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席城坐在锦流年身侧,不偏不倚的对着端穆瑶。对于端穆瑶那倾心爱慕的神色,让锦席城阵阵不屑。
这女子矫揉扭捏,哪配喜欢二叔!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员外有任何需要尽管说,流年定当让二位玩的尽兴!”锦流年客套的话,立时就让端穆瑶的脸颊红霞一片。
而端志安见此,更是忍不住朗声大笑:“哈哈哈!流年老弟,那老夫和穆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员外无须客气!”
一顿简单的晚膳过后,锦席城奉锦流年之命带着端志安和端穆瑶去府中厢房下榻。一路上他的俊脸紧绷,不发一言。
“席城,流年哥哥住哪啊?”
流年哥哥?!
一旁的端志安对端穆瑶的称呼含笑在心,而锦席城又不高兴了。转眸瞥了她一眼,语气颇有些意兴阑珊:“你和我同岁吧,你也得称呼二叔!”
“呵呵!席城小侄还真是一丝不苟。穆瑶年岁尚浅,想怎么称呼也无需介怀吧!”端志安走在锦席城身侧,笑得别具深意。
锦席城闻言悻悻的不再开口,脚步略微加快的走在前方,当穿过拱门,方一踏入厢房之地的时候,端志安随意转动的视线,突然定格在一处,脚步微顿,不禁问了一句:“贤侄,那人是?”
“哪个?”
锦席城听到端志安的话,也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继而顺着他视线的方向,却发觉前方根本没有人,忍不住蹙眉说道:“员外看错了吧?那边没人啊?”
端志安站在原地,眼神闪烁不跌,一侧的端穆瑶也不禁问了一句:“爹?你看到谁了?”
“没…可能老夫看错了!”端志安说着就摇了摇头,打从心底他也不相信,自己会再看到那个孽种!
锦席城见此,边走边说道:“员外这边是东厢房,你们就住这吧!哦对了,西厢房那边现在有贵客,你们没事的话,尽量不要往那边走动!”
带着端志安和端穆瑶走进厢房后,锦席城简单的说了几句,便直接离开。不一会儿,服侍的下人也纷纷而至。
房间中,端志安的神色始终有些不安,而端穆瑶斟满茶水后,递给他问道:“爹,你怎么了?”
一瞬回神,端志安蹙眉摇头,脸色却是明显的难看。端穆瑶见此,也没在意,转眸看了一眼厢房外的下人,才回头小声说道:“爹,你说西厢房的贵客是什么人呐?不会是流年哥哥的欣赏人吧?”
一听到端穆瑶的话,端志安睇着她的眸子闪过疼爱,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怎么?瑶儿现在就开始担心了?”
“哎呀,爹——”
端穆瑶脸颊绯红一片,圆圆的脸蛋略带婴儿肥,葡萄般的黑眸,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承袭了端志安略显肥厚的双唇。但虽说算不上国色天香,但还是不乏大家闺秀的风范。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举止得宜,温柔贤惠。
见端穆瑶害羞,端志安少许沉默后,才正色低声说道:“瑶儿,这次爹带你来,你千万要把握好机会!爹早就打听清楚,那锦流年至今未娶,身边也从来没有女子环绕。况且这锦澜山庄名声在外,若你能嫁给他,爹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了!”
“爹——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瑶儿呢!”端穆瑶红着脸颊羞涩的说着,但那双眸子中噙着的爱慕和坚定也是显而易见。
端志安见此,眉头一皱,“瑶儿,此事你一定要把握,不然就白费爹的一番苦心了!”
厢房之外,月色高挂。
端志安和端穆瑶在房中细声浅谈,而门外不远处的拐角,端凌云浑身僵硬的靠在墙壁上,一双黑眸透出凌厉的恨意。脑海中盘踞着当年被逐出府邸的悲壮一幕,端志安,又见面了!
*
翌日 卯时三刻
休养了一整日的冷月,自觉身子不再似昨日那般孱弱无力,利索的起身后,将一头秀发简单的绑在脑后,方梳洗完毕,厢房大门就被人从外打开。
寻声看去,就见封柒夜手中竟端着托盘,上面几个瓷碗还袅袅升腾着雾气。冷月瞠目,什么叫违和感?这就是了!
