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处使劲搓着因长期睡眠不足而僵硬的脸,“当年专案组的人,基本都调离了文物案,有的在政法委早早去养老,有的贬到地方派出所,有的受不了窝囊气,辞职不干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在战斗。”
王朝阳直言直语:“显然盗墓利益链上头有保护伞罩着,连公安部督办的专案组都被反过来一锅端了,对方一定是非常大的官——为什么您还在?”
关处一掌拍向这个混小子的后脑勺,“自古正邪不两立,你都能看出来上头有保护伞,别人就看不出来?这个世界有贪官,也有好官啊,我呢,就是好官费尽心机留下来的火种,咱们来日方长,慢慢和坏人斗耐心,斗胆识,斗运气,邪不压正,我四十岁就能当二级警督,堂堂处级干部,上头没有人罩着,能混到现在?”
王朝阳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在这种没有水电,没有监控的拆迁居民区见面了,警局内部有内鬼,内鬼上头还有不得了的大人物罩着,难怪关处要如此小心。
王朝阳脑子灵活,又问:“十年前的那个案子,应该和咱们现在219专案组有关系吧?”
要不然,关处也不会单独约他出来。
关处打开电脑,调出两张照片,一张是罪犯举着胸牌入狱时拍的照片,一张是盗挖贾皇后墓地的贼头被取掉头盖骨治疗脑出血的照片。
“这是同一个人。十年前,我亲自抓了这个贼头入狱,最后判了八年,五年保外就医,其实是重操旧业,继续当贼头,招募盗墓贼挖墓为生,带着一批精良的装备去了兽夹村。”
“啊!”王朝阳恍然大悟,“关处,您怀疑十年前的案子和告诉贼头兽夹村有贾皇后墓的幕后黑手都是一批人!如果破了这个案子,就可以洗刷十年前的耻辱。”
关处点点头,“贼头的卫星电话和岛城首富卢国光有过频繁的通话,卢国光的DNA显示他就是兽夹村的人,老村长同父异母的兄弟。我怀疑赞助贼头盗墓的金主,就是卢国光。”
王朝阳先是点头,而后摇头,“就凭这个,证据不足,根本没法起诉。”
关处又是一掌拍过去,“你还没发现这两个案子的共同点吗?发现卢国光和兽夹村老村长是同父异母兄弟的DNA 报告是谁给的?”
王朝阳:“是人民群众匿名举报——啊!”
王朝阳自己拍自己脑袋:“和十年前的案子一样,案件的关键都是举报信!写举报信的人,希望我们警察着重调查卢国光。”
“孺子可教也!我这些天一直查卢国光,但他的记录比天使还要纯洁,感动岛城十大人物、大慈善家、放弃法国国籍,拿到中国绿卡,拥有永久居住权的爱国者,但是十年前专案组查案时,卢国光还是巴黎的艺术品商人,于是我就调查卢国光在巴黎的记录,这一查,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案子。”
“这个案子发生在十九年前。”关处打开电脑,调出一份案件卷宗,是中法双语,“这是驻巴黎的中国大使馆的报案记录…”
中国考古研究所派出两个在读的博士被导师派去巴黎出差,接受一个爱国华人的捐赠——一个明初的释迦牟尼铜佛像,这个铜佛像和大英博物馆所收藏的明初铜佛像非常相似,并且更加精致,如果是真的,那么无疑是国宝级的文物。
两个博士去了巴黎,一男一女,是情侣。女博士刚住进酒店,就上吐下泻,不便出行。男博士单独赴约,去爱国华人家里验证铜佛像,当场打电话给导师,说佛像是真的,稀世国宝。
男博士拿走佛像,然后消失了。
女博士久等都不见男朋友回来,先打电话给捐赠国宝的爱国华人,得知男朋友早就带着佛像回酒店了。
女博士大惊,遂打电话报警,还联系了大使馆寻找男朋友,一无所获。
国内,男博士的寡母银行账户突然多了一笔海外汇来的巨款,寡母拿着巨款偷渡,一个月后,在英法海底隧道入口不远处的一个装满偷渡客的集装箱大货车里,警察发现了寡母的尸体,里头所有偷渡客都死于窒息。
这桩案子最终以男博士给女博士下毒,得到独占国宝的机会,寄钱给寡母跑路的解释结案。
而捐赠国宝的爱国华人,就是卢国光。在这个案子里,卢国光是受害者。

第57章 身体被掏空

十九年前一个文物失踪案的受害者,现在变成了盗挖贾皇后墓案的最大嫌疑犯。
案子越查越复杂,王朝阳搞不懂了:“一边盗墓,一边捐赠,一手进,一手出,难道这个人分裂了?”
