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有动静,边上的季洛甫马上靠了上来,问她:“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没有。”她摇摇头。
隔了一会儿,她说:“想喝水。”
季洛甫倒了杯水给她。
过了会儿,初一摸摸自己的肚子,原先鼓着的肚子现在已经瘪了一大截,她恍然回神,问季洛甫:“我肚子呢?”
“啊?”
“不,我孩子呢?”她说。
季洛甫说:“在病房里观察。”
初一侧过头来看他,目光里充满担忧:“为什么要观察啊?”
“因为没足月。”
“观察的结果怎么样?”
“挺好的。”
初一放下心来。
又停了一会儿,初一问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啊?”
“……”
季洛甫说:“男孩。”
初一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望,她叹了口气,轻声道:“是个男孩儿啊。”
季洛甫笑了:“不喜欢吗?”
“不太喜欢。”她躺在病床上,目光直视着天花板,她喃喃自语道,“我喜欢女孩儿哎,我一直以来都期盼着小公主的,怎么会是男孩子呢?”
季洛甫拉着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说:“男孩儿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初一说,“我更期待女孩儿。”
季洛甫说这个简单。
“怎么就简单了?”初一疑惑极了。
季洛甫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男孩子么,稍微大一点就可以谈恋爱了,到时候往家里带女孩子,你喜欢哪个,就把她留下当儿媳妇儿就行。”
“……”
“???”
初一对他的逻辑表示无法苟同。
她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他:“稍微大一点,是指多大?”
季洛甫认真地拧眉细想了下,深思熟虑之后,他得出一个结果来:“五六岁。”
“什么?”初一现在觉得他完全不靠谱,“五六岁何止是早恋啊,他要是五六岁就往家里带小女孩说是自己女朋友,我打断你儿子的狗腿!”
季洛甫声音轻挑上扬:“嗯?”
初一摸摸鼻子,纠正道:“打断他的腿。”
季洛甫摸了摸她的脸颊,动作轻柔,他语调轻松极了,“那还能怎么样呢,我不可能再让你怀孕了,初一,你不知道,昨天我真是怕死了。”明明他的语调是那样轻松的,眼里甚至带着微末笑意,他的身后是云卷云舒的蓝天,万物静好,世界清明,可初一却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悲伤与绝望。
他也会有这样的情绪吗?
关于悲伤,关于绝望。
初一侧过头,在他的掌心落下一个绵柔的吻。
她问他:“昨天的我一定很丑吧?”
“没有。”
“肯定很丑。”她甚至能想象得到自己昨天有多丑,全身都是湿答答的汗,头发乱糟糟的,衣服都贴在身上,身上是一片狼藉。
季洛甫摇头,他说:“一如既往的美。”
初一笑了,她嘴硬到:“才不美呢,丑死了。”但心里是开心的。
她很少会肯定自己,所以特别需要旁人的肯定,即便心里很开心,但是表现出来还是一副不承认的倔强模样。
因为长久以来她太缺少肯定了。
所以在遇到被人肯定的那一时刻,心里万分开心,却又害怕这样的开心转瞬即逝,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说不是这样的,拒绝这个肯定,这样至少在知道对方只是敷衍的时候,能够不那么难受。
但季洛甫不是敷衍。
他从未敷衍过她。
他说的字字真心:“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最美的。”
初一说:“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季洛甫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他思忖片刻,说:“可我当时喜欢你,就是因为你的模样不是吗?”
一见钟情,不就是见色起意么。
但为什么遇见过那么多人,偏偏只对你动心。
这着实难说清。
只能说,在遇到你的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我的世界风声鹤唳,太阳只为你亮起。
初一笑了,她穿着白色的病服,未施粉黛的脸上有笑意浮现,双颊染上一抹绯红,整个人比安静躺在那里的时候有生气许多。
声音很软,像是这个季节的秋风一般,温柔过耳:“所以你当初,真的是对我一见钟情?”
季洛甫说是。
初一说:“可我那个时候才初中。”
“所以我很克制。”
他也觉得当时的自己也不对劲,对一个才上初中的女孩儿动心,所以他一直在克制自己不去想她,不去想那次初见,所以他一直离她很远。
可是每次无意撞见,他都听到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
耳边总有一个声音响起,告诉他:“季洛甫,这是你的命,是你的劫数,你这辈子都逃不掉。”
好吧,既然逃不掉,那就不逃吧。
没有人可以和命做抵抗。
而且他也没想过做抵抗。
但她太小。
他年长她五岁,经历的一切都是她未曾见过的黑暗与阴鸷,是光的背面,他知道自己突然的靠近只会引起她的反抗,所以他隐忍再隐忍,克制又克制,时间辗转,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把她带到自己身边来。
命运到底是站在谁那一边的,也说不太清了。
季洛甫得到了初一。
而初一被季洛甫拯救。
谁才是最大的人生赢家,很难说清。
……
……
初一见到自己的小孩,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原本在肚子里待着的小生物,突然被她抱在怀里,她觉得很神奇,怎么就突然从肚子里蹦出来了呢?
而且……
他长得似乎挺好看的啊。
虽然皮肤黄黄的,但是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双眼皮很明显,嘴巴很薄,用保姆阿姨的话说,和季洛甫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是睁眼的时候,那个机灵模样,活脱脱的初一二号。
护士都说:“我在妇产科这么多年,你们家的小孩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了。”
江续听了,一脸不屑:“看看我的颜值,外甥像舅!知道吧?看看我就应该知道,我外甥的颜值肯定不低!”