堂堂邪王,一身冷肃萧杀,时而邪魅冷笑,时而冷漠疏离的他,气势逼人的冷眸总是深不可测的漾着微光。
但此时,他一身酱色长袍包裹着修长的身形,俊脸紧绷,依旧酷帅,依旧凛然,但手中突然端着下人专属的托盘,怎么看怎么别扭。
而封柒夜对冷月打量的眼神恍若未见,仅斜睨了一眼站在厅中的她,嗓音低沉略带沙哑:“好了?”
冷月摸了摸有些凉意的脸颊,撇撇嘴,“管着吗?!”
装酷谁不会!
封柒夜闻声眉心一抖,眺着冷月,薄唇紧抿,随后微微垂眸,才说道:“过来吃饭!”
摸了摸干瘪的小腹,冷月心中暗忖,没必要用他的举止来惩罚自己。昨日睡了一天*,此时空中飘荡的饭香,才让她感到着实饿了。
没有任何扭捏,冷月莲步微移走到桌前,看了一眼饭菜,顿时没了胃口。
这都是啥?!
淡淡的白粥清汤寡水,还有那上面飘着的几缕黑丝是啥东西?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孤零零的躺在盘中,菜根都没切?除却这些,唯一正常的就是,白粥旁边放着的一碗黑乎乎的药汤,但浓烈的药味瞬间扑鼻,有些呛人。
她刚才是幻觉了,怎么会觉得有饭香飘在空中?!
锦澜山庄这是要破产了?
而一旁的封柒夜负手而立,垂眸睇着桌上清寡的饭菜,微抿的唇角好似还有一丝紧张,而那双负在身后的铁掌,指尖几处明显的切口皮开肉绽。
恰在此时,门外几名山庄下人穿堂而过:
“徐姐,昨晚膳房起火了,你知道吗?”

第67章 章 六七:因为是你所以舍不得

聪明如冷月,听到门外婢女的话,水眸滴溜溜一转,再次看向了桌上的饭菜。白粥里面漂浮的,莫非是膳房着火后飞入的烟丝?
没有去根的青菜,莫不是他第一次下厨的结果?
有了这样的想法,冷月一瞬间鼻头酸涩,眸子也好似缺了水一般,涩涩的有种难言的滋味。
这是他做的饭?!
一国王爷,尊贵霸气。竟为她洗手作羹汤?!不论曾经他有多可恶,也不管自己之前与他有多少误解,此时仿佛全都不值一提。
她冷月不是铁石心肠,况且生病中的女人,情感最是脆弱。此时的她,没有丁点嘲笑的心思,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冷月垂眸掩住发红的眼圈,不置一词的直接落座,小手捧着瓷碗,一点点喝下白粥。
冷月僵硬的嘴角,以及越来越模糊的视线,终于让她一滴清泪滑落,滴入愈发稀薄的白粥之中。
“我吃饱了!”
冷月双手猝然放瓷碗,鼻音浓重的说了一句话,脚步凌乱的起身,直奔房门而去。
然而,刚迈出双腿,还没离开桌边的冷月,臂弯就被人从后面拉住。被那力道顺势一扯,冷月身子不受控制的后退,继而跌进了一个略带烟熏味道的暖怀中。
封柒夜有力的双臂将冷月环住,跳动如鼓的心房紧贴在冷月的身后,铁掌绕过冷月的臂弯,顺势握紧她垂放在身前的素手。
棱角分明的下颚,一瞬就靠在冷月的细肩上,嗓音低沉性感:“对不起!”
冷月抿的发白樱唇,微微颤抖着,整个人被封柒夜从后面抱住,肩头上传来的重量,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分。
她有哪点好,值得他这样去做?他说什么对不起?
这样的气氛和姿势,让冷月压抑着濒临爆发的情绪,不敢说话,害怕开口就输了!
冷月只能讪讪的摇头,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低眸瞬着他包裹着自己小手的掌心,温热绵厚的触感,让她心头失跳。
倏地,冷月氤氲的眸子,忽然看到他的指尖上,多个被刀锋切开的口子,那皮肉分离的狰狞,让她一瞬间再也忍不住。
“封柒夜,为什么这么做?”
她在忍,即便如此动情的时刻,冷月依旧努力压抑着那只咆哮的情感猛兽,声音绵绵柔软,但封柒夜所看不到的俏脸上,早已潸然泪下。
做了这么久独立坚强的女强人,从古至今,她第一次体会被人用心呵护的感觉!她顽劣,狡猾,痞里痞气,无非是为了保护那颗易伤的心。
可,女人终究是女人!
