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甫答:“应该是周六,我周日还有个会要开。”
“好。”初一说完,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领完证之后,她总有一种不真实感,但是临近婚礼,那种结了婚的真实感就一点点来了。
她从没想过结婚,甚至是恋爱她都未曾有过。
但偏偏就结婚了,而且是一毕业就结婚了。
无形之中似乎有一只手,把她往一条她从没想过的路推去。
这条路未知、迷茫,但似乎有一道光在远处散发光芒。
初一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的路,但她现在只能走这一条路。
不论如何,和季洛甫结婚这小半个月以来,初一是没有后悔过的。她希望在以后,十年、二十年甚至是后半生,她都不会有后悔的情绪在。
婚姻是一种责任,他们既然选择了结婚,那就应该负责。
·
试婚纱那天初一醒得很早。
房间里黑漆漆的,三层窗帘紧闭,将外边通透天光隔绝开来。
除了新婚第一天两个人是睡同一张床的,之后的这段时间,两个人都是分房睡的。
分房并不是初一提出来的,那晚从老宅回家,初一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冷不丁地季洛甫叫住她。
初一倚靠在扶手上,问他:“还有事吗?”
季洛甫说有,你下来我们谈些事情。
初一难得见他这般严肃认真的模样,于是也收敛了神色,下楼和他面对面的坐在宽敞的客厅沙发上。
初一问他:“有很要紧的事吗?”
“不是很重要的事,但是必须要说的事。”
“?”
季洛甫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初一发现,他这人似乎总是这样,看上去成熟稳重,但骨子里还是带着几分痞意匪气的。他面对外人的时候脸上总是没什么情绪的,连眼神都能伪装得很好。
他开心的时候,一般都是像现在这样,很放松的状态。
初一在沙发上动了动身子,她把脚放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双膝,下巴垫在膝盖上,目光浅淡地看着他。
季洛甫说:“我觉得,我们俩还是分房睡比较好,你觉得呢?”
初一自然是觉得很好的,她不习惯和人睡在一张床上,哪怕那张床再大,她也极其不适应。
“但是我们已经结婚了。”她试探性地说。
季洛甫摊了摊手:“我们是做好了结婚的准备,但我们并没有做好生活在一起的准备,不是吗?”
“……”
他着实成熟冷静,一针见血又面面俱到。
初一沉吟良久,道:“好。”
于是从那天开始,两个人就分房睡了,一直到现在,已有小半个月的时间了。
·
初一醒来之后就起床洗漱了。
没过多久,房门就被人敲响,“起了吗?”
是季洛甫。
初一打开门,正对上他的双眼,“早上好。”
季洛甫已经换上外出的衣服,他说:“换好衣服就下楼吃饭吧。”
“好。”
试婚纱是件麻烦事,从早上试到下午,中间季洛甫叫了个外卖,初一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几口便没吃了。
试了大概八|九套婚纱,最后初一仍旧觉得第一套最好看。
季洛甫也觉得第一套最合适,于是两个人就定了第一套。
这场婚礼,初一前后只参与了试婚纱的部分,其余全部都由季洛甫一手搞定了。
这样想想,这样的婚姻也挺好的。
衣食无忧、家事不愁,就连是婚礼都不需要她付出太多,他早在她的前面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谋划好了。
总比爱意浓重,却被生活中的万般琐碎打败要好。
恋爱时是童话,结婚后是现实。
她虽未经历童话,但眼前的现实令她未感害怕。
或许结婚这件事,是不需要太多的爱的,好比她和季洛甫一样,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但也顺利的走到如今的这一步。
所以嘛,人生很多事,是真的不需要爱的。
就连婚姻也一样。
·
周一。
盛夏清晨空气微湿,带着热气汨汨流动。整座城市在一夜沉睡后逐渐苏醒,马路两旁街灯熄灭,车辆川流不息。
朝九工作室在文化园内,有自己的室外停车场。
初一找到车位准备停进去的时候,突然有辆车插了进来。
她连忙踩住刹车。
车子猛地停车,安全带勒的她胸腔一紧。
她略微不耐地抬头看向那辆车,隔着两扇挡风玻璃,初一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清澈天光把他的脸照的分外清楚,他嘴角带着恶劣得逞的笑意,与她的目光相撞,他也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甚至还伸手朝她晃了晃。
初一恢复平静,发动车子往边上空着的停车位驶去。
停好车下车,又与那人撞上了。
他怀里还搂着个女人,两个人贴在车门上亲亲我我的,好不腻歪。
初一对这样的场景已然司空见惯,大学四年,这样的戏码在她寝室楼下上演了无数回,她每次的反应都是一样的,目不斜视的走开,然后,几秒过后,身后响起脚步声,
“初一。”萧冽跑了过来,一手拉住她。
初一平淡地扫了眼他拉住自己的手,萧冽笑着松开,说:“不好意思,我无意的。”语气里倒是没有一点抱歉和无意的意味在。
初一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
萧冽站在原地,双手插兜,迎着朝阳叫她的名字。
初一脚步一滞,接着又步伐平稳地往大楼走去。
身后的人似乎也没学生时代那样容易放弃,一声之后又是一声,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宛若表演音乐剧一般。
初一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她面无表情道:“萧冽,有意思吗,好玩吗,开心吗?”
