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 五八:油尽灯枯

行宫内,在暮色低垂中,*榻上的贺兰冷春面色惨白,眼角还挂着泪珠。空气中飘荡着令人害怕的阴冷,令她不禁瑟缩了一分。
“本世子真是小看你了!”
古霆坐在软榻不远处的桌案边,手中端着一杯清酒,仰头豪放一饮而尽。随后‘咚’的一声,将酒杯掷在桌上,起身慢慢走向软榻, 眼神清冽骇人。
贺兰冷春失速的心跳清晰入耳,手中不免紧张的抓住了被角,声音虚弱的说道:“世子,我…”
只有古霆和贺兰冷春的房间内,太医及其他人早已退下。古霆也没想到,方才贺兰冷春被人抬回来之后,太医诊脉竟然告诉他一个相当可笑的答案。
站在*边,古霆眼底精光随现:“那孽种是谁的?”
闻言,贺兰冷春凄苦一笑,眼角的热泪更是连连滑落,摇摇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贺兰冷春!你真是愚蠢,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身怀有孕你竟还用那孽种去陷害贺兰冷月…到的确是用心良苦了!”古霆随即落座在*边一侧,睇着贺兰冷春的眼神,闪过不屑。
“世子,我…”
搞不清楚古霆话中含义的贺兰冷春,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却不曾想,古霆接下来的话,让她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不过,你做的很好!本世子到是很乐意背负你孽种父亲之名!但你记住,从今日起,你要一口咬定是贺兰冷月害了你就行!”
古霆嘴角的冷笑逐渐拉大,不悦归不悦,但他不得不承认,贺兰冷春这女人的手段,的确是阴差阳错的帮了他!
*
翌日
寅时一刻,早朝
“皇上,不知此事你打算如何给古霆一个交代!”
金碧辉煌的养心殿内百官位列,邪王封柒夜、贤王封亦晗也全部在早朝出现。皇帝封远脸色略显蜡黄,坐在龙椅上首望着古霆,龙威犹在,却不发一言。
“世子真是说笑!有谁看到贺兰冷春是邪王妃撞到的?况且你们二人还未成婚,现在就要交代,未免为时尚早!”
封柒夜慵懒邪肆的坐在龙椅下首的百官之前,双腿不羁的左右分开,衣袂分别搭在两条欣长的腿上,眼角带着冷鸷,说话间望着古霆,气势逼人。
古霆闻言垂眸,道:“邪王此话可是在偏袒邪王妃?不论古霆与冷春是否成亲,但邪王妃害了古霆的孩儿,却是千真万确!
原本此次朝贡之后,古霆就要带着冷春回靖南都成亲。现在发生这样的事,莫不是封夙在逃避责任?”
古霆的话掷地有声,而最后更是将事情发展到邦交的大事上。
闻言,一侧的封亦晗面带浅笑,忽然开口:“那不知世子想如何解决?”
封亦晗突然开口说话,一侧的封柒夜眼底瞬时厉光闪过,侧目看着身侧的封亦晗,表情幽冷阴森。
古霆望着封亦晗,两人眼中各执神采,须臾间,古霆凛然而说:“如果封夙当真想解决问题,那就请皇上把邪王妃交给靖南都来处理!毕竟邪王妃害的,也许是靖南都未来的世子!”
“呵!世子的口气真大,若本王不同意呢?!”
封柒夜脸上的冷笑越来越重,邪佞的眼睑微微眯起,凝着对面的古霆神色有说不出的凌厉。
古霆不卑不亢的与封柒夜对视,很快便说道:“邪王莫不是喧宾夺主?这封夙何时由邪王说了算了?”
“哈哈哈!古霆,由不由本王说了算,你很快就知道!把他们带上来!”说着,封柒夜厉声吩咐了一声,而这句话也顿时令朝中大臣不明所以的左顾右盼。
而除此之外,上首的封远在这期间却不曾开口,对此事仿佛也没有任何异议!
