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爷!”
既是皇朝太子和王爷出游,游玩之地的周围必然会警戒,当画舫渐渐驶离望月湖边的时候,被驱散的行人这才慢慢回潮,纷纷猜测着画舫上究竟都是什么人!
*
‘咚咚咚——’
画舫船舱内的厢房中,碧娆正用绢纱为苏苓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见她醉酒后睡的极不安稳,脸色也始终红潮不下,方走到舷窗边,就听到房门外传来的声音。
碧娆放下手中的绢纱,走到门口将门扉向两侧滑开,抬眸看到门外之人,顿时一愣,随后立刻双膝跪地:“奴婢参见公主,见过郡主!”
凰烟儿睥睨的眸光随意轻瞭,翘起一侧的嘴角,略带轻蔑,“起来吧!皇嫂还没醒吗?”凰烟儿边说边走下厢房门口的台阶,身边的贴身婢女墨香扶着她的手臂,卑躬屈膝的跟随着。
碧娆退开身子,跟在凰烟儿和赫连锦瑟的身后,眼里还带着防备,现在小姐昏睡不醒,她得保护好她!
“回公主的话,小姐刚刚睡着,若是公主有事,待小姐醒了之后,奴婢去禀报公主!”在凰烟儿的面前,碧娆小心谨慎的对待着,毕竟不同于小姐开明的性子,再则她也不想给小姐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赫连锦瑟慢行的步伐因碧娆的话而顿在原地,回身看着碧娆,笑道:“烟儿,这丫头看着倒是挺机灵的,只不过身为奴婢,竟然让主子喝得烂醉,这传出去也怪丢脸的!”
碧娆脸色明显一僵,见赫连锦瑟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一时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她平白的污蔑。但凰烟儿似乎比赫连锦瑟更小题大做,紧接着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奴婢碧娆!”
凰烟儿转身落座在厢房内的椅子中,打量着酒醉的苏苓,见她暂时没有清醒的迹象,这才放下心般的转眸说道:“你既身为皇嫂的婢女,怎能让她如此任性而为?今日本宫和皇兄为锦瑟安排这场出游,现在却因皇嫂而打乱,若非是你伺候不得当,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碧娆:“…”
这明显是故意借题发挥?碧娆的确不傻,凰烟儿的话里话外都明显将小姐醉酒的事指给她的过错,扯淡呢?!
“烟儿,看来这事还是等王妃醒了再说吧!说来也怪我,我本以为她醉的不厉害,所以才将她和王兄拉过来的,哎…”赫连锦瑟说完还煞有介事的叹息了一声,红脸白脸都被她们做全了,而碧娆除了低头暗忖,却什么也不能说。
凰烟儿悻悻的剜了一眼碧娆,随后挥手对着身边的墨香说道:“你留下来跟她一起伺候皇嫂,若是皇嫂醒了,记得通知本宫!锦瑟,我们先出去吧,一会到了天池山脚下,还要准备篝火射猎呢!”
“奴婢遵命!”
凰烟儿说完就起身和赫连锦瑟一同离开了厢房,只不过在踏上台阶的时候,又回眸看了一眼苏苓,见她呼吸深重又面颊红润,轻嘲讽笑的走了出去。
墨香被留下来,明显带着监视的意味。但碧娆更关心的是小姐的情况,她伺候小姐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她喝酒,也没想到她平生第一次沾酒,就变成了这样。
直到现在她还纳闷,人头马到底是什么?而且不光是她,就连之前在酒楼内的掌柜和赫连世子,也都一问三不知!
“你叫碧娆对吗?”
墨香站在一旁见碧娆对她视若无睹的照顾着苏苓,心下顿时有些不悦。她身为公主的贴身婢女,若是旁人见了她还有给她三分颜色,一个相府的婢女竟然对她视而不见?!
“嗯!”
碧娆浅淡的应承了一声,在她心里本就不认为墨香比自己高贵多少,大家都是婢女,就算你主子是公主又如何,我主子还是王妃呢!
见碧娆依旧自顾自的为苏苓擦拭着脸颊,墨香扬着下颚,故意加重了脚步声,语调也微扬,边走边说:“你主子都已经是王妃了,怎么还能如此不知进退!今天的出游是为了锦瑟郡主准备的,你们这样跟来,怕是不合适吧!”