“有意思,好玩,很开心。”萧冽笑着一一应下。
初一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无聊。”
转身就走。
这回萧冽倒是没再喊她了。
站在他车边的女人挎着包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衣领,“这就是你追了四年的女孩啊,怎么说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女孩,漂亮、清高,眼界也和普通女孩不一样。人要是看得上你,就见鬼了。”
“啧……”萧冽不满地瞪了程欢颜一眼,“你能说点好听的话吗?而且,什么叫我追了四年,我像是那种会去追人的人吗?女人嘛,动动手指不就来了吗?”
程欢颜夸张地“哇”了一声,接着没什么情绪地说:“搁我这儿装什么装?”
“……”
“……”
“……”
沉默几秒,萧冽双肩塌了下来,他受挫似的抓了抓头发,说:“追了四年倒说不上,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应该是,——惦记了四年。”
程欢颜哦了声。
萧冽:“你这什么反应啊?”
程欢颜:“正常反应,反正你这脾气,能追到这样的女孩,这辈子都不可能,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种轻佻浮浪的二世祖啊。”
“……”
萧冽很想反驳,却又觉得她说的格外有道理。
良久之后,他说:“连续接送你一周上下班,你帮我追她。”
程欢颜:“半年。”
“什么?程欢颜你要脸吗???”
“一年。”程欢颜面带微笑。
萧冽:“半年!”
程欢颜:“一年半。”
“……”萧冽咬牙,“一年半。”
程欢颜抓着他的手拍了拍,“成交。”


第11章 不开心
朝九工作室这次明面上只招聘十个人,但是实际上招聘的人数却是十二个。
初一到了工作室之后便被那天的主面试官叫到了她的办公室,她进了办公室之后发现里面有一堆人坐在沙发上,也有人站在边上,她在心里数了数,加上她自己,已经有十一个人了。
没一会儿,又进来一个人。
初一眉心一跳,挺眼熟。
坐在萧冽副驾驶和他关系亲密的女人。
主面试官清了清嗓子,“人都到齐了,你们十二个人就是今年朝九新招聘的员工,首先,欢迎你们加入朝九工作室。”
“……”
尴尬的沉默。
主面试官眨了眨眼,笑着说:“是这样的,工作室本来就是对外招十个人的,你们都是通过我们面试的,初一……”她顿了下,歪头看向初一,笑容满面,“我们老大对你非常感兴趣,所以招的你,至于程欢颜,我们工作室在去年就和她签了合同,她今年学业结束就来了。”
她话音落下,办公室里的氛围好了些。
但初一心里却浮起了冷笑。
前面十个人是正儿八经面试进来的,后面的那个则是早就签好合同的,唯独她,是老大感兴趣才招进来的。
老大感兴趣。
这个短语着实有意思。
不就是走后门的意思么。
但她根本没有走过后门的。
初一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使得这位主面试官对自己颇有微词,说话时语气都带着几分嘲讽。
主面试官长着张娃娃脸,说话时语调微甜,“我叫左向晚,你们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小左,我带你们熟悉一下工作室的环境,然后把你们带到位置上,你们的师傅就坐在你们边上,有什么不懂的,你们可以问他,不过你们要是更喜欢我,也可以来问我哒。”
大家被她这股子可爱劲儿给逗乐,纷纷笑了。
初一嘴角一扯,眼里没什么情绪地淡笑。
“哦,初一你现在这里等一会儿,你跟的人比较特殊,我得单独和你交代一些东西,我先带他们出去,等他们那边好了我再过来找你。”
左向晚突然话音一转,提到初一。
她说这话时的口吻格外的公事公办,和之前差异甚大。
初一可以确定了,左向晚对自己确实有成见。
