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出什么事了?”
陶守仁的回答当下惊出了陶江波一身冷汗:“汇润被查封了,昨晚的晚间新闻曝光了汇润在肉制品里添加违禁成分的消息。”
陶江波呆呆的重复道:“晚间新闻?你听谁说的?”
“你不知道?”陶守仁冷静的说道,“你妈早上去菜场刚听人说起的,我也上网查了确有此事。你现在在哪里出差?”
陶江波心惊肉跳的答道:“株洲。”
“株洲?你和江白琳一起去的吗?她也不知情?”
陶守仁的问题陶江波根本无法回答,江白琳昨晚说她等下还是要回去的,那就是说江白琳此刻并不在株洲。“她不在,江白琳昨晚回去了。”
陶守仁大叫一声“不好”:“我已经打电话给同学家长问了,汇润大门已经被经销商和吸储户堵住了。你不是出纳吗?你身上肯定还有现金户头。我们存在厂里的二十万块钱你要把这个放在旁边,还有你自己存在厂里的钱,你也要放在旁边。这样,你赶紧回来,那些存折你都放在厂里了吗?”
等不到回答的陶守仁厉声喝道:“陶江波,你聋了!”
陶江波虚弱的答道:“没。我这就回去,等我到了安盟,我打电话给你们。”
“赶紧回来,想办法把钱取出来。汇润这次是完蛋了,我们的存款要立即取出来,利息什么的哪怕不要。你不要怕,我们都有汇润的内部存单,你把这个临时做个帐加进去就行了。”
“我明白。”
“明白你还不快回来!打辆车回来,别坐公共汽车了,要快啊!你弟弟等着这钱出国呢!别稀里糊涂的,快点啊!”
“知道。”掐断了电话后,陶江波跳到地上按下了电视机的电源开关。为了完成江白琳的计划,一个星期前她就将所有的工作交接给了财务部部长。
电视屏幕缓缓亮了起来,仓促间陶江波找不着遥控器,掐着电视机上的按键,陶江波努力的寻找着新闻频道的踪影。
终于,面容严肃认真的女主播出现了,讯息入脑的同时陶江波的手里已经多掐了两下。“哎呀!”陶江波跺着脚寻到了回跳键又用力按了两下。
“汇润集团总经理江浩天曾在‘百家食品企业践行道德承诺网上行’活动上表示,汇润集团始终把‘消费者的健康和安全高于一切’作为质量方针,始终坚持‘产品质量无小事,食品安全大如天’的思想。但令人遗憾的是,上述承诺形同虚设。汇润声誉受损并不是最重要的,业内担心该事件会引发消费者恐慌,造成对整个行业食品安全的不信任,甚至演变成如三聚氰胺般的行业‘地震’。”
陶江波扶住电视缓缓站直了身子,难怪江白琳会突然逼她来做那种恶劣的勾当,难怪江白琳昨晚没有再同她联系,难怪宋佑棠说他们找错了人。
只是,知道真相对陶江波并没有任何的益处。如果有可能,她甚至不愿知道这个真相。
焦躁的转了两个圈子后,陶江波强迫自己冷静。现在她必须马上赶回去,虽然她已经不是汇润的出纳会计了,但是财务部的人她都还是熟悉的。集团的利息比银行高出两个点,是以很多员工都会把钱存在集团里。
汇润虽然出了丑闻,但是陶江波并不肯相信汇润立即就会垮掉。就算是破产,政府也要顾及到这些小户的利益的。
当务之急就是,她必须马上赶回去。
“宋先生,陶小姐五分钟前已经离开了。”向柏林尽职的汇报道,“这是陶小姐的资料,请您过目。”
宋佑棠微微一笑:“谢谢你。”
向柏林答道:“这是我分内的事情。已经着人跟着这位陶小姐了,如果您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掌握她的动向。”
“很好,辛苦了。”宋佑棠随意的翻看着资料,“向总,你去忙吧。等等,——”
宋佑棠的手指停在了陶江波的籍贯上:“她是株洲人?”
