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看着男人身上的伤势,她估计这男子定是受了极重的伤,才会从马背上滚下来,昏迷不醒。
当纤纤玉指解开他的衣袍时,发现他胸膛口正插了一把利刃,由于伤势太重,又是那种致命的穴位,她推测,这也正是男子不敢拔刀的原因,稍有不甚,便会血流而亡。
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找了几味药草,嘱咐一脸煞白的丫头将药草磨碎,自己则去不远处的小溪边用手绢儿沾了水跑回来,再把手绢上面的水挤到了磨碎的药草上。
示意丫头将男了的脑袋撑起来,清莲什么也不懂,只得照主子吩咐做。
闭上亮丽的眼眸,‘丁’的声响在耳际回旋,张开双眼,手腕肌肤上赫然就出来了一个手术针包。
纤细的指节从手术针包里挑了好几根银针,将银针扎向了男子光着的腑下,最后,再把三根针刺向了他的胸骨。
护住了他的内关穴、郄门穴、心包经…
然后,将打显的手帕缠在了指尖,指尖握向插入男子胸膛口的刀柄,闭了闭眼,暗自吸了一口气,在这种恶劣的环境时行手术,真不是一般的困难,她手上没有麻醉剂,也没有上好经过处理的特效药,是否能救活,全凭这男子的造化。
鼓着勇气,咬了牙根,火速往外一拔,陡地,鲜血从男子胸口处喷溅而出,溅得她一脸全是血花,顾不得自己被染花的脸孔,她赶紧将先前准备好磨碎的草药用一根草棍涂抹到了伤口处。
由于伤口涌出的药太多,不过倾刻间,草药就被血染红了。
“快。”
“再磨一些来。”
清莲便将男子上半身缓缓放于地面,回头去寻找草药,这次采了好多,动作麻利地照着先前小姐教她的方法,不过片刻,就磨了一大堆的草药过来,定初从地上那把刀柄处拾起丝帕,将药包进了铺展开的丝帕里,火速将包了药的丝帕按压在了血流不止的伤口处,由于草药量多,又有止血的功效,不一会儿,伤口处的血渐渐就少了,并开始缓慢地凝固。
云定初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总算成功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在这种野外,这种恶劣的环境里,没有一把手术刀的情况下拯救回一条鲜活的生命。
见血止了,她将让清莲替男子穿回了衣袍。
这名男子重伤之际能遇上她,说明也是一种缘份。
缘份是强求不来的,她与他可能命中注定会有这一次的相遇。
“小姐,多了这么一个人怎么办?”
清莲替男子穿好了衣袖,徐声询问着主子。
是呵,她们是出来寻找魏夫人薛莠儿的,这下到好,寻找薛莠儿线绳因无雪足迹而断了,却拯救了这么一个男子,这男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虽说手术成功,但是,如若得不到精心的术后照料,同样会下地底下去阎王。
救人时,她可没考虑这么多,如今,经丫头提醒,她才真觉得多了一个麻烦。
可是,人都救了,总不能让他在这儿自生自灭吧。
恰在这时,耳边又响彻了‘答答答’的马蹄声,那匹白色通透的骏马又出现了前方那悠远的山道上。
顿时,云定初喜出望外。
马儿仰头长鸣一声,在她们身侧停下了步伐,然后,云定初与清莲两名女子将男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到了马背上。
牲畜是有灵性的,云定初第一次相信了这句话。
马儿许是知道了主人受了伤,驮着他时走得相当的缓慢,而清莲则牵着马儿,与小姐一起缓缓向前方而去。
“小姐,咱们要去哪儿?”
丫头瞥了一眼扑搭在马背上人事不醒的俊俏男子问主子。
“走一步算一步,找不到魏夫人,咱们也不能回去。”
云定初回答了丫头,又拿着树枝不断地在路侧两边观察着那只男人的鞋脚印,为了追逐那只鞋的主人,估摸着,也许她们已经走出上千里路了。
可是,那只鞋脚印却在前面断了,那里有一条十字叉路,由于昨天下了一场小雨,十字路口全是泥泞,路人鞋脚印太多,把那个男人的鞋脚印踩乱了,根本辩不出来那鞋脚印走了那条道。
“小姐,怎么办?”