碧娆擦拭的动作一顿,蹙眉回头看着墨香,“谁跟你说是我们跟着来的?”
“难道不是?你看她都醉成什么样了,既然喝多了就回府去睡觉多好,恬不知耻的跟过来,王爷也不会看她一眼的。锦瑟郡主在王爷的心里本就举足轻重,你主子这样只会让她自己丢脸!”墨香说着就挑起眼尾,表情是极端的不屑一顾。就连看着酣睡中的苏苓,脸色都带着戏谑。
安静的厢房内有片刻的静谧,碧娆紧紧拧着眉头睇着墨香,就在她得意洋洋的表情下,蓦地将手中的绢纱甩在了地上,从苏苓身边起身,“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吗?你难不成真的以为公主是关心你主子才来的吧?要说啊,我们公主本来就是蕙质兰心,为了不让你主子太难看,也不得不来关心一下!不过说到底你主子就是个大臣的女儿,和画舫上的王爷郡主根本没法相提并论!你看看她醉成这样,真是新鲜,我在京城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如此丑态毕露,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墨香越说越过分,而且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
如果此时碧娆细心一点,必定会察觉到墨香眼底的精光。她一个婢女,就算有天大的胆子,如何敢开口评论主子?
可惜,碧娆本就心直口快,虽然跟在苏苓身边,但是除了越来越彪之外,缜密的心思是一点也没学到。
点火就着的碧娆,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墨香,双手也紧紧捏着,“你再说一句?”
“哟,怎么着,这就承受不住了?哦对了,我今晨好像听说昨晚你主子回到相府之后,结果你们相府就遭遇意外,整片的竹林都被毁了,是不是真的?难不成你主子得罪了什么人,又或者她根本就是个扫把星?不然怎么有她在的地方,就总是发生意外呢!”身着翠绿色裙装的墨香,似乎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掩嘴笑着的时候,裙摆不停的左右摇晃。
这可闪瞎了碧娆的眼睛,更让她怒火中烧的,就是眼前这个贱婢,竟然敢说小姐是扫把星!
尼玛的,老娘把你打成扫把星!
想到便做,碧娆不顾三七二十一,提起裙摆直接出腿,穿着厚底的绣花鞋,一脚不偏不倚的就踹在了墨香的膝盖上,身为公主的贴身婢女,吃穿用度也都是高人一等,哪曾受到过如此对待。
墨香没成想碧娆会突然出腿,不慎就因她的一脚,膝盖吃痛,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地上。还不等她爬起来,碧娆就来劲了。
裙摆一撩,直接骑坐在墨香的身上,左右开弓连扇十个巴掌,嘴里还骂道:“尼玛的,臭不要脸的,我让你再骂,我家小姐是你能说的吗?你特么才是扫把星的,你全家全村都是扫把星!”
“啊…救命啊!啊…”
墨香没与人动过手,更没想到碧娆竟然真的敢打她。眼下她被碧娆骑着动手猛打,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而且脸上传来的刺痛更让她着急,忍不住就开始大声呼叫。
不刻,墨香尖锐的喊声就惊动了整个画舫的人,率先赶到的是身兼保护职责的临风。由于墨香的喊叫声太过惨烈,临风在门外直接就将房门拉开,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顿时哑然。
怔忪了一瞬后,回眸看着厢房外的走廊,随即就大步入内,直接上前将碧娆给拉起来,同时低声吼道:“你发什么疯?”
碧娆正打的爽,猛然被人拉开后,还穿着粗气,张牙舞爪的骂道:“滚一边去!我让你骂小姐,让你骂!”
被临风拉住的碧娆,一边喊着还一边伸腿对着墨香踢去,临风呲目欲裂的看着地上悲催的墨香,一个头两个大。
这主仆俩,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墨香可是公主最亲近的婢女,若是她有什么事,碧娆还能活?!而且不管怎么说,碧娆和他也都算是王府中人,他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冷静点!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墨香,你没事吧?”临风将碧娆推到一边后,正要蹲下身询问墨香之际,厢房走廊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暗道糟糕。
墨香被碧娆打的不知东南西北,此时一听到临风的声音,泪眼摩挲的看着他,刚要顺着临风的搀扶起身时候,就看到恰好出现在门口的凰烟儿和赫连锦瑟,这下墨香从地上直接跪着前行,满脸委屈的跪在凰烟儿的脚下,哭着说道:“公主,请公主为奴婢做主!”