封柒夜闭目沉吸着她脖颈间沁人心脾的暖香,听到她的话,毫不犹豫的呢喃:“因为是你,所以舍不得!对不起,让你喝酒伤身,以后…再也不会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封柒夜…”
话不成句,无言诉说。冷月感觉自己的嗓尖被堵,想说的话很多,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垂眸轻轻抚着他指尖上的伤口,苦涩和甜蜜交杂撞击着她摇晃的天平。
指尖上柔若无骨的触感,让封柒夜怦然情动,轻轻拉住冷月的手腕,转过她面对着自己,当一瞬看到冷月脸颊上的热泪时候,封柒夜抬手细细摩挲,深情专注的眸子全是冷月,她的第一次落泪,让他揪心难受。
此时无声胜有声!
封柒夜擦干冷月脸颊上的泪痕,双手再次将她拥紧。低眸看着冷月乖巧的伏在自己怀中的模样,封柒夜薄唇抿了几次,波光流转的眸子闪了闪,才轻轻一吻印在了冷月光洁的额头上。
一吻定情!
冷月额头上传来的微凉,让她俏脸一怔,也没有多说!
此情此景,她不清醒的头脑,无法辨别自己对封柒夜到底是感动,还是喜欢!
感动很多,但喜欢到底是什么?
*
午后
冷月孤身走在山庄如画的小路中,两旁郁郁葱葱的古树和争奇斗艳的花团,空气中浮着水乡的潮湿和树木的清新。
彼时,冷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庄的拱桥边,站在桥上望着下面潺潺流动的溪水,两边的树叶偶时落下,飘飘荡荡滑入水波,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随波逐流。
那涟漪慢慢晕开,就如同冷月自己的心情一样,平波中又充满了心慌。
“端小姐,这边就是山庄的花园了!”
正当冷月倚着拱桥的凭栏思绪飘忽的时候,拱桥一侧,山庄的婢女正带着端穆瑶缓慢而上,听那话显然实在介绍着山庄的一景一物。
冷月闻声,眸子微侧,一瞬便拉回视线,独自品味着五味陈杂的心情。婢女恭敬的笑着说完,眼神陡转,就发现了拱桥上的冷月,立时恭敬颔首:“见过冷姑娘!”
冷姑娘?!
端小姐?!
这看似差别不大的称呼,但在端穆瑶的心里却产生了一丝不悦。显然这婢女对自己的态度是生疏恭敬,但对那所谓的冷姑娘倒是显得热络了几分。
此时,端穆瑶提着衣裙走上拱桥,见冷月眉宇低垂,一时没有看清楚她的表情,不禁反看着婢女问道:“她是?”
话落,端穆瑶不由得上下打量着冷月。淡雅素白的衣裙,发髻简单勾勒,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端小姐,这是庄主的贵客,冷月姑娘!”
当婢女和端穆瑶走上拱桥,距离冷月几步之遥的时候,闻声冷月才慢慢抬眸,嘴角疏离的笑着,对端穆瑶示意的点了点头。
冷月抬眸的一瞬,端穆瑶不自禁的就从心底生出些许的惊艳和危险之感。想不到这女子看着不怎么样,没成想脸蛋竟然这般风华无双。
就连身为女子的端穆瑶,都不得不承认冷月绝俗的容貌,让她自己都忍不住自惭形秽。特别是那好看的樱唇浅浅一笑,更是有说不出的绝美。
端穆瑶心中立时警钟大响,婢女说她是流年哥哥的贵客,看她孤身一人,难道是流年哥哥的心上人?
这怎么可以!
“穆瑶见过冷月小姐!”一时间,端穆瑶心中多种情绪闪过,但很快就含笑的看着冷月,客套的寒暄着。
冷月水眸一瞭,点头:“你好!”心情烦乱的冷月,本就没有心思与人浅谈,但端穆瑶似是兴致极高,不顾婢女示意她继续前行的动作,直接走到冷月身边,顺着她方才垂眸的视线对着溪水看了看,又问道:“冷月小姐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你们聊…”
冷月话虽身动,离开凭栏一侧,边说边迈步作势要离去。而端穆瑶见此连忙跟上冷月的步伐,开口道:“冷小姐,看你闷闷不乐的,是有心事?”