向柏林答道:“是的。”
宋佑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谢谢你,向总。”
向柏林的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向柏林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咋咋呼呼的喊道:“老婆,你告诉妈妈,我送客人去株洲,大概下午才会回来啊。有事情打我手机,再见。”
向柏林挂断了电话:“宋先生,陶小姐回株洲了。坐的是我安排的那辆的士。”
宋佑棠笑了笑:“好,知道了。”
“那我就先出去了。”
宋佑棠重新抓起陶江波的资料翻了翻,这么急着赶回去,看来她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啊。
资料的封面上,用的是陶江波身份证上的照片。略微失真的严肃面容和宋佑棠记忆里的一张面孔隐隐的重叠起来。
她们两个,的确是有那么几分相像。看样子,这一次,对手是卯足了劲儿要来给他添堵了。
宋佑棠微微一笑,说实话,接下来的剧情他也很期待。
一路上,陶江波接到了三个来自陶守仁的加急电话。陶守仁的语气越来越差,陶江波的心里也越来越急。只是越是这样,陶江波就越不敢说出自己已经移交了出纳一职的事情。
陶江波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事情总不会失控到那个地步的,汇润毕竟是业界的龙头老大,汇润毕竟是安盟的支柱产业,散户的存款绝对不会人间蒸发的。
车子驶进安盟境内后,陶江波的心火烧得更旺。安盟的三月原就带着三分春寒,然而陶江波却汗湿脊背热得跺脚。
司机好奇的瞥了陶江波一眼:“这位小姐,你怎么这么热啊?要不,我把窗户打开给你透透气吧?”
陶江波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您赶紧开车吧。我要去汇润大道。汇润大道的路您认识吧?”
司机憨憨的点头:“认得认得,我每个月都拉一趟客人过来啊。”
说到这里司机突然摸了摸脑袋:“你要去汇润?昨晚的新闻是不是爆料,说汇润添加了违禁食品添加剂的?”
陶江波无心交谈故此只是嗯了一声。
司机恨恨的说道:“这不是伤天害理吗?这么有名的厂都卖这种垃圾给我们吃,你说说看,这个日子怎么过?要我说啊,就得把那个老板抓起来剁了。”
见陶江波没有反应,司机迟疑的问道:“你去汇润干嘛啊?”
陶江波敷衍道:“我去那个隔壁找个人。”
说话间,汇润大道上显著的航海雕塑群已撞入了陶江波的眼帘。
“慢一点,就在前面,对对,前面…”陶江波消音了,前面五百米处,黑压压的挤满了人。
司机踩下刹车:“到了。”计程器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司机看了看表:“两百一十三元,你给两百一吧。”
陶江波将预先准备好的钱递给了司机:“谢谢你师傅。”
推开车门后,隐约的人声变得嘈杂鼎沸起来。陶江波谨慎的踏着步子慢慢靠近,围堵的人群情激愤,哄哄乱乱中陶江波听见了诸如:“叫江浩天滚出来!”“叫他们滚出来见老子!”“把老娘的钱还给老娘!”“我要退货!退押金!”
汇润原本开阔的大门前已经堵满了黑压压的人头,站在外围的陶江波根本就不可能挤进去。就算她挤进去了,江浩天和江白琳也不可能呆在厂里乖乖的等人来堵。
六神无主之际,陶江波听见有人在吼:“江浩天已经逃走了!”这一嗓子哄起了巨大的浪潮——“妈的!砸!”“给老子滚出来!”
骚动中,陶江波被推搡着挤出了外围的圈子。
被撞中了胸口的陶江波吃疼的低叫了一嗓子。这一嗓子引来了一个背对着她的大嫂的注意,胖胖的大嫂转头看向了身后,然后她愤怒了:“江浩天的姨侄女儿在这儿!江家的人在这儿!”