“怎么回事?谁动的手?”不用询问任谁也能够看得出,墨香原本清丽的脸颊此时红肿一片,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的直抽抽。
碧娆心头一口恶气还没撒完,看到凰烟儿出现的时候,这才有片刻的冷静,见她脸色相当难看的看着自己,心头一紧,也连忙跪在地上,“公主明察!奴婢虽然对她动手,但只是因为她污蔑我家小姐,还请公主还我家小姐一个公道!”
“公主,奴婢没有!方才是公主让奴婢留下的,奴婢本想着帮她一起照顾王妃,但是没想到她不但对奴婢恶言相向,而且还把奴婢推倒,之后又因为奴婢反口问了一句,所以她就对奴婢大打出手,公主,你要为奴婢做主啊!”
墨香的话险些让碧娆再次无法镇定,她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恶人先告状。
“公主…”
正当碧娆想再次开口的时候,凰烟儿却冷声打断:“你闭嘴!”
碧娆抿唇仰头看着凰烟儿亲手将墨香扶起来,单单这一个动作,她便知道自己怕是凶多吉少,身为奴婢都少都有看人脸色的能力,凰烟儿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训斥她,这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赫连锦瑟在身后也随之而来,看着碧娆似是也带着不满,“碧娆,你怎能如此不分轻重?按说墨香乃是烟儿的婢女,论身份也比你要高一品阶,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公主为难!”
“临风,你先出去!”
凰烟儿余光看到临风正站在房中,下一刻直接开口下逐客令。不论临风心里有多么不愿,但也只能低着头离开。
其实早在和苏苓接触的过程中,他便不讨厌这位突然被赐给三爷的王妃,只不过这次的事情牵扯到公主,就不知三爷会如何处理。
他得赶紧去禀告才好!
*
当临风焦急的走到甲板上,正想要对凰胤尘回话的时候,赫连情歌却率先开口,“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临风瞬了一眼正坐在甲板的圆桌前,端着茶杯轻抿的凰胤尘,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是王妃的婢女,将公主的婢女打伤了!”
“因为什么?”赫连情歌随口问道,却引来对面两人暗含深意的目光。
凰胤璃端着茶盅,单手捏着瓷盖慢慢摸索,桃花眸内噙着几许打量和揶揄,睇着赫连情歌不乏猜测。
至于凰胤尘,宛若深潭的黑眸敛去所有情绪,徒剩一片寒芒,在赫连情歌略显焦急的语气中,幽光闪动。
“这…属下也不清楚,三爷,要不要过去?”临风为难的回答了一句,继而就望着凰胤尘,毕竟王妃的婢女也算是王府的下人,而且要是碧娆真有什么事的话,他担心王妃会拆了这座画舫的吧?!
在临风看向凰胤尘的瞬间,赫连情歌心头一窒,表情瞬时变得微妙,在场之中,他似乎是最没有立场询问的人,可偏偏刚才他就是这么做了!
凰胤尘见赫连情歌不再开口,薄唇抿着冰冷的弧线,锐利的眸子波澜不惊,口出冷语,“婢女吵架,本王过去,作甚?”
临风:“…”
另一边,半盏茶的时间过去,画船厢房内的气氛愈发凝滞僵持。直到这会,碧娆才明白,她现在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过墨香。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凰烟儿分明有偏帮的嫌疑。
“碧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就因为刚才本宫说了你几句,所以你就将气撒到墨香的身上?本宫还从来不知道,原来皇嫂的婢女说不得也动不得呢!”凰烟儿的话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苏苓,显然碧娆做的事,让她有理由将问题归咎于苏苓。
碧娆梗着脖子,满脸的不服气,“公主,事实并非如此,分明是她…”
“碧娆,你少说两句吧!”开口解释的话还来不及说完,赫连锦瑟又突然开口打断。所以,任由碧娆如何为自己辩解叫屈,却总是有人出面打断,完全不给她任何阐明事实的机会。
从头到尾,所有的话都被墨香说了去,她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不服气,也无可奈何!