冷月不禁驻足看着身侧的端穆瑶,语气有些冷意:“多些端小姐挂念,我很好!”话落,莲步生花的离开。
端穆瑶见冷月的态度,不禁站定在原地,定定的望着冷月疏离的背影,随后侧目问道:“她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傲慢的态度!”
婢女小跑上前,看了看端穆瑶,才说道:“冷姑娘可能今天的心情不好,平日里她很和蔼的!”
一听婢女维护冷月的话,端穆瑶有些不高兴的蹙眉,“难不成她住在西厢?”
“端小姐怎么知道?”
见婢女反问,端穆瑶回想起前夜锦席城的话,他对自己和爹爹说不要去西厢,说那边住着贵客。原来说的就是冷月!
锦澜山庄中突然住进了女子,还是如此美丽动人,又被府中的下人称为庄主的贵客。端穆瑶这心里立刻升起危机感。
对于山庄宜人的景色也失了兴趣,端穆瑶脚下忙不迭的走向东厢,甫一入内就见到端志安正和锦流年对坐浅谈,那脸色倏地一愣,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流年哥哥,你来啦!”
端穆瑶小碎步上前,坐在端志安的一侧,双眸时而刮过锦流年温润的脸庞,爱慕之情无以言表。
锦流年点头一瞬,随即不待端穆瑶心生荡漾,便直接起身,说道:“不打扰员外和千金了,至于提货一事,员外随时通知锦某就好!”
“流年哥哥,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要走啊!”端穆瑶有些小女儿姿态的看着锦流年,那语气也不乏撒娇的意味。
而若不是锦流年不解风情,那就是他故意为之。只见锦流年唇齿一笑,起身单手负在身后,望着端穆瑶说道:“端小姐误会了,只是山庄还有事,流年要去处理!不打扰了!”
最终,在端穆瑶期盼的眼神中,锦流年挺拔的身影走出东厢,直到人影远去,端穆瑶还痴痴望着。
端志安坐在一侧,眼神瞥到端穆瑶的神色,不禁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亲爹坐在这都不看一眼,人家都走远了,还恋恋不舍呢!”
端穆瑶闻声立刻羞红了脸蛋,反口想要反驳的时候,却忽然想起心中一事,不禁悻悻的坐在椅子上,语气惘然:“爹,我恋恋不舍有什么用!现在山庄中已经有个绝色女子入驻了,说不定我和爹的想法最后都成了一厢情愿了!”
“你说什么?”
端志安正手执茶杯作势轻饮,听到端穆瑶的话,手臂一顿,茶杯‘咚’的一声就放在桌上,脸色也不似方才自在,反而多了些深沉。
端穆瑶点头:“爹,是真的!刚才我在拱桥花园那边,看到一个叫冷月女子,就连山庄的婢女都说她是流年哥哥的贵客!你忘了嘛,锦席城不是也说西厢住着贵客,而冷月就是住在西厢!”
“这怎么可能?你确定那姓冷的女子和锦流年有关系?”端志安头脑精明,虽然心中对于端穆瑶的话有些许猜疑,但仍旧再次追问了一句。
闻此,端穆瑶脸色一变,撅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本想和冷月攀关系问她几句,可是爹你不知道她有多无礼!我猜流年哥哥也不会喜欢她的!”
“真是胡闹!连对方身份和地位都没法确定,你这不是给自己徒增烦恼吗?”端志安忍不住轻声斥责了一句端穆瑶,随后看着自己心肝女儿怏怏不乐的神色,又安抚的说道:“此事爹心中有数,你也别多想。既然她是府中的贵客,总归会有机会碰面的!若你闲来无事,也可以在府中多走动走动,瑶儿别忘了你来此的目的。这渭水城的风光,在这个季节里,最是美妙!”
端志安意有所指的话,让端穆瑶凝神静听后,顿时脸上绽放出笑容,“爹,我知道了!”说完,端穆瑶脚步有些匆忙的就奔着内室走去,她可要好好打扮打扮,这样才能让流年哥哥对她刮目相看。
说风就是雨的端穆瑶,一心想着自己打扮漂亮的和锦流年油走在渭水城街头,这脸上的笑越来越灿烂羞涩,坐在内室的梳妆镜前,巧手添妆,满目欢快。
*
方一踏入西厢的冷月,那站在门外的婢女一见她,就快步上前,“冷姑娘,府外有人等你!”