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能预感到,她在这里估计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好过。
既来之则安之,不好过也得过下去。
反正她这一生,“不好过”占据了大约有百分之八十。
左向晚仔细地盯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企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疑惑痕迹,然而初一的神情始终是云淡风轻的,这样明显的差别对待,似乎并没让她有多少的不满。
她在心里暗叹,这人确实和苏花朝太像了,而且她总觉得,初一比苏花朝还要厉害,毕竟苏花朝这种笑起来太妖媚的女生,会引起无数的嫉妒,而初一这种宠辱不惊的女生,会引起女生的羡慕。
一个女生最好的状态就是被同类羡慕,而不是嫉妒。
左向晚深吸了一口气,继而不动声色地说道:“行啦,我现在带你们
出去熟悉一下环境,初一,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了。”
初一勾了勾唇,“好。”
身边的人站起身来,从她面前经过。
蓦地,前面的人“哎呀”叫了声,手机掉落在地。
初一弯腰捡起,那人也弯下腰来,眉眼带笑,“谢谢。”
“不客气。”她淡淡应道,眼风扫到那人的工作牌上,姓名那一栏上,“程欢颜”三个字格外惹眼。
程欢颜捡起手机,翩翩然离开,裙摆在空中飘过,像是只美丽的蝴蝶。
办公室的门被合上。
初一安静地等着左向晚回来。
殊不知这一等,便是两个小时。
八点半到十点半,门没有一丝被推动的迹象。
她不知道的是,一墙之隔的办公室里,两个人围在电脑前看着她。
苏花朝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她边看文件边说:“你们无不无聊?”
“还行?”小左说,“哎老大,她真的好淡定啊。”
小右撑着下巴长叹一句:“她真的好漂亮啊。”
苏花朝:“她可不是花瓶。”
她放下文件,语调慵懒带笑着说:“我很早之前不是和你们说过一句话吗,外貌是天生的,性格是后天培养的。与其羡慕她的美貌,还不如羡慕她的性格,明明自己也可以成为那样淡定从容的女人,偏偏在这里八卦?”
小左和小右瞪大了眼:“老大!!!”
苏花朝乐不可支。
小左摸了摸自己的脸,嘟囔道:“我长得也很好看的好嘛!”
小右说:“我性格也挺好的。”
苏花朝故作疑惑地“嗯?”了声。
小左眼神忽闪,“可是她这样的初恋脸,真的好喜欢哦。”
小右长叹一声,“挺好和很好真的相差了那——么大一截。”
苏花朝拿文件轻拍了两人的脑袋,声音温柔了下来,“好啦,不要和别人比较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左大小姐是我们的口才担当,每次讲解内容的时候都特别迷人,祁右姑娘是我们的技术大佬,试问整个圈子还能有谁比你更厉害的?”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渐渐红了。
苏花朝推开椅子,起身,“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该请她出来了,好歹她是我的助理,摆脱你们给我点面子吧,别再考验她了行吧?”
小左和她一起站了起来,轻声反驳道:“可是那些话是你让我说的,老大。”
“……”
苏花朝被噎住,她停下脚步。
小左单纯无害地眨了眨眼,“难道我说错了吗?”
“……没有。”苏花朝瞪了她一眼,“我就是,考验考验她。”
小左跳脚道:“只许你考验,不许我考验了吗?”
苏花朝莞尔一笑:“对啊。”
小左:“???”
小右看不下去了,“老大,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苏花朝风情万种地瞥了她一眼,“我就是这样,不行吗?”
