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贝贝艰难的开口道:“如果你不刁难,根本就不存在放水的问题。”
贝麓远敛去笑意冷冷的反问道:“你是凭真才实学坐上设计师的位子的吗?邦美其余的几名组长哪一个没有拿过国际性的奖项?设计部里还有哪一个设计员和你一样只是二流大学的设计专业出身?是谁将你捧上这个位子的?你的感恩心呢,孙贝贝?”
孙贝贝的耳朵再度开始了嗡嗡的耳鸣,她的嗓音在自己的耳朵里听来已经开始变音,但是孙贝贝仍旧竭力的保持着发音吐气的平稳:“我不是没有付出。”
贝麓远笑了,他的笑容异常凉薄:“你付出了你的身体,你也得到了我的栽培。如今你功败垂成,便拿这个出来要挟吗?我到底还是看低了你。”
贝麓远的说辞永远的滴水不漏,孙贝贝恨得心头滴血却偏偏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贝麓远将双手闲适的交握在膝头:“孙贝贝,你敢说你没有利用我吗?”
浓重的铁锈味儿汹涌的在牙根舌尖处打转,孙贝贝的眼底已有涩意:“你根本就是在玩弄我。这个协议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胜算。”
贝麓远点了点自己的眉心思索了片刻后说道:“好像,确实是这样。那一开始拟定协议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提出来?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你急需用钱,且对自身估计过高。你对我也没有真心,你也是抱着一种游戏的态度来敷衍我的。不是吗?”
孙贝贝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抖,可耻的是她居然开口问道:“你想怎么样?”
“这个问题应当我来问你才对。”贝麓远说道,“你违约了孙贝贝小姐,你说你该怎么办?”
酸涩的感觉霸占了孙贝贝的眼皮,热切的温度悄然袭上了她的眼球,如果此时不消失,她一定会输得姿势惨烈。
孙贝贝快速的站起身来向房门方向走去,经过贝麓远的时候孙贝贝竭力稳住音调说道:“还未到时间,我会想办法的。”
就在她的指尖触到铜质门扶手的那一刻贝麓远冷冽的嗓音响了起来:“孙贝贝。”
孙贝贝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身后。
奇迹并没有发生,贝麓远表情阴冷的说道:“我给你的提议是,要么做婊/子要么竖牌坊。做什么事都要专业,我的耐心有限,这你知道的。”
血液轰一声在耳边炸响,孙贝贝晃了晃身子贴在了门板上。
贝麓远扬高了嗓音喊道:“素水心!”
“讨厌啊你!小贝你最讨厌了!”娇柔而又熟悉的嗓音由远及近,一个姿态妖娆长发披肩的美人儿袅袅的依偎在了贝麓远的怀里。
这正是那个新近出名红透半边天的素水心。孙贝贝反手握住门把手抖抖索索的按了下去。
贝麓远捏住素水心的下颌轻佻的印了个吻:“既然要做就要做全套,即便是敷衍也得让人有真心的感觉。孙贝贝,你太叫我失望了。”
素水心娇羞的捶了捶贝麓远的胸口:“居然叫我充坏人,我不理你了!”
素水心咬了一口贝麓远的下巴抬脚就跑,贝麓远调笑着反手拍了一记素水心的臀部。
再也不能忍受了!孙贝贝大力推开房门冲了出去。冲出房门的那一刻豆大的眼泪成串的从眼眶里坠落。
比他的刻薄更叫她绝望的,就是他的滥/情。只消一眼,便足以叫她崩溃。
她努力与挣扎始终得不到他的尊重,更遑论是爱。
贝麓远一再的逼迫无非是要她认清现实,她不是不懂现实,她只是不肯认输。
冲出轩恺国际的大门时,摄氏三十七度的高温瞬间灼伤了孙贝贝冰凉的皮肤。
所有的冷冽在阳光的逼射下终于滩成了一坨性质黏糊的懊恼物质。
孙贝贝知道,这一次,终于到了她认输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留言拼命砸过来吧。以下引用石榴姐的台词——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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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末路 ...