“等我?”
冷月诧然的望着婢女,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谁会在这等她?
“是啊,冷姑娘快随我来吧!快啊!”那婢女几日来照顾着冷月的起居,也很熟络,笑容和煦恭敬的望着冷月,脚下已经率先前行。
冷月面色不解,举目顾盼之后,转身跟上婢女的步伐,还是没有忍住,轻声问了一句:“封柒夜呢?”
婢女一愣,随后表情有些许变换,但随即故作不明的答:“冷姑娘是说邪王?奴婢自清早见过他离去后,便没在西厢出现过!”
“哦,这样啊!”
一丝失落染上心头,平日里纨绔作乐的冷月,此时变得有些郁郁寡欢!仿佛只身沉浸在一片泥沼中,想前行却又不得不固步自封。
一路尾随着略显焦急的婢女走到山庄大门外,冷月四下看了看,并未看到有任何,正要回身询问的时候,婢女径自说道:“冷姑娘,快上马车吧!”
“嗯?这是谁的?”冷月步下台阶,顺着婢女的视线果然看到台阶右侧,正停放着一辆马车,而赶车的小厮还穿着山庄的下人服。
婢女微微一笑,“冷姑娘,上车就知道了!”
从开始,这婢女就在故弄玄虚,若不是因她是山庄的人,冷月怕是会心生怀疑。但看到脸驾车的小厮都是来自山庄,冷月又打消了念头。
是福不是祸,再说她相信锦流年,也相信锦澜山庄。
无暇多想,婢女再次催促冷月的声音,让她瞬了一眼婢女,随后提着裙摆上了马车,方一入内,当发觉车内并无他人的时候,马车就突然快速行驶起来。
本来病后的冷月就没有平日的利索身手,此时为了在摇晃的马车内稳住身形,她不得不贴着车壁坐下,马车两侧的小窗车帘随着行驶在空中剧烈飘荡着。
少顷,当冷月心中不免再次升起狐疑的时候,马车却渐渐慢了下来。一时间,冷月正要掀开车帘,恰好听到小厮在外说道:“冷姑娘,下车吧,已经到了!”
到哪了?
当面前的车帘被小厮从外掀开的时候,冷月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弯身走出马车,还不待踩上下车的软凳,眼前的景色就让她为之一愣。
青碧湖水接天映日,远处山峰连绵,映在水中好似一幅绝美的丹青墨画。岸边,临水而建的石桥一直绵延到湖中央,一座碧波水亭屹立其上,两岸翠柳随风摇曳,山水如画,犹如仙境。
而让冷月定睛怔忪的,是眼下正长身而立在石桥边,一席藤青色亮金绣丝锦袍的封柒夜。俊脸朗眉星目,器宇不凡皎若临风玉树,邪魅俊雅的眸子,灿如星辰正瞬也不瞬的睇着冷月,那姿态,那气势,单单临风而立,就已经令不少湖边过路人纷纷侧目。
冷月心头微热,走下马车后,微微迟疑半分。随后在他漾满柔情万种的视线里,缓步上前。
“原来是你!”
四目相对,冷月一身朴素的白裙站在器宇轩昂的封柒夜面前,丝毫不逊色。水眸晶亮堪比湖泊映日。樱唇释然浅笑,丝丝喜悦不自觉就沾染心头。
封柒夜单臂上前,熟练的握住冷月的小手,薄唇含笑,目色专注。转身携着冷月,走向石桥尽头的凉亭。
冷月的手被封柒夜拉着,行走间眸子便看向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他的骨节分明和掌心的厚茧,没由来的让冷月一阵心安。
这,就是恋爱或是喜欢?!
封柒夜墨发随行走拍打在肩头,当走进凉亭的时候,冷月视线一转,不期然的就看到那石桌上摆放的各色名品菜肴,且道道精美都是她最喜欢吃的。
但,问题是,冷月若是没记错,这些都是当初她在王府中常用的膳食,而且这里面还有很多都是江南一带所没有的京城特色菜肴。
封柒夜揽着冷月,直接将她带到桌前落座,而在冷月布满疑惑的眸子中,封柒夜不知从哪拿出一件真丝披风,轻轻的挂在了冷月肩头。
这一系列沉默又诡异的举动,不由得让冷月的疑心病又犯了!眼珠转了转去的想了一会儿,见封柒夜坐到对面后,才煞风景的说道:“封柒夜?你发疯了?”

