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皮鞭抽打在马背上的声音不绝于耳,龙修生硬的话也随之传来:“抱歉,爷,属下分身乏术!”
整个马车都是他龙修一人控制,若是他现在进车内把锦席城拽出来,那马车谁管!
龙晴对于封柒夜的警告只是暗中吐了吐舌,很快那眼珠一转,就对着锦席城说道:“锦公子,想不想学驾车?”
“你教我?”锦席城本就孩童心智,对于很多事物都是好奇的很。而龙晴这样一说,对于他从未接触过的驾车技术,自然是想试上一试。
当龙晴和锦席城弯身走出马车的时候,冷月似是默许般不置一词!两人摇摇晃晃的和龙修一同坐在马车外的车辕上,而马车内也就只剩下了封柒夜和冷月。
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内心真正想法的封柒夜,正暗中和自己较劲。耳边只有马蹄声声,静谧的车内甚至有些压抑。
封柒夜缓慢的掀开眼睑,昏暗的光线中,他清楚的看到冷月正闭目靠在车壁上,眉宇间似是染上了一抹疲惫。
而那被阴影所射的侧脸,完美无瑕,纤长卷翘的睫毛时而微颤,俏皮挺直的琼鼻,红润轻抿的樱唇,每一处都美得夺人心魄。
不期然间,封柒夜脑海中忽然一闪,竟是那个磅礴雨夜,冷月娇柔示弱的靠近他怀里的一幕!当然,封柒夜自动回避了自己被她迷惑又被打了一拳的狼狈景象。
沉静闭目的冷月,少了白日里的纨佞和独立。静若处子的她,体态娇小,那时而闪过诡光的水眸也被睫毛所覆。
“看够了吗?!”
静默安详的一切,突然被清凉的嗓音打破。冷月即便是闭着双眸,但仍能感觉到那有些炽烈的目光流连在自己身上。
冷不丁的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封柒夜表情一怔,于是——
欲盖弥彰,假意蹙眉缓慢掀开眼睑,恰好对上冷月睁开的双眸,语气硬生生的说道:“你吵到本王了!”
哟呵,恶人先告状!
冷月斜睨着不善的目光上下扫视封柒夜,干笑一阵,才说道:“邪王真是好兴致!睁着眼睛睡觉是么!”
被冷月问的哑口无言,封柒夜正要给自己找台阶的时候,却听到马车外的锦席城朗声说道:“我是喜欢月月啊,月月人美又心好,当时若不是她,我可能就饿死的大街上了呢!”
在锦席城单纯的想法中,谁对他好,那谁就是好人。自然,单纯之人说话总是不经大脑。锦席城仿佛喃喃自语又仿佛昭告天下的话,让马车内的气氛倏地一变。
冷月微愣后,嘴角露出一抹淡笑。而封柒夜则心火更甚,大有燎原之势!
“贺兰冷春说了什么?”
为了避免再次尴尬,封柒夜难得正常的开口询问冷月。闻此,冷月垂眸思忖,随即灼灼的望着封柒夜,问道:“封柒夜,大婚当日我被抬进了王府,贺兰冷春那顶轿子,你知道被抬去哪儿了吗?”
冷月郑重其事的口吻,让封柒夜不再逃避,直接回道:“你的轿子是龙修一路派人抬回。至于街上的骚乱也是提早安排在街上让你信以为真的。而巷口安放贺兰冷春的轿子,本王没有在意,也没有命人进行处置,贺兰冷春发生了意外,怕是他人所为!”
听着封柒夜的话,冷月思索着点头:“难怪!按照贺兰冷春的说法,她应该是遇到不测,误以为是我要害她,结果却被靖南世子所救!”
话毕,封柒夜眼神闪烁了几许,有些迟疑的态度,让冷月为之侧目。精明的她,感觉到封柒夜应该知道的更多,“你想说什么?”
封柒夜微抿着唇角,语气低沉的说道:“贺兰冷春的喜轿在城郊后山被发现,据称有人在几日前看到一伙山贼玷污了一个女子!但后来山贼不知原因的全部毙命,那女子也不知所踪。”
虽然没点名道姓,但是冷月顺着封柒夜的话,自然而然就联想到贺兰冷春身上。不禁试探的问道:“你是说,那女的是贺兰冷春?”