思量了小一会儿,云定初观看了一下天色,天空阴沉沉的,尤其是她们的头顶,阴霾更重,估计不出一个时辰便有一场雨。
“小姐,好累,好困啊。”
她们出北襄五府里,没带多少的银子,也没带多少的干粮,以为过没多久就会找到那个带走魏夫人的男子,没想这一路追逐就是万儿八千里。
腿都快走断了,身子也觉着格外沉重。
关键是五脏庙提出抗议,饿得咕咕直响。
观察了一下险峻的地势,她对清莲说,“前面应该有一个山洞,咱们可以去那儿歇一歇。”
“嗯。”
一路上,丫头顺便采了一些野果子藏在了衣袖里。
将男子从马背上弄下来,再把他抬进了山洞,山洞不大,十分狭小,不过,足可以让她们三个人容身。
清莲去找了一些柴枝烧起一堆篝火,不多时,洞里便渐渐暖和起来。
然后,主仆俩开始吃采摘回来的野果子充饥。
“小姐,早知道就该把这事禀告襄王,或者窦后,让他们派兵出来寻,咱们两个弱女子,这样走着路去寻,即便是找到了,说不定也没办法带回魏夫人。”
掳走魏夫人的男子不知道是谁,肯定与魏夫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即然敢去北襄国掳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辈,而她们不过是弱质纤纤的女子,真交起手来,她们占不到任何便宜,别说将魏夫人带回去,还极有可能会葬送掉她们这两条小命。
清莲一路上都担心的要命,只是,亲眼目睹了小姐反击坏人的手段,她便又对小姐有了信心。
她相信跟着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们一定会顺利将魏夫人带回北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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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定初,本王因想你而来(精彩)
天边乌云密布,不多时,便暴雨倾盆,哗啦啦的雨声将外面所有的一切声音都淹没。
定初盘腿坐在石地面上,吃了一个山橘子,感觉有些苦涩,实在是难以入口下咽,便吐了出来,觉得连牙都快被酸掉了,望着手上橙红色的橘子皮,不知是以为冷,还是酸的关系,她的身体居然就哆嗦了一下,打了一个寒蝉。
“小姐,披上吧。”细心的丫头脱下了自己的外衫,体贴地把外衫替她披在了肩上。
她朝着丫头摆了摆手,捏握着衣衫的边角从肩上将衣物扯下,又为丫头披上。
一阵山风吹袭进洞,夹杂着雨水花,地面的尘灰被吹拂起来,雨水泼洒进来,沾到她们的衣衫上,片刻,衣衫面料上浸湿的水珠寸寸散扩而开,深怕雨水再次侵袭而来,她们赶紧退后了好几几步。
“小姐,这雨好大,也不知道要下几时。”清莲丫头瞟了一眼被主子吐在地面的山橘子,她有些纳闷,虽说这山橘子有些难吃,可是,主子从小到大都是不挑剔食物的人,今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过,自从一个多月前在相国府偏院,小姐昏迷醒转后,她做下的每一件事仿若都不再像从前的主子了,清莲虽想不出这其中的原因,不过,她总觉得,现在的小姐性格从前好上了许多,至少,她们不用再受了气一声不吭,被人整了,主子会想方设法整回来,这样多好,这样活着多惬意啊。
“等吧。”云定初给了她一个噤声的手势,其实,她心里也乱糟糟的,这时候的她,特别有感触,要是有一辆车该多好啊,不管是轿车,还是汽车,或者三轮车,甚至自行车都行,就不用这样费时费力走路去寻魏夫人了。
而且,现在,她后悔死了,早知道会遇上这样恶劣的鬼天气,她就应当将这事给那瘫子说,让那瘫子派人出去寻。
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东西吃,她对食物可是十分挑晚剔而讲究的,她一直都注重养身之道,没营养的食物,她一般不会吃的。