关处把电脑转到王朝阳那边,“你仔细看看,里头的熟人还有谁?”
王朝阳又看了一遍旧案卷宗,猛拍满是灰尘的课桌,“女博士张木春!就是现在西海区博物馆的副馆长!刘顿捐赠她爷爷家书那天,张木春也在现场。怎么可能这么巧?三个案子,案发地分别是兽夹村,巴黎,和洛城,案发时间是现在、十九年前、以及十年前,为什么三个案件的关键当事人都出现在了绿岛?”
王朝阳抱头仰躺在椅子上,“脑子好乱,我们需要重新梳理一下这三个案子的人物关系。”
东方天际开始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人困到极点,脑子首先停止运转,习惯性的搓脸都不管用了,关处戴上黑色羽绒服帽子和口罩,背上背包,“我先回去睡觉。你在这里等到天亮后再走,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以免造成十年年专案组被盗墓利益链反咬一口,一锅端的悲剧。”
提起往事,关处困得快要睁不开的双眼迸出冷意:“你根本无法想象,当年专案组组长是个多么血性的汉子,现在就知道早上遛鸟晚上跳广场舞,心灰意冷。我们219专案组不走十年前的老路,就要先装傻充愣麻痹对手。”
天亮了,遮光窗帘尽职尽责保护着女主人的睡眠。
恍惚中,刘顿听见有人说:“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
还珠格格小燕子?刘顿揉了揉眼睛,人们对青春期最火的电视节目记忆最深,刘顿当年所处的年代,古灵精怪的小燕子形象深入人心,这首打油诗是小燕子入狱时的经典“大作”。
眼前是一个四面都是墙的监狱,地上有个洞,声音就是从洞里传过来的。
刘顿本能的要逃跑,从洞口爬出去一瞧,哟,居然还是一间牢房!
牢房里有个白胡子外国人神父,不停地重复小燕子的打油诗。
“哈喽。”刘顿用英语打招呼,神父不理会。
“傻驴。”刘顿改用法语说你好,神父有了反应,猛地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摇晃,“基督山岛有宝藏,快跑,快跑!”
“你在说什么?放开我!”刘顿吓得用力一推,神父倒地,死了。
我杀了人!刘顿更惊了,这时铁门隐隐传来脚步声,刘顿匆忙把神父拖进洞里掩埋,然后穿着神父的外衣躺到床上装睡。
谁知那人在铁门外看了看,说道:“人死了,装进裹尸袋里扔到海里去,留在这里会引起瘟疫。”
我没死!刘顿大呼,可是她无法动弹,也无法发声,看守把她装进裹尸袋里,扛在肩上,走出监狱,扔进大海。
海水涌进来,刘顿手里突然出现一个化妆包,她淡定的从包里摸出一把修眉剪,剪开裹尸袋,双腿一蹬,浮出水面…
呼!