“诚然,的确是她!”
得到封柒夜肯定的回答,冷月只一瞬静默,随后似是了然的呢喃:“原来这就是她说的生不如死!封柒夜,真的不是你做的?”
冷月的怀疑让封柒夜险些眉毛倒立,冷冰冰的丢出一句话,“本王办事,没这么窝囊!”便不再开口。
*
是夜,宫宴过后,喧嚣的皇宫逐渐沉寂,理石路面被两侧的石灯照的斑驳一片。行宫内,古霆坐在软榻上,双手撑着膝盖,望着对面的贺兰冷春,“她就是你说的贺兰冷月?”
“没错!我要报复,我要让她也生不如死!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不让她好过!”贺兰冷春染上仇恨的脸颊,在烛火映衬下显得狰狞丑陋。
她本该荣chong一生,结果却生生断送在贺兰冷月的手里!
“呵!怪不得你会被她所害,且不说她有邪王撑腰,单凭你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古霆明显嘲讽的话,让贺兰冷春一时无法接受,绷着脸颊说道:“世子,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但唯一的条件就是你来帮我对付贺兰冷月!凭什么她一个卑贱庶女,能够爬上邪王妃的位置,现在又让我…”
“行了!你的那些事本世子不想再听!你只要记住,想让本世子帮你,就拿出你的诚意,不然别枉费本世子把你带出山贼窟!”古霆清冷的话,如寒冬腊月的冷风划过贺兰冷春的心头。即便她心中悲苦,却只能这样!
贺兰冷春思量片刻后,才商量的口吻说道:“明日我想回府里看看!”
“随你!”
邪王府
回到清雅苑的冷月,踏入安静房内的瞬间,便忍不住沉声叹了一口气。时值深夜,这一次皇宫之行,让她彻底明白身不由己的感觉。
面对卓青柔的诋毁和封亦晗的利用,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看来,她应该为自己做些打算,以备今后和他们有力的抗争。
“王妃,夜深了。”龙晴始终尽职的围绕在冷月身边。但看到冷月孤坐在软榻上半柱香的时间也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细声开口提醒了一句。
冷月喟叹一声,看了看窗外缱绻的夜色,“你去睡吧!我想在坐会儿!”
“王妃,我不累!你有心事吗?”龙晴向前迈了一步,更加靠近冷月,那明显的担忧充斥在眼底,让冷月心中一暖。
不禁想到一句肉麻的话,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摒弃了顾影自怜的想法,冷月在身侧伸展着双臂,恢复自信的表情,道:“龙晴,明天陪我上街!”
“好!一切听从王妃安排!”见冷月从沉靡的情绪中走出,龙晴也展露笑颜,竟是忍不住开了玩笑。
而冷月一听这话,眉宇间的灰暗一扫而空,有时候在难以排解的心事面前,能有个人陪着,真好!
*
翌日
晴空万里,骄阳无云的天气,令人的心情自然愉悦。早早起身的冷月,吩咐了龙晴去找锦席城后,便自己在房中暗自算计着。她蛰伏了多日,现在想想应该也是时候为自己谋划谋划。
“月月,你找我?”锦席城澄澈的眼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冷月,显然冷月能让人去找他,他正高兴呢!
冷月一个眼神递给龙晴,龙晴便懂事的将门关上。挡住门外丝丝缕缕的日光,冷月才问道:“锦席城,你是锦澜山庄的少庄主?”
锦席城诚实的点头:“月月,你想去玩吗?我可以带你去!”
“这个暂且不谈!我问你,你们锦澜山庄是不是每年都会提供上等的绸缎绢纱给皇宫贵族们使用?”冷月心中铭记当初龙晴告知她的信息,而此刻直接问出口,锦席城依旧如实作答:“嗯!月月如果喜欢,我可以让二叔单独给你做!”
闻此,冷月感觉额头上滑下了三条黑线!和单纯的人说话,有时简单,有时是真费劲!