古霆闻此面色微变,不期然的封亦晗再次对视,当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时候,双双蹙眉。而养心殿的门外此刻也传来脚步声。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邪王的贴身侍卫龙修,正色的跨步入殿,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担架的侍卫。
大臣见此不禁窃窃私语,完全不知邪王到底要做什么!
担架由另个侍卫放下后,龙修便面不改色的走到了封柒夜的身后。不刻,封柒夜撩开衣袂,挺拔的身姿慢慢站起,低眸睨着躺在担架上的少了一条腿的男子,“世子,你可认识他?”
古霆随意瞥了一眼地上之人,嗤笑一声,“不识!”
“那就让他告诉世子,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封柒夜说着,旋身狂放的落座回椅子上,眼底是挡不住的邪魅和讥讽。
躺在担架中的男子,瑟瑟发抖的在养心殿内看了一圈。而当看到古霆的时候,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惊惧还是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说!”
封柒夜一声低沉的厉喝,让那男子立刻害怕的看着他,吞了吞口水,才说道:“我…小的…小的是城外的山贼!”
山贼!
那嗫嚅的嗓音,夹着抖不成声的语调,让大臣顿时爆出唏嘘。而封亦晗仍旧面色带着不解,然而当他看向古霆的时候,却见他双眉促拢如山丘,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更是遮掩不住。
“继续说!”
封柒夜凌厉邪佞的冷笑,令行禁止般,那自称山贼少了一条腿的男子,开始低声说道:“小的有罪!请皇上和邪王饶恕!十几日前,小的带领一众兄弟在荒郊发现了一顶喜轿,那喜轿中有一穿着靓丽的女子,所以…所以小的和兄弟们一时没忍住,就…就对她做了那事!皇上饶命啊,邪王饶命,小的当时并不知道那人是靖南世子的心上人,请高抬贵手放了小的一条贱命吧!”
对靖南世子做了那事?!
原本养心殿内的所有人都对邪王带来的山贼心存疑惑和不解,但当听到那山贼自己叙述的时候,众人简直不敢相信。
“简直是一派胡言!如此污蔑本世子的心上人,邪王乃至封夙,难道这就是你们给本世子的交代吗?”
古霆面色已经近乎阴冷,那平日里挂着清浅疏离的眼眸此时一片赤红。他简直不敢相信,封柒夜竟敢当众把此时挑明。
就连封亦晗,也忍不住看着古霆蹙眉,他虽然不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山贼的话,让他有怀疑,也有探寻。
“世子别急,不如把故事听完!”
封柒夜冷峻邪笑的瞬了一眼古霆,随后那山贼似是德蒙赦令,连忙说道:“皇上,邪王,小的真的知错了!众兄弟也是因为久居荒山,所以才对世子心上人做出那等苟且之事,但世子最后将小的一众兄弟全部都杀了,就连小的这条腿也没了!小的一心悔改,再不敢有任何贪念了!”
对世子心上人做了苟且事!
又被世子将所有山贼全部杀了!
这一波接一波的话,简直让人像是听故事一样。就连封亦晗都忍不住频频蹙眉,这事似乎脱离掌控了。
古霆脸色墨黑的吓人,双眸赤血般盯着封柒夜,握拳的双手骨节泛白,显然那山贼说的话,在他看来全然是耻辱。
“咳,夜儿,此事就由你做主吧!”
就在养心殿中,气氛相当诡异的时候,上首的封远忽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随后脸色难看的望着封柒夜,说完就由身侧的公公扶着作势要离开养心殿。
“皇上且慢!”
见封远要离开,古霆立时起身唤住他的步伐。随后上前两步,站在龙案下首,仰面抱拳,“皇上,此事古霆认为还是请皇上定夺!这人自称是山贼,但除了他有没有他人能够作证。古霆认为,说不定这是邪王包庇邪王妃而故意设下的全套。
皇上英明,若是此事无法做出满意的决断,那古霆回靖南都后,恐怕也不好像父王交代!”
古霆说着就转身指了指地上那瑟瑟发抖的山贼,而见他怀疑,山贼连忙狼狈的单腿趴在地上,“皇上明察,小的句句属实啊!邪王,小的说的都是真的!”
