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想不明白。
他怎么记得,梁亦封似乎也没怎么看书啊,而且三哥还经常找大哥喝酒来着,哪里来的时间复习啊?
沈放拿出手机,给梁亦封发消息。
沈放:【三哥,你们学院的期末考试很难吗?】
梁亦封:【看人。】
沈放:【?】
梁亦封:【对我而言很简单。】
沈放:【那对别人而言呢?】
梁亦封:【及格就好。】
沈放:“……”
他怎么就忘了,梁亦封是个考试狂魔呢?
沈放默了默,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他:【哥,我记得你上次给画水代课过是吗?】
梁亦封的态度是真的冷淡:【嗯。】
沈放:【我记得你前几天和我说,你要出试卷?】
话说到这里,梁亦封瞬间知道他的意思了,【等着。】
沈放眼前一亮,心想怎么今儿个油盐不进的梁亦封这么好说话了?
简直是奇迹。
没一会儿,梁亦封就发了一份答案过来。
沈放打开来看,选择题、填空题、简答题答案都有。
沈放:【谢了,三哥。】
梁亦封:【客气。】
沈放放下手机,拿起边上的水杯想喝口水,发现里面没水了,他起身,去外面接热水。
排队接热水的人挺多的,他不耐烦地边看手机边等。
等到他接完水回来,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被一名陌生男子坐着。
陌生男子穿着黑色卫衣,手里拿着一支笔和一本本子,脸上带着笑意,正在和画水说些什么。
画水刚醒,双眼雾蒙蒙的,意识还没恢复过来。
听到边上的人说话之后,慢吞吞地转头看向那人。沈放站在自习室门边,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嘴角。
他晃了晃水杯,水在杯子里晃了晃。
在抬起头的时候,画水边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沈放抬腿,走了过来。
画水双手捧着脸,仍旧不太清醒,听到椅子被人拉开的声音,她没抬头,声音闷闷的:“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
声音很轻,却足够让来人听到。
沈放没说话,他把水杯放下,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画水有点儿烦了,醒来之后就被人要微信,她不给,那人还死皮赖脸地纠缠着,硬说什么都是同学加个微信聊聊天这样的话,画水好脾气地说:“我男朋友不喜欢我和别的男生聊天。”
那人还是不罢休。
画水烦了,她又说:“我男朋友只让我和女的聊天,要不你去泰国一趟?”
同桌的几个人也都听到了这个对话,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
那人满脸通红,拿起手机和纸笔,慌不择路地跑了。
画水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她的大脑仍是钝钝的,她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一个小时。
结果睡意刚来,身边又来了个人。
画水是真的很烦,这回,不等来人开口,她先声夺人:“我男朋友打架很厉害的,你能离我远一点吗?”
说完,那人不动。
画水皱着眉,气冲冲地抬头,看到位置上坐着的人之后,整个人愣住了。
沈放眼眸带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打架很厉害,嗯?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画水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她欲哭无泪:“怎么是你啊?”
沈放:“怎么不能是我?”他指了指这个位置,“这是我的位置,”顿了顿,又指了指画水,“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坐在这里,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画水舌头都捋不直了,她十分费力地说:“你来了怎么不说话啊?”
沈放:“我要是说话了,又怎么能听到你说的那些话呢?”他喝了口水,继而慢悠悠地问,“我在你面前打架过?”
“……没。”
“那你怎么说我打架很厉害?”
“……就、就瞎说的。”
“那要是真有人找我打架呢?”
“……”
画水双眼湿漉漉地看向沈放,她吞了吞口水,好心建议道:“那你跑吧。”
沈放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好气又好笑地说:“你真的是很为我考虑了。”
画水说出口之后,也觉得很搞笑。
她双脚踩在椅子下的横栏上,双手抱着膝盖,下巴垫在膝盖上,歪着头看向沈放,轻声嘟囔道:“你刚刚去干嘛了呀?”
沈放说:“接水。”
画水打了个哈欠,“我这里还有水呀。”
沈放晃了晃手里的粉红色杯子:“给你接水。”他说完,自己又低头喝了一口。
画水:?
画水挠了挠头,也没再说别的,她翻开书,接着看书。
沈放喝了几口水之后,把杯子放回给画水面前。
两个人接着干自己的。
画水仍旧是困的,但是考试迫在眉睫,她必须得看完这些内容才行。她揉了揉眼睛,努力集中精力地看书。
她边看书边打哈欠,沈放专注地写着论文,余光却也观察着画水,在画水连续打了十几个哈欠之后,他忍不住了,放下电脑,扭头看向画水。
他气音短促:“很困?”