整理了一下思路,冷月换了一种方式问锦席城:“你们山庄每年有没有剩余的缎面和纺纱?”
虽不理解冷月如此问的原因,但锦席城本就是个诚实的孩子,为讨冷月欢心,巴不得把自己祖宗八代都交代清楚。
“每年都会剩下好多!但是二叔说过,这些一旦被压货就不能再用了,所以山庄提供的都是最新的纺织绸缎!”
虽锦席城为人单纯,但并不代表他傻!从她的话中,冷月能够感觉到锦席城对他二叔的言听计从和崇拜,且他自己对山庄的事物也都有涉足。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那这些压仓的绸缎,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锦席城想了想,便说道:“提供给皇室的绸缎,每年就那么数匹!剩的比较多的,是一些大户人家和百姓通用的绸缎。所以二叔都直接送给山庄的下人使用了!”
“那么多,也用不完的吧!”冷月试探的语气,得到了锦席城的重重点头:“二叔说就当是赏赐给下人了!”
前后思索了一番,冷月在龙晴和锦席城双双不解的视线中,才笑着说道:“锦席城,你看这样如何?!你们锦澜山庄用不了的绸缎,低价卖给我!这样你们一来不怕囤货,二来也不用让山庄下人拿着那么多绸缎又无处可用!怎么样?”
锦席城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月月,你要那么绸缎干什么?再说如果你想要,我直接让二叔送给你就好,不要银子的!”
不要银子!不要钱!
“这…不太好吧!”冷月挑眉望着锦席城,含笑的双眸让他连连点头:“好,这怎么不好!只要你想要,我让二叔都给你!”
“咳,那到不用!我只需要你们山庄压仓的货物,至于你们其他的,我也不会觊觎的!”冷月巧笑嫣然的模样,让锦席城也眉开眼笑。
*
午膳过后,当龙晴和冷月顺利出府,走在大街上,龙晴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才问出口:“王妃,你要那么多绸缎干什么?”
闻声,冷月眼波流转,看向龙晴,道:“龙晴,你可会经商?”
“经商?王妃难道你要这么多绸缎…”
聪明的龙晴,无需冷月过多提醒,前后思量一番,便能猜测一二。顿时看着冷月的眼神有些火热,她到底还有什么是没有展露的?
冷月无声点头:“龙晴,我当你是自己人,所以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封柒夜知道!我之所以要锦澜山庄的绸缎,就是因为认识锦席城,我本想能够以最低廉的价格拿到货物。没成想他到是实在!”
在冷月心里,她身为商人,一切以利益最大化为前提。虽然这样看起来,她有些利用锦席城的嫌隙,但毕竟这不是强买强卖,若锦席城利用山庄优势能够给她提供货物,她也自然乐得清闲。
“王妃,但是如今封城大部分的店铺,都是冉家所有,若你在城中做事,难免不会传到王爷耳中!”龙晴的确设身处地的为冷月分析着想,这一点也让冷月颇感欣慰。
但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冷月伸出手指轻摇:“谁说我要在京城开铺!”
“那你…”
冷月拍了拍龙晴的肩膀,神秘的笑道:“放心,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
贺兰侯府,当贺兰冷春由靖南护卫陪同着回到侯府的时候,眼角顿时氤氲了一片水雾。明明才几日的时间,一切却已沧海桑田。
她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在府中逍遥快活的嫡女大小姐,也再也找不回丢失的童真。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贺兰绝和贺兰明氏早早得到消息,便已经等候在侯府的厅堂内。当见到贺兰冷春华丽出现的时候,明氏的热泪也很快滴下。
“春儿,娘的春儿,你终于回来了!”多日的煎熬,夜夜的等待,身为贺兰冷春母亲的明氏,此时的确是真情流露。
贺兰冷春挥手让护卫等在门外,小跑着扑进明氏的怀里,埋头痛哭!
