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老人家看好一点。”司机吓得魂儿都差点没了,毕竟,差一点车轮就压上老太婆的双手了,死了,残了,他可难逃干系。
“嗯,好的,对不起。”
随心一个劲儿地道着歉。
白蓉却不服气,指着司机的鼻子回骂:“你他娘的是怎么开车的?你眼睛瞎了,没见前面有一个老太太,你眼睛长到脑顶上了,还好意思数落我们的不是。”
“泼妇。”司机白了白蓉一眼,赶紧驾着车离开了,离行前还骂了一句:“真是没教养的市井小民。”
“去你娘的,你他妈有素质,也不会这样乱骂,去死吧。”白蓉抬起脚在虚空中狠狠踢了一下。
随心顾不得去说大姐,抚着老太太起身时询问:“妈,你是不是知道姨妈在哪儿了?”
“丁香…在傅…傅长青那儿。”
傅长青?这个名字让随心吃惊不小,姨妈怎么会在傅总那儿呢?
“你是说精石集团的总裁,傅长青?”
“嗯。”老太太点着头,开始伸出手臂拦计程车。
“老三,你快一点儿,把你…妈,你姨妈接回来,不能让她再呆在傅家,那是一个火坑,快点啊。”
火坑?这什么意思?
难道说姨妈与傅总有什么关系?
看老妈这神色,感觉姨妈与傅长青不可能没关系,应该是有,可是,她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老三,你别发愣了,你没想错,那个傅长青是姨妈的那个前任老公,特别有钱的。”
这下随心惊呆了,傅总是原来是她的姨父?
真是太搞笑了,她们怎么会是这种关系啊?
“你姨妈也真是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去他哪儿了?”
“姨妈与傅长青真结过婚?”
随心感觉自己还是没办法太快接受。
“结过,不过是好像是短婚,后来被那个女人赶出来了。”
“严格意义上说是没结过,只不过与姓傅同居过半年。”
白老太太本不想提妹妹的历史,可是,见大女儿白蓉一个劲儿地向老三解释,她迫不得已只得更正。
三个女人坐上了计程车,计程车一路向市中心某个地址驶去。
那是一处非常豪华的别墅,她们叩响了门不到一分钟就有人前来开门了,是看管这幢别墅的一名女管家。
“三位好,傅先生在里面等着你们,请。”
“哇靠,还真是有钱人。”白蓉欣赏着亭台楼阁,啧啧称赞,白老太与随心则没心情去理会这些。
她们跑进厅堂时,就看到傅长青穿着一件白衬衫,黑色的长裤,正端坐在椅子上,左手上仍然住着一根拐棍,右手上还拿着一个大大的烟斗,明明都不是很老,总是装着一副很深沉的样子。
也许,这正是他麻痹商业竞争对手的手段。
“傅长青,丁香在哪里?”
这个杀千刀的,白老太真是恨火攻心,她真没想傅长青会悄悄带走丁香,不是带,而是骗。
见她们进来,傅长青立刻就从椅子上站起,眸光首先是落在了随心的脸孔上,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没发现这个律师眉眼间的神韵与丁香是那么相似呢?
也许,他经历的女人太多,丁香不过是曾经陪伴过他的千万女人之一,他已经甚至忘记了她的模样了。
可是,自从见过了裴元秀,让人去调查,发现裴元秀老公留给她的一笔财产不冀而飞,而且,当年处理的方式并没报警,从这儿顺藤摸瓜,他才知道原来丁香还活在人世,她没有死,只是一直处在一种忘我的精神境界中。
丁香疯了,她不认得他了,他万分愧疚,所以,就命人把她接到了这里,只是没有首先给裴元秀打招呼,这是他的错。
如果他这样做,从裴元秀排斥他的态度看来,他是绝对不可能带走丁香的。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这份感情藏在灵魂深处,他一直以为自己忘却丁香,见到丁香的那一刻,尤其是看到她那双发黑的眼眸里再也不见一丝的光亮,她总是冲着他傻笑,抿着唇,像一个小孩子般搂着他格格地笑。
那笑是多么的没心没肺啊。
以前,她看到他,眼睛会发亮,容颜会焕发出亮丽的光泽,可是,现在,除了一脸的茫然外,再无其它。
傅长青是一个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的男人,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原来是如此牲畜。
当年,到底他的狠让丁香有多么的绝望。
泪眼婆娑之际,他才发现,原来,裴丁香在他心底早已烙上了一世不可抹灭的痕迹。
“大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未经你允许就把丁香接过来。”
眸光是望着随心,然而,话却是对着最尊敬的裴元秀讲的。
白老太扑上前,抬手就是狠厉的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十分响亮,不仅是管家,就连两个女儿都感到大大地意外。
“妈,别这样。”
随心赶紧冲上前拉住了几欲崩溃的母亲。
“傅长青,你就是一个卑鄙,不要脸的男人。”
“多年前,你都不要她了,如今,又把她接过来做什么?你说,你跟我说。”白老太像一个疯子般,不顾女儿的阻拦,狠狠地拽着男人的手臂,扯着他的手袖,袖口处的纽扣纷纷因她的蛮力而弹飞落于地面,砸出丁丁冬冬的响声。
“你害得她还不够吗?二十几年了,你害她疯了二十几年,傅长青,你就是一个魔鬼,到底,前世,我们裴家欠了你什么,你已经害得我们害破人亡了,呜呜。”
白老太太几乎是把积沉在心底二十几年的委屈与愤怒全部在这倾刻间爆发出来。
“你让她无法拥有自己的生活,活在一个自我的世界中,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苦撑着,傅长青,你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终会得到报应,死无全尸。”
傅长青任她打着,骂着,却不还不一句嘴。
从没想过,曾经在商场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也有三缄其口,任人打骂的时候。
“傅长青,你真的要与她结婚吗?”