刘顿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狂跳,大口呼吸,一本砖头厚的小说压在她心脏位置,难怪会做噩梦。
这是大仲马写的《基督山伯爵》,对于这类名著,她只闻其名,从未正经看过,可名著就是名著,何况是一本通俗小说,魅力不减当年,自从那天从书柜里抽出来,翻开第一页,她就放不下了,每天结束工作回到家里,连《大叔的爱》都不追了,埋头看小说。
昨晚熬到凌晨一点,终于看到了这部百万字的巨著的结尾。
基督山伯爵讲述的是一个叫做艾德蒙·唐克斯的大幅被奸人诬陷入狱,监狱苦熬14年,得到一个神父的指点以及基督山岛有宝藏的秘密,在神父死后冒充他,被看守装进裹尸袋扔进海里,得以脱身,然后拿到财宝,回到家乡复仇的故事。
这是个爽快的复仇故事,主角基督山伯爵智商和财力都碾压对手,读起来酣畅淋漓,特别有代入感。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刘顿那个古怪的梦境,就是把自己代入了基督山伯爵,重现了冒充尸体越狱的经过。
刘顿意犹未尽的翻到最后一页,昨晚看到敌人自杀后她就迷迷糊糊睡了,大结局还差一点点。
大结局是基督山伯爵成功复仇,也收获了爱情。
公主海黛向他深情表白,基督山伯爵勇敢的接受了爱情,决定重新开始,他说:“那么爱我吧,海黛…这个世界我只有你了,因为你,我将重新开始生活。有了你,我又重新可以感受到痛苦和幸福了。”
基督山伯爵和海黛远走高飞的结局,大仲马写的很诗意,说“一小片白色的帆,就像海鸟的翅膀。”
刘顿心满意足的合上小说,躺回枕头补眠,睡个回笼觉,醒来时唐伯爵已经上班去了,砂锅里有皮蛋瘦肉粥,还是热的,餐桌上有一碗泡椒水,里头是切得薄如蝉翼的洁白藕片。
碗旁边是一张便签纸,写着:“菜名:佳偶天成。食用方法:捞出来,吃。”
偶是藕的谐音,唐伯爵连做菜都是浓厚的复古风范。
西海区博物馆。
乘着同事们在水房排队打开水的机会,唐伯爵抱着一摞请帖挨个发,“邀请各位去我的订婚宴,周六晚上八点开始,简单的自助餐,大家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到时候我会介绍未婚妻和大家认识。”
同事们纷纷打趣:
“哟,这不就是捐家书给咱们博物馆的刘总嘛,早就认识了,就像咱们博物馆的家人一样,不用介绍。”
“唐伯爵好福气,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国光大酒店顶层宴会大厅!哇,去这种地方参加宴会,一直没机会上身的晚礼服终于派上用场了!”
“周六大家一定要好好捯饬捯饬,刘总是开彩妆公司的,听说公司基本都是俊男靓女,咱们不能给唐伯爵丢面对不对?”
副馆长张木春尤其高兴,“刚好我最近瘦下来了,可以穿怀老二之前的衣服,这周晚上都不吃饭,只吃蔬菜沙拉,坚持每天做个面膜,周六晚上把两个孩子扔给老公,我就可以好好玩一回。”
唐伯爵笑道:“周六不带你家老胡一起来玩啊?”
张木春摇头,“我家老胡是文化局领导,咱们王老馆长你是清楚的,看到领导只会拍马屁,说奉承话,这种官场气氛会破坏订婚宴的轻松氛围,大家都玩不开,你说你都四十多了,好容易撞上大运,要迎娶白富美,一切都要完美,别留下不愉快的印象,结婚是人生大事。”
张木春事事为唐伯爵考虑,同事们也都为唐伯爵高兴,就连厨房大师傅老庄也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把正准备排队打饭的唐伯爵往后厨里拉。
“什么事?庄师傅。”唐伯爵问。他来博物馆这五年,跟着老庄学了一手好菜,很尊敬这位食堂师傅。
“嘘,小声点,我偷偷给你开了小灶。”老庄提着一个脑袋大的砂锅出来,倒出一碗汤,神神秘秘的说道:“赶紧喝,里头有新鲜鹿茸。”
只要是个男人,就是知道这玩意儿是做什么的。
唐伯爵喝到一半,闻言差点呛出来,“咳咳,多谢庄师傅关心,我…真没必要这样大补的。”