陶江波做了几年的出纳,人家想不认得她都难。大嫂这么一喊,陶江波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她也就只能后退两步了,因为,大嫂凶悍的抓住了她,接着,若干双手从四面八方抓住了她。
陶江波被推搡着摔在了地上,无数个拳头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
陶江波绝望的抱住了脑袋。

绝处逢生(上)

一声爆喝陡然炸响,骚乱的众人顿时惊愕。
“啊——啊——啊——”男性的沙哑嘶吼连绵爆响,怒吼着的男子狂舞着红色灭火器冲进了人群。
几乎是本能的,每个人都缩着脑袋后退了半步。
蜷缩在地上的陶江波就这样被拖走了。
十秒钟过去了,半分钟过去了,当狂奔的男人和踉跄的女人就要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那一刻,某位先知惊醒了:“别放那女的跑了!”
逃命中的陶江波同样听到了这一嗓子,她绝望的狂吼道:“怎么办?”
停靠在路边的车子车门一早打开,“快进去。”司机猛推了陶江波一把,跟着司机拐过车头跑向了驾驶室方向。
跌进车内的第一刻,陶江波猛地揪过车门拍了起来。
司机拍上车门扭动车钥匙的那一刻,陶江波这边的车窗上已经映上了一张狰狞的面孔。
眼见着车门已被人拉住,后续的人潮蜂拥而至。惊骇之中,陶江波禁不住尖叫出声:“啊——”
车子在同一时间猛地冲了出去,陶江波的惊恐和狂躁霎时化为连绵的尖叫再也停止不住。
三分钟后,司机无奈的叹了口气:“追不上了他们,你先停一会儿好吧?”
陶江波的嗓子早已嘶哑得不成样子,断断续续的又“啊”了一会儿之后,陶江波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司机为难的看着她:“这位小姐,你不要紧吧?我先送你去医院好吗?”
陶江波捂住面孔狠狠的哭了一阵子,司机皱着眉头替她掐算着时间,五分钟后陶江波的嚎啕转为了抽泣。
司机这才长呼一口气:“大概你受伤了吧,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不,”陶江波的嗓子又干又哑,“回株洲。”
“呃?回株洲?”
“是,请您回去株洲。我要去株洲国际大酒店。”江白琳在姜丰年那里放了三十万块钱,汇润那里存的钱是指望不上了,她一定要拿到那笔钱,否则她无法向父母和弟弟交代。情绪失控的陶江波已经踏进了执拗的死胡同。
司机暗暗嘟哝着,这位小姐不会脑子不正常吧?紧赶慢赶的送来安盟挨打,然后又回去,这是个什么意思?他要怎么跟向先生汇报呢?
司机正在犯难陶江波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见陶江波接通了手机,司机趁机拨通了向柏林的手机:“老婆啊,我这就回去了。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个朋友啊,我刚听说他挂了彩,不是太严重,嗯嗯,他好像就住在国际大酒店附近吧,是是是,好好,别担心,我还有一个半钟头就到家了,再见。”
相较于司机通话的畅快淋漓,陶江波却是磕磕巴巴的:“汇润进不了门了,我被人拦住了。不过没关系,我在株洲有个户头,我这就回去取钱。骂我干嘛?我刚才不是着急忘了吗?好好,等我取到了就告诉你们。再见。”
合上了电话后,陶江波长长地叹了口气。司机偷看了她一眼:“你和什么人结怨了吧?”
“是个误会。”陶江波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位大哥,刚才谢谢你救我,真的太谢谢你了。”
司机憨憨的笑道:“没事,谁见了都会那么做的。你一个女孩子也挺不容易得。”
司机大哥的话险些又勾出了陶江波的眼泪。陶江波按住眼睛忍了一会儿才说道:“司机大哥,待会儿到了目的地,我付给你双倍车费,谢谢你啊。”
司机大哥连连摆手:“不客气啊,应该的。我觉得你应该先去医院查一查,刚才你没伤着吧?你看看你的额头,还有脖子。前面有镜子,你拉开照照吧。”
镜子里的面孔果然挂了彩。虽然陶江波刚才一直捂住头部,但是她的额角还是红肿了起来,左侧面颊上也被划出了一道三公分长的细口子。
紧张过后,陶江波身体的各个部分也不约而同的酸疼了起来。
从随身挎包里翻出了皱巴巴的湿纸巾后,情绪低落的陶江波悲凉的清理着面孔上的污痕。
“等到了株洲以后,我先送你去医院吧,姑娘,身体是排第一的,你自己得保重啊。”司机大哥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陶江波惨然一笑:“谢谢你大哥,不过我还是要先去株洲国际大酒店。”去晚了,要是姜丰年也跑了,她就彻底完蛋了。
陶江波料得既错又不错,因为姜丰年他并没有跑。
此时的姜丰年浑身上下散发着嚣张的气息,低声下气憨厚这类的形容词早已同他彻底决断。
斜靠在老板椅上的姜丰年将他那双粗壮的长腿舒服的搁在了宽阔的深色写字台上。
猥琐的视线上上下下的刮蹭了陶江波一番后,姜丰年嘿嘿笑道:“陶小姐这是在哪里打了野战了,怎么弄得这般狼狈啊?”