画水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沈放:“回去睡觉?”
画水摇头,她给他示意了自己要考试的内容,她只看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没有看。
沈放问她:“你这考的是什么?”
画水:“生理学。”
沈放快速地眨了眨眼,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和梁亦封的聊天记录,最新发送的文档标题就是,生理学期末答案。
沈放嘴角往上翘了翘,他伸手按了按画水的头,说:“别看了,我把答案搞到手了。”
画水惊讶地瞪大了眼:“啊?”
沈放把手机举起,屏幕正对着画水的脸,“这里,三哥发给我的。”
画水哆哆嗦嗦地:“学学学长怎么会给你发答案?”
沈放不无得意地炫耀:“他可是我三哥,我要什么,他都得给我。”
画水全身上下都写着拒绝:“我不看,你拿走!”
沈放打开文档,他在她耳边说:“你不看也得看,第一题选A,给我记住!”
画水捂着耳朵的动作停住了,“你说什么?”
沈放:“第一题选A,第二题选C。”
沈放接着把下面的答案都给报了,报完之后,他把手机扔给画水,并说:“有了答案背什么书啊,折腾什么?”
画水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她接过手机,把答案都浏览一遍之后,面色凝重地看向沈放。
沈放对她的神情表示疑惑:“怎么这么看我?”
画水把手机还给他,继而,欲言又止地看向沈放。
沈放:“要说什么?说。”
画水犹豫半晌,继而,慢吞吞地说:“这不是我们的答案,我们没有选择题和判断题。”
沈放:???
几秒之后,沈放回神。
他给梁亦封发消息:【哥,我要的答案呢?】
沈放:【这和我说的不一样。】
梁亦封:【梦里什么都有。】
沈放:“……”
草,又被他玩了。

第50章 平安银行
期末过得很快, 画水今年打算回老家过年。
自从到了南城之后, 她再也没在老家过过年了, 奶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打电话的时候,奶奶一直在咳嗽。
画水着急不已,期末考完当天就打算回家。
但是奶奶态度却很强硬,让她留在那边。
画水不明白,为什么每年她要回去, 奶奶都不同意, 甚至连过年, 奶奶也强硬地拒绝。
按照以往, 画水也会乖乖听她的话, 但是奶奶生病了, 她没有办法在这里待着了, 不管奶奶同不同意让她回去,她都要回去。
做决定也就只在一瞬间。
画水期末考结束的第二天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下楼的时候秦沁也在, 秦沁叹了口气,说:“回家也好, 你这么久没回家, 也挺想那边的吧。”
画水站在玄关处围着围巾,闻言, 轻轻地点了点头:“想的。”
秦沁摸摸她的头发, 语气温柔极了:“过完年就早点回来, 阿姨想你的。”
画水伸手,抱住秦沁,“秦阿姨,我也会想你的。”
秦沁拍了拍她的背。
许久之后,秦沁说:“行了,走吧,沈放在外面估计都等得不耐烦了。”
画水依依不舍地和她挥手。
出了院子,沈放的车就停在路边。
寒冬冷肃,黑色的路虎在枯朽的树下安静而又沉默地停着。
画水拖着行李箱,哒哒哒地迈着小短腿跑到驾驶座,伸手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了下来,沈放鼻梁上架着副墨镜,但紧抿着的双唇透露出他此刻的不爽情绪。
他臭着脸,“干嘛?”
