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吼:“没人吗?保安警察呢?”
朝夕:“我来。”
“你的手不是用来干这种事的。”陆程安咬着牙,他的额间已有涔涔汗液滚动,他半个身子倒着,血液流通不畅,脸涨得通红。
朝夕一愣。
她发愣的空档,保安们已经冲了上来,合力帮着陆程安把女人拉了上来。
女人喘着粗气,无力地倒在一边。
朝夕上前,粗粗地给她检查了下,确定她身上除了擦伤以外没有别的问题之后,她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她,“你到第一医院重新挂个号,再做一个检查,然后联系我,相信我,我会帮你的。”
女人泪流满面,一口一句谢谢。
有围观群众上楼,似乎和女人认识,一个个都围了上来劝慰她。
朝夕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转身,看到站在天台边缘的陆程安。
天台边缘没什么围护措施,半人高的水泥围墙,陆程安半靠在那儿,探头往下望了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地笑来。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云翳下压,狂风肆虐,他的衣服被风灌的后背鼓起。
他转头,看到了朝夕。
她缓缓向他走了过来。
视线往下移,聚焦到他的手肘上。
她伸手,扯着他的袖子:“流血了。”
陆程安才注意到,他探头,只看到衬衣上沾着的红色血渍,后知后觉,手肘处有疼痛感涌了上来。
朝夕往围墙上看了看。
半米宽的墙上堆积着不少的沙砾,粗糙尖锐。
他刚才的姿势……
朝夕往他腰上看去。
干净的白衬衣已经蒙上一层泥色,衣料摩擦破损,朝夕伸手,欲往他的腰上摸,却被他反手制止。
抬头,对上他隐晦的眼神:“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的腰不能随便摸?”
他到仍旧是好兴致。
朝夕嘴角勾起一抹寡淡的笑来,“摸了会怎么样?海绵体膨胀?”
陆程安万万没想到会从她嘴里听到这么句话来。
也没想到,她连开黄腔都能开的这么斯文且含蓄。
他忍不住地笑。
低垂着脸,薄薄的唇勾起一个浅淡又轻挑的笑意。
朝夕毫不在意,从他的手里抽回手,挑起他的衣角,指尖冰凉,触碰到他的腰肌,有热意传来。
二人俱是一愣。
有风呼啸。
朝夕抿了抿唇,拨开他的衣服。
果然,他的腰上一片红肿,有细细密密的细小血丝蔓延其中,甚至中间还有几颗石子在血液中翻涌。
朝夕的脸色沉了下来:“得处理一下。”
陆程安在此刻分外温驯:“去哪儿处理?”
“我家,”朝夕看着他,眼神清明,不掺杂任何私欲,“我家有简单的工具可以处理这个擦伤。”
他似乎就在等这句话,她话甚至还没说完,他就应道:“——好。”
朝夕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但也没戳破。
二人刚进大楼,身后大雨瓢泼落下。
朝夕转身,室外雨倾如注。
电梯门缓缓合上,她低喃道:“这雨可真大。”
欧洲的夏天,雨都是下的绵密轻薄的,总让她想起淫雨霏霏的江南春色。
这个时刻,她才终于有了“回国”的真实感。
朝夕没想到家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房门打开,迎面而来的就是少年热情的笑脸:“朝夕姐!”
陆许泽头一歪,惊讶;“哥,你怎么和朝夕姐一起回来的?”
陆程安跟在朝夕身后,他面无表情的脸显得十分寡冷,“你怎么在这儿?”
陆许泽说:“我来你这儿找你,结果你不在,打你电话你也没接,正好遇到了出来倒垃圾的江烟,就顺便来她家坐着等你了。”他走了过来,终于发现陆程安衣服上的血渍,“你衣服上怎么有血印啊?”
他一惊一乍的,引得江烟和江渔也好奇百倍。
江烟和江渔关心的自然是朝夕。
朝夕言简意赅地解释:“遇到人跳楼,他去见义勇为了。”
“你没受伤吧?”