封远眉宇间的疲惫愈发明显,在一侧公公尽力搀扶之下,甚至还轻颤了几分。沉默的睇着古霆,片刻后才说道:“世子,朕相信邪王定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话落,封远不再理会古霆的叫唤,径直走下高台龙案,顺着台阶走进了偏殿。一时间。朝中大臣的目光都聚集在封柒夜的身上。
众人了解,邪王之所以名号为‘邪’,就是因为他行事乖张冷戾,且旁人永远无法猜出其接下来要做什么。
邪肆,狷狂,不羁,气势凌天!
“皇弟,难得父皇如此器重你,这事你还是尽快给世子一个交代为好!本王乏了,先走了!”
封亦晗见封远离去,并将事情交给封柒夜处理。顿时面色闪过凝重。父皇这样做,让他颜面何存。
当初太子皇兄被害身亡,他同样身为母后的嫡出,可父皇却迟迟不立太子,如今他的身子已然快要油尽灯枯,在这种清苦下,他竟当众让封柒夜主持大局,他不能接受!

第59章 章 五九:凌云窟(转折)

庄严肃穆的养心殿中,八根朱红雕龙圆木根根齐立。百官位列两侧,贺兰绝身为封夙侯爷,站在仅次于百官之首的丞相身后。
从靖南世子古霆开始发难之际,贺兰绝就始终不置一词。仿佛与他无关。
封柒夜狂霸的落座在精致雕刻的椅子中,双目炯炯的睇着对面的古霆,半饷才说道:“世子,不知对于他所说的话,你有何见地?”
“简直是笑话!邪王以为随便拉出一人,如此污蔑本世子就不会追究了吗?今日,封夙百官都在,邪王如此咄咄逼人,难道这就是封夙的做法?不明是非,强词夺理,若封夙是这种做派,那古霆势必要向父王谏言,不做封夙的附属国也罢!”
话落,古霆狠狠的瞪着封柒夜,随后带着身后的侍卫起身便离开了养心殿。封柒夜面不改色,手中把玩着玉佩,任由古霆携愤离去。
“龙修,派人护送他去靖南都,将今日的事,清清楚楚的告诉给靖南王!”
“属下遵命!”
封柒夜凛冽的话锋出口,大臣中即便心有异议的,也不敢多说什么。但事关两国邦交,且靖南世子方才的话说得很清楚,怕是这一次两国之间要因此产生些许嫌隙了。
少顷,养心殿中无人开口。但很快,丞相拓赧上前一步,站在封柒夜的说道:“王爷,那靖南世子若当真将此事报告给靖南王,老臣怕靖南王会对封夙有所芥蒂,此事…”
闻言,封柒夜单手一抬,打断了丞相拓赧的话,随后慢慢回眸,望着拓赧瞬也不瞬的说道:“丞相不必多说!此事本王自有安排!”
语毕,封柒夜起身狂放离去。徒留一众官员面色凝重。
“丞相大人,这可如何是好?邪王如此是非不分,若靖南都真的因此事对封夙发难,真是国之不幸啊!”
不少官员围着拓赧无奈摇头的说着心中的担忧,而另一边也有人不时的看向贺兰绝。
“哎!此事本相会再找皇上商议的!贺兰侯爷,不知你有何看法?”拓赧安抚了一句说话的官员,随后便走向贺兰绝,神色充满了无奈和询问。
贺兰绝单手负立,听到丞相的话,叹息一声,道:“丞相大人,事关本侯的两个女儿,所以本候无法出面言说,毕竟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本候还有事,先行一步!”
本就在朝多年,贺兰绝的话说得足够圆滑。且在朝中的大臣也都明白,贺兰绝到如今依旧属中立一派,对于几年来的储君之争,他并没有过多参与。
“丞相,你看这侯爷…”
朝臣不满的望着贺兰绝匆忙离去的背影,拓赧见此也只能摇头:“诸位,先回吧!本相会找皇上商议的!”