老庄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都是男人,我懂的,放心,除了我,没谁知道,我会保密的。”
唐伯爵:“我真没问题。”
老庄不信:“就你这身板,这个年纪,还动不动就低血糖,马上要结婚了,你得…你得让新娘子满意,这婚姻才能幸福。这么好的姑娘,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唐伯爵哭笑不得,“我没问题的,您放心好了。”
老庄:“这事不能逞强,不能光靠吃药解决,否则身体很快就被掏空了,食补才是最好的办法,提前补个几个月,把底子打好了,才有劲出去度蜜月。”
唐伯爵被逼的没法子,只得出了下策,“我真的可以的,不信您可以…看看。”
唐伯爵赌老庄不敢看。
“不行。”老庄摇头,“在这里看不符合厨房卫生管理规定。”
言下之意,在其他地方就可以了。
唐伯爵被老庄打败了,只得乖乖喝汤,亮出碗底,一滴不剩。
老庄满意点头,“这才对嘛,明天中午继续来后厨找我——我明天给你熬来自南美的玛咖,最近这玩意儿特别火。”
吃了中饭,唐伯爵去王老馆长办公室请假,顺便送请帖,“老馆长,周六订婚宴有很多事情要准备,我想请半天假。”
老馆长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尖了,“恭喜恭喜,你这周每天早上来打个卡就行了,考勤我给你记上。”
下午,唐伯爵没有去酒店,也没有回家,去了绿岛档案馆借阅书籍,一直坐到闭馆。
国光大厦,总裁办公室,卢国光看着电脑里侦探通过微型摄像机拍来的实时画面。
唐伯爵从档案馆里借阅了一本书,是由绿岛档案馆自己编著的《绿岛开埠十七年——澳胶发展备忘录全译》
这本书原是德国在绿岛殖民时期,由胶澳总督府编写的工作报告,记录去年10月到今年10月绿岛的人口,气候,贸易,教育,卫生,建筑等等数据。
每年总督府都要回德国柏林,在帝国议会上做工作报告。
每年总督府的澳胶备忘录都是德国帝国议会上的热点话题,谈论这个类似“样板间”的远东殖民地的工作进展。
一战后,德国战败,绿岛被日本占领,总督府退回柏林,历年的《澳胶发展备忘录》分散藏于柏林、弗莱堡和科布伦茨三地的档案馆。
绿岛档案馆的工作人员去了德国,将这些珍贵的资料复印回国,并组织人员翻译出版。这种受众面窄的书籍印量少,早早断货,花钱都买不到,只能去借阅。
这本书一共776页,信息量庞大,但通过偷拍画面,卢国光注意到唐伯爵翻阅的时候,几乎只在关于绿岛的下水道建设方面做出停留,并用手机拍下书里记载的内容,以及德国计划的绿岛下水道管网地图。

第58章 蒋干窃书

他在做什么?
和消失的家书有关系吗?
卢国光越看心越痒,把准女婿陈世雄叫过来,“最近和唐伯爵去健身房打拳了吗?他在忙些什么。”
陈世雄摇头,“我忙着结婚,他忙着订婚,这个月我们没有在健身房遇到过。”
卢国光:“你约他出来喝咖啡,或者吃顿饭,你们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应该有不少话题。”
陈世雄笑道:“他早就不是巴黎那个和我们既是对手也是合作伙伴的唐伯爵了,在事业单位混日子,过着半退休的生活,一下班就买菜回家做饭,再过几年,有了孩子,他能说的只是奶粉和纸尿裤,我们没有多少话题可以聊。”
卢国光语气不变,话语却不客气了,“约他出来,灌醉他,然后——”
卢国光从抽屉拿出一个黑色金属小盒子,“想办法偷他的手机,复制手机的内容,再放回去,记住,不要让他觉察。”
岳父的要求,陈世雄几乎不会拒绝,他接过黑色小盒子,“爸爸,为什么要复制他的手机?他早就退出艺术品市场,对我们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卢国光目光幽深,“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原因,等我退休,把家族事业交给你和卢娜,到时候你就全都明白了。”