她摇头,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陆程安一眼。
她想到刚才,他其实已经处于盛怒边缘了,一直以来的良好教养使得他即便盛怒至极,也不过只一声低吼。可他对旁人吼完,在她面前将所有负面情绪收敛,眼里的风起云涌趋于平静。
想想刚才的场景,哪怕她真上手拉那个人,擦伤?脱臼?最多也不过脱臼而已,对她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生死攸关的关头,他在意的不是他是不是会被女人拖下一同坠楼,关心的竟然是她的手。
朝夕的心里涌起密密麻麻的感觉。
觉得荒唐,却又像是尝到了一颗糖。
朝夕从柜子里拿出碘酒和纱布。
东西太多,她左右看看,最后放在中岛台上。
她把他的袖子一节一节地挽上去,她低着头,长发垂了下来,遮挡住视线,她不适地歪了歪头,突然,有只手伸了过来,从右边捞起她的头发,放在肩后,再绕过她的后脑勺。
随着这个动作,他上半身向她靠近。
朝夕猝不及防地抬头,眼睫轻颤,撞入视线里的,是他凸起的喉结。
脖颈间一热,他以手做绳,把她的头发抓在手心。
回身之后,他神色如常,“好了。”
朝夕眉头皱起,她显然不适应这样的接触,侧过头,想叫她们拿跟皮筋过来,但三人在她侧头望去的时候,齐齐地往另一边转去。
朝夕:“……”
她想起身自己去拿,他抓着她头发的手下沉,放在她的肩上,略一用力,便把她整个人禁锢在椅子上。
朝夕看他:“我去找根皮筋。”
陆程安:“这样就行。”
“你手不酸?”
“等酸了再说。”
他眉眼慵懒,低垂着眸,突然轻嘶了声:“手疼。”
朝夕无语。
却也低头给他处理伤口。
手肘处理好,到了他的腰上。
陆程安突然开口:“要脱衣服吗?”
一直关注着这边举动的三个人同时出声:“这不太好吧!”
陆许泽起身:“哥,我帮你处理,我学化学的,你要相信我。”
陆程安嗓音淡淡,隐隐地带了一丝威胁气息:“相信你把硫酸倒在我伤口上吗?”
陆许泽到底是怕他的,摸摸鼻子,干巴巴道:“可朝夕姐这儿也没有硫酸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到底也没再上前。
朝夕从箱子里拿出固定针出来,衣服上拉,针一穿一出,衣服就固定好了。
她反问:“为什么要脱衣服?”
陆程安:“……”
她转身拿起碘酒,给他清理擦伤处的污渍。
视线所及之处,是他小麦色的肌肤,结实紧绷的肌肉,即便是坐着,但他的腹肌依然凸显出来。
她的脸上火辣辣的。
她阖了阖眼,脑海里浮现之前做的开颅手术,瞬间清醒不少。
给他处理好之后,朝夕叮嘱他:“少碰水,最近吃的清淡点。”顿了顿,问道,“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陆程安点头。
他皮肤偏白,唇色很淡,阴雨天,阴霾似乎把他紧紧包裹住。她站着,他坐着,此刻他仰起头,面容寡冷地看着她,下颌线到脖颈处的线条精致又流畅。
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病态的气息。
朝夕于心不忍,说:“我给你煮碗面吧。”
陆程安:“嗯。”
边上,陆许泽突然插嘴:“姐姐,我也没吃饭。”
江烟嫌弃极了:“你刚刚不是吃了两包薯片吗?这还没吃饱?”
“吃饱了,又饿了。”
“……”
陆许泽讨好地对朝夕笑:“姐姐,你也给我煮碗面啊。”
朝夕:“好。”
陆程安吃面的时候,朝夕突然开口:“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留给那人了,她应该会联系我,你……”
“她丈夫的案子不一定是交给我们院,如果交到我们院,我会争取出庭给他辩护。”陆程安向来不会把私人感情带入工作,这还是头一回,“但前提是,他确实是无辜的。”
朝夕点头,“当然。”
救人是头脑发热的决定,但是理智回归,一切都要从最根本出发。
有错,就得认错;没有错,就得给他清白。
一碗面吃完,他再无借口留在这里。
朝夕拿过碗筷洗碗,只留他一个背影,她也没有任何留他的意思,语气冷淡,甚至在逐客般,“慢走。”
陆程安无奈极了。
他拉着陆许泽离开。
回屋之后,陆程安换了套衣服。
门外响起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他淡声道:“进来。”
陆许泽推开门,却站在门边。
陆程安挑了挑眉:“怎么?”
陆许泽抓了抓头,似是下定决心般,说:“哥,这些年我一直都没问过你关于季家姐姐的事情,你说她逃婚了,我还记得你说这话时的神情,你骂她‘小没良心’……这些年你为了她一直独身,不是吗?”