多年前,丁香喃喃轻问。
“丁香,我没有办法,你知道的,如果不娶她,我就没办法得到傅家的继承权。”
裴丁香,要怨就怨你家世不好,没办法与我匹配,我与你,终是逢场作戏,逢场作戏是有尽头的,分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在他看来,女人嘛,遍地都是,虽说,他对裴丁香的感觉不一样,不过,裴丁香与庞大的傅氏集团相比,还是有一段差距的,他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但是,他相信,再喜欢的女人,一旦日子久了,就会慢慢地淡忘,江山与美人在不可兼得的同时,他毫不犹豫选择了江山。
美人哭,他知道,也心痛,可是,却觉得没办法为了她舍弃傅氏的权利,那时候,他父亲也有一个私生子,是外面的女人所生,如果他不及时娶了未婚妻,就没办法名正言顺接管傅氏精石集团。
得知她死讯的那一刻,他没有哭,只是心头笼罩着浓烈的绝世哀伤。
其实,他一直都在庆幸,自己并没有做错,至少,他后来将精石集团发扬光大了。
有了舒适的生活后,他甚至都记不起曾经丁香的容颜了,女人嘛,就那个样子,与谁过日子不是过啊。
可是,现在,他才觉得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丁香并没有死,她还活着,只是忘记了一切,曾经的他给了她致命的一击,让她记不起所有的人,活在一种忘我的世界中,整整二十八年。
纵然他是一头没有心的冷面魔鬼,在得知这一切后,他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活着比死还难受,而活在她身边的人同样受着痛苦的煎熬。
他十分清楚,裴元秀为了维护妹妹,这辈子活得有多么艰幸,所以,他任她打,任她骂,任她发泄着。
毕竟,错的那个人真的是他,他几乎毁了丁香的一生。
他没想到丁香是那样固执的一个女人。
其实,他应该想到的,以前的丁香,看似无忧无虑,其实骨子里是有股子叛逆的因子,而且,眉眼间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郁,这种性格的女人,一旦钻起牛角尖就吓人,丁香是一个很认死扣的女人。
“妈,别这样。”
随心见老妈都将傅总的脸颊抓红了,脖子上还有一处淡淡的血痕。
没想傅长青这样高高在上,清冷高贵的男子也会默默承受着老妈的凌虐与疯狂。
这不难想象得到,多年前,到底多年前,他有多么对不起丁香姨妈了。
又是一枚负心绝情的男人。
这世界是怎么了?这些男人是怎么了?难道权贵对他们真的有这么重要?难道平平安安过日子,就不是美好圆满的人生吗?
“老三,你不知道…”白老太太哽咽着。
“这些年,我过得有多苦,你…姨妈过得有多苦,这么多年了,我也想事情就这样过去,可是,傅长青,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她啊?”