陶江波忍气吞声的低道:“小姨父,昨晚琳琳说放了三十万在你这里,你看,是不是陪我去银行取一下?早点取出来,我好请您去饭店点些特色菜…”
姜丰年嘿嘿一笑,原本就底气不足的陶江波彻底说不下去了。姜丰年两眼一眯:“琳琳她的确是说过要放钱在我这里的,不过她也就是说说而已,小女孩子忘性大,她昨晚急着赶路就忘了这茬了。”
陶江波的心彻底掉落谷底,一急之下陶江波的声音不由变大:“小姨父,你怎么能这样?”
“我哪样了?”姜丰年放下双腿笑眯眯的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江波啊,你说我哪样了啊?我怎么你了?啊?我可没给你人工受精啊。”
桀桀的笑声如利箭一般刺穿了陶江波的耳膜,承受不住的陶江波颤抖着怒道:“你,你别含血喷人!”
“别害羞了,”姜丰年一步一步逼近,恶意的体臭随即步步逼近,“你看看你这小模样,真可爱,要不,你也让小姨父人工一回,小姨父虽说花不起三十万的天价,三千一次也还是给得起的。”
她还不如去死!脑袋爆炸的那一刻,陶江波嘶吼着冲出了姜丰年的办公室。
跌跌撞撞的冲进了螺旋的楼梯间,磕磕绊绊的操纵着麻木的双腿往下坠落,热泪在汹涌,颤抖在加剧,是谁将她推入了绝望的深渊?是谁要置她于死地?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绊倒在地磕痛了膝盖,可是这膝盖处的疼痛却比不上她心口的万分之一。
一双沉着有力的双手捞住了她的身体,下滑的颓败得到了控制,陶江波茫然的看向了眼前,迷离中一张温和的笑脸出现了。
宋佑棠柔声哄道:“别哭了,好吗?忍一忍,我这就送你去看医生。”
陶江波没有昏倒,她从来都没有那个可以随意晕倒的公主命。
但是,她的身体突然腾空了。
宋佑棠打横里抱起她,这个姿势,陶江波迟钝的认出了这个姿势,这是公主抱。
宋佑棠就这样抱着她,形容潇洒的走出了株洲国际大酒店的豪华大堂。
陶江波震惊了,泪水突然断流干涸,他这是,为了什么?

绝处逢生(中)

直到被安放在车内,陶江波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当然,她的神识清明只是自封的,旁观者宋佑棠首先就不会认同这种观点。
将车子稳健的驶入行车道后,宋佑棠抿唇微笑道:“我很好看吗?”
“呃?”陶江波浆糊了,他在说什么?
宋佑棠唇角的笑意更盛,温和的笑容衬得他愈发的形容俊朗。沾染着笑容的薄唇再度起合:“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一直看着我?”
