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颓败的庙宇,建在一片危岩之上。山风起处,吹得庙宇的破窗户哗啦啦做响。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一愣,此处竟然有个结界!
这结界极薄,普通人很轻易便能穿过。但里面的气息却也丝毫泄露不出来。
伊轻尘愣了一愣,恍然明白为何那六鬼找不到枫逸影的气息。原来他所在的地方被人封印了!
伊轻尘看见庙宇前面有一棵大树,枝叶茂密,她悄然飞掠而上。自枝叶间望出去。正能望见里面的情景。
她这一眼扫过,呼吸蓦然急促起来,身子一软,险些自树上摔下去。
里面或站,或卧有八九个人,枫逸影赫然在里面。
他此时脸色苍白如纸,唇上一丝血色也无,身上依旧是一袭白衣。跌坐在那里,像个冰雕。
伊轻尘虽然仅仅几天没有看到他,但在她的心里,却像是生生分离了几个世纪。如今乍一看到他,心跳如擂鼓,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自知道枫逸影出事后,她的心弦一直绷得紧紧的,似乎随时都会断掉。如今见他虽然是一副伤重的样子,但到底还活着,隔着破烂的窗户,她几乎能看到他的胸膛在微微起伏。她长长吁了一口气,一颗心渐渐放回肚里。
枫逸影的周围,是他的忠心侍卫,而那个她的小干爹何烟墨也赫然在其中。
你们为什么还要骗我
何烟墨双手按在枫逸影的后背之上。劲风鼓荡之下,他的衣袖高高飘起。一滴滴的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流下。他也顾不得去擦。
这种画面伊轻尘在N多武侠影视中见过,知道这何烟墨正在给枫逸影疗伤。心中不由一阵感动,暗暗叹了口气:“这俩个人平时看上去水火不容的。却偏偏是最要好的朋友,唉,他幸好有这个朋友!”
她在外面痴痴地看着,却不知怎的,竟有些情怯,始终下不了决心进去。心里不停地为自己找理由:“嗯,何烟墨正在为他疗伤,十有八九正是什么紧要关头,我自然不能现在进去打扰……再等一会,再等一会我就进去……”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何烟墨终于缓缓收功。他拍了拍枫逸影的脊背,笑道:“感觉如何?”
枫逸影的薄唇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他缓缓睁开眼睛,淡淡一笑:“还好,死不了了。”
何烟墨哧地一笑:“你当然死不了,好歹我也输送了近一半内力给你,你如果再死翘翘了,那可太对不起我了!”
枫逸影薄唇上牵出一抹笑意,却又转瞬即失,转头瞧了一瞧身周的侍卫,淡淡地道:“刚刚你几个做什么去了?”
那几个侍卫一愣,低下了头。不敢看他,其中一人呐呐地道:“属下,属下是……是去买了些东西。”
枫逸影静静地瞧着他们,微微叹了口气:“明明我是骗不到的,你们为什么还要骗我?”
那几个侍卫心里一慌:“属下,属下不敢!”
枫逸影双眸中似有波光流动,淡淡地道:“梵谷,月乌,你俩个的伤是怎么来的?”
梵谷,月乌都是一惊,更加不敢抬头:“属下……属下……”
枫逸影双眸如寒潭秋月,自有一种摄人气度,让这一干属下撒谎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他扫视了一下众人,道:“邢欢和月狐呢?他俩个怎么不在这里?”
难道看不出这是一个陷阱
那冥天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邢欢和月狐——他们都已不在了!”
“什么?!”枫逸影猛地站起,却又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何烟墨忙扶住他:“兄弟,别激动,听他们慢慢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休要瞒我!”枫逸影脸色愈加苍白。双眸却亮的吓人。
冥天一咬牙,便道:“王爷被那妖女刺成重伤,我等化妆去城里抓药,却看到,看到万岁爷封了那个妖女为郡主,还让她霸占了逸王府。邢欢气不过,当时就要出手。属下好不容易才将他劝了回来。却没想到,他昨晚还是偷偷溜了出去,去刺杀那个妖女了……”
枫逸影手指微颤:“失手了?里面有埋伏?”