她真是没想明白,父母双双离世,她们裴家被傅长青害得家破人亡,自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她认了,悄然将妹子送去了精神病院,也托人故意放消息给他说丁香已经离世了。
也许是他相信了,总之,这么多年来,她们从不曾见过一次面,他也没再到白家来一趟。
“大姐…是我的错,如果当年丁香告诉我,说她怀孕了,我肯定不会不管的。”
这是傅长青心时负疚的最大原因。
说这话时,他凝扫向随心的眸光又变得幽深难测,甚至还迸射出一缕说不出来的爱意光芒。
不是男人对女人,而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慈爱。
这个女人,他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又或者说,他甚至从来都不知晓她的存在。
瞧她被白老太教育的多好,长得与二十几年的丁香不相上下,甚至更美。
谈吐间显露出的气质也丝毫不压于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女儿傅碧瑶。
“哼。”闻言,白老太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嗤。
“不用了,丁香在哪儿,我要带她回去。”
“大姐,听说你们家老宅子被烧了,就让她留我这儿吧,会有专门的人照顾她,她的病恢得起来也容易些。”
“不用了。”
白老太意正严词地拒绝。
让他照顾,丁香没病都有脱三层皮,这男人不安好心,一大把年纪了,还枉想与丁香再续前缘。
“大姐…”
白老太不顾男人的阻拦,硬是一个劲儿往楼上冲。
他们刚拉扯至楼梯口时,楼上就袭下一阵响亮的‘咚咚’脚步声。
大有抬头,视野里,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睡裙,齐肩秀发披散着,光着赤脚,瞪着双眼,一脸惊恐的女人站在二楼楼梯口,眸光怯生生望着所有人。
“你们…在吵架吗?”
女人双眼的透亮,像一只被惊吓的小白兔,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又或者说是天使,肌肤白似雪,完全没有一丝的血色。
也许是由于距离远,根本看不出她的年纪。
非常的久远,就如久远的一张照片。
“丁香,我是大姐啊,丁香,快,给我回去。”
白老太太跌跌撞撞跑上楼,拉着她一双冰凉的玉手,就要将她带走。
可是,她却动也未动,站在原地,张着一对大眼问:“去哪儿?”
“回家。”
“家?”她神情有些怔然。
她有家吗?家是什么东西啊?
“大…姐,你看到我女儿没?”
没头没脑,裴丁香突然就冒出一句。
回首,望着妹子急切的脸孔,白老太傻眼了。
她咋突然就记起了她的女儿,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从未提过啊。
“丁香,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她赶紧出志询问。
“大…姐,你是不是把她抱走了?快给我说啊,我女儿在哪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白老太无法招架。
“我…我是把她抱走了。”
话音刚落,裴丁香便开始疯狂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喊出:“她在哪儿?我要见我的女儿,呜呜。”
“丁香。”傅长青急忙冲着她嚷:“咱们的女儿就在这儿。”
他不打算再把这件事情隐瞒下去,丁香疯了,他的年岁也不小了,也不知道哪一天,双眼一闭,两脚一瞪就与这个人世永别,他更不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还听不到女儿喊的一句“爸爸”。
“在哪儿?”丁香松了手,几个大步就跨下了楼,整个白色的影子像一抹幽灵般飘下来。
“你说,我女儿在哪儿?”
她开始缠着傅长青追问。
傅长瑶的眸光瞟过来时,随心觉得自己的心跳如雷鼓般,她在心中呐喊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随心,是的,你僦是我们的女儿,原谅爸爸,是爸爸对不起你们。”
傅总的这句话如五雷轰顶,轰得随心外焦里嫩,完全打不着东西南北。
真是太戏剧化了,她们是在演连续剧吗?
她不是白家的孩子,那个一手将她带大,两鬓缠夹着白丝的女人不是她的亲生母亲,是她的姨妈,而她真正的身份是傅氏精石集团老总的女人,傅长青的私生女。
这三个字垫痛了她的心脏,她感觉自己的头很晕,脑子很乱,她不能就这样让人牵着鼻子走。
她绝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傅总,你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
她的笑容很僵硬。
“丁香,她就是咱们的女儿,她叫随心。白随心。”
傅长青淡淡地叨念着女儿的芳名,二十多年了,她们从未尽过一天的父母的责任,然而,女儿却这么大了,还发展的这么好,滨江城名声在外的大律师。
她办事的能力他曾经领教过。
干练利索,雷厉风行,在一大堆女人中,随心算是能力非常突出的女性。
丁香盯望着女儿,看了片刻,连连摇头,一口否绝:“不是,她不是我女儿,大姐,你把女儿藏的去了哪里?”