现在好了,别说有营养的食物,能充饥就不错了,五脏庙抗议也没有办法,摸着自己饿得平坦的肚腹,幽幽叹息一声,瞥了一眼躺在火堆旁仍然在昏迷中的男子,将身子挪了挪脊背靠上前,上下一阖梦周公了。
清莲见主子休息了,也不敢去打扰,只得再向火堆添了一些柴火,也背靠着墙睡觉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滂沱的雨势逐渐转小。
模模糊糊中,定初似乎听到了一记轻微的声音,一直在说着同一个字同,“水。”
张开双眼,便看到火堆旁的男人脑袋摆动着,强健的虎躯在不断地微微滚动,双眸紧闭,干涸的唇瓣苍白不说,岂中央还有裂血痕,正不断用舌头舔着,想用体内的水滋润一下干涸的嘴唇。
云定初伸手在自己额头上轻敲了一下。
她好糊涂,这男子被她取了胸口插的刀柄,流了那么多的血,又没用什么奇特的消炎药,肯定会高烧啊,猛地,她撑起了身向男子躺的方向走去。
蹲下身子,伸手在男子额下一摸,这灼热的温度滚烫的吓人啊。
她估计至少高烧在四十度左右,这么高的热度,别说退烧针,连退烧药都没有一包,只得从衣袖中摸出丝帕,去洞外的溪边把丝帕打湿,用湿丝帕给他物理降温了。
“小姐…小姐…”惊叫着,清莲倏地张开了双眼,待迷浊的眼眸渐渐清亮,她便赶紧向她奔了过来,扑进了她的怀里,紧紧地将主子抱住,整具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
“小姐,刚才我做了一个恶梦,梦到那些歹徒把你…把你…”丫头不敢再说下去,那梦太可怕了,她梦到了小姐一脸都是血,被一群歹徒掳走了,而她被北襄王派出的人马捉了回去,听闻小姐被人掳了,北襄王当场便将一屋子所有的器皿全砸了个精光,满面的戾气吓坏了在身边侍候的宫女嬷嬷个个全都惊变了脸色。
“只是梦而已,没事。”云定初用手势安慰着丫头。
“他还没醒?”
“发烧呢。”
“这样能退烧吗?”清莲丫头有些奇怪,觉得小姐举止不可思议,拿一块湿丝帕捂在男子的额头上,这样能让男子退烧吗?
“嗯。”
就在主仆俩悄悄言语间,躺在地面的男子两排密密长长的眼睫毛抖了抖,不多时,睫毛下那双澄亮如清泉般的眸子便张开了,陡地,那澄亮琥珀色般幽幽蓝眸划过一重重精亮光束,头痛欲裂,意识渐渐回笼,脑子里浮现了金戈铁马的厮杀的场面,血流成河,尸首遍地,喊杀声震天…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啪‘的一声,打掉了额头上将湿丝帕按压在他额头上的那支纤细的莲臂,云定初猝不及防,没想男人会突然醒过来,更没想到他会如此粗鲁打掉她的手上为他降热的丝帕。
而下一刻,她感觉手臂处一紧,整条胳膊骨节像是要断裂了一般,整具棉软软的身子便被他扣在了怀里,动作粗鲁不堪,她正欲想抬起头,雪白的脖颈处两根滚烫的指节便毫无预警卡住了她的咽喉致命地带,他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死死抵在了她咽喉管的两边,她知道,如果他稍稍用力,她即刻就会命丧于此,所以,她不敢乱动,只能浑身僵硬依偎在他宽阔的胸怀中。
她们离得如此之近,她的额头抵在了他的下颌骨上,胡须在她左脸颊磨擦,让她心头陡地蹭起痒痒的感觉,他的肌肤灼到她的脸颊,那滚烫迅速就传递给了她,束着胡须紫色小葫芦紧紧贴在她的鼻子上,他的身体是滚烫的,可这小葫芦却是冰凉,此时此刻,这个眸中燃着火焰的男子给了她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小姐…”在云定初被男人凶狠地扯入胸怀,用指节卡住她喉咙的那一刻,清莲简直就吓傻了,抖抖瑟瑟无语言语。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家小姐,她救了你啊。”
清莲早听闻北方凶奴乃野蛮之人,而这个男子浑身不禁散发出来的威严与豪迈气概,让人胆寒,让人畏惧。
听丫头先前就说过此男子是北方野蛮人类,即是蛮子,能听懂清莲的话吗?