冥天不敢抬头:“是!邢欢一直没回来,月狐就去寻他,也……也没有回来。今日清早,却看到他俩个的人头挂在了大门口的旗杆上!”
枫逸影缓缓坐下,闭了眼睛:“你们跟我多年,难道看不出这是一个陷阱?”
冥天低了头:“自然……自然也是有怀疑的。所以属下曾劝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枫逸影看着另外几人:“这么说,今天上午你们也是去行刺了?大白天也敢行刺?”
他声音不大,也没有任何高低起伏,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梵谷,月乌互相对望一眼,索性豁了出去,梵谷朗声说道:“我们本不想白天行刺的。但皇上敕封那丫头做了郡主还不算,还让她敲锣打鼓地‘夸街’,威风的不得了,属下等气不过,便化妆了一下。等在了街道两旁的酒楼里。等到那丫头的车仗队在那里通过的时候,属下就把流星锤击了出去,把那轿子砸散了架……”
枫逸影身子微微一颤,手指悄悄握紧:“那丫头在轿子中?她——她怎样?”
梵谷恨恨地道:“大概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罢,属下看她伏在了轿子里,也不知是死是活……”
各为其主而已,也怪不得她
“喀!”
枫逸影手旁那一张神案桌子被他硬生生掰下了一角,在他手指下化为粉末,他一张脸苍白的吓人,墨黑的眼眸中似有杀气在涌动:“没有我的命令,谁允许你们擅自行动的?!”
梵谷猛地一愣,他性子比较急躁,这时再也忍不住,抗声道:“王爷,直到此刻,您还在卫护那个贱女人么?就是她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如不是她偷袭您那一剑,太子的人又怎么能困得住您?况且她自己也承认是那个白子陌的人,千方百计和你结识就是为了埋伏在您的身边,不然青翼国严禁巫术,她那一身巫术又是自哪里学来的?自然是来自于白龙国,也只有白龙国才推崇巫术……”
“不要说了!”枫逸影闭了眼睛,肤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只觉一直淌血的心似乎又被挖开了一个大洞。他惨然一笑:“各为其主而已,也怪不得她,是我……是我自己瞎了眼。是我自己自作自受,与你们无干,我不让你们行动是因为这一切一切很明显是个陷阱,是太子引我们出来,各个击破的陷阱,她……她现在也不过是个诱饵而已。你们跟随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这也看不出来?”
何烟墨忽然问道:“这次他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早有防备,你们是怎么脱身的?”
月乌他们脸色一变,道:“他们确实是早有防备,里面有不少的高手,还有一种特制的,遍布尖刀的渔网,本来我们快被他们网住了,忽然飞来几道暗器,直袭那些持网之人,那些人都忙着躲避那古怪的暗器,我们……我们就趁机逃了回来。”
何烟墨脸色一变,低叫一声:“不好!这只怕是他们的欲擒故纵之计!故意放你们几个回来,然后再暗里追踪……”
月乌这几个出去的侍卫都是脸色惨变。其中一人强笑道:“不,不会吧?我们刺杀不成功后,又换了农家的衣衫,在城里城外兜了大半个圈子,也没见有什么人跟踪我们,这才回来的。”
另外一人也道:“是啊,是啊,确实没见什么人追踪我们,除了一只癞皮猫……”
贱人,受死吧!
癞皮猫?!
枫逸影脸色微变:“有只癞皮猫一直跟踪你们?”
那几个人脸色也不由变了,其中一人点了点头,颤声道:“是,也不是……那只猫似乎饿了,所以才会在我们我们身周出现……”
他忽然跳了起来:“属下出去看看!”
枫逸影叹了口气:“不用看了,他已经在门外的大树上了……”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侍卫全都跳了起来,一扬手,各种各样的暗青子暴雨一般向着窗外的那棵大树射了过去!