“哎…”
*
与此同时 行宫
贺兰冷春双目空洞的躺在软榻上,事到如今,她感觉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昨天太医的话,让她犹记在心。
“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你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事!”冷月闲庭信步的走进了寝室殿门。看到贺兰冷春躺在上面的时候,嘴角弯弯,冷笑不已。
贺兰冷春侧目一看,顿时表情狰狞:“践人,你还敢来!”
“贺兰冷春,嘴别那么臭!你认为我有什么不敢来的么?昨天发生的事,你自己清楚,现在装可怜,太可笑了吧!”
冷月随身坐在贺兰冷春软榻边,双眸望着她布满了讥讽和不屑。
闻言,贺兰冷春眼神一闪,“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贺兰冷月,你记住,我的今日很可能就是你的明日!”
“别恐吓我?你当我是吓大的?贺兰冷春,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你以为这样陷害我,别人就不知道真相了?别说你肚子里的不是古霆的孩子,就算是他一个附属国的世子,你真以为他会为了你跟封夙发兵?”
冷月笑的妖孽又玩味,打量着贺兰冷春在听到自己的话时候,那倏变的神色,不禁更是鄙夷。
想害她,就得承受她的回击!
“你…什么意思?你胡说什么?”贺兰冷惷心底最被人所不耻的事情,现在由冷月说出,即便她没有说的明白,但是风声鹤唳的贺兰冷春依旧有些心惊。
“我说的什么你不清楚吗?古霆怎么就那么巧在郊外救了你?那你怎么不说说他救你的时候,你是什么德行?”
冷月的话,说的愈发狠戾,贺兰冷春本就受了刺激,此时再听她的话,身子不由自主的发凉颤抖,摇着头尖叫:“你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胡说!”
“我胡说?贺兰冷春,你想害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其实什么都知道。我究竟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贺兰冷春别以为就你聪明,你那点小手段在我眼里根本拿不上台面,如果你不傻,就趁早收手,不然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时候,就没那么容易了!”
冷月阴凉的睇着贺兰冷春,话音出口配着她厉光而出的眼眸,着实让贺兰冷春有些许惧怕。此时行宫中别无他人,她不知道贺兰冷月是怎么进来的,如果她现在相对自己不利,那…
“我没你那么无耻,至少现在我不会动你!你大可放心!”似是能够看透她想法的冷月,讥笑着就说出的话,让贺兰冷春表情更加难看。
瞬也不瞬的望着冷月,贺兰冷春蠕动着嘴角,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身体虚弱,她不敢逞口舌之能。
冷月狡黠的望着贺兰冷春,见她带着惊恐的神色,眼神闪烁游移,不禁拍了拍她薄被所覆的小腹:“好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名义上的大姐!看你这样我也不好受呢,你好好休息,我还等着看你怎么嫁给古霆世子呢!”
冷月含笑转身离开,软榻上的贺兰冷春双手摸上小腹,瑟瑟发抖。
行宫外,封灵儿和龙晴见冷月出来,立刻跑上前:“皇嫂,怎么样?”
“没怎么样,灵儿,谢谢你带我进宫!”冷月真诚的看着封灵儿,整个皇宫大院,可能也只有她这个六公主对自己没有歹念了。
闻言,封灵儿嘟嘴摇头:“皇嫂,你说什么呢!我是相信你,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所以才帮你啊!再说,就算是你做的,有三皇兄在,你也不会有事的!”
又是封柒夜!
也就是说,现在在所有人眼里,她冷月如果没有封柒夜,就是个无能的草包!
脸颊挂着僵硬的笑,冷月对封灵儿简单告别后,便和龙晴一同回到了王府。
*
邪王府 清雅苑
天空布满阴霾,低沉的乌云卷裹着阵阵强风,将府中的古树吹得沙沙作响。冷月坐在门前的摇椅上,俏面如同天色,阴霾不散。
时到今日,她在邪王府中就像是米虫一样。她没有作歼犯科,也没有心计害人,但偏偏事情接踵而至。多是针对她而来!
她偶时会想不明白,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但为何他们却像是跟自己有仇一样,三番五次的陷害她,利用她。
贺兰冷春如此,封亦晗亦是!