房门被拍响的时候,孙贝贝已经挪不动步子了。
空调里吹出来的微薄凉气压制不住腹内酒精所带来的燥热,就连被她压着的玻璃桌面都开始泛出黏糊糊的油腻。
敲门的声音静止了片刻,孙贝贝转过脸来将左侧的面孔压在了玻璃桌面上。
脑袋晕沉沉的孙贝贝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她知道自己现在离昏睡的迷离境界还差一大截子,她的酒量越来越好了,也许下次她可以直接去喝白酒。黄酒的度数到底是太低了,再喝她就喝不下去了。
房门再次被拍响。这一次,拍门的人加重了力度。
孙贝贝支撑着软绵绵的身体晃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英俊高大,他的胸肌很发达臂肌也很发达,孙贝贝对着来人的胸膛笑眯了眼。
穿着清凉的靳何从也笑了起来:“你在喝酒吗?好兴致啊。我也讨杯酒喝一喝吧。”
靳何从的身后有三三两两的女工经过。孙贝贝所住的这间小套房就是由两间单身女工宿舍打通了隔间改良而来的。
孙贝贝口齿不清的答道:“好啊。来喝吧。”
窄小的客厅里弥漫着浓浓的酒味儿,靳何从反手将门虚掩起来,就在他关门的工夫里摇摇晃晃的孙贝贝已经将简易塑料板凳给踢翻了。
“我来吧。”靳何从扶起板凳后顺势就抄住了孙贝贝柔软的纤腰。
孙贝贝呆滞了片刻后才知道要挣扎,靳何从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将孙贝贝按在胸口,而后他才贴住孙贝贝的耳边不慌不忙的说道:“贝麓远此刻不知道多开心,你怎么就这么呆?嗯?辜负良辰辜负美景。”
说完了,舔一舔耳垂,呵口气。靳何从笑微微的看着孙贝贝瑟缩了一□子。很好,很敏感。
孙贝贝咬紧嘴唇怒道:“松手!”
靳何从松了手:“为了那种滥情的男人守身,不值得。”
孙贝贝按住桌子稳住了身体:“出去!”
靳何从按住了桌子的另一边:“他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吧?”
孙贝贝抬头狠狠地瞪着靳何从:“滚!”
“难怪!”靳何从轻佻的笑了,“我能够理解你这种心情。因为,我也讨厌贝麓远。”
“干嘛用那种眼光看着我?”靳何从敲了敲自己的胸肌,“纯爷们,你懂的!”
孙贝贝烦躁的抓起桌子上剩余的半瓶黄酒仰头灌了下去。
靳何从笑了:“说到底,贝麓远也不过是运气好了点,我和他上大学那会儿,贝老二还没有将他认祖归宗。他是个私生子,所以才那么变态。”
喝得急了,孙贝贝呛到了。靳何从走到孙贝贝身后替她敲背:“连事业都成功得这么变态,可见他真的不是一个正常人。有一度,我以为他爱你,可是实践证明,你还是下堂了。”
终止了咳嗽的孙贝贝喘息着挥开了靳何从碰触她的手臂,靳何从又笑了:“我是一个勤勤恳恳的事业型男人,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就是不如那个变态。孙贝贝,我关注过你好一阵子,那段时间,我特别喜欢你这种皮肤白白身材纤细的女人。”
靳何从的手再度抚上了孙贝贝光洁的脖子,孙贝贝拍掉了他的手。靳何从又笑了:“你真爱他?他爱你吗?素水心的腿很长,夹起来很有力的,咱们也试试吧。”
素水心。素水心。
素水心妖娆的身姿在孙贝贝眼前晃来晃去,孙贝贝咬牙怒道:“我不爱他!我不爱!我只是欠的钱!他只是我的债主!”
靳何从眯了眯眼:“他跟你讨债了?你欠他多少?”
当初她借了三十万,如果违约的话需要赔偿本金的三倍。而她手头只有二十一万的存款,所以她现在的负债是——“六十九万。”孙贝贝绝望的咬住嘴唇。
靳何从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他搂住孙贝贝的腰肢笑得无比欢畅:“这小子!难怪他发财,连泡女人都要刮一笔!这样,你跟我吧,我帮你还。”
耻辱感一刀一刀的凌迟着孙贝贝的呼吸,如果她有钱,他们怎么敢这样?他们怎么敢!