“你们是谁?”
在她暗自揣测章,耳边却袭上了一记清浅而迷人的声线,字正腔圆的汉语让清莲惊掉了下巴。
也让云定初有些纳闷。
“我们…我们是胡人,她…是我主子,我只是一名丫寰。”
在蛮子眸子里流转的晶亮目光中,清莲吓得几乎不敢与他对视,只得低垂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尖,心里也在想,早就知道蛮子不讲理,不像汉人懂得感恩,真该拼死也要阻此小姐救这蛮子,现在好了,不但不懂感恩,恐怕还要将她们做为人质逃离这天元国土。
“胡族。”
薄唇轻轻吐出两字,眸子里渐渐迸射出冷削之光。
扯唇低低一笑,那笑容漂亮又如天边阳光般灿烂。
“你们不是。”
轻笑两声,笑容慢慢从唇边敛去,眸子里的幽幽冷光仍然在不断地跳跃,闪烁。
另一支握住了怀里女人弧度纤巧的下巴。
粗糙的指腹在她下巴肌肤上轻轻地磨娑着,眸光低垂,眸子里的狠厉光芒如刀薄般寸寸滑过她的整张五官,远山黛眉,挺直的鼻梁,清瘦的脸颊,樱红的小嘴,这女人姿容虽不是倾国倾城,然而,却在短短的瞬间就让他有一种偶遇甘泉一般的感觉,是的,他的心已干涸许久,许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那段曾经刻骨铭心的年月。
眸光落定在她的眼睛上,可以忽视她身上的所有,单单这双眼睛就已足够了。
在接受着他眸光放肆洗礼的这一刻,她说了唇语,可是,他不懂,所以,只能满目讶然地听对面的那丫头翻译,“小姐说,您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从前有一个农夫去地里种庄稼,搬开了一块石头,便发现了一条蛇卷曲在石下,由于天气太冷,蛇的身体被冻僵,差不多快要死掉了,农夫大发善心,不舍蛇死去,把蛇放进了衣衫中带回了家,在农夫的悉心照料下,蛇终于活了过来,却咬了农夫一口,最后的结局,农夫自然是死了。”
故事简短而精彩,他即然懂汉语,就一定能听懂这个故事。
只见他一对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蹙起,狭长紧眯瞳仁慢慢扩散开来。
“我就是故事里的毒蛇?”
“对。”清莲毫不犹豫就脱口喊出,“我家小姐救了你,你还想置她于死地,你不是毒蛇是什么?”
这丫寰是骂他不懂感恩,明明她们救了他,他却恩将仇报,只是,果真如她们所说,是她们救了他吗?
两名弱质纤纤的小女子,能有救他的本领?
轻轻一咳嗽,胸口处便袭来了一阵剧烈的痛楚。
记得胸口处被人杀了一刀,那刀柄几乎快划破了他整片心脏,要不是伤到了极致,那些勇士也不可能将他扛上马背,一抽马鞭,马儿飞扬便将他带走,让他远离那一片厮杀之地。
思量片刻,抵在女子喉管处的指节微微松开,迟疑地退开些许,云定初得到自由,火速爬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青石板地面的男子。
男人身材健硕威猛,骨骼硬朗,浑身上下更是弥漫着一股子粗犷气息,一看就知是北方男子,而他不凡着装打扮,更是可以探得出应该不是一名泛泛之辈的人物。
定初白了他一眼,转身与清莲走出山洞,这男人忘恩负义不说,岂又不是汉人,又身负重伤,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所以,才会带着重伤从马背上滚落下来人事不醒,如果她猜得不错,这男人应该不久前与一群人进行了一场厮杀搏斗。
其结果,当然是他落败,而这种忘恩负义的蛮子对于她与清莲丫头来说是极其危险的。
还是早逃离为上策。
坐在火堆边的男子,红红的火焰映衬的他一张容颜俊美无邪,撕开了衣襟,低头,一眼便望到了胸膛伤口处一大团草药,那把刀刃已被人拔了出来,是她吗?