只听一声闷哼,大树上现出一个女子身形。
枫逸影一瞥眼间,脸色忽然大变,一声大叫:“都住手!:
几乎是想也不想的,长剑猛地一挥,形成一个光幢,将无数暗器阻隔下来。
但他到底身子太过虚弱,这一下勉强出手,几乎震裂了前胸的伤口,眼前一黑,险些跌倒。
他虽然挡下了大部分暗器,无奈暗器实在是太多,而伊轻尘也不知怎么,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看到无数暗器来袭,她才醒过神来,身子闪了一闪,但终归是慢了一些。
扑扑两声,有两枚暗器钉进了她的身子。
她身子晃了一晃,险些在大树上栽下去。
那些侍卫也看清了她的面容,情不自禁都呆了一呆,忽然发一声喊:“贱人,你还敢来此!
“贱人,受死吧!”
抽出兵刃就想跳出去。
枫逸影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
他这一喝几乎是震狮倒虎,吓得众侍卫打了个哆嗦,果然不敢乱动了。但一双双眼睛却恨恨地瞪着伊轻尘,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几个窟窿。
伊轻尘脸色惨白,身子一动,竟歪歪斜斜的飞进了大殿之内。
回复某些读者:
哈哈,我天天除了码字没有别的事情吗?
我想我已经够负责的了,无论有什么事情,天天保证六更,我不是速度上的大神,我如果只求速度,那么质量就根本无法保证。
因为我力求写的精彩,几乎每个字句都要推敲,我不喜欢写和别人重复的文章,力求做的新颖,精彩。不像有的大神,东截一大段,西截一大段,大同小异,拼凑就成一部小说
我也因为这个相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些侍卫又想扑上前。但看到枫逸影那冷电般的眼神,又都不敢动了。但人人如临大敌,全身如同刺猬似的张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击出致命一杀。
伊轻尘却看也不看他们,她一步一步走到枫逸影跟前,一对墨黑的眼珠瞬也不瞬地看着他,身子微微发抖,脸色更苍白的如同一个鬼:“大枫叶,原来你也不相信我!原来你也认为是我刺伤了你……”
枫逸影刚才那一喝,又震动了伤口,有鲜血自胸前丝丝缕缕冒出,瞬间染透了白衫,胸前如晕开了一朵鲜红的大牡丹花。
听到伊轻尘的质询,他的身子微微一颤,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曾经很相信你……可是,可是……我也因为这个相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冥天却几乎不相信地瞪着伊轻尘:“妖女!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迷惑我们王爷?!王爷就是因为太相信你了,所以才会带你入宫,才会在落入埋伏以后还要把你护在怀中,如非如此,你又怎会有机会刺王爷那夺命一剑?!如非王爷的心脏所在的方位异于常人,他当时就死在了你的手中!就是这样,王爷也舍不得伤你,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刺王爷那一剑,但依王爷的武功,却依旧可以在瞬间杀你一百次!可你怎么做的?你跳离了王爷的怀抱,你大声地笑着,笑着说自己是太子那边的人,是那个变态白子陌的人,说王爷爱上你是活该,是瞎眼……
你知不知道,你这些话甚至比刺在王爷身上的那一剑更伤人?王爷他……”
他越说越激动,如果目光能杀人,他早已杀了伊轻尘千百次了!
“冥天,不要说了!”枫逸影闭了眼睛,面上冷冷的,没有一丝表情,淡淡地道:“好了,伊姑娘,这次我还是放过你,你走吧,去做你的郡主吧!”
伊轻尘身子晃了一晃,她的心因为冥天的话而狠狠地揪了起来。
好毒辣的计谋!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子的?!
怪不得,怪不得大枫叶会伤心成这个样子……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她做的啊!为什么要算在她的头上?