赫连锦瑟看似在打圆场,但是从墨香暗暗得意的眼眸中,还是看得出现在碧娆明显在劣势。
闭口不言的碧娆,低着头始终搅着衣袖,哪怕不甘不愿,也只能自己承受。墨香脸颊上挂着明显的伤痕,凰烟儿微扬起一侧的嘴角,和赫连锦瑟对视一瞬后,便故作叹息的说道:“碧娆,今天的事情本就是你的不对!本宫出于好心才让墨香留下来陪你,哪知道你这个婢子如此不知好歹。现在皇嫂昏睡着,本宫也只能代她惩罚你,希望你今后知错能改。来人!”
凰烟儿话音落下,门口很快就出现了两名随行的宫人。踏入房间后,双双躬身:“参见公主!”
“把她带下去杖责二十,之后在甲板上罚跪两个时辰。”凰烟儿一声令下,碧娆几乎心如死灰,这表面上看似是惩罚,但暗地里她觉得好像是要弄死她的节奏。
墨香不时摸着自己胀痛的脸颊,但一听到凰烟儿给的处罚,顿时感觉这打没白挨,至少一切都是按照公主的想法在进行着。
“是,公主!”
两个宫人头不抬眼不睁的就双双架起碧娆往外走去,当与墨香错身而过之际,碧娆清晰的看到她挑衅般扬起一侧的眼尾,表情好似在嘲讽。
眨眼间,碧娆就被宫人带了出去。而此时厢房内凰烟儿和赫连锦瑟相视而笑,而后几人同时将目光看向苏苓,几人的脸上都挂着讥讽。
“烟儿,咱们出去吧,这房间里的酒味真是令人作呕!”不再装腔作势的赫连锦瑟,在鼻端挥动着指尖,鄙夷的睨着苏苓,随即便率先起身。
凰烟儿侧目瞭望,冷眼睇着软榻,继而扶着墨香的手,在走向房门的时候,感叹道:“墨香,你做的很好!”
“多谢公主,能为公主分忧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墨香顶着一张猪头脸,仍旧不忘给凰烟儿拍马屁。
而对此又十分受用的凰烟儿,浅笑一句,就佯装嗔怒:“你这婢子,就会说好听话!一会去给自己上点药,那贱婢下手还真狠!这样吧,一会她用刑的时候,你去盯着!让宫人狠狠的打!”
“奴婢遵命!”
主仆三人心情不错的离开了船舱厢房,离开之际连房门也没有关上,阵阵清风顺着门扉吹入室内,一双灵动清丽的凤眸也倏然浅眯。
*
摇摇晃晃的船身随碧波荡漾,碧娆被两个宫人一路带到了船舱内部的暗房中,房间位于船舱的底部,画舫随波逐流,站在房间内也能够清晰感到水波的摇晃。
碧娆拉着脸,任由两个宫人对她推搡来推搡去,技不如人她谁也不怪。谁让她小看了墨香小践人的那张嘴,说起来就算她技高一筹,面对公主和郡主,她恐怕也只有吃亏的份!
妈的,等着小姐醒了的,她一定多请教请教整人的办法!
两个宫人对待碧娆相当不客气,将她推进暗房之后,哐当一声就直接将房门摔上。其中一人上前将木凳摆放在中间,另一人就将她直接推到木凳上,嘴里还喝斥道:“赶快趴好!得罪了公主,还敢打人,胆子倒是不小!”
“你废话那么多,要打赶紧打!”
碧娆反口顶撞了一句,顿时就激怒了宫人。宫人怒瞪着碧娆,回身就拿起摆放在一侧的刑具,对着碧娆的身后就是狠狠的一下子!
章 六二:手下败将,跟我玩,neng死你
“唔!”碧娆紧咬牙关,这一下可真特么疼啊!谁特么说墨香吃穿用度都高人一等的?她跟在小姐身边,也是吃香喝辣好不好!
细皮嫩肉的挨了一板子,碧娆的额头立时就沁出了汗珠,疼,真疼!