陆程安垂着眸,看不清神情。
窗外天色黯淡,分不出到底是下午还是晚上。
他坐在阴暗处,低低地轻嚇一笑,道:“小没良心。”那四个字仿佛经唇齿咀嚼了个遍,带着男人压抑着的喘息声,性感又暧昧。
陆许泽不解:“那你现在又……”
他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陆程安的脸沉在暗色中,清冷的侧脸线条被光影勾勒的深邃又立体,他忽地笑了起来,陆许泽觉得莫名,就听到他说:“她就是那个小没良心。”
“朝夕,她——”
“——姓,季。”
作者有话要说:海绵体膨胀,大概就是……没别的意思,单纯的硬了的意思。
最近一直在看开颅手术,结果和朋友叫火锅外卖,朋友点了两份猪脑,真是太感谢她了,让我顿时吃不下任何东西,我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朋友呢?
想不明白。
第11章 她千娇
朝夕的入职过程非常顺利,分配在了本科室。
她专攻神经外科,博士期间的导师是国际神经外科领袖,James。朝夕在他的身边求学多年,是他研究团队里唯一的一张东方面孔。在得知她要回国的消息后,他不无惋惜,甚至提出高薪希望她能留在法国。
市立第一医院神经外科主任丁善衡和James有过合作,James于是把她的简历给了丁善衡。
其实不管是James出面还是朝夕自己过来应聘,她的求职都会是万分顺利的,神经领域全球首屈一指专家的得意门生,个人简历漂亮到无可挑剔,又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和出色的个人能力,无论到哪个医院应聘都不会有任何阻碍。
更别说副院长是她的伯父。
朝夕其实一开始,并不想来第一医院的,可是医疗圈不就这么点儿大,无论她选择了哪家医院,季家总会知道她回国的消息。
与其躲躲藏藏的,不如坦荡一点。
而且第一医院是南城最好的医院,有最先进的设备和最雄厚的医疗技术力量,是国内规模最大、综合实力最强的医院之一。
季家向来行事作风都极为低调,朝夕进医院,季恒明面上没给她任何关照,但私底下却是事无巨细地安排妥当了。
甚至于她姓季这一点,
她工作牌上印着的,只“朝夕”二字。
朝夕来医院不到三天,知道了三件事。
第一,神经外科的活招牌是梁亦封;
第二,神经外科的活招牌现在是她;
第三,第一医院的活招牌,现在也是她。
朝夕对此哭笑不得。
今天上午恰有一场手术。
主刀医生是梁亦封,她是一助。
术前准备。
麻醉医生给病人麻醉,插深静脉,建立各种通道,护士插尿管。
手术室人多,早上易犯困,大家边聊天解困边进行手上的工作。
麻醉医生还是第一次见到朝夕,虽然戴着口罩只看到眼睛,但也能看得出是个美人,“哎,你们神外的招人的时候是不是写明,只招帅哥美女啊?梁医生这么帅也就算了,还来个朝医生。”
朝夕低头看着片子,闻言,眼尾一挑,漫不经心地笑了下。
护士小梦说:“沈医生,你长得也很漂亮啊。”
“对呀,沈医生,朝夕医生来之前,你可是咱们医院的院花来着。”
沈醉佯装嗔怒:“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讽刺我呢?”
众人一片欢笑。
沈醉上完麻醉之后,说:“希望这台手术能早点结束,我记得每次和梁亦封做手术,手术时间和预期时间都差不多。”
小梦:“沈医生待会有事是吗?”
“啊,”沈醉笑着,“我哥待会过来。”
“沈律师要过来吗?”
沈醉点点头:“对呀。”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点到朝夕的名字,“朝医生,你有男朋友吗?”
其他护士秒懂,“沈医生你太过分了吧,我们和你认识这么久你都不愿意把沈律师介绍给我们,人朝医生刚来医院,你就要把沈律师介绍给朝医生了吗?”
沈醉笑眼盈盈,“谁让朝医生这么漂亮呢?其他科室的年轻医生都蠢蠢欲动了,我这可不得抓紧么。”
“可是沈律师这么优秀,还愁找不到女朋友吗?”
“就是因为太优秀了,所以一直都不急着找女朋友,”沈醉长袖善舞极了,说的一口漂亮话“你看梁医生不也去年才找到女朋友的吗?钟记者可真是一等一的漂亮啊。”
话音落下,朝夕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
梁亦封语气寡冷,不带一丝温度,“好了,开始手术吧。”
手术室陡然陷入沉静。
以梁亦封为圆心散开,周围一圈温度降至零点。
这次的手术是个小手术,简单操作,时间短,四小时左右就结束了。
最后缝合,原本是二助缝合的,梁亦封突然说:“朝夕,你来缝合。”
他冷声朝坐在角落处的实习医生说,“睁大眼睛看看,什么叫教科书式缝合。”
“……”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缝合过了,她在研究团队内已然是核心人物,在医院上班的时候也独当一面,是主刀医生了。
不过好在她基本功扎实,缝合的伤口漂亮又干净。
完全的,教科书式缝合。
手术结束。
朝夕出去脱衣服消毒,沈醉走了过来:“朝医生,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啊?”她嗓音偏软,说话时带着一股娇嗔,“你有男朋友也很正常嘛,毕竟你这么漂亮,可是你要是没有男朋友的话,要不和我哥认识一下?”