自从知道她今年不在这边过年之后,沈放的脸一直都这么臭。
画水也很难过没法和他一起过年,但是没有办法,她必须要回家。
她好声好气地和他说:“开一下后备箱,我放箱子。”
沈放哦了声,按了按钮,后备箱发出“哒”的一声。
画水拉着小箱子,哒哒哒地跑到车后去了。
她刚停下脚步,就听到打开车门的声音。
画水偷偷地笑了下,她扶着行李箱的动作没动。
脚步声传来,没一会儿,沈放夺过她的行李箱,轻松地放入后备箱里。
声音还是很拽很冷的:“上车。”
画水忍着笑,绕了一圈,走到副驾驶外,开车门,上车。
去机场的路上,沈放全程保持冷漠。
画水也没看他,自顾自地看着手机和陈清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陈清梦过几天也要回国,她一年半没回国了,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结果画水还回老家了。
陈清梦也很生气。
画水哄着陈清梦:【我肯定在你出国之前回来,我保证。】
陈清梦:【我大年初五就走了,你确定能回来吗?】
画水诧异:【你二十八才回来啊!】
陈清梦:【嗯,不能待太久,学校这边有事。】
画水打开日历,她原本是打算元宵左右再回来的,可要是这样的话,就没法和陈清梦见面了。这么多年,她也有许多的好朋友,但是陈清梦是特殊的存在。
画水琢磨了会儿,说:【我争取早点回来,尽量和你见一面。】
陈清梦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她很多年没回家过年了,也心疼她,闹腾归闹腾,到最后还是十分理解地说:【好啦,我就是和你开玩笑的,你这么久没在老家过年了,今年在那边痛快地过一次,咱俩见不见一样的啦,反正经常视频。】
画水都快感动哭了。
对比一下自从知道她要回家,就满脸“老子非常不爽”甚至在日常中都保持冷淡,全身上下散发着“老子就是很拽”,仿佛回到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沈放,陈清梦简直是太好了。
画水:【你真好,清梦。】
陈清梦:【别,鸡皮疙瘩起来了,请别说这样油腻的话,谢谢。】
画水心里的感动一下子就没了。
陈清梦:【不过,沈放应该很生气吧?】
画水余光悄咪咪地瞄了沈放一眼,她回道:【何止是很生气。】
简直就是气炸了。
陈清梦:【他那臭脾气,就许他离开半年,不许你离开半个月?我告诉你,你得治治他,要不然以后结婚了,你就任由他欺负了。】
结婚……
画水看到这个词,眼眸闪了闪。
沈放不止一次提到过要娶她,他对她是真的好,是真的疼她、宠她,所以现在也是真的不开心。
画水一下子又没办法了。
她放下手机,主动低头,说:“还生气呀?”
声音软绵绵的,示好的意思十分明显。
沈放冷哼一声。
画水转过身子,拉了拉他的衣袖,撒娇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啊?”
沈放藏在墨镜下的双眼闪了闪。
画水的声音更嗲了:“今天是我们今年最后一天见面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呀?”
沈放在脑海里警告自己:千万别心软、千万别心软。
见他没有丝毫动摇,画水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真的要这样吗?”
沈放:“我怎么了?”
他终于开口了。
画水嘴角翘了起来:“不要不和我说话。”
沈放轻哼了一声。
画水说:“我数三下。”
“三——”
“二——”
“一”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打断,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无措地:“你数三下你要干嘛,你说说你要干嘛?”
画水眨了眨眼,她露出了一副无比天真的神情:“我就数数。”
沈放:“……”
沈放直接把车开到停车场,他解开安全带,没什么情绪地说:“下车。”
画水跳下车,步伐轻快地走到后备箱旁。
沈放走了过来,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给提了出来。
画水狗腿地凑上去,“我来拿吧。”
沈放斜睨了她一眼,“你当我是死的吗?”说完,他拖着行李箱往机场大厅走去。
画水在他身后偷偷地吐了吐舌头。
前面的沈放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朝她喊:“跟上。”
画水清脆地应了声,然后迈着小短腿跟上他。
办完手续之后,沈放仍旧板着脸。
画水忍不住了,抬腿,往他小腿处踹了一脚,沈放一个激灵,摘下墨镜,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喝了假酒是吧?”
画水瘪了瘪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放,眼尾微微下垂,看上去沮丧又失落,声音低低的,委屈道:“你真的不理我了吗?”
“就因为我要回家?”
“可是沈放,那是我的家呀。”
“我也好久没有回家了,我就不能回家吗?”