“让你嘴硬,今儿到了这里,看不打掉你一层皮的!”宫人恶狠狠的盯着趴在木凳上的碧娆,两人同时抄起刑具木板,似乎还觉得不给劲,又纷纷在掌心里呼了两口气。
随后,两人同时扬起刑具,对着碧娆的后身猛力打下,破空的嗖嗖声让她脊背寒凉,尼玛,啥时候结束啊!太遭罪了!
‘嘭——’的一声响…
就在碧娆暗暗为自己祈祷一切快点结束,而宫人也举着手板就要狠狠落下之际,房门被人一脚从门外踹开,不过似乎力道太大,门栓就被踹落在地上。
宫人举着木板愣在原地,眯眼看着踹门的人影,其中一人不禁扬起兰花指,夹着嗓子喊了一句:“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门外的人影随着画舫的摇晃一步一步缓慢行走着,半饷没有动静。碧娆也因此好奇的忍痛回身看去,见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乱棍带爬的从木凳上话落,扯着嗓子就开始喊:“小姐,我的小姐,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你了!小姐啊…小姐诶…”
苏苓头痛欲裂的低眸,看着正抱着自己的双腿鬼哭狼嚎的碧娆,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别演了,装什么可怜!”
话落,碧娆的哭声戛然而止,仰头看着苏苓不甚舒服的模样,从地上站起来后,揉了揉屁股,扶着她问道:“小姐,很难受吗?”
“一会你喝一坛女儿红试试!”苏苓没好气的斜睨着碧娆,剜了她一眼后,无视两个瞠目结舌的宫人,继续说道:“我怎么有你这么虎的婢女,你听不出来墨香是故意激怒你?明知道她是凰烟儿的婢女,还跟她动手,做事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让你挨一板子都便宜你了!”
碧娆怔愣,“小姐,这么说你早就醒了?那你还看着我挨打?”
“滚,我什么时候睡着过!”
苏苓一席话,碧娆顿时静默了,家门不幸,她不幸啊!
“小姐,疼!”但是转眼的功夫,碧娆就颠颠的扶着苏苓走进房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中落座,可怜兮兮的憋着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苏苓挑眉:“哪疼?”
“那疼!”
“哪儿?”
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不亦乐乎,但两个宫人可看傻眼了,这什么人呐,主子没样,奴婢也这德行?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私堂?”要不说这俩宫人也不开眼,本来不知道碧娆的身份也就算了,但是看到苏苓硬闯后又如入无人之境,俩人面面相觑,感觉不太好!
有苏苓在身边,碧娆算是来了精神头,站在她身侧,扬着下巴不可一世的介绍道:“你们俩,睁大狗眼看清楚,这位是当今尘王妃,丞相爷最疼爱的相府小姐,擅闯私堂,就你们这破地方,我家小姐说拆就拆!”
苏苓:“…”
她是不是得考虑换一个婢女了,有她这么个惹是生非的东西,嫌她命长了?!
“尘王妃?”宫人嘴里细细咀嚼着苏苓的身份,旋即两人互看一眼,似乎都有些为难。而恰好就在此刻,门外又传来墨香的声音,“你们怎么还没有用刑?”
一听到墨香的声音,碧娆这心里的新仇旧恨算是一股脑全涌上来了。
就在房门要开未开的时候,碧娆立马顿在苏苓的脚边,撅着嘴嘀咕道:“小姐,宿敌来了!”
“你以后再闯祸,要是不能自己善后,就等死吧!给我记住了,有多大能耐,就闯多大的祸,次次都指望我救你,门都没有!”微醺的苏苓还带着宿醉后的不适,此时对着碧娆语气虽然生硬,但绝对的话糙理不糙。
她一路被赫连情歌带到这里,虽然迷糊但始终都保持着清醒,得知凰烟儿和赫连锦瑟在这,她就知道一定会节外生枝。
她们二人会从碧娆先下手,其实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她没想到,凰烟儿的惩罚还真狠。杖责二十,就算大老爷们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细皮嫩肉的碧娆!
这丫头跟在她身边这么久,撇开身份不谈,她也从未当她是奴婢。小丫头受了委屈,又被凰烟儿以她来试探自己,她要是不还回去,太对不起这一出出的戏码了!