护士们也围了过来。
小梦:“沈律师真的不错,朝医生你考虑一下呀!”
小想:“沈律师真的好帅来着,朝医生你见了他绝对会心动的。”
小成:“哎,不过沈律师怎么会突然过来?”
小真:“你没听说吗,沈律师的律所和医院有合作,以后医院出事了要打官司,直接找沈律师就行。”
沈醉叹了口气:“希望永远不要找他。”
众人也都点头。
医院要打官司,可不是件好事。
朝夕满不在乎地笑笑,她转身离开,却被沈醉叫住:“朝医生,所以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梁亦封换洗好之后,回到办公室。
手机放在抽屉里,他拿了出来。
他原本不是多事之人,但陆程安这些年到底如何的,他也是看在眼底的,毕竟是自己兄弟,能帮,自然还是要帮的。
他发了消息过去:【她又被挖墙脚了。】
朝夕来医院才三天的工夫,各大科室的年轻单身男子都想要她的联系方式,到底是为公还是为私,一眼了当。
朝夕对此,嘴角噙着冷淡笑意,风情万种的眼里注入疏离和冷漠,“有事来科室找我就好。”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打消一帮人的旖旎念头。
基本在工作时间不会回复任何私人消息的陆程安几乎是秒回:【怎么又来了个不长眼的?】
梁亦封:【你也认识。】
陆程安:【谁?】
梁亦封:【沈临安的妹妹,说要把她介绍给沈临安。】
几秒之后,梁亦封看到手机屏幕亮起。
语气很冲:【老子的女人,是他能碰的?】
梁亦封的眼角淡淡地挑起一个弧度来,他拉开抽屉,把手机扔了进去,再抬头,叫住路过的朝夕。
他眉眼清冽,轮廓分明。
语气很淡:“术后总结你来写。”
朝夕和他对视。
也不过短短几秒,她点头,随后离开。
他这人很冷,周围的医生护士大多怕他、忌惮他。唯独她,眼神清明,不管他看她的眼神藏了多少的利刃,她周身像是举了个无形的盾,轻巧地迎刃而解。
饶是梁亦封都看不懂她这个人到底如何。
就好比方才他听到的——
“朝医生,所以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啊?”
女声清冷冷的响起,却像是一颗炸|弹般就此落下,
“——我啊,我有未婚夫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朝夕在梁亦封的办公室写术后总结。
写到一半,门被敲响。
午休的时间点,门诊暂停,朝夕觉得奇怪。
她抬眸,冷淡又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视线忽地顿住。
陆程安站在门边,他的手伸在半空中,一副要敲门的架势。似乎是她抬头的举动令他停下,他收回手。
他仍旧穿着制服,只是外套脱下,西装对折被他勾在手里,平整顺滑。
他似乎也很诧异坐在这里的人是朝夕,眉眼往上一挑,“怎么在这儿?”
朝夕说:“写术后总结。”
隔了几秒,余光里瞥到他仍旧站在门外。
她复又抬起头来,看他:“你呢?”
“看病。”
她皱眉,“你哪儿不舒服?”
“腰。”陆程安说。
这是真的。
朝夕想起那天的事,放下纸笔,起身走了过来。
他的衬衣被塞进裤子,皮带紧实地扣起。
朝夕原本想伸手,复又停住:“你把衣服掀开,我帮你看看。”
陆程安伸手一扯,把衣角扯了出来,动作散漫随性,阳光散落室内,莫名地折射出一股子漫不经心的痞气出来。
她往他腰间扫了一眼。
伤口已经结成细小的痂,周围一片乌青。
她伸手想往他腰上按去,伸到一半,突然停住。
陆程安眼睑微微掀开半道缝来,“怎么不动了?”
“不是说,男人的腰,不能随便摸吗?”她用这句话回他。
陆程安低嗬一笑:“没事,摸吧。”
朝夕说完那句话之后,心底一片懊恼。她怎么会在面对患者的时候说出这么不专业的话出来?她什么时候这么不专业了?