靳何从吻住她的额头柔声劝慰道:“看看,贝麓远是怎么折磨你的?别怕,别怕,男/欢/女/爱最有趣了,我慢慢教给你。”
靳何从的吻一路蔓延,他的嗓音有着说不出的邪魅:“想想贝麓远是怎么跟别的女人做的,你就放松多了。都交给我,都给我,你只要享受。放轻松,别怕。”
贝麓远是怎么做的?最初的那一阵子她怕极了这件事情。贝麓远的力道永远蛮横,体贴和温馨是幻想中的事情。
他甚至从不调笑。
靳何从的手指仿佛带着魔力,他灵巧的挑弄着孙贝贝的末梢神经。也许酒精原本就带着催/情的作用,被挤压在墙壁上的孙贝贝竟然感觉到了一丝轻飘飘的快感。
靳何从低低的笑着啃咬着,粗粝的墙壁磨蹭着孙贝贝的后背,皮肤的疼痛和反叛的刺激同时作弄着孙贝贝的身体,孙贝贝模模糊糊的嘶哑出声。
暗哑的嗓音调笑着说道:“对,就是这样。闭上眼睛。享受一切。就是这样。宝贝儿,我想了你很久了。你的身体和我想象的一样敏感。”
有一瞬间孙贝贝以为这个爱/抚着自己的男人就是贝麓远。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她也会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女孩。
一根手指突然探入她的体内,孙贝贝猛地张开眼睛夹紧双腿下意识的推开靳何从抵压着她的腹部。
靳何从含住孙贝贝的耳垂晃动着手指,他含混不清的哼道:“享受,乖。”
激烈的快感残酷的撕裂了孙贝贝的意志。靳何从的动作越来越大,孙贝贝软软的卸掉了力气。
靳何从低笑着撤出了手指,空虚的感觉爬进了孙贝贝的脑袋里,孙贝贝茫然的看向靳何从。
靳何从坏笑着说道:“这个姿势不错,宝贝,你说呢?”
“唔——”孙贝贝发出了急促的嘶鸣。
靳何从的力道由缓转急,孙贝贝手足无措的揪住了他的肩膀。汗珠从靳何从的额角滑落,靳何从邪魅的眼睛里一下一下的摇晃出放肆的笑意:“这个姿势不错吧?嗯?贝麓远他做过没有?”
眼泪从孙贝贝的眼角滑落,痛快的欢愉开始包裹她的神经。靳何从抄起孙贝贝的双腿用力一提:“夹紧了!”
慌乱无措中,孙贝贝抱紧了靳何从的脖子死死的贴住他。
靳何从一遍一遍的问她:“爽不爽?贝麓远有我这么棒吗?说啊!说!”
热辣辣的陌生男子气息扑满了孙贝贝的鼻腔,孙贝贝痛哭出声,地狱式的欢愉撕心裂肺的快感彻底的击垮了她。
末路,末路,这是末路!
她错了,让她回头!
房门被人大力的推开,贝麓远的神情由呆滞转化为狂怒。
她一定是高/潮了,否则她的眼前如何会出现贝麓远?
与此同时,靳何从大吼着到达了巅峰,一只拳头砸上了他的后脑。
失去控制的孙贝贝跌坐在了地上。幻觉,一定都是幻觉!
贝麓远和靳何从已经缠打在了一起,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靳何从夺过一张凳子抵住贝麓远的胸口将他死死的压制在了墙上。他喘息着吼道:“你疯了!”
贝麓远暴喝一声砸翻了两人间的间隔。
靳何从瞬间被掐住脖子钉在了墙上,靳何从竭力说道:“我们两厢情愿!孙贝贝,告诉他,你跟我了!”
孙贝贝仍旧呆滞,她哆嗦着缩在地上不能言语。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她怎么到了这个地步?她做了什么?
贝麓远甩掉了靳何从冲过去提起了孙贝贝,孙贝贝的棉质连衣裙发出了哧啦一声巨响。
孙贝贝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胸口,贝麓远的嘴唇也是哆嗦着的:“你卖给他了?”