陈世雄不再多问什么,小盒子轻松的在手中掂了掂,“就凭唐伯爵的酒量,灌醉他轻而易举。”
陈世雄离开总裁办公室,卢国光看着女婿的背影,心想这个准女婿才能心智平庸,像个皮球,拍一下跳一下,但就凭他足够听话的优点,没有谁比他更适合当自己的女婿。
次日,陈世雄上午就打电话约唐伯爵,可是从上午十点打到下午四点,回答他的都是“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陈世雄只得向岳父汇报工作,“爸爸,唐伯爵可能又去了什么偏远的考古现场,电话一直打不通。”
卢国光并不意外,“没听说西海区博物馆有什么考古活动,你继续联系,可能只是去了信号差的地方。”
卢国光早就看过跟踪唐伯爵的侦探传来的视频,唐伯爵今天早上上班打卡后,就背着登山包去了老城区一个倒闭的棉纺厂厂区。
为了不引起唐伯爵警惕,侦探没有跟上去,而是用无人机航拍跟踪拍摄,根据航拍画面,唐伯爵找到了一个 “k”字标记的下水道井盖,打开井盖,跳了下去。
灰色的圆形井盖,圆周是硬币一样的齿轮花纹,中间是两个交错的四边形,中间是花体字母“K”,德语‘胶澳’(kiautschou)的第一个字母。
这是一百多年前德国人挖的下水道管网。
在地下世界,手机没信号太正常了,陈世雄当然联系不到唐伯爵。
到了下午六点半,天都黑了,陈世雄终于打通电话,“老唐,晚上喝一杯怎么样?”
唐伯爵刚刚从海边一家疗养院的一个“K”字标记的井盖里钻出来不久,浑身都是土,乘着夜色的掩护,到了疗养院洗手间的隔间换干净衣服,脏衣服全扔进垃圾桶。
其实他五点多就通过地下下水道的复杂网络到这里了,但大白天的护士和疗养的病人人来人往,太过显眼,没敢出来。
唐伯爵从更衣室顺走了一件白大褂,穿在衣服外面,淡定的走出疗养院大门。这所疗养院始建于1890年,德国人殖民绿岛时,为远征远东的海军建立的疗养院,一直沿用至今。
为了保护本国人的安全,当年德国人在西海岸的火车站以东、到总督府,观海山、观象山、信号山、绿岛山、小鱼山等地理条件优越的地方划定了欧人区,这块区域实现了雨水和污水管道分离,以及电线,电话线纳入地下管道网的超前设计。
华人区就没有这么讲究了,雨水和污水是合并管道。
在欧人区,雨水井盖和污水井盖造型一样,都是“K”字,只是雨水井盖要大一轮,唐伯爵按照《胶澳发展备忘录》里管网地图,在雨水管道里穿行,一百多年了,管道多有塌陷或者用砖墙围堵,目前还在使用的,只是沿海一线,他选中了疗养院作为出口。
他在海边一个咖啡馆点了一杯热巧克力补充能量,陈世雄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邀请他喝酒。
唐伯爵:“不喝了,我还要回去做饭。”
陈世雄笑:“别推辞了,听我未婚妻说,你未婚妻带着化妆团队去了北京一家影视公司给主要演员试妆,你做饭给谁吃?”
唐伯爵:“我自己啊,认识刘顿之前,我也是自己做饭的。”
陈世雄穷追猛打,“这样,我带着酒去你家,你烧几个菜,我们喝一杯。”
唐伯爵:“不行,除了刘顿,我不想给其他人做饭。”
陈世雄:“你的意思是说,我不配吃你的饭?”
唐伯爵承认了:“你可以这样理解的。”
陈世雄:“别这样,我们两个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两个单身汉小聚一下,谈论一下未来的婚姻生活。”
唐伯爵:“没兴趣——我和你的婚姻不一样。”
一个为了爱情,一个为了利益。
七星楼,卢国光正在监听准女婿和唐伯爵的对话,暗想陈世雄会如何破冰,把唐伯爵约出来。
正面突破不成,陈世雄开始利诱了,“徐继祖这个人你知道的吧,他曾经和刘顿有过婚约,他和我丈人的关系,想必你也心知肚明。你和刘顿即将正式订婚,猜猜他在订婚前会做些什么?”
唐伯爵果然上钩了,“你知道?”