真是她救了他吗?
男人有些迟疑,如若不是她,又是谁能够救他?
在这块天元国土上,是不可能会有人救他的。
这样思量着,他便即刻从地面上起身,顺便捡起了旁边那张湿漉漉的丝绢帕。
大踏步走出了山洞,尽管头仍然还有些眩晕,不过,常年的军旅生涯,锻练出来的强健体格,让他能够足以有毅力撑下所有刀砍剑刺的痛苦。
他的那匹坐骑白色通透的马儿还被拴在一株大榕树下,甩着尾巴赶着蝇子,吃着旁边青绿的草儿,默默等待着为主人效力。
“黑子。”
将脸贴在了马儿脑袋上,粗厉的指节轻缓地梳理着宝马鼻子上的白色绒毛,回首,看向前方那条小道走去,只剩下两抹纤细窈窕人影的女子,“黑子,是她救了我吗?”
黑子当然不能开口说话,微微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了黑子的嘴唇上,片刻,爽朗地笑了出来,“知道了,黑子,不是她救了我,还能有谁呢。”
“你说我该如何报恩?”
“这乱糟糟的世道,她们要去那儿呢?”
解了缰绳,弯下身子去牵黑子,恰在这时,一记惊叫声冲破天际,“小姐。”
心魂俱裂,是那丫头的尖厉的声音,这样叫她的主子,她主子发生了什么事啊?
男子刷地回头,然后,便看到了一匹黑马从对面向他这边奔驰而来,‘答答答’的马蹄声响遍整个山谷,在山谷里久久飘荡,一声又一声,马背上坐着一名女子,女子那一袭水蓝色罗裙衣衫随风飘动,熟悉的衣衫颜色让他立刻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两个大步飞奔向马路,抽出腰中宝剑,只见半空中剑光一闪,寒光闪闪的宝剑便笔直刺向了女子后面那个紫衣潋艳,华贵非常的男子。
定初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刚才,她还在与清莲一起诅咒那个蛮子,没想一匹黑色骏马便不知从那条道钻了出来,马儿跑得飞快,她还没有看清楚马背上的男子,便有一支柔软鞭子挥了上来缠上了她如杨柳一般的腰肢。
轻轻一卷,她的身子便犹如一朵天边飘浮的云彩不偏不倚落在了马背上,耳边风声贯耳,除了清脆的马蹄声,她再难听到任何丁点儿的声音,马路两边的景物迅速向后退去,脑子一片眩晕,马儿跑得这样快,她根本不敢动,深怕自己从马背上摔下去,不死定也成了残废,所以,她的双手只能死死攫住了马颈子的一绺黑色综毛,耳边却一记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冷妄声音传来,“抓马缰绳。”
不管他是谁,绑匪也好,坏人也罢,总之,这个时候,她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故而,她只得听从了他的话,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拴住马儿的缰绳,由于加了她拉扯的力道,马儿许是疼了,速度渐渐慢下来。
就在这时,一抹身材挺拔的人影肃穆立于苍天之下,手中挥出宝剑寒气逼人,眼看着马儿就快从他身上辗过去,然而,他却动也动,像是一尊冰雕。
马儿一双前腿飞扬而起,厮鸣一声,紫衣男子勒紧了马缰绳,手中的软鞭重重地抽在了马臀上,就在马儿绕过蛮子的倾刻间,紫衣男子手中的软鞭笔直挥下,狠而准地缠住了蛮子手中的锋利的宝剑,蛮子炯炯眸光一闪,腮帮子鼓鼓,下巴上那个紫葫芦微微抖动,两人手劲较量不过片刻,蛮子嘴角便开始隐隐抽动,额角也有细细密汗不断渗出。
片刻后,只见软鞭火速回旋,一个狠厉的抽扯,动作干净而利落,蛮子手中的宝剑被软鞭卷落到地,血从手腕处汩汩涌出,雪白的衣袍在倾刻间被染出骇人的绯红。
单膝跪地,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农夫’被那名紫衣男子带走。
不知道跑出去多远,马儿终于慢下了步伐,当马儿脚步完全停下,停止不前,她才敢睁开那对明亮而惊惧布满水雾雾的瞳眸。
一双大掌箍住了她的细腰,在她还没回神过来,便已跟着他纵身下马落地。
脑了一片晕眩,刚才的一幕太惊险了,她不是不会骑马,只是,这马速太快,她根本没办法适应,觉得整个身子如散了藤的架子,胃里翻江倒海,比喝了烈酒还让她难受。
一阵作呕,想吐得很。
急忙倚在了一颗大树下干呕不止。
紫衣男子负手而立,黑发飘逸,浑身散发出来华贵逼人的气息,整个人如一抹从半空中倾泄下来的白月光,不染世间任何一丝的尘埃。
轻轻揉了揉胸口,感觉舒服一点,定初便回头看向身后掳走她,一身卓绝高贵,清冷俊美的男子,果然,真的是他,那一身紫衣似首一直都是他的标志。
苏后口中的那块蓝田玉,东陵凤玉。
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不认识本王了?”