卖什么?什么?孙贝贝的嘴唇已经不能蠕动。
靳何从慢条斯理的理着裤子:“她欠你的钱,我来还,以后她跟我,是我的女朋友。贝麓远,请你松开她。”
贝麓远死死的瞪着孙贝贝:“你说。”
说什么?什么?
靳何从笑了:“宝贝儿,告诉他,我是多么的强壮,我的床上功夫比他强百倍。”
孙贝贝一直在哆嗦。除了哆嗦她不能做其他的任何反应。
贝麓远捏紧了她的脖子,靳何从按住了贝麓远的手臂:“这可是个法制社会,贝麓远你这样是违法的。我的宝贝儿被你吓到了。”
贝麓远迟钝的松开手臂后退了一步,垂下眼睑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地板上那一滩乳白色的液体。
偏偏靳何从还在阴阳怪气的说:“贝总你可真是守时啊,我约你八点过来你就真的八点过来了。还好贝贝配合,否则我还真是难以想象你也会有失控的时候。”
够了!贝麓远挥出去的拳头打了个空,靳何从凉凉一笑:“你不会是爱上这个女人了吧?不好意思,我刚用过,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要拍砖的拍吧。
今天被劣质的交警拦下来罚了一百块。此人说本地的一个路口突然变成单行道了。
要过年了,都在创收。
郁闷!!!!!
5
5、绝境之后是重生 ...
孙贝贝绝望得恨不能立刻死掉。
贝麓远的鄙视和逼迫一度曾将她逼入绝境,直到此刻她才知道那些都算不得什么,现在才是绝境,现在才是死地。
贝麓远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声响竟然带着粗粝的共鸣。
孙贝贝蜷缩着将脑袋埋进双膝间,靳何从戏弄尖锐的嗓音再度邪恶的钻进了她的耳孔里:“她欠你的六十九万从我的往来里面扣,欠条你给她就行了,我这个人向来一诺千金…”
贝麓远狂吼一声:“去死!”
靳何从的双臂立即交叉着护住了自己的面门,暴怒中的贝麓远却冲过去一把提起了蜷缩在地板上的孙贝贝,哧啦啦,孙贝贝身上的连衣裙彻底被撕裂开了。
赤/裸着身体的孙贝贝护住胸口嘶哑着哭泣道:“求你,求你。”求他什么孙贝贝并不知道,绝望到浑身颤抖的孙贝贝反手握住了贝麓远的手臂,熟悉的触感刹那间就击溃了她的理智。曾经有一度,她以为他们可以天长地久,但是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倔强到极点的孙贝贝从未求过他,贝麓远不是没有幻想过她的服软求饶,但是他万万也没有料到孙贝贝竟然会在这样的一个境地里跟他求饶。
太讽刺了!
靳何从不淡不咸的说道:“放开她,你没有权利这样对她。”
贝麓远掀翻了桌子上的玻璃台面,飞溅起的玻璃碎屑立即刮到了闪避不及的靳何从。
靳何从不敢置信:“你疯了!”
贝麓远要的是玻璃台面下压着的大幅桌毯,赤/身裸/体的孙贝贝被粗暴的包裹好后扛在了贝麓远的肩头。
门板啪一下被冲开后半挂在门框上嘎吱嘎吱的摇晃着,等靳何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看不见贝麓远的人影儿了。
头昏眼花胃部作呕的孙贝贝被粗暴的扔进了副驾驶室内。孙贝贝哆嗦着爬坐起来裹紧了桌毯,贝麓远恶狠狠的吼道:“老实呆着!”
副驾驶室的门被贝麓远拍得嗡嗡作响,发动汽车的时候贝麓远将车钥匙拧得快要断掉。
一直未能控制住身体抖动的孙贝贝下意识的贴紧了车门。
车子快速的射了出去,贝麓远猛捶一记方向盘怒道:“贱货!”
泪水一瞬间模糊了视线,孙贝贝哆嗦着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停车!”
贝麓远扭过头去狂吼:“放屁!”
孙贝贝的脸上立即喷溅满了吐沫,捂住面孔的孙贝贝嘶声痛哭:“是你!都是你!是你把我弄贱的!”