“小姐,我明白了!”
碧娆从未见过苏苓这般郑重其事的对自己说话,此时见她凤眸内灼灼晶亮的瞳睐,便明白她的话定然是为了自己好。
苏苓揉了揉眉心,女儿红这酒太特么烈了,几杯刚下肚的时候,她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好像有一瞬间喝断片了,第一次喝酒把自己喝成这个熊样,她自己也是惊呆了!
“现在不用明白,你去把门外的人带进来,我许你撒欢的惩罚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天塌了姐给你顶着!还有你们两个,刚才是谁打了她?”
早在苏苓话音落下的时候,碧娆说风就是雨的已经跑到了门口,而正推门的墨香也没想到门扉会突然开阖,一不留神险些跌倒在地。
狼狈的直起身子后,看到碧娆竟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顿时不忿的看着两名不知所措的宫人,指着鼻子就骂:“你们两个狗东西,干什么呢?公主让你们用刑,愣什么神!”
相同的开场白,但是这一次却换了身份和位置。碧娆单手掐腰,学着墨香之前的动作,挑起一侧的眼尾,不停的耸动着肩膀,邪笑的望着墨香,说道:“你叫墨香对吧!”
“你个贱婢,等会有你好受的!”
谁知,墨香得意的表情还没坚持一秒钟,紧接着房间内就传来一阵低沉的女声,而且说的话让几人同时愣了:
“出言不逊,掌嘴二十!污蔑主子,掌嘴二十!扭曲事实,掌嘴二十!挑起争端,掌嘴一百!碧娆,记住了麽?”
彼时,苏苓斜靠在椅子中,单手撑着额头,半垂着眸子望着地面,语调轻缓低柔,但却令墨香顺瞬间战栗!
“你是谁?”
墨香企图自保般步步后退,暗房内的时间太过昏暗,一时间她也没有看清楚苏苓的长相,只不过那嗓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但应该不是王妃才对,她不是宿醉未醒吗?
“不识主子,杖责四十!碧娆,用刑吧!”
“奴婢谨遵尘王妃之命!”
碧娆一声尘王妃的称呼,两个宫人已经彻底傻眼,怎么就直接掌嘴一百六,杖责四十了?墨香就是说了两句话而已,就要承受这些,那刚才他们有一人还动手打了板子,岂不是要魂归西天?
这是尘王妃?不可能吧,哪里来的女罗刹!
“奴婢,遵命!”
碧娆这下可算找到了靠山,随着苏苓的话音落下,她就感觉自己后身也不疼了,手脚也有劲了,将墨香步步紧逼到厢房边角的时候,仰着头鼻孔看人的姿态,垂眸说道:“墨香,我们小姐也是代你家公主教导你,希望你今后知错能改!”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眨眼的功夫,碧娆和墨香的地位就彻底天翻地覆的转了一圈,而她所说的话,正是之前凰烟儿对碧娆说的。
不得不说,墨香比碧娆会看脸色,而且孰轻孰重,她常年身处后宫,自然也更加清楚,此时暗房内的情况不用她多想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既然尘王妃已经醒了,她碧娆要做出婢女的姿态。
这样一想,墨香不理会碧娆的话,顿时挤开当着自己的碧娆,小碎步跑到苏苓的身前,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奴婢有眼不识王妃,请尘王妃息怒。方才的事想必是误会,还请尘王妃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王妃息怒,王妃息怒!”
苏苓揉着额头,见墨香迅速的做出这等反应,不由得看向了呆愣的碧娆,眼神中噙着深意睇着她,似是再说,看懂了吗?
碧娆凛着脸,悻悻的看着墨香的背影,须臾光景她就察觉到自己和墨香之间的差距。脸色有些难堪,抿着嘴一言不发。
苏苓见碧娆沉默,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安慰的,至少这丫头只是头脑简单了点,但还不算太傻。
且不说这墨香是否识大体,单单是她刚才那两句话,就分明是给了她自己一个自保的台阶。俗话说不知者不罪,墨香摆明了在说之前不认识她,那么现在她若是真的将这惩罚实行到底,反而是她尘王妃肚量小,容不得婢子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