初入此地,她没有根基,没有朋友!就连身边的龙晴都是封柒夜的人。甚至她有时候会觉得,只要离开邪王府,她分分钟就能被人害死!
这还行!她是冷月,曾经叱咤商场的女强人,何苦会落得今天要让别人保护的地步。
‘咻——’
正当冷月暗忖的时候,光天化日中,竟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只箭矢,直直的插入到她身后院落的圆柱上。
箭矢落定,箭身还在嗡嗡作响,冷月倏地起身,冷色凝着那箭头上还插着的一张字条。上前毫不犹豫的拔下箭矢,将字条端看在手中的霎那,冷月的脸色倏变。
怔愣了一瞬后,冷月将箭矢丢弃在地。手中的字条也被她*成一团,四下看了看,发觉龙晴去打水还没有回来,垂眸深思片刻,冷月的眸子内闪过坚定,莲步微移走向了王府正门。
当龙晴手中端着洗好的水果和一壶清茶回到清雅苑的时候,没见到冷月的身影,不见唤道:“王妃?”
摇椅上不见冷月,龙晴疑惑的转身想走进内室,但侧身的瞬间就看到地面上孤零零的躺着那只箭矢,心瞬间沉重。
“什么叫人不见了?”
封柒夜面色狂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龙晴,手中紧紧捏着扶手,该死的女人,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龙晴低眸,神色是从未见过的凝重,“爷,属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只箭,王妃已经不见了!属下问过门口的侍卫,他们都说没见到王府出府,属下办事不利,请爷责罚!”
封柒夜瞬也不瞬的盯着龙晴,声音决然凌厉:“龙修,让七煞来见!”
“是!”
他不会让她深陷危险,绝不!
*
三日后
城外官道上,一辆朴素不起眼的马车静静驶过,驾车的小厮手中扬着皮鞭,时而呼喝着。
“公子,凌云窟什么就到了!”
半个时辰后,小厮对着身后的车内说了一句,而速度也逐渐慢下来。车里的人闻声低沉的应了一句:“嗯!”
“公子,凌云窟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你只身一人前去,千万小心呐!”小厮脸上挂着一抹担忧,山巅的近在眼前,他手中的皮鞭也不再那般快速的抽打马背。
“我知道了,多谢提点!”
当马车停在风谷山脚下之后,小厮结果车内之人的银子,看着他略显消瘦的背影走上山路,才暗自叹了一声:“哎,又一个去送死的!”
凌云窟,坐落在风谷山的山巅顶端。山峰层峦叠嶂,郁郁葱葱。越往山上行走,空气越发微凉,阳光被茂盛的树枝所挡,丝丝缕缕的阳光倾泻在山林之中,静谧又有一丝荒凉。
山巅顶峰,凿穿山石的洞窟赫然入目。凌云窟三个大字,也被雕刻在山体之上。
“来者何人?”
洞窟门口,两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正端着长剑守护着。见到来人的时候,两人立刻上前一步,声音透着恐吓。
“我要见你们老大!”
那人两指间夹着一张褶皱的字条,递给其中一人后,便不再说话。
门外其中一人拿过字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说了句:“等着!”便直接走进了洞口。
“跟我来吧!”
很快,那人便小跑而出,语气略微不善。话落,就转身带着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子走进了凌云窟内。
途经一条长长的隧道,两边三不五时就有两人站岗。石壁上挂着烛龛,倒是让整个洞窟看起来很是明亮。
很快,走过隧道之后,前方视线大开。恢弘的石壁大堂赫然映入眼帘。洞窟中,几根石柱整齐排列着,而前方十几级台阶之上,宽大的雕椅上此时正斜靠着一人。
一身暗红色的劲装有些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腰间系着一条绑成死结的束带。头发略显凌乱的荡在胸前和耳后,一条腿还放荡的挂在扶手上。
浓眉大眼,眸若星辰,五官分明俊朗无俦。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外表出色的男子,竟然是贼窟中的老大。
见到来人的时候,那座上的男子,粗俗的开口:“哟!竟然是个小白脸!怎么,你就是来赎回锦小子的?”