伊轻尘咬了咬牙,看着枫逸影,意图解释:“大枫叶,我如果确实这么做了,你的确应该恨我,你就是杀了我也应该!可是,难道你就看不出那个伊轻尘是假的?是白子陌派人假扮的?白子陌会易容术你是知道的……”
枫逸影双目一睁,惨然一笑,道:“不错,我确实知道白子陌的手段。你失踪了一天,第二天忽然恢复了本来面目回来,我也是有些怀疑的。怀疑是白子陌动的手脚。可是,你的驱魔术却没有人能模仿的了,你还运用驱魔术在我的府中抓了一个小鬼降……你说,除了你之外,谁还会你伊家的驱魔术?!”
伊轻尘脸色骤变,猛地后退一步,一个想法如电光石火,闪过她的脑际:“难道……白子陌所派的假扮我的人竟然是子尘?!”
想起伊子尘无意中所提起的那个梦,她的一颗心似是沉到了地底……
子尘的梦原来并不是梦,是真的!子尘丢失了两天的记忆,其实应该不是丢失,而是被白子陌用一种特殊的手段给控制了。
白子陌先把自己软禁起来,然后让子尘扮成自己,
被白子陌控制学了自己的一些言行,最后跟随枫逸影,趁机刺杀他……
好毒辣的计谋!好环环相扣的手段!
伊轻尘的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她要怎么说?说刺杀你的不是我,是我嫡亲的妹子?
可是她怎么忍心出卖妹子?
她一步一步后退,眼泪却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大枫叶,我只想对你说,那个人真的不是我,我被白子陌软禁了三天,三天以后再出来逸王府已经发生大变了……”
枫逸影听她到了此时,犹在狡辩,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冷笑:“伊姑娘,你说你被白子陌软禁了三天,那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明明是在我的府上,怎么会去了白子陌哪里?”
又有什么意思?!
伊轻尘道:“是白子陌抓了我的妹子,我为了救我妹子才落入他的手中。”
“你的妹子?”枫逸影嘴角的嘲讽之意更重:“我认识你时,我记得你说你在这个世上是一个亲人也没有的。何时又冒出了一个妹子?”
“我在这边当然是一个亲人也没有的,但在那边是有的。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有一个驱魔天才妹子,她……她穿越过来找我了……”
“穿越?哈哈穿越!我真是疯了才相信你这个什么穿越的鬼话!你不觉得你这番话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吗?你不觉得你的所谓的法术和白子陌的巫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什么驱魔伊家,驱魔天才,根本就是一篇谎话!伊轻尘,你在皇宫之中既然已经承认,现在却忽然反口,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我没死,还想再留在我身边伺机插我一刀?伊轻尘,你刺了我那一剑,我并不恨你,毕竟是各为其主,你也有你的苦衷。我只怪我当初瞎了眼睛,头脑发热才会为你生为你死……现在,你还想再骗我?你真拿我枫逸影当傻瓜耍么?”
他这一句句如同一把把刀子,刀刀戳在伊轻尘的心上,她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后退几步,她一贯能言善道,此刻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贝齿紧紧咬进嘴唇里,丝丝鲜血自她唇角渗出,她却毫不觉得疼痛。
良久,她惨然一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是不是?”
他不相信她,他再也不相信她!
那么,她解释还有什么意思?
原先的情爱又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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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丫头,我输了!”
“但我保证,我会对你最好的,因为你是唯一让我心动的女子,让我想不顾一切拥有的女
子……”
“伊丫头,既然已经重新找回了你,我这一辈子便不会放手了,你怎么可能走得了?”
……
我像是在做戏吗?