哭着她不幸的遭遇,也哭她当日不听母亲的劝言,错信了贺兰冷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春儿,你吓死娘了!”明氏轻抚着贺兰冷春的脊背,昨晚因在皇宫,她多次逾矩,在贺兰绝的眼神下她不禁收敛了几分,只能忍痛和他回府。
此时在自家庭院,明氏心中五味杂陈的抱着贺兰冷春,只要她一切安好,也就不枉费她做了那么多的事。
“娘…娘…”
贺兰冷春多日来淤积的情绪,在明氏面前彻底爆发。就连一旁的贺兰绝,见到此情此景都不禁有些动容。但一想到贺兰冷春有家不回,又很快敛去了情绪。
少顷,贺兰绝才望着贺兰冷春说道:“春儿,你失踪这几日,你娘一直担惊受怕!以后不要再这样任性了!”
听到贺兰绝的话,贺兰冷春明显身体一颤,泪眼婆娑的抬眸,惨笑,“爹,娘!难道你们真的相信是我贪玩才不回府吗?我是被那个jian人给害了!娘啊…”
“春儿,此话怎讲?”
明氏了解贺兰冷春,从一开始她就觉得,即便她被自己惯坏了,也不至于多日不回。一听贺兰冷春这样说着,明氏立刻正色凝着她,随后举目四望,对着秋荷说道:“你们都下去,把门关上!”

第54章 章 五四:美人含怒

此时,厅堂内只剩下贺兰绝和明氏,贺兰冷春抽泣着坐在明氏身边,低眸浅述:“娘,是贺兰冷月害得我!她竟然…竟然…”
明氏一改之前痛苦心疼的神色,反而有些怒其不争的望着贺兰冷春,那语气也有些怨怼:“什么?果真是她?春儿啊,昨晚在皇宫,你为何不说!当时说不定有皇后给你做主,她就逃不过去了!”
“她做了什么?”贺兰绝目光灼灼的望着贺兰冷春,冷声开口的话,让明氏立时有些不满的瞥了他一眼。
闻言,贺兰冷春却摇头:“爹娘,她做了什么不重要了。可她想害我的心,已昭然若揭。再说昨晚我的身份是靖南世子的心上人,若我当众揭穿她,你们让靖南世子如何自处?!”
“对了!春儿,你和那世子?”明氏微微探头靠近贺兰冷春,如果她真的能够嫁给世子,说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不管贺兰冷月想如何害春儿,但总归是没成功的!
贺兰冷春眼底闪过悲哀,但垂下的眼睑在明氏看来,却好似是害羞一般,而她也自顾说道:“娘,世子待我很好!如今我回来了,你和爹就放心吧!”
贺兰冷春隐瞒了自己受到的打击和屈辱,有些事随着时间流逝会湮没为尘埃,但有些事她每每想起,却撕心裂肺的疼痛。
而这一种痛,是她不敢对外人道出,也不能对家人诉苦的存在。她承受的,一定要千百倍的还给贺兰冷月!
明氏顿了顿,才开口:“春儿,那靖南世子日后若是回靖南都,那你…”
这话,让贺兰冷春微微一怔,她根本没想到以后的事情,只一心想要对付贺兰冷月,暗忖后,才说道:“世子的行程还没确定,娘你先不必多虑,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嗯,也好!”
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的明氏,随即点头附和着。但贺兰绝深处朝中深水漩涡,见惯了尔虞我诈!而贺兰冷春毕竟还年少,她过于闪躲的眼神和不自然的表情,还是让他心有怀疑。
但,却什么都没说!
*
冷月和龙晴穿梭在封城的大小店铺内,当从巷口最后一家店铺走出来的时候,冷月水眸潋滟生辉的闪了闪,随后偕同龙晴便回了王府。
已经接近黄昏时分,方踏入王府的冷月,就见王府管家焦急的上前,“王妃,宫内来人传唤,已经等候多时了!”
闻言,冷月柳眉微拢,随着管家的脚步边走边问道:“是谁来了?”
“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安秀公公,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管家顺势回头低语,脚下忙不迭的奔走着。
听到这话,冷月讪笑一瞬,随即不再多想,跟着管家径直走进了前厅。她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便没有退路!
“安公公,不知特意前来,所为何事?”冷月莲步生姿的走进前殿,对上安秀那有些不耐的眼神时候,珠落玉盘的嗓音清脆响起。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冷月和煦的态度,让安秀敛去几分怒气,很快说道:“邪王妃,是皇后娘娘有请,快随奴才进宫吧!”