她凶巴巴,恶狠狠地逼问着大姐。
然后,她的眼睛四处乱瞟,终于落定在某一处,大步奔了过去,从沙发上捞了一个靠背抱在怀里。
“大姐,你好逗,把她藏这儿,宝宝,别哭,妈妈爱爱。”
她不断地俯下头亲着怀中的宝贝,甚至还唱起了童谣。
“宝宝别哭,大姨给你开玩笑呢,宝宝,来吃奶。”
她把靠背抱得死紧,偎向了自己的胸口。
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鼻头都是酸酸的,然而,她却沉浸在一种自我的世界中。
“丁香。”白老太再也难压抑住,泪腺涨痛,失声痛哭出来。
随心站在原地,五指狠狠地捏握着,手腕处血管贲起,张显着她心情即紧张又气愤。
“老三,她真是你的亲生母亲,是她把你生下来的,你真是是她们的女儿。”
白老太见事情也成这个样子,没办法再隐埋下去,只得对自个儿亲手养大的女儿实话实说。
随心愣了两秒,然后,扬起的长睫下,黑眸蓄满了泪水,她说:“我不相信,也不接受。妈,这辈子,我都是您的女儿。”
她不会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是裴丁香与傅长青所生的私生女儿。
这身份如此见不得光,让她情何以堪?
“傅总,也请你以后别再这样说,我与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关系。”
语毕,她掉转头就跑了出去。
“老三。”
白老太吓得都不知如何是好,推了推身侧的大女儿白蓉。
“赶紧去看看你妹妹啊。”
“嗯。”白蓉也被这样的事实惊到了,完全是一尊雕像,被母亲这样一绊,终于回过神来,撒开腿就追出了门。
随心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打电话关机,甚至连班也不去上,白老太太吓得哭爹喊娘,傅长青让所有人属下前去寻找,可是,根本无一所获。
白老太又给藤瑟御打了电话,藤瑟御让君染带人去寻找,结果也是,把整座滨江城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女人的半个踪影。
又是大风大雨的夜晚,君染向主子汇报着:“藤先生。”
“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嗯。”
男人按灭了手上的烟头,再也按捺不住,已经四天了,他无法再继续这样枯等下去。
拿了外套穿上就迈出了办公室。
“藤先生,藤先生。”君染追了出去,大雨中,男人回头冲着他冷吼:“你,带人去继续寻找。”
“好,可是,藤先生,你一个人要去哪里啊?”
君染真不放心他一个人啊,可是,还不待他话说完,男人已经掉头冲进了雨帘中,去停车库取了车,车子疯狂驶出了‘财富’集团大门。
又是这样的瓢泼天气,为什么白小姐总是大雨的时候失踪?
君染虽担忧藤先生的安危,可是,也不能不安照他的指令去执行。
一辆灰色的悍马在大风大雨中疯狂地驰聘,路上太滑,雨刮器拼命地来回刷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像冰珠一样往下滴落,成了无数朵令人痛疾首的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把车开到这儿来了,总之,他是有一种感觉,觉得她应该就在这附近,他把车开去了千灯古镇,由于大雨的关系,路上几乎没有一辆车影,一个行人。
那座凉桥上也是空无一人,曾经,那儿有他们刻骨铭心的身影。
四年前,她们最后一次分手就是在这儿,那次,他骂了她,说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而她笑了,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抹幽忽的笑,虚无飘渺,感觉世间她已经不放在了心上。
曾经,她在那儿住过几个月,他们的女儿也在那儿出生,他找遍了千灯古镇也还是没能找到她的身影。
最后,他把车开去了一个地方,曾经她们女儿诞生的地方。
那是一家狭小农家庭院,院子周围围了一层薄薄的篱芭。
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躲在屋檐下,他刚才问过邻居,明明说这家主人出国了,为什么屋顶上,雨帘中还有袅袅炊烟升起呢?
他把车停在了乡村小路上,路上有多么的泥泽,从操作台上拿了一把雨伞,撑开,迈出车厢,刚把脚放到地面,一股湿气便直往脚裤腿上窜,不一会儿,两只裤脚便湿了一个通透。
有几个小朋友躲到隔壁屋檐下,听到了汽笛声,都伸出头望着他嘻嘻地笑,眸光在扫向他身后的豪车时,面露欣羡之光。
这种牌子的豪车在乡下是很难见到几辆的,也不知又是哪家灰姑娘遇上了童话中的白马王子。
关键是,这男人除了全身发亮的名牌外,还有俊美到令人移不开眼眸的一副好皮囊,上天真是待人不公啊。
冲着几个小朋友笑了笑,笔直绕向了那间非常简单的农家小院。
然后,他走进去时,就看到了厨房里,有一个女人忙碌的身影,女人穿着极期简单衫衣,牛仔裤,腰上还戴了一条白色的围裙,头上包了一条粉红色的丝巾,低垂着眉眼,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正在案板上切着西红柿。
这样的着装与打扮多像千灯古镇的妇女!