“……”
“……”
行,怎么不行,你是老大您说了算。
·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变成十点五十三分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初一抬头,正对上来人。
一行进来三个人,为首的那个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她生的一双好看漂亮的桃花眼,眼眸带笑地看着初一,脸上的笑意比江南春风还要明媚百倍,眉目之间风情万种,像个妖精。
“初一?”声音也像个妖精,尾音上扬,带了几分媚色。
初一站起身来,“你好。”
那人歪头一笑,眼里似盛满了十里桃花的温情,“你好,我是苏花朝。”
苏花朝,朝九工作室总经理。
初一嘴角带笑,“苏总。”
苏花朝说:“不用叫苏总,太生分了。”
小左在边上说,“初一,你叫她老大就行。”
初一余光扫向小左,发现她此时的语气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没有一丝的嘲讽与冷言,甚至还多了几分熟络意味在。
她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似乎,这样的走向是她希望的走向。
初一性格很直,既然她们叫苏花朝叫老大,那么她也不再叫“苏总”。
苏花朝说:“是这样的,你的职位呢和别人不一样,你是我的助理,原先我的助理是小左,不过小左要忙’晚五’,所以我需要一个助理来帮我,当然这个助理并不是说负责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事的,整个工作室的视频都需要经过你的手,所有流程都需要你把关,我敢保证,你在这个位置上学到的比别的位置上学到的会多至少十倍,当然,辛苦程度也是更多的。”
她摊了摊手,“怎么说,愿意接受吗?愿意接受的话,我们现在就签合同,合同期限是五年,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那么……”
“签吧。”
初一说,“我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苏花朝挑了挑眉:“我要求可是很严苛的,也可以吗?”
初一眼尾上挑,漂亮的眼眸里流露出笑意来,“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生活的难,比他人给的要多得多了。
苏花朝说:“行,那么初一,请多关照啦。”
初一迎着她明媚的笑,“请多关照。”
·
初一成为苏花朝的助理之后,发现手上的工作确实比别人多得多,然而并非如苏花朝所说,学到了很多。
她每天做许多的事情,晚上回去的时候想这一天做了什么,发现也不过是一些杂事罢了。
季洛甫看她眉间的倦意逐日加深,有些不忍心。
某天早上两个人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季洛甫问她:“新工作怎么样?”
初一颓然地摇了摇头:“不怎么样。”
季洛甫:“嗯?”
“感觉每天都很忙,但是忙的没有一点意义,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初一放下勺子,迎着晨光熹微,她眼神里满是疲惫,“工作应该是给人希望的啊,为什么我没从我的工作里感受到一点快乐,甚至觉得很累。”
初一满是疑惑地看着季洛甫:“季大哥,我好累啊,我觉得我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能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能吃生活的苦,为什么我总是吃苦呢,我就没有资格尝生活的甜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情绪在这一个早上都迸发出来了。
近日来的所有心酸委屈,她再也忍不住了,说着说着,眼角沁出泪光来。
她说话很慢,“我也想过的好一点呀,为什么不行呢?”


第12章 开心
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长得那样的明艳动人,在清尘收露的晨光熹微时分,眼底的倦意那样的深,她抬眸看向季洛甫,眼神里满是无助与茫然。
季洛甫何曾看到过她这样委屈失意的落魄时分呢?他的小姑娘那样的倔强,即便是亲生父亲不要她了,她也没有低过头,姿态依然那样的高,像是只骄傲的白天鹅。
但此刻骄傲的白天鹅双眼发红,睫毛轻颤,似乎下一秒就会掉下眼泪来。
季洛甫心里难过的一塌糊涂。
所以上班有什么好呢,在家里做他的季太太多好啊,没有人给她半点委屈吃,也没有机会遇到生活的苦,他会把所有的甜都捧在她的面前。
可惜他的季太太才不愿意做全职太太,她甚至都不爱他。
爱一个人才会心甘情愿地尝他给她的糖的。
季洛甫在心里深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色倒是如常,用很有耐心的语气问她,“工作不开心吗,为什么不开心,有人欺负你了?”
初一低着头,她原本是很少和人说心里话的人,似乎是因为连日以来的工作把她压垮,在这一刻她忍不住,倒了满腔的苦水出来。
她眷眷诉说着连日以来的苦。
说工作不开心,虽然早九晚五,工作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工作强度是新来的实习生的三倍,工作累还不说,而且都是些闲杂琐事,根本没有苏花朝当时说的在这个位置上学到的会比别的位置上学到的多至少十倍。
说刚进去的时候左向晚对她有成见,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她是走关系进来的,可是她哪里走了关系呢?可偏偏同期的实习生都听了进去,一起培训的时候都不待见她,总是冷嘲热讽的,一堆人排挤她。她以为她可以不在乎,但是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她说真的好累啊,我也不想过的有多快乐,但是最起码能够让我过的别那么没意义啊。
季洛甫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个笑来。
心底却在给苏花朝这个名字加上了着重号,霍绥,你老婆给我玩这招是吧?我记住了。
初一说完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她抓了抓头发,长舒了一口气,“说出来舒服多了。”
季洛甫沉吟片刻,说:“工作不开心是正常的,辛苦也是正常的,因为你刚毕业,而且你和他们不一样,不是普通职员而是苏花朝的助理,所以你会比他们辛苦很多,苏花朝不也这么说过吗,你也说过你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了不是吗?”