“哦?现在吗?”
冷月诧异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西边一点骄阳散发着*的余晖,也暗示着安秀,天色已经渐晚…
安秀斜睨了一眼窗外,语气透着着急,再次说道:“邪王妃,皇后娘娘已经等了一整个下午,若是您再推辞,这恐怕…”
这口吻,有商量,有为难,但更多的却是威胁!
冷月垂眸思量,唇角一翘,“安秀公公严重了!本王妃这就随你去!龙晴,你留在府里,王爷说过今晚要和本王妃一起用膳,你记得和他说一声!”
“是!”
这样的暗语,只有龙晴和冷月双双明白。打从昨晚开始,冷月就知道,如今的形势,她只能选择站在封柒夜这边,至少从开始到现在,封柒夜是唯一一个没有害过她也没有利用她的人。况且那个自大的男人,向来不屑这样做。
虽然她现在还不清楚封柒夜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但至少在昨日的宫宴上,他夹枪带棍的讽刺皇后,也无人敢说什么!
孤身一人随着安秀进了宫的冷月,却没想过宫内等她的是那样一番景象!
逐渐被笼罩在夜幕中的皇宫,更显肃穆和低沉,空旷的深宫大院内,只有宫女太监穿梭而过,厚重绵长的森寒感觉笼罩在冷月的心头。
“邪王妃,凤栖宫到了,请吧!”金碧辉煌飞檐雕壁的凤栖宫,透过门窗的烛光熠熠闪烁,朱红宽大的殿门虚掩,门前两名宫女静候,见到冷月的时候,两人同时打开殿门,灯火辉煌的大殿顿时将殿外路面照耀的清亮无比。
冷月沉着以对,不疾不徐的踏上了凤栖宫门前的台阶,而随着她的前行,殿内正宫位置,金凤雕琢的椅子上,皇后卓青柔端坐其中,目光微凉的睇着她。
而其身侧站着的小太监,正是当初去邪王府宣旨的。冷月随意的瞥了他一眼,就见他快速的闪躲着自己,立时心中冷笑。
看来今晚怕是找她问罪的!
“见过皇后娘娘!”
冷月泰然自若的走进殿内,站在卓青柔的前方,眼神炯炯清澈。
卓青柔双手放在身前,徐徐的抚摸精致的护甲,眼神一撩,语气难测:“月儿的事忙完了吗?”
显然,等了冷月这么久,她才姗姗来迟,即便晦涩难辨的语气也不难听出愤怒。
“忙完了,多谢皇后惦记!”
尽管卓青柔身份高贵,但冷月本也不喜谄媚那一套,自若的神色和朴素的话语,很快就让卓青柔表情更加僵硬。
卓青柔摸着护甲的手一顿,面上闪过冷笑:“都是自家人,月儿和本宫就不必如此生疏了!本宫找你来,也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罢了!”
“皇后请说!”
冷月低头敛眉,举止恭敬。
满意的看着冷月的表现,卓青柔衣袖飞扬,随即就将左手搭在那小太监的手腕上,慢慢起身说道:“月儿,虽说你已嫁给了邪王为妃,但你要知道身为皇室女子,一言一行都不能辱没了祖宗的教诲!
而且本宫听说,你当初在侯府的时候,鲜少熟习三从四德。这样的没有规矩,也难怪你会如此特别!”
虽然卓青柔的话,说的很是委婉。但冷月怎能听不出,她语气的嘲讽和轻蔑。无非是想说,自己在侯府没有地位,又没有家教,做的事给皇家丢了脸!
樱唇扯了扯,冷月抬眉并点头:“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冷月一定改正!”想归想,但冷月清楚,如今她身在皇宫,如果直脾气的和皇后对着干,她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人,识时务很重要!
“嗯,其实本宫也不是要怪你!但有错必然要罚!”卓青柔前一句的温婉,转瞬就变了。已经走下正位,站在冷月面前的她,倨傲的眼神望着冷月,再次说道:“既然不懂规矩,那本宫身为你的母后,就有责任派人教你什么是规矩!