“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贝麓远的喊叫尖锐的刺中了孙贝贝的心脏,孙贝贝放开面孔大力的吸气,缺氧状态中的孙贝贝咬着嘴唇含混的吼道:“我恨你!贝麓远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尖锐的喇叭声骤然响起,贝麓远和孙贝贝同时抬头。正前方,卡车高大的阴影已经迎面袭来。
贝麓远猛的将方向盘打死,孙贝贝呆呆的说道:“不。”
黑暗和碎裂声同步逼近,贝麓远扑过去抱紧孙贝贝将她压在了身下。
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剧痛,天翻地覆,热流,抽搐,还有一声模糊的低喃:“贝贝——”
“孙贝贝!”巨雷一般的怒吼陡然炸响。
孙贝贝下意识的弹跳起来,嘭,剧痛击中孙贝贝的前额,孙贝贝捂住了抽痛的心口。
“撞到头你捂肚子做神尼(什么)?”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方言。
孙贝贝震惊的睁开眼睛:“爸爸?怎么是你?”
孙峥嵘瓮声瓮气的说道:“怎么不是我?几点了你还睡?你妹妹早就去上学了。你妈忙着打缝纫(做衣服的意思),你赶快起来去菜场买菜。”
孙贝贝跳下床四下一看,呆了。
老式的木质上下床,粗糙的书桌,狭窄的房间,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房改前他们一家住了二十几年的单位宿舍。
等等,房,房改?
孙峥嵘塞了张五十块钱给孙贝贝:“早点把饭忙起来,你妹妹十一点半到家要吃现成的,不能耽误。”
孙贝贝捏着钱发呆的工夫里,外间里传来了妈妈尖锐的吵嚷:“你又死哪儿去?你又去赌钱了?你给我回来!”
大门被轰一下拍上,陈旧的铁质防盗门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
“孙贝贝!”徐勤妹吼道,“孙贝贝!”
孙贝贝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跑了出来,坐在缝纫机旁边的徐勤妹指着大门怒道:“把他给我追回来!”
见孙贝贝呆滞不动,徐勤妹嚷道:“昨天厂里才发了运费的,他肯定又被那帮子坏球给勾走了!这日子没法子过了!我的命真苦!天天帮人家打缝纫,人家驾驶员都发了财把婆娘孩子养在家里头,只有我,又要上班还要帮人家打缝纫,我怎么嫁给这么个死人!”
徐勤妹嘴里骂得天翻地覆,手里的活计却没有停半分,缝纫机发出了嘟嘟嘟嘟的声响。
大脑一片混乱的孙贝贝抬头看向了日历:“妈,今天几号?”
“六号,你明天就要回学校了。走之前帮然然看看复习的怎么样了。她下个月就要高考了,也不知道她能考个王八还是考个鳖。”徐勤妹叨叨得得的说道,“这次得帮她填好了志愿,最好考个师范,将来工作也不愁。你当初死活不听我们大人的话,要是考个师范,现在已经有工作了。你那帮同学,不是学财会就是学师范,现在不是上银行就是当老师。只有你,还没有找到工作。当初你分数考得也不错,本二什么学校不好上,偏偏上个南江纺校,我帮人打了一辈子的缝纫都苦死了,你上大学还学缝纫!”
孙贝贝不敢相信的接口道:“妈妈,我学的是服装设计。”
“不就是个做衣裳的,有什么好的。咱们家又没钱给你去开服装厂,四年学了个这个东西,还不是去帮人打工做衣裳?”徐勤妹叹了口气,“赶快去买两条鲫鱼,不要大,回来炖汤。蔬菜你看着办,你妹妹想吃炒鸡蛋,你自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孙贝贝看了看手里捏着的钱:“爸爸给了五十块。”
“个死人,就给五十,我前天才去问了的,这次发了四千多块钱呢。不行,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厂里找主任,下次发运费得我去拿,不然这个家迟早要被他败光了。”
今天是她大学毕业那一年的五月六日。
这个五一节是国家法定的最后一次的五一长假,也是她的妹妹孙然然高考的前一个月。
孙贝贝不敢相信,她竟然回到了三年前?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认识贝麓远。
五月六日。
孙贝贝突然切到了手指。“妈!血!”孙贝贝大喊道,“疼死了!”