曾经甜蜜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却都在一个误会中烟消云散……
她本不属于这个时空,不想涉足感情,却在这点点滴滴的相处中,不知不觉失了心,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一个人,如今,是她活该受伤了!谁让她不自量力,爱上的是一位王爷?在这政治斗争中,沦为一个砝码,一个打掉牙也要合泪吞的砝码……
胸口如遭重锤,裂开般疼痛。视线内一片空白,
枫逸影却已不再看她,淡淡地道:“伊轻尘,你走吧,不要再在这里纠缠不清……”
他一挥手,忽然撩起袍角,刷地一声,割下了一片。扔在伊轻尘面前:“我枫逸影从此以后和你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
伊轻尘脸色惨白如死,眼泪几次涌上眼眶,却又让她硬憋回去,她强压住颤抖,将那一片袍角捡起,忽然哈哈笑道:“这算什么?割袍断义?哈哈,没想到你们这个时空的人也会这一手。哈哈哈!”
她哈哈大笑,笑得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下:“你既然怀疑我是奸细,那你干嘛不痛快地杀了我?!枫逸影,你既然和我再无瓜葛,我又是害你的奸细,你就杀了我吧!为你自个报仇,为你那些屈死的侍卫报仇!”
她忽然掏出一柄短剑,硬塞到枫逸影手里,枫逸影只好被动地接着。手掌碰到对方的手掌,只觉枫逸影的手掌寒冷如冰。
她一双眸子如火般盯着他,用手一拍自己的胸膛:“来吧!杀了我吧!在这里刺上一剑!为自己报仇!来啊,你杀啊!”
她如痴似狂,几乎要扑在枫逸影身上。
枫逸影脸色苍白,后退一步,握剑的手有一丝丝颤抖,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凄然一笑,长叹一声:“伊轻尘,你何苦如此?你再做戏也没用……”
“哈哈,原来我是在做戏么?好!那我就彻底做给你看!”伊轻尘忽然朝着寒光闪闪的剑尖猛扑过去!
触目惊心
枫逸影手一抖,‘喀’地一声,那柄短剑竟生生齐根断了。
“当”地一声,剑尖落地,伊轻尘也扑倒在地。
她惨然一笑,抬头望着枫逸影那木然无表情的脸:“你到底舍不得杀我的,是不是?”
枫逸影默然半晌,淡淡地道:“你还不配死在我的手上。”
伊轻尘身子猛地一颤,双手抓紧了身下的泥土,她气得整个身子抖个不停,却忽然哈哈一笑:“好!我不配!那我自杀向你谢罪如何?”
一把抓起地上掉落的剑尖,一反手,向着自己的胸膛就扎了下去!
“当!”的一声,她手中的剑尖被震飞出去。
枫逸影脸色惨白,后退几步,这几下用劲,他胸前的创口彻底崩裂,鲜血如泉般涌了出来。他眼前一黑,扑地一声坐倒在地。
众侍卫大吃一惊,顾不得看地上的伊轻尘,纷纷涌到枫逸影的跟前:“王爷,王爷,你怎么样?”
“王爷,快快包扎伤口!又流血了!”
七手八脚就想为他止血。
枫逸影长吸一口气,伸出手指在自己伤口周围飞快点了两指,止住血流。冥天掏出秘藏的疗伤圣药像糊泥巴一样糊住他的创口……
伊轻尘刚刚是气疯了,如今一见他流了这么多的血,也第一次看到他身上的剑伤,见那伤口处是一个窄小的血洞,血肉模糊的,甚是触目惊心。
她心下不由有些后悔,呆呆地站起来,就想上前看看他的伤。
忽然眼前白影一闪,何烟墨拦在她的面前。
何烟墨叹了口气,道:“伊姑娘,我知道你是为人办差,身不由己,但你好歹看在那个傻瓜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不要再伤害他了好不好?他已经被你害的够惨了,难道你非得亲手要了他的命你才甘心?”
“我,我没有害他……那个——真不是我!”伊轻尘无力地解释。
你果然够狠,够绝!