“他人呢?”
没错,此时站在凌云窟内,一身男装打扮,羸弱书生模样的男子,正是冷月。
而那日她在邪王府中,收到的箭矢和那上面的字条,也正是凌云窟所谓!只不过她没想到,锦席城竟然会被他们抓住!
“把那小子带上来!欠钱还钱天经地义!小白脸,你带钱了吗?”说着,那上首被称为凌云窟老大的男子就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起身。
松松垮垮的衣襟挂在肩膀上,走下台阶站在冷月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见此,冷月微微后退一步,镇定而说:“五百两够了吗?”
“啥?五百两?那小子欠了我三千两!”一听到冷月的话,凌云窟老大似是炸毛了。绕着冷月走了一圈,才啧啧的说道:“小白脸,你不会也是来我凌云窟骗吃骗喝的吧!想当初锦小子说要到我这儿来学武,老大我通情达理收留了他,结果哪知他身无分文,在我这白吃白喝这么多天,连本带利三千两,没得商量!”
“凌云窟老大这是做生意还是放高利贷?五百两都是白赚的,张口就要三千两,你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冷月说着就鄙夷的看了一眼凌云窟老大,说的话也是相当不客气。
哪知,“高利贷?什么东西,能赚钱?”
一听到新奇的词,凌云窟老大的眼睛都放光了,尤其是提到钱的时候,那眼睛挡不住的 神采飞扬。
这时,被黑衣人挟持着的锦席城,也被从大堂的一侧拉了出来,当见到冷月的时候,锦席城表情羞愧又难过,低声叫了一句:“月月!”
冷月冷眼瞥了一眼锦席城,随后看着凌云窟的老大,才说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他?”
“给老子三千两,你立马就能带他走!否则…”凌云窟老大含着威胁的话,让冷月表情一窒,暗中瞪了一眼锦席城,随后却笑着说道:“不就是三千两吗?凌云窟老大若是想要,我给你便是!”
“真的?”
凌云窟老大闻言,原本还凶神恶煞的脸颊立刻笑成花,对着冷月搓着手:“来来来,贵客请上座请上座!你们几个还不快去准备好酒好菜!”
“老大,山后就剩下一只鸡了!”
面色为难的部下,一听到凌云窟老大的话,立刻苦哈哈的说着。
而正要引领着冷月走到一侧的桌椅落的凌云窟老大,闻声就怒吼:“昨天不是还有三只吗?”
部下一哆嗦:“老大,你昨晚上吃了一只!锦公子吃了一只!”
“哼!你们看着办吧!若是耽误了老子招待贵客,饶不了你们!”凌云窟老大愤愤的说完,就看着冷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贵客,别见怪。他们不懂事!”
冷月冷眼旁观着,这一刻她总算明白这凌云窟为何要挟持着锦席城跟自己要钱了。从他们方才的对话来看,凌云窟显然是山穷水尽,怕是都快不能温饱了。
随着凌云窟老大一同坐在一侧的桌边,凌云窟老大一边倒茶一边说:“我叫端凌云,不知贵客怎么称呼?”
“冷月!”
说着,冷月就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那里面已经淡无颜色的茶叶渣子,更是让她确定凌云窟的现状。
瞬息间,一个想法自冷月的脑海中形成。瞄了一眼锦席城,冷月转眸看着端凌云,道:“不知端老大如何遇见他的?”
端凌云顺着冷月的视线一看,霎时笑出声:“贵客,你别见怪。我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咱凌云窟在江湖上虽说不是大门大派,但我凭借一身功夫,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听说凌云窟对外招收弟子,就自己一个人跑来了,非得让我教他武功。
我就想着,看他衣着华丽,这送上门的肥肉也不能就这么放了啊!所以就想收他一些银两作为学费。
哪知这小子在我这吃喝几天,最后才说出身无分文。我这凌云窟最近本就正值困难时期,还得养他这么个闲人,我这口气实在没出撒了。
后来,我才从他口中得知,他来自封城的邪王府。所以那日就派人给府中丢了一只箭,让贵客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