“我真的、真的、真的想回家啊。”
画水的语速很慢,声音很轻,她每说一句话,头都往下低一点,到最后,沈放已经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了。
但从她的语气里,沈放感受到了她现在的失落情绪。
沈放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死死地捏住了一般,喉咙也被扼住,连呼吸都分外艰难。
他默了默,上前两步。
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声音微哑,低声说:“我知道那是你家,我气的是,你没有和我商量过,是直接告诉我的,这让我很不爽。”
画水低低地啊了声。
沈放低头,双手捧着她的脸,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说:“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一直生气的,对不起。”他低垂着眼眸,模样温驯极了。
回家的路上,画水既紧张又兴奋。
她这次回来,没有和奶奶说,反正说了也被拒绝,她也不想再说了,直接干脆地回来。
太久没有回家了,她真的很想很想家。
一下飞机,她拉着行李箱找公交车回家,转了几班车之后,下车已经是傍晚了。
画水拖着行李箱从村口走回去。
路上遇到认识的人,她点头问好。
远远地看到自家房子的时候,心里无端雀跃,她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的交谈声和欢笑声。
画水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离家门口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了,院子门敞开,她能够看到奶奶坐在那里笑谈的身影,但画水却无论如何也没法迈开步子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的重。
暮色苍茫,不远处地夕阳沉入天边。
天一点点的暗了下来。
听到有人出来的动静,画水拉着箱子,快速地走到边上的小道里藏好。
沈放从机场出来之后也不知道干什么,大白天的也不想喝酒,于是开着车回大院去了。
回到家之后,他瘫在客厅沙发上。
秦沁睡了个午觉,一下楼就看到他瘫在沙发上,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你怎么没和画水走?”
沈放翻了个身,声音懒洋洋的:“我去干嘛?”
秦沁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忍不住,说:“有些事我一直没说,但是你和画水既然都在一起了,那我觉得还是要说的。”
察觉到她话里有话,沈放直起身子,坐在沙发上,“什么事?”顿了顿,他警惕地看向秦沁:“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她在一起的。”
秦沁眨了眨眼,“脖子上是过敏还是吻痕我会看不出来吗?你这个臭小子!”
“……”
沈放不自然地咳了咳,他转移话题道:“你瞒着什么事没和我说?”
秦沁犹豫半晌,沈放冷着眼,“到底什么事?”他直觉与画水有关。
片刻的沉默后,秦沁说:“画水的爸爸早就出轨了,并且在外面生了个男孩,画水的妈妈也是因为这样才跑的……”
半小时后,沈放出现在机场。
他买了最快的一趟航班去锦市,坐在飞机上的时候,他脑袋里不断地盘旋着秦沁说的话。
原来当初秦沁接画水过来,是因为画水的奶奶打电话和秦沁说,别让她在寄钱过来了,他们家有个孙子了,至于孙女,读完高中就算了,他们不打算再让她上学了。
秦沁听了之后,怒不可遏,当下就决定把画水接过来。
沈放坐在位置上,他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白云,心里涌起万千情绪。
所以就能解释画水奶奶为什么不愿意让她回家了,因为那个家里没有她的位置了,因为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因为她……不值得。
沈放眼眶微湿,他伸手扶额。
他最疼爱的女孩,怎么到了别人那里,就什么也不是了呢?
画水拖着行李箱在马路边慢悠悠地走,日光散去,只剩下无尽的夜色。
没有公交车,乡下也没有出租车,连简陋的旅馆也没有。
明明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却连一个容纳她的房间都没有。
寒风徐徐,她脸上的眼泪不断,她垂着头,边走边哭,无声而又安静。
马路两边路灯亮起,时不时有车辆经过。
时至冬天,外面并没有什么行人。
画水伸手擦了擦眼泪,突然在一盏路灯下停下了脚步。
她仰起头,看着头上的路灯。
昏黄的灯光明亮闪烁,夜风吹起一边的梧桐树叶簌簌作响,寒风从脖子处灌入身体,她被冻得浑身颤抖。
忍不住想起刚刚听到的、看到的场景。
奶奶很开心,坐在那里,手里……手里抱着一个小男孩,男孩看上去,两三岁的模样了。
最让她震惊的还是爸爸。
爸爸竟然出现了,身边还有个陌生的女人。
隔壁奶奶在边上用方言说:“孙子回来了,开心吧?”
画水最爱的奶奶说:“开心,我孙子回来了,我肯定开心啊。”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奶奶这么开心的样子。
画水眼眶的泪意更盛了。
所以什么嫌她来回麻烦、回来费钱、怕她累着,其实是怕她看到这样的画面吧。
其实她,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原来她,从始至终都不是被期待的那一个。
即便她做的再好,也没有得到过他们的一分期许和赞同。
她伸手擦着眼泪,到底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蹲下身,双手环抱着自己,悲伤和痛苦随着眼泪涌了出来,她呜咽着说:“可是我明明那么爱你们啊……你们就不能……试图接受我吗……”
明明我也是你们的亲骨肉啊,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呢?