徐勤妹吼道:“碘酒和创可在第三个抽屉里,自己弄。你说你能做什么?切个菜都能切到手!文不像个状元武不像个兵!”
疼痛,会流血。说明这不是梦。
那过去三年的痛苦和纠结是什么?那个车祸又是什么?
难道说,车祸将她送回了三年前?
那么贝麓远呢?
他回来了没有?
孙贝贝颓然的垂下肩膀,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即便回来了,他也不会再看她一眼的吧。
五月六日,孙贝贝再度想起了这个日子。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五月二十六日,她的爸爸翻车受了重伤。因为是酒后驾车,所以没有得到保险公司的任何赔偿。
家里微薄的积蓄不足以支付孙峥嵘的医药费,她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主动接近了前来南江大学纺织分院做演讲的贝麓远。
孤注一掷的冲动诱使她愚蠢的签下了那个耻辱的卖身协议。
如果再来一次。
等等,孙贝贝眨了眨眼睛,现在才是五月六日,距离五月二十六日还有二十天。孙峥嵘还没有出车祸。
她,还有机会。
孙贝贝的眼睛里燃起了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重生了。
6
6、适应 ...
中午的时候孙峥嵘并没有回来吃饭,徐勤妹自然又是一顿咒骂。
孙贝贝听得生厌,但是却莫可奈何。
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家,才导致了她当初攀龙附凤的浅薄。如今既不能再走回头路,也就只得忍耐下来。
心情郁闷纠结的孙贝贝正在发愁,腿部却突然挨了一脚。一抬头,发现孙然然正在冲她挤眉弄眼,孙贝贝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勤妹大力搁下筷子:“笑笑笑!你怎么笑得出来的?工作的事情有眉目了没有?有空替你妹妹抓抓题目,咱们这个家有哪件事是值得你高兴的?”
孙贝贝气得扔掉了筷子:“再太平的日子也被你给骂完了!”
孙然然连忙放下碗筷推着孙贝贝进了卧室:“有两条题目弄不明白,姐姐你帮我看看。”
紧闭的房门外徐勤妹“翅膀硬了”“忘恩负义”之类的话一直在响个不停。
孙然然抱着孙贝贝的胳膊直晃荡:“妈她做怨了吵吵就精神了,你别气嘛。妈她也很辛苦的。”
孙贝贝按住发热的眼圈哽咽道:“我不是气,我是急。”
孙然然劝慰道:“别急别急,你就快毕业了。等你有工作了,咱们家的压力就小多了。爸爸又戒不了赌,也不怪妈妈生气。我将来嫁男人啊,一定得找个没有不良嗜好的。”
稚气十足的孙然然说出这种老成的话来逗得孙贝贝破涕而笑。
孙贝贝感慨的摇了摇头:“事事哪能都随自己的心愿呢?”
孙然然却很笃定:“事在人为嘛!”
由始至终孙然然一直握着孙贝贝的胳膊。被紧握住的左臂热热的痒着,孙然然已经三年多没这样挽过她的胳膊了。
孙然然把头搁在了孙贝贝肩膀上:“姐,我担心死了。我们老师说,按照我平时的分数只能上大专。”
孙然然的确只考了一所二流的大专院校,学的还是烂大街的计算机专业。三年前的五月二十六日孙峥嵘出了车祸,孙然然原本就不拔尖的成绩自然考不出什么好的水准。
而且,事后孙然然因为知道了她和贝麓远的协议就自暴自弃的跑去庄锦瑟的花店卖花打杂去了。
“姐,等我考完了,你要回来帮我填志愿啊。”孙然然糯糯的嗓音惹得孙贝贝的眼眶再度发热。
孙贝贝肯定的答道:“只要你开口,姐姐一定替你办到。”
事在人为,是,是,她一定要努力!
下午的时候孙贝贝将自己关在了卧室里,关于孙然然那届的试题,她只记得语文作文和英语作文的题目了。
孙贝贝原先就是文科出身,孙然然填志愿的时候就是她陪着一起看试卷估分数的。因此,孙贝贝还能大略的记起当时的范文例子,她慢慢的将记忆中的范文写在了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