白嬷嬷,带她去祠堂,这几日就由你来教她!学不会,就不准离宫!”
说着,从凤栖宫的偏殿就走出一个板着脸,且上了年岁的老嬷嬷。头发花白一板一眼的样子,看起来就十分严肃。
“邪王妃,请!”
皇后卓青柔一声令下,就此便将冷月留在宫内。而转身之际,冷月回眸看着脸颊带着讥讽的皇后,红唇一笑:“冷月谢皇后娘娘一番苦心!”
祠堂,说白了就是皇宫内惩罚下人的小黑屋!冷月随着那白嬷嬷走到凤栖宫不远处的偏殿,殿外只有宫灯荏苒,随着夜风跳跃,闪动着阴森的气息。
“邪王妃,请进,今晚先稍作休息,明日老奴会来教习你宫规!”白嬷嬷生冷的话说完,转身直接走了!
徒留冷月一人站在森凉的殿宇前,进退两难。
暗自喟叹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没那个能力跟皇后对着干,妥协吧,也只能这样!
冷月无谓的耸耸肩,举目四望周遭空无一人。不再多想,迈步上前直接推开了幽黑的殿门。
殿外的灯火顺着殿门打开射入,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清晰可见。陈旧古朴的味道传来,冷月入内正要找寻烛龛,殿门却突然在她的身后紧紧闭合。
募地旋身,冷月看着光亮被阻隔在外,殿内伸手不见五指,空谧的气氛中,心跳都能清楚耳闻。
“哎——”
倏地,一声叹息自冷月左手边传来,在这漆黑如墨的夜晚,静如空谷的偏殿内,着实有些吓人。
“谁?!”
冷月戒备的后退了两步,轻眨双眸尽量适应黑暗的光线,依稀间仿佛偏殿左侧正有一人端坐着。
“贺兰,是我!”
封亦晗!
听到‘贺兰’这样的称呼,冷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封亦晗!而接下来让她蹙眉不解的是,为什么皇后把她送到这偏殿,而封亦晗就那么恰好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必然?!
“封亦晗,你怎么在这?”
冷月仍旧警惕的望着封亦晗的方向,呲拉一声,宫灯被点燃,封亦晗温润妖冶的脸庞也映入冷月的眸中。
今夜的他,一反常态,身着墨绿色缎面锦袍,那双专注的眸子,正深邃的打量着冷月,眼尾魅惑上翘,却带着凉意。
封亦晗闻言不语,双眸瞬也不瞬的望着冷月,半饷过后,才似笑非笑的说道:“贺兰,你对本王有敌意!”
“贤王多虑了!这夜深人静的,贤王还是尽早回府为妙,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冷月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但她心中明白,只怕封亦晗出现在这里,绝非是偶然!
诚然,就如冷月所想,听到她的话后,封亦晗只是淡笑一声,随后竟慢慢起身,便逼近冷月边说道:“贺兰,你是怕皇弟误会,还是怕被宫人误会?”
闻言,冷月扬眉,“有区别吗?贤王有伤在身,不在府中养伤,反而出现在宫内祠堂中,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办。既然这样,那冷月就不打扰了,贤王请随意!”
说着,冷月自顾就要走向殿门,和封亦晗这样看不透的人在一起,让她直觉危险。
“别急!本王来此,只是想问贺兰一句,你昨日说本王和如夫人关系匪浅!这话你是从何听说?难道是皇弟告诉你的么?”
终于,封亦晗表情不在淡然,身子猛地一闪,就挡住了冷月的去路,同时口中所说的话,也夹杂着阵阵冷意。
听着封亦晗的话,冷月不期然的就有所怀疑!她昨天信口开河的胡说,竟然能让封亦晗如此当真?!
莫不是确有其事,否则他这样的举动就是欲盖弥彰!
身前被高蜓的封亦晗挡住,冷月暗中拉开两人的距离,直视着封亦晗说道:“贤王这样问,到底是好奇还是想一探究竟?想来如夫人也算是貌美如花,若贤王真的对她心有所属,那冷月倒是愿意成人之美!不过话说回来,贤王和如夫人之间,看样子到真是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