既然不能接受,为什么把我生下来呢?
画水哭的不能自已。
寒风凛冽,吹的她全身发颤。
路灯落下一地昏暗,树叶摇曳,影子在地面跳舞。
她伸手,抓不到一个影子。
突然,眼前一片阴影压了过来。
画水抬头。
沈放冷冽着的眉眼一下子舒展开来,他蹲下身,双手打开,声音温柔,声线醇厚,轻声说:“宝宝,我来接你回家了。”
画水呆滞半晌,继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画水缩在沈放的怀里哭了好久,许久之后终于缓过神来。
她看了看外面,问他:“我们去哪里?”
沈放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回家。”
提到“家”这个字眼,画水的眼里又染上几分泪意,她颤声道:“可是我没有家了。”
“谁说没有的,”沈放笑着说,“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画水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淌的沈放的衬衫都湿了。
下了出租车之后,沈放拖着画水的行李箱,两个人在机场外面对面站着。
风吹着画水的头发飘散在空中,她仰着头,声音浮荡在空中:“沈放。”
沈放:“嗯。”
画水红着眼说,“我真的没有家了。”
沈放伸手,指腹揉了揉她的脸,“嗯。”
画水吸了吸鼻子,“我以为他们会爱我的,哪怕只有一点的爱,也好。但他们,连一点的爱都不愿意给我。”
沈放突然松开拉着行李箱的手,他上前,伸手抱住她,把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口处。
画水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咚——
咚咚——
咚咚咚——
短暂的沉默后,沈放的声音从头上响起,他说:“你没有家,没有人爱你,没关系,从此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没有人爱你?画水,怎么可能会没有人爱你呢?”
“——我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爱你,我全部的爱都给你,所以宝宝,和我回家好不好?”
他的心跳声突然加快,画水察觉到他的身子突然紧绷,她抬起头,对上他紧张的视线。
沈放无奈地笑了下,“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有点紧张啊。”
画水眨了眨眼,突然踮起脚,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微一用力,拉下他的头,吻了上去。
双唇贴合的瞬间,她没有犹豫地说:
“——好,我和你回家。”
——全文完——

第51章 沈放
沈放毕业典礼那天, 画水也过去了。
南大是大学校, 因此不会统一所有学院在一起开毕业典礼,各个学院自己谋划时间开毕业典礼,沈放所在的商学院又是学校最大的学院之一, 自然是在学校最大的礼堂开毕业典礼的。
而且商学院的毕业典礼,向来是人满为患的。
因为在毕业典礼之后,紧接着就是毕业晚会。
商学院的毕业晚会向来都是所有学院里最豪华最好看的晚会,因此学院每年都把毕业晚会分为下午场和晚上场。晚会门票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分完,每个学院分了几十张, 学院领导分了几十张,自己学院的毕业班又给了几百张, 剩下的票就没有多少了。
夸张的是,临近毕业晚会,论坛贴吧里有一堆票贩子开始高价卖毕业晚会的门票。
不过, 作为商学院优秀毕业生的沈放, 自然不需要去买门票。
并且, 他手上还有一堆门票。
沈放寝室室长就是班里的班长,他们班一共五十个人,拿了三十张门票,但是因为班里大部分人毕业答辩之后就要赶着回去上班,因此门票多了一堆出来。
刚好他和画水打电话, 画水听到了, 连忙说:“能给我几张吗?”
沈放停下敲键盘的动作, “你不需要门票, 到时候我直接带你进去。”
画水说不是,“我室友她们也想过去,但是大家都没抢到票。”
沈放挑了挑眉,他探头,看向边上的大虫,问道:“你那儿还有多的票吗,给我拿几张。”
大虫慷慨地表示:“要多少有多少。”
豪放地拿了一叠给沈放。
沈放看着桌子上多出来的有一拇指盖厚的门票,“……”
沈放:“我拿三张就够了。”
大虫挠了挠头:“别还给我,这票一放在我手上吧,我就总想做些坏坏的事情。”
沈放:“?”
大虫指着这堆门票,一脸纠结道:“这票现在卖五十一张你敢信吗大爷?我这里有二十三张啊,这是啥?这是一千一百五十块钱啊,白花花的银子啊!可是我的良心告诉我,不能拿去卖,我现在正在进行自我斗争,哥们,你把它拿走吧,当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