第68章 章 六八:陈年旧事

当冷月和封柒夜相携回到锦澜山庄的时候,天色早已夕阳浅落,余晖沉沉。至于封柒夜今天下午古怪的举止,由他所述,竟然是所谓的,多走走,病愈得快。
对于封柒夜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冷月早已心中有数。在凉亭中浅尝了阔别多日的菜色,冷月一脸满足的表情,彻底取悦的封柒夜。
二人的关系虽然还有些模糊,但至少在彼此眼中,这段朦胧的感觉恰似最美的。
山庄被夕阳笼上一片金黄,府外的下人见到封柒夜和冷月携手归来,笑意盎然的对着二人问安。
冷月柔若无骨的素手被封柒夜紧握在手心,哪怕两人手中都沁出了细汗,也不想放开。方步入山庄不久,远处就见锦席城慌张的跑来,“月月,大事不好了!端大哥他们打起来了!”
一整日都被封柒夜占据所有思绪的冷月,乍听到锦席城的话,才想到今日她的确没见过端凌云,但这好好的,怎么就和人打起来了?!
锦席城一路轻功掠过,然而面色焦急的他,当看到冷月和封柒夜交握的双手时候,面色陡然一变:“喂,你干嘛拉着月月!快放开!”
封柒夜对于锦席城来说,就好似千年不变的宿敌一样。说着就作势要上前掰开两人的手臂,而冷月却自动放开封柒夜的手,正色的问道:“锦席城,端大哥和谁打起来了?”
“哎呀,差点忘了,你快点去看看吧!二叔已经在那边了,就是和昨天来府的端志安啊!”锦席城说着就一把拉住冷月衣袖下的手腕,脚步匆忙的就要回走。
而封柒夜低眸瞬了一眼空空的手心,随后面不改色,衣袖轻挥,就险些将锦席城拍出两米之外,站在冷月身侧,视线不偏不倚的睇着她,声音沉着有力:“走,去看看!”
一侧的锦席城,被封柒夜的劲气弹开了几步,脚下趔趄的好不容易站定,那脸黑的跟什么似的,开口就想反击。
冷月恰在此时问道:“锦席城,端志安是谁?”
这名字她没听过,但竟然这么巧的也姓端?忽然,冷月脑海中浮现出午后,那个出现在拱桥的端穆瑶,难不成他们是一起来的?
“他是南城端府如今的当家,这次带着他女儿一起过来的。月月,我跟你说,那个端穆瑶可假惺惺了,明明一副想*二叔的架势,结果还总是装大家闺秀!”锦席城是个话唠,不分场合,不分时间。
脚步匆匆的跟在冷月的另一侧,说话之际还是不是的瞪一眼封柒夜。
很快,随着锦席城,冷月和封柒夜就来到了山庄主厅,还没走进,那里面暴怒的吼声就传进几人耳中:“端志安,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好过!”
是端凌云的声音!
冷月和封柒夜适时的对视一瞬,锦席城也闭口不言。三人慢慢走近主厅,厅内的一切慢慢展于眼前。
端志安嘴角挂着一抹血丝,手中高举着白玉茶盅,正对着端凌云怒目而视。而端穆瑶吓得面色发白,正一侧站在表情幽冷的锦流年身侧,一只手还紧紧揪着他的衣袂。
至于端凌云,双手成拳紧绷在体侧,站在端志安的对面,整个人戾气散体,浓眉大眼中一片狰狞之色。
“端员外,凌云兄,有何事不如坐下聊聊!”锦流年立在一侧,平日无害的眸子此时深邃如谭,举目在端凌云和端志安身上来回巡视,随后语气平平的说道。
端志安瞥了一眼锦流年,随后面寒冷笑的望着端凌云,“流年老弟,此事你不用插手!此人乃是当年被老夫逐出家门的杂种罢了,今日倒是能耐了?!端凌云,就凭你也能让老夫不好过?你以为逞匹夫之勇老夫就会怕你?怎么,南城你不敢回去,现在跑到渭水城,还在山庄中蹭吃蹭喝,你当真随了你娘的低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