乔纳倒下了。
其实倒下的并不仅仅是这个人,在克里曼毒刺的每个队员心中,乔纳从来都不会倒下,无论在任何时候他都像是一株笔直的青松一样矗立在那里,无论遇见什么,最后胜利也一定是他。
其实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他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人了,还是一种精神,是一种标杆,是一种不会泯灭的标志。
但是现在,他倒下了。
随着他倒下的,是所有人的心中的信仰,还有那一直压在心中的巨大压力。
在这样的混战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准确的分辨出倒下的人是被迷晕了还是死去了,可是,就算是能准确分辨出来又能如何呢?
从来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那个克里曼毒刺乔纳倒下了,倒在一个新人的手中。
无论放在什么地方,这都是一个形容惨烈的事实,对于巴雷特如此,对于马文和兰斯更是如此。
当他们两个人看见乔纳倒下的一瞬间,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大吼着:“头儿!”随后他们的火力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丁烛的身上:“约翰!我要杀了你!”
只可惜相比较起乔纳说到做到的能力,这两个人多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他们想要扑过来,身边自然有更多的人将他们围住。
乔纳的倒下对于马文和兰斯来说是信仰的崩塌,对于巴雷特几人来说却好像被移开了巨大的阻碍一样,甚至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动作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面对甚至实力都要稍微胜于巴雷特的马文和兰斯两个人,所有人竟然再一次鼓舞了士气,淋漓尽致的攻击像是潮水样的扑在了两个人的身上,让他们不得不开始解决围在身边的所有刀剑。
当丁烛将已经昏迷的乔纳给绑得结结实实的时候,她提剑回头一看,却看见马文和兰斯两个人基本已经快被一群人给虐死了,她也顾不上别的,赶快奔到两个人身边,也跟着众人对着两个人攻击了几下。
毕竟不太懂这个系统,万一因为自己没有上前攻击到两个人,他们死了就不算是自己击杀的可怎么办?那不就等于自己白辛苦了吗?最糟糕的是万一还弄得小命不见了,这简直是得不偿失。
再强的勇士也比不上一拥而上的喽啰,更何况,这一拥而上并不是什么喽啰,很快,马文和兰斯都再也支撑不住了。
当风起来的那一刻,丁烛听到了久违的提示音。
“击杀队伍中的叛徒*2。”
人类的情感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东西,哪怕在得知三人都是克里曼毒刺中的叛徒的时候,大家心底里都是百感交集,甚至不敢相信,可是当确认了这件事之后,那种从内心深处流淌出的愤怒变成了凌厉的攻击一刀又一刀的刺在了他们的身上。
而到了他们逝去的现在,一群人却站在漆黑的旷野中宣泄着自己的悲伤。
甚至有些人像是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丁烛只是一个外来者,她没有办法去体会那属于毒刺的战友感情,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持自己的肃穆,表示对于这两位战士的尊敬。
是的,哪怕他们是叛徒,但是他们致死的拼搏依然值得尊敬,他们对于主上的追随依然值得尊敬,甚至他们的桀骜不逊也值得尊敬。
人类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活着的时候恨不能挫骨扬灰,死了之后却完全记不起曾经的刻骨仇恨,满眼满心的都是曾经的温情。
从这两人的尸体上丁烛摸到了两个精致的木头箱子,从这箱子的精巧程度上看,里面的东西一定要比以前得到的箱子都要好得多,只可惜,现在的状况之下丁烛没有开箱子的可能,只能抱憾的先放在自己的包裹里,争取在离开任务之前找机会打开了。
对于曾经的战友死在自己手下这件事,不管起因是什么,心里都不会好受到什么地方去,巴雷特做主将两人的尸体火化。
巴雷特用两个小瓶子将两人的骨灰各装了一小瓶,贴身带着,打算将它们带回去。
这个时候卢克过来告诉他,乔纳醒了过来。
巴雷特略微的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的将目光朝着丁烛转了过去,丁烛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来迎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我无法面对他。”巴雷特这么说的时候,他的脸上有一种丁烛可以理解但是难以感同身受的悲伤。
“那就找个可以面对他的人面对。”
谁能面对乔纳?
当然是在整个任务中只在毒刺队员口中零星出现过的一个人——克里曼国王。
算起来,如果这一次乔纳背叛成功的话,只怕受损最为严重的就是这位躺枪的国王了,更何况,据说这位国王无论是从自身安全上还是从感情上都是极为信任乔纳的,所以,于公于私,乔纳最应该面对的人是这位国王。
既然,整个毒刺小队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乔纳的话,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个人交给该管理这件事的人。
其实这个做法对于丁烛来说有一定的危险,毕竟,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任务里所谓的要让乔纳存活和击杀叛徒两个要求要怎么满足,在这个时候将对于乔纳的管理的主动权转移出去的话,这个任务就会有相当几率失败。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当克里曼国王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但是,丁烛还是打算冒险是去试一试。
因为此时此刻对于她来说,这个任务其实已经走到了无法继续的死胡同里了,如果只是因为暂时的失败而不去寻找其他的出路的话,那么说不定等待她的会是更惨烈的结果。
老祖宗说不破不立,一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在走不下去的现在,不管结局是什么,丁烛愿意试上一试。
毕竟对于丁烛来说,死亡固然可怕,可是连尝试都胆怯就被动接受失败更加可怕。
第64章 新兵(二十五)
说是尝试,其实从头到尾丁烛连克里曼国王的面都没有见到。
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尚在试用期的新兵来着,这样的身份想要见到这个国王的最高统治者怎么看也不太可能,所以,当皮特找到丁烛的时候,她正蹲在城市角落的酒馆里一边吃饭,一边在整理自己在这个任务里获得的所有的东西。
能带走的就带走,不能带走的就换积分,没什么用处的就统统换掉卖钱。
一想到真白还缩在贫民窟里,一想到自己回去之后也要跟真白一样缩在贫民窟里丁烛就恨不得身上再多出几十个金币来。
“找到你可真不容易。”皮特和诺兰坐在了丁烛边上,看了看她面前那干面包,有些吃惊:“你就吃这个?”
“能吃上这个就不错了。”丁烛将对方看不见的兑换系统随便关上,摊开了双手:“这次任务做得一塌糊涂,还出了乔纳的事情,都不知道能不能拿到赏金,我可没有多余的钱大吃大喝。”
皮特和诺兰对视一眼,忽然就笑了起来,随后皮特从衣服中掏出了一个棕色的钱袋丢在了桌子上:“别丢人了,快点请我们吃饭。”
钱真是好东西,特别是金币在钱袋里撞击发出的稀里哗啦的声音就更加的动听了,这一袋子的钱足足有四五十个金币,提在手里沉甸甸的,让人的心情十分愉悦。
丁烛虽然没钱,但是从来不是一个小气的人,现在既然有了这么一袋子的钱,她豪气的请两个吃了一顿价值两个金币的大餐,顺便听了一个八卦。
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秘密,你所谓的秘密其实不过是别人口中的谈资。
正如这个八卦中的主角——克里曼国王。
这个八卦其实要从老国王讲起。
这位老国王管理国家一般般,但是却热衷生孩子,他这一辈子无论是老婆还是情妇,总共给他生了十六个儿子,十一个女儿,而现任的国王陛下只是这二十七个孩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