迷人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股子清冷与傲然。
定初没有说话,也不想给他讲什么,只是,她也想着自己不能跑,反正也跑不掉,他的骑马术刚才她也见识了,她的一双腿如何能跑得过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千里驹。
她与他不过一面之缘,本来就不认识,只是,他不可能知道。
所以,即然她借用了这具身体,就得继续顶着她的身份,原主与他有一笔未清的债。
刚思到这儿,她的身体便开始抖动起来,眼眶也微微泛热,十根手指都在颤动,可见,这不经意的再次见面,对这具身体是多么大的触动。
将十指捏握成拳,让指甲深深陷进血肉里,唯有这样,才能阻此这具身体的异常,咬牙,吸气,在心里,暗自告戒,云定初,不过是一个利用你的男人,何必如此念念不忘?
双眸炯炯,微微一眯,灼灼凝视她片刻,甚至不想漏掉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定初,实在是想你的紧,所以,才会带着人马奔赴北襄,没想本王去时,有人密报,说你外出寻人,故而,本王便追来了这儿。”
想她的紧?
堂堂一个王爷之尊,就算想谋夺天下,也应当用光明磊落的手段,利用一个纤细弱质的女子为他卖命,这样的男子还真是无耻之极。
靠女人即便得来了江山,有脸要么?
即然明白了东陵凤玉是利用她,那么,她就肯定清楚,他说的这翻话定不是出自于真心,他即便是去了北襄国,也绝计不可能是去找她诉衷肠,说不定他正在办其他事儿,在这儿恰巧遇上了她,当然,这只是云定初的猜想而已。
见女人不给他交流,只是用一双水灿灿的眸子盯望着他,眸光里没有往日的柔情似水,有的只是冷漠与疏离,这是东陵凤玉第二次有这样的感觉了。
再一次的见面,才确定她对他的生疏与漠然并不是一时半刻,这女子眼中没有一点儿的情绪波动,连一点点的怨恨都没有,这说明她那颗爱他的心,已经如静水一般,再难掀起任何波浪。
只是,云定初向来胆小如鼠,脑子愚笨,几时敢这样与他笔直对视。
眼前的人还是原来那个被他耍得团团转的女子么?
可是,不是她又是谁呢?那眉、眼、唇,明明就是与云定初如出一辙,哪怕燕王再精明,也不可能想出附在原主身上的是一缕魂魄。
那个曾经把他视作一切的,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云定初已经早就香消玉殒了。
想不出真正的原由,东陵凤玉就只能将她当作是云定初,而她的与他的陌生与冷淡,他就只能想成是她心里对他曾经做下的事还有幽怨。
“当初,本王那样对你,也是迫不得已,这几个月以来,本王思念成疾,以为…以为你早已命丧黄泉,没想上苍终是怜悯于本王,定初,即然你平安无事,就原谅了我吧,你应该知道,本王与母后日子并不好过,苏后一直将咱们母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本王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一切只能听从于她苏后的安排,正如真弟一样,你与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