这一次,陶江波听明白了。陶江波诚实的面皮同步传达了她很害羞这一讯息。
无厘头的生活成就了她的厚皮脸,陶江波真的不曾料到有生之年她还会有机会再害羞一回。
是因为宋佑棠太优雅了吧,他的言谈举止无一不在证明着他尊贵的身份。这个认知入脑的那一刻,强烈的自卑感立即潮涌而至。
陶江波于是,溺毙了。
“对不起,是我冒昧了。”温和的嗓音痒痒的挠动着陶江波的耳膜,“我只是见你情绪激动,所以想调节一下气氛。”
宋佑棠的优雅斯文是陶江波难以抵挡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立即就答道:“不要紧不要紧,刚才的事情我还要谢谢你。”
刚才?陶江波的大脑要到此刻才真正转了过来。青春期后她就一直被人恶嘲为“胸大无脑”的典型代表,事实上陶江波虽然胸大但是她却也仍旧是拥有大脑的。
“宋先生,刚才你怎么会…”“出现的”这三个字被陶江波咽了下去,这么说会不会显得她很自恋啊?
宋佑棠微笑着解答了陶江波的困扰:“刚才,我特意去同你碰面的。”
“呃?”这一次陶江波是真的震惊了。
温和的笑容由始至终暖暖的染在了宋佑棠的唇角上,宋佑棠缓缓说道:“前面已经同你解释过了,最近我遇到好几个像你这样突然出现的女孩子。所以,我难免要关心一下你。”
陶江波的脑中突然灵光一现:“那个司机大哥——”
“是,”宋佑棠大方的颌首。“他是我的私人保镖,身手了得。只是他没料到你会突然遭人围攻,所以救援得稍晚了一些。陶小姐,让你受惊了,我很抱歉。”
陶江波的心里突然空荡荡的慌乱了起来。虽然明知童话永不存在,但是每个女孩子的心里却总还是潜意识的憧憬着梦幻的发生的。
好在陶江波涤荡的江水较常人而言多了那么一点,所以她很快的就收敛起摇摆的心神镇定了下来。陶江波礼貌的答道:“谢谢宋先生的帮助,否则我不可能全身而退。”
“这样怎么能算全身而退?”宋佑棠微微皱眉,“陶小姐你分明受伤了。总要检查一下我才好放心,等下我们一起去检查一下吧。”
“不用了”这句话出口的同时,“株洲市人民医院”的门牌就映入了陶江波的眼帘。
她果然再次被强迫中奖了。
宋佑棠虽然多金虽然优雅,然而陶江波心底的忧虑却并没有因此消减一分。这个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宋佑棠的关心只可解读为:他还是不放心她的来意想要将她调查仔细吧。
调查什么的她倒是不怕的,横竖她也不是主谋。小小的棋子并没有兴风作浪的能力,她怕的是江白琳的失踪和姜丰年的矢口否认。没了证据,她要怎样才能洗脱自己的威胁罪名呢?
揪心令陶江波紧锁眉心,一根手指突然出现,陶江波本能的后退。宋佑棠微笑着摇了摇右手食指:“回魂了?现在可以回答医生的问题了吗?”
回过魂来的陶江波诧异的看向了办公桌对面的白大褂。和蔼的中年女医生笑着问道:“这位小姐,你哪里不舒服?”
“不,我没有…”
“你有。”宋佑棠按住了陶江波的肩膀将她重新送到了椅子上,“仔细检查一下,对你有好处的。相信我,嗯?”
突如其来的温柔男色霎时沸腾了陶江波的血液,陶江波别开眼睛低语道:“麻烦你后退一下。”
宋佑棠噗嗤一笑。陶江波不得不承认,这么搞笑轻松的失笑举动由宋佑棠来演绎竟也别具一股尔雅的魅惑力。
“好,我答应你。”耳语般的低沉嗓音轻轻刮过陶江波的耳孔,令人窒息的灼热感随着宋佑棠的撤离得到了缓解。暧昧的害羞状态果然同她八字不合,陶江波调整心态抖擞了一下她的厚皮脸无畏的看向了医生:“是这样的医生,上午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我的…”
诊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道宽宽的缝隙,娇俏的嗓音随即响起:“廖师姐——”
陶江波整个人如同过了电一般瞬间焦化。宋佑棠略带兴味的瞥了她一眼,之后宋佑棠看向了推门而入的这名女子。
娇小的身姿,中上的面容,胸部,嗯,凸起得太过僵硬,有人为添加的成分在内。相较之下,还是陶江波这类的美女更易博得男性的青睐。
“肖紫来?”廖医生眼前一亮,“院长夫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哎呀,廖师姐,你少打趣我了。”肖紫来娇嗔道,“我们家鹤鸣不过开了个小小的诊室,哪里就值得你这么笑话我啊?”