“好,好,好,那个不是你,不是你,是别人,这总行了吧?可你现在确实不适合再出现他的眼前,无论伤他的是不是你,伊姑娘,都请你放过他好不好?”何烟墨强压住心头的恨火怒火,如是说。
伊轻尘后退一步,再退一步,眼泪涌出来再被她硬憋回去,心里的委屈如火山般在胸口堆积,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看到他伤成这样,她心如刀绞,恨不得代受其痛,可这解释不清的误会,又让她心碎如齑粉。胸口憋闷的几乎要爆炸。
她猛地转过身:“好!好!我走!我再也不要见你!这一辈子我再也不要见你!枫逸影,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车转身子,便向外跑去。
她刚刚跑了几步,忽听极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她微微吃了一惊,此处荒郊野外,又深处山坳之中,哪里来的狗叫?
何烟墨等人却是脸色惨变,何烟墨咬牙瞪了伊轻尘一眼:“原来你在这里拼命纠缠,是为了等待你的帮手!伊轻尘,你果然够狠,够绝!”
伊轻尘一愣,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来的帮手!”
何烟墨还想再说,枫逸影已站了起来,道:“何兄,不要和她废话,听马蹄。声,此次来了最少四十多个高手,敌众我寡,还是先撤!”
那几个侍卫早已气红了眼睛,如非碍于枫逸影的脸色,他们早已冲上来把伊轻尘剁成碎片了。
听到枫逸影的吩咐,不敢违背,狠狠地瞪了伊轻尘一眼,眼光中又是鄙夷,又是不屑,还有那浓烈到极致的愤恨。
伊轻尘只觉浑身发冷,她蓦然冲了出去,叫道:“他们根本不是我带来的!我去杀了他们!”
她刚刚冲出几步,眼前白影一闪,何烟墨阻住了她的去路。
伊轻尘叫道:“你挡住我做什么?我要去杀了他们证明给你们看!”
我不会伤她性命……
何烟墨目光如剑,说出的话却如针:“你是要去和他们会合吧?!对不住,现在只有委屈姑娘你了!”
劈手向伊轻尘抓了过来!他的武功虽然比枫逸影略差了些,但比起伊轻尘来却不知高了多少,他这一抓如同闪电,伊轻尘下意识地一躲,却没有躲开,被他抓了个正着。只觉腰间一麻,顿时软倒。
“你,你抓我干什么?放开我!”伊轻尘大怒。拼命挣扎,无奈穴道被点,她是想站也站不起来。
枫逸影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何兄,你……抓她做什么?”
何烟墨叹了口气道:“听脚步声,那些人转眼即至,而且,他们还是带着狗的!我们的人却是有数人有伤在身,就这么逃是逃不掉的,不可力拼,只能使巧计御敌了。人既然是她引来的,说不得只好拿她做人质了。”
枫逸影微一皱眉,还想再说什么,何烟墨叹道:“枫兄,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她现在好歹是个郡主,有她在我们手里,胜算大一些。难道你忍心让这一干忠心于你的侍卫们在这里陪葬?放心,只要她不捣鬼,我不会伤她性命……”
枫逸影怔了一怔,转眼一瞧这几个贴身的侍卫,这几个侍卫赤胆忠心,虽然人人都不怕死,他却不忍就此送了他们的性命。一咬牙,不敢看伊轻尘震惊,悲愤,几乎烧着了火的眸子。
一挥手道:“好,都听我指挥!冥天,你敞开正殿门。两边插上火把。月乌,离火,你俩个多预备一些石子,蒙黎你把这正殿大梁砍个半折,其他人多预备暗器,随我躲进后殿……”
何烟墨诧异地看着他:“枫兄,你这是要和他们捉迷藏么?”
枫逸影淡淡地道:“敌众我寡,也只有如此了。或可有一线生机。”
他指挥有度,那些侍卫快手快脚按照他的吩咐,把一切都预备周全。
刚刚预备完毕,何烟墨脸色微微一变:“嘘,他们来了!”
早已不在乎身上的冤枉帽子是不是…
风雨飘摇之中,大殿外果然传来一阵衣袂带风之声,也飞掠而来数十道神秘的人影,身法都异常轻灵,但远在十数丈外,就都隐入林木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