陈世雄:“出来和我喝一杯,我就告诉你。酒吧地址我发给你,周六的订婚宴是否顺利,就看你今晚来不来了。”
挂断电话,陈世雄又打给准岳父,“爸爸,我用了一些手段约到了唐伯爵。但是需要您帮个小忙,圆一个谎言…”
卢国光早就从监听里知道要做什么了,他给徐继祖打电话,“刘顿去了北京出差。”
徐继祖的背景画面是央视大裤衩大楼:“和我有什么关系,她马上要结婚了。”
卢国光:“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我需要你演一场戏,明天晚上,定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去她的酒店,拿着十年前的求婚戒指,再求一次。”
徐继祖冷冷道:“她不会答应的,我这样做只会当众出丑。”
卢国光,“只是一场戏,而且她明晚根本不会回预定的酒店,你做做样子就行了。”
徐继祖:“为什么?”
卢国光不想和儿子解释:“你照着做便是了,绝对不会让你出丑的。我给你五十亿,这点小忙都不帮一下?”
徐继祖顿了顿:“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陈世雄和唐伯爵喝酒的地方就在国光大酒店的酒吧,“主场作战”,在自家地盘,陈世雄有把握灌醉唐伯爵。
陈世雄纵横酒场多年,早早去了酒吧等着,唐伯爵一到,他就倒满了三个酒杯,“你来晚了,先罚酒三倍。”
唐伯爵记挂徐继祖这个前任未婚夫可能在周六订婚宴上捣乱,喝了三杯酒,可能是喝的太快了,三杯酒后,脑子就有些晕。
卢国光通过酒吧的监控,看到陈世雄早就在酒杯里滴了两滴某种药剂,心想这小子还挺有手段,他没看错人。
陈世雄鼓掌,“好酒量,来,我们一起干一杯。”
唐伯爵的手盖在空酒杯上,揉了揉胀痛的额头,“你在电话里说徐继祖要干扰我们的订婚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世雄说道:“欧米咖科技总部在京城,你的未婚妻现在也在京城,据可靠消息,徐继祖明晚要去刘顿下榻的酒店,铺满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再次求婚求复合。”
唐伯爵越来越晕,但很确定,“刘顿不会答应的。”
陈世雄:“可这事做的恶心人,你想想看,京城的酒店南来北往那么多人,看到这种场面还不都举着手机拍照录像啊,传到网上去,熟人们看见了,等周六订婚宴上,这气氛就尴尬了,我知道你和刘顿情比金坚,但婚姻是人生大事,留下瑕疵总是不好的。”
说的有道理,所有人都希望婚礼完美无瑕,唐伯爵也不例外,他慎重其事道谢,“谢谢你提醒,今晚这顿我请了。”
陈世雄和唐伯爵勾肩搭背,“都是快要结婚的人,我理解你的感受,咱们互相帮忙嘛。”
推杯换盏,唐伯爵酒里被加了“料”,很快醉的不省人事,陈世雄掏出他的手机,连接小黑盒子的接口,十分钟就复制了手机内存里所有内容。
随后,陈世雄还送唐伯爵回家,喂水的时候加了解药,唐伯爵大吐特吐,解了药性,想起陈世雄的叮嘱,当即定了第二天早上去京城的机票,准备拦截徐继祖的求婚。
因昨晚醉酒没睡好,唐伯爵定了头等舱,打算睡到降落,谁知刚刚走进机舱,就见张木春和丈夫胡局坐在头等舱第四排。
胡局蹲下,正在给夫人换上舒适的拖鞋。
如此体贴,不愧为是文化局出了名的中国好老公。
“唐伯爵?你今天也请假了?”张木春问。
唐伯爵坐在第三排,“嗯,去北京,刘顿在那里出差,我去看看她,你和胡局这是——”
“哦,我们去看望病危的导师。”张木春眼圈一红,“听说导师昏迷都在念我名字,不肯咽气,我本不想去,可他毕竟是我导师,我希望他走的不要这么痛苦。”

第59章 身为老师,我很抱歉

唐伯爵和张木春在西海区博物馆算是关系很好的同事,互相帮忙是常有的事,如果在博物馆看到张木春哭,唐伯爵肯定不会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