廖医生笑道:“你又谦虚了,谦虚就是骄傲。哎,你随便坐啊,看完了这个病人我再陪你聊天。”
转脸面对陶江波的时候,廖医生改回了普通话:“不好意思,麻烦你重新介绍一下你的情况吧。”
顺着廖医生的角度,肖紫来突然看到了陶江波。陶江波的额头红肿,面孔划伤。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突然回到株洲?显摆的情绪操纵了肖紫来的声带,她禁不住脆声喊道:“咦,这不是江波姐吗?”
早有预料的陶江波冷静的抬头同肖紫来对视,虽然嫁给了株洲人并且在株洲生活过两年的时间,但是,陶江波对于株洲话的掌握仍旧只限于会听不会说的阶段。
是以她仍旧用普通话答道:“对啊,我是陶江波,请问你哪位?”
下马威的失败瞬间消灭了肖紫来一半的傲气,而廖医生接下来的问话更是加重了肖紫来的挫败情绪。因为廖医生的潜意识仍旧拿宋佑棠和陶江波当外地人,所以她用普通话问道:“小紫,你们认得?”
“啊,是啊。”陶江波的平静目光和廖医生的不解眼神逼得肖紫来小小的磕巴了一下。但是很快的,肖紫来就呵呵笑了起来:“江波姐和鹤鸣谈的时候,我还小。所以,江波姐她不认得我,也很正常。”
万鹤鸣的离异婚史业内也略有耳闻,廖医生当下就震惊了。廖医生的无礼扫视固然叫陶江波如坐针毡,但是更令她难过的是宋佑棠似有若无的注视。
无奈之际,陶江波只得继续躲在万能的厚皮脸后面发话:“廖医生既然忙,我就先走了。”
“别啊。”肖紫来热情的凑上前来,“江波姐你怎么好像受伤了?要不,我陪你去我们家医院看看吧,虽然我们那里比不上人民医院的规模,可是一般的病症我们那里都还是可以应付的。”
宋佑棠清冷的嗓音适时响起:“江波,你同这位太太认得?”
适才肖紫来的注意力全数被陶江波占去了,要到此刻她才突然发现这间诊室里还有这样的一名贵公子。
陶江波简单的介绍道:“她建议我去她家的医院治疗。”
宋佑棠眸光一闪厉色微露:“国内的医院竟然如此违规?对不起,我要向你们院长投诉。”
廖医生慌忙站起身:“不是这样的,这位先生,请等一下。”
宋佑棠温柔的搀扶起陶江波,转眼面对廖医生和肖紫来的时候,他的神色却凌厉异常。
这般的贵气和威压无不证明了此人的身份。廖医生急忙解释道:“这是我的师妹,她说和您太太相识,所以才有了这场误会。”
宋佑棠以征求的目光看向了怀中的陶江波,微微头晕的陶江波低声说道:“她是——”
“你呀,”宋佑棠宠溺的笑道,“总是替人着想。你倒是说说看,你准备如何替人家开脱?今天要不是你独自一人去逛街,怎么可能遇到那些小偷?连财去人平安的道理都不懂,下次你再敢抓小偷看我怎么罚你?”
陶江波顿时张口结舌。
演戏帝宋佑棠仍旧意犹未尽:“行了,你是做惯滥好人了。知道你不爱来公共医院,我这不是着急吗?顺路就走到这里了。好,全是我的错,我这就约胡医生到家里来替你检查。”
僵硬中陶江波被宋佑棠推到了诊室门口,拉开木门后,宋佑棠微微侧身看向了目瞪口呆的廖肖二人:“今日看在我未婚妻的面上,放你们一马。做医生首要就是要有医德,请两位好自为之。我是耀皇的宋佑棠,有什么事,二位可以随时来耀皇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