“是,但是她承诺的学到的很多,我并没有见到。”
季洛甫深邃的眼眸微微弯起,他背对着朝阳笑了起来,低醇的男嗓缓缓响起,“你不能做一件事就期待回报,尤其是在工作上,而且你没有回报吗?工资不就是回报吗?”
“……”
初一眼皮颤了颤。
见她闷声不说话,季洛甫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大事不好了。
他连忙弥补:“不过做你们这种工作的,确实要学到很多,要不然怎么在这个行业走下去呢,是吗?”
初一脸色稍缓,闷闷的应了声。
季洛甫说:“别人排挤你、冷嘲热讽你又怎么样,你心里明白坦荡,没做过的事自是没做过。”说到后半句,季洛甫有点儿心虚,他摸了摸鼻子,继而面色沉稳地说,“要么大大方方的面对,要么你也冷嘲热讽回去,别人用什么招,你也用什么招,放心,出了事儿,有我罩着。”
最后一句话听的初一笑出了声,“你怎么罩我啊?”
季洛甫挑了挑眉,坦然无比地说道:“季太太,你老公虽然你不混你们那个圈子,但手上的人脉和财力,足够让你开一个工作室的。”
他话音落下,初一的心脏却在扑通扑通的跳。
她看着他,总觉得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季家大公子,而是个平易近人、温柔如水的……
……她的先生。
初一的心里掀起了一阵海浪,经历了一万个涨潮之后的大梦初醒,她嘴角轻咧,露出个俏皮的笑来,“那我就先谢谢季先生啦,不过还是希望我工作顺利,我可不要自己开工作室呢,很累的。”
季洛甫喜欢紧了她难得跟个小女孩似的可爱模样,他笑了笑,说:“那我真诚的希望季太太工作顺利吧。”
·
早上的夫妻谈心将初一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
她拿着包上班的时候,等电梯的时候遇到了几位同批进来的实习生。
初一眼波未变地站在几人身后,听到他们几个人呢分外熟稔地聊天,突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初一回过神,礼貌笑笑:“嗯?”
徐可意用无比歆羡的目光看着初一,说:“你真好啊,一进来就是老大的助理,在那个位置上能学到很多吧?”
初一说还好。
徐可意说:“你别谦虚嘛,大家都是一起进来的,你和我们分享分享一下嘛。”
初一笑笑没说话了。
边上的男生开口了,林川说:“大家都是实习生,学到的不都一样吗?”
徐可意笑了,“哪里一样啊,我们是小打杂的,初一是老大的助理,接触到的就和我们不一样。要不说有关系多好啊,一进来就是空降,不像我们要从底层做起。”
初一侧过头去拨了拨头发,脸上挂着很淡的笑。
她还没忍不住,边上却有人忍不住了,慢悠悠地说:“关你屁事呢?”
初一扭头望去,是程欢颜。
徐可意脸上的笑僵住。
林川看不过去,缓和道:“可意也是想问问有什么学习经验,她没什么坏处,就是不太会说话而已,欢颜你没必要这样吧?”
程欢颜轻哼一声:“别欢颜欢颜叫的那么起劲儿,我和你是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关系吗?”
“……”
可怜林川一个大男人,脸憋的发青,他纠正道,“程欢颜。”
程欢颜点点头,她从容道:“没什么坏处,就是不太会说话?不太会说话就已经是天大的坏处了,如果连自己想说什么都表达不出来,那就别说话,安静点待着。”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
程欢颜友善地看了初一一眼,“电梯到了,进去吗?”
初一点头:“好。”
两个人进了电梯。
剩下的几位实习生站在原地未动。
初一笑的如沐春风,“不进来吗?”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徐可意似乎是带头的人物,她冷着脸说:“我们等下一班。”
初一也没和她客气,干脆利落地按上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电梯门上清晰地映出初一和程欢颜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