“嫂子,请问你见过一个叫沈静好的女人没?”
即刻,女人停下了切西红柿的动作,满面僵凝,像一尊出自于艺术家之手的完美雕像。
抬首,眸光凝望向门口伫立那抹颀长的身形,男人手里握着一把碎花雨伞,雨水正从伞的边缘徐徐滴落,膝盖以下的裤子全部浸湿了,与上面布料颜色明显分割开来,齐耳的短发有些零乱,西装外套衣襟敞开着,衣袖上沾了许多的湿泥尘,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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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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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为了配合她演戏,权势滔天的男人必须装成穷酸的样子,有宝马不能开,有名鞋不能穿,名表不能戴,故意将身份隐去…
“静知,那个男人太寒碜了,千万别再给他交往了。”
第91章 最后一次为你狂!(高潮)
切好的西红柿是从她手中滚落地到地面,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找到这儿来。
他望着她,隔着几米远的空间,俩人遥遥相望。
她在这儿静静呆了四天,四天里,她命令自己不想任何事,任何人,想抛却前尘往事,想在这儿安安静静过一辈子,走完自己余下的人生,她真的不想再见以前生活中的人了。
当然,也包括门口站着的男人,你说,他怎么就能找来了呢?
她敢打保镖没有能够找得到他,可是,他却找到了她,他怎么知道她会呆在千灯古镇?
还真是奇了怪了,随心望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不多时,便蓄满了泪水,她一向是个坚强的女人,她不会允许自己在男人面眼掉泪。
眼角翻涌着惊愕,她喃喃问:“你…怎么来了?”
他没有说话,抿着薄唇,雨伞从他指尖滑落到地,湿淋淋的雨珠四处飞溅,他也没管,迈起优雅的步伐,他走向了她。
在离她寸许距离时驻足,抬起手臂,粗糙的指腹抚摸上了她的鬓发,指尖轻碰到的微凉肌肤让他心微微一颤。
不过短短的四天未见,他却感觉恍若隔世。
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只是张开了双臂,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姑了怀中。
一切无须太多的语言,他就能明白她的心境,她没有动,任由着他紧紧地这样搂抱着,她其实也想找一份独属于自己的安宁,可是,为什么他就能找到她了呢?
阖上双眸,静静地享受着与他四年以后的第一次深情的拥抱。
薄唇贴在了她的鬓发间,他低语:“静好,你无需独自一人承受,任何时刻,你都不要忘记,你还要我。”
她真的还有他吗?
四年前,他抛弃了她,一场阴谋让她生不如死,她失去了孩子,如今,却知道自己并不是母亲的孩子,原来,她一直都活在虚伪的世界中,生活一堆谎言中,现在的她,不知道谁还能值得她相信?
就连最亲爱的老妈也骗了她,而这一骗就是整整二十七年。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老白家的孩子,虽然,白家非常穷,在她的记忆中,她的父亲就死去了,父亲是白家唯一的顶梁柱,父亲的逝世让白家从此一厥不振,父亲死后,母亲就一个人挑起了白家所有的重担,生活的非常艰难,为了供她念大学,白家几乎是家徒四壁,以前,她一直觉得老妈视利,不太欣赏她那种性格,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天底下最不教顺的孩子。
她并不是白家的孩子,可是,老妈完全把她当白家的孩子来养不说,甚至还精心培育她,想让她成为人中之凤。
一门心思为她找一个好归宿。
老妈为了她几乎操碎了心,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是老妈怕对不起精神崩溃的妹妹,在这所有人的里面,白老太,那个面黄肌瘦,夏天只有两件好一点的衣服可换,一件普通的棉服就能过一冬的老太太,是天底下最伟大,最可亲可敬的母亲。
她把最伟大的母爱全都给了她,哪怕是委屈自己的孩子。
如果没有她白老三,白家的其他两个孩子不可能是现在这般境况。
至少,她们可以多读一点书,如果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们完全可以用老爷子留下的那笔可观钱财,完全可以让白家日子过好一些,说到底,是她与亲生母亲拖累了她们。
她内疚,傍徨,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可是,她真的不想回去面对这一切。
面对她们的谎言,面对亲生母亲是疯子,面对亲生父亲是商场巨鳄,她们母女俩曾经被他抛弃的事实。
事实总是那样残酷,让她痛不欲生,这几天晚上,她总是做着恶梦。
这是一个令人窒息的拥抱,他真狠不得把她与自己融为一体,那样她们就可以永不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