她连面对裸体的时候都未曾有过一刻的分心。
竟然在面对他的时候,迟疑犹豫了。
不过好在,他也没和她计较。
到底是出身名门世家的陆家二公子,礼节、气度、涵养方面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出来。
她伸手,拿出酒精准备给他擦拭身体。
头上,响起他轻飘飘的低沉嗓音来,
“——想摸哪儿,随便摸。”
朝夕:“……”
她伸手就把手里蘸了酒精的棉签给扔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求大家留评吧!!!十八线作者疯狂呐喊。
第12章 百媚
正好这个时候,护士过来叫她:“朝医生,57号床的病人醒了。”
朝夕仓促地在他腰上扫了眼,连酒精也懒得给他了,直接找出一块膏药来,往他怀里扔,冷巴巴地说:“自己贴。”
连带着给他的背影都有几分恼意。
陆程安视线收回,眉眼低垂,怀里多出来一张膏药,他盯着那膏药,到底是忍不住,低低沉沉的笑了出来。
而朝夕,只觉得自己方才对他有着浓重的误解。
男人二十岁前养成的劣根,哪怕岁月再涤荡,给他披上一层成熟又波澜不惊的从容面庞,但皮囊底下,仍旧藏着几分浮荡,几分雅痞。
她揉了揉眉,调整好情绪,进了病房。
病人醒来,朝夕和他进行简短的对话,确定听力、视力等脑部神经正常,检查完毕之后,和护士交代了几句,又安抚病人家属。
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出了病房,她快速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只微微敞开一道缝。
她停在那里,透过那道缝隙看向室内。
陆程安半坐在临时病床上,他个高,双腿斜斜地架在地上。
衣角被他用嘴叼起,从这个角度看去,能清晰地看见他肌肉偾张的腹肌,他肌肉线条流畅,有光陨落。
腰上一块突兀的乌青。
袖子被他挽上,露出结实修长的小臂。手指白皙修长,青筋如山峦般起伏。
每一处都透露着成熟男人的气息。
性感,又荷尔蒙爆棚。
贴完膏药,他似有所察觉,往门边看了过来。
朝夕不知道心虚什么,侧身闪躲。
她双手插兜,往电梯走去。
电梯还有一会儿才来。
电梯金属门敞亮,像是一面落地镜似的,倒映出女人窈窕的身影。
以及,
她甚至能透过这面模糊的镜子,看到自己勾起的嘴角,绯红的双颊。
漆黑无底的瞳仁里,像是突然照入了一片彩色,暖色调,在她的眼里一点一点地晕染开,水彩晕染最后模模糊糊地变成了一张人脸。
一张熟悉的,只见过一面就再难忘却的脸。
电梯就是在这个时候停下的。
电梯门打开,里面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早上在手术室见过的沈醉,她身边站了个陌生男子,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宽肩窄腰,五官出众,和沈醉有三分像。
沈醉热络地同她招手:“朝医生。”
另一只手扯了下沈临安的袖子,“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朝夕医生。”
沈临安原本兴致乏乏,在见到朝夕的那一刻,眼前一亮。
他喉结滑动,嗓音克制,低缓:“你好。”
朝夕淡淡回应:“你好。”
沈醉:“你不进来吗?”
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男人的嗓音了过来,“朝夕。”
陆程安站在门外,他的衣服已经整理妥当,衣角整齐地塞进裤子里,甚至连外套都穿上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眉间凌然冷肃,逆光而立,禁情禁欲的冷淡感。
而近处的男人,温润如玉。
同样的西装革履,却截然不同的感觉。
朝夕看向沈醉。
也终于反应过来,她要去办公室,不是坐电梯去医院的其他地方。
摇头:“不了。”
她转身,想往陆程安那边走去。
沈临安却走了出来,他一扭头,看到陆程安,突然笑了起来,“听声音很像你,结果没想到,真的是你。”
陆程安也走了过来。
他在朝夕身边停下,不比对方的熟稔,他神情寡淡,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沈律师。”
沈醉也从电梯间走了出来,“这是?”
沈临安拧眉想了下,语气温和:“该怎么介绍呢?大学同学,之前在检察院的同事,还是说最近受理案子的公诉人?”
沈醉被提醒,又看了看眼前的人,模样出众,衣着得体,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一直压你一头的陆检?”
沈临安毕业之后在检察院待了两年,可惜在检察院的时候每每都被陆程安压一头,他能力不错,只是比起陆程安,到底是差了点儿什么。他也不是个特别钻牛角尖的人,后来南城红圈所里知名的正安律所挖他,他便从检察院离开,成为了一名律师。
沈临安无奈一笑。
男人的温润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哪怕被这样说,也好脾气地点头:“是的,一直压我一头的陆检。我的妹妹,你怎么总是把哥哥的糗事记得那么清楚?”
陆程安淡漠一笑:“你好。”
他双眼一眯,看清她的工牌,“沈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