初一:“……”
她嫌弃极了:“你好自恋啊。”
江续嘿嘿嘿地笑了笑,问她:“想好叫什么了吗?小孩儿。”
初一说想好了,“是爸爸妈妈想好的名字,叫季庭礼。”
江续:“文绉绉的。”
初一骂他没文化,“爸爸妈妈希望他以后能不骄不躁,一直保持着谦虚谨慎的心态。”她小声骂了下,补充道,“别像他爸一样目中无人。”
江续哈哈大笑,笑完之后,他说:“可是季洛甫那样的人,本来就没人可以入的了他的眼,他不是目中无人,只是他原本就站在最高处。”
初一说:“可是我仍旧希望他虽然站在最高处,但依然能融入平庸。”
她知道他是站在最高处的,但他希望他比起季洛甫,更平易近人,与这个世界的相处更友好些。

第74章 孩子
季庭礼确实是众星捧月长大的。
季洛甫作为季家的长子长孙,就已然天之骄子成那副模样, 更何况是他的孩子。而且季庭礼还是初一的孩子, 初一是谁呢?是整个大院宠大的人, 是江家老爷子捧在手心里的外孙女,她的孩子,自然也是被众人宠着。
也就是因为这样, 初一很怕季庭礼从小就沾染许多的臭毛病。
她遇见过很多男生,眼高于顶、瞧不起人,因为自身家世优渥, 便沾沾自喜暗自得意, 以为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摆着一副高姿态,眼神轻蔑瞧着他人。她很怕季庭礼也和自己曾经遇到的人一样, 那他就真的沦落平庸。
其实初一一直觉得自己不会是一个好母亲。
因为她太清楚自己当初从母亲那里得到的爱与关心有多少, 那种全身心投入在自己小孩儿身上的行径, 初一思索许久,觉得自己似乎无法做到。
但是自从小孩出生之后,她似乎越来越多的心思放在了孩子身上。
以至于,每次季洛甫回家,客厅里和卧室里都找不到初一的身影。
最后还是在婴儿房找到的初一。
季洛甫靠在门边, 双手环在胸前,安静地看着初一趴在婴儿床边逗着季庭礼。
等了五分钟, 初一还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季洛甫忍不住了, 他轻咳了一声。
初一听到动静, 转过身来,见到是他,眉眼弯弯:“你回来啦。”
季洛甫朝她伸了伸手:“过来。”
初一起身,走了过来,“怎么了,今天上班很辛苦吗?”
“还好。”他抱着她,脑袋靠在她的肩上。
初一双手环在他的腰上,“那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季洛甫闷声说:“你一天都在这里?”
初一:“什么?”
“窝在这个房间里,一天?”
“差不多吧。”初一笑眯眯地说,“要给他喂奶嘛。”
季洛甫冷笑了声,“他自己不会喝?需要你喂?”
“……”
初一满头黑线,“他才几个月大。”
“让阿姨喂,你每天窝在这里算什么事儿。”季洛甫的语气生硬冷淡。
初一意识到了不对,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你在吃醋吗,季先生?”
季洛甫语气轻蔑:“我吃他的醋?一个小屁孩?”
初一笑眯眯的:“嗯哼?”
沉默几秒。
他在她荡漾着笑意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季洛甫:“好吧,我确实在吃醋。”
初一无语:“他是你儿子哎!”
“那又怎么样?”季洛甫摊了摊手,“有谁说不能和儿子争风吃醋的吗?——没有。”
初一:“你怎么还自问自答起来了?”
季洛甫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你给我态度认真点。”
初一讨好地笑着:“我很认真呀。”
“给个回答。”
“什么回答?儿子和你谁重要?”
初一的笑里有几分风流散淡的味道。
她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哪成想季洛甫竟然当了真,“谁重要?”
“……”
“……”
初一难以置信地看着季洛甫,“不会吧……”
季洛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所以说,谁重要?”
初一觉得他好幼稚啊,她失笑着说:“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幼稚了?”
季洛甫双手掐着她的腰,“回答我。”
“你你你,你最重要了。”初一怕痒,笑着趴在他的怀里,一串笑声过 后,她声音很轻、很轻地说,“不要问这种答案固定且唯一的问题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比你还重要呢?”
这世界上除你以外,我心里当然还会有很多人。
我的家人,你的家人,我的朋友。
但是最重要的当然是你,永远都会是你。
季洛甫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我在家的时候,多陪陪我,少陪这玩意儿。”
初一哭笑不得:“他是你的孩子,不是玩意儿!”
“是嘛。”他语气淡淡,视线扫到婴儿床上,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好像还没有小名?”
初一说对呀,“爸爸说大名他们决定,小名咱们取,只不过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小名来。”
季洛甫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极了:“叫铁柱吧,这名字适合他。”
“???”
初一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叫什么?”
“铁柱。”季洛甫说,“你要是不满意,那换个别的,小猪、大狗、老牛、二丫、富贵、秀娥,这些也可以。”
“……”
初一气的双手推开他,她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季洛甫,我要和你分居!”
季洛甫连忙挽回:“我错了,老婆,我错了。”
他从她身后抱住她,把头搁在她肩上,笑声丝丝缕缕,震的她耳朵根泛红。
“我这不是开玩笑的么,别往心里去。”
初一也没真生气,她不就是使使小性子:“你怎么这样呀?”
“我没怎样啊。”
“他是你儿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初一说,“好歹看在我的份上,对他好一点呀。”
初一说着说着,双眼就红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知道她怀孕之后,更开心的那个人是他,他似乎很期待小孩的到来,所以她觉得既然他那样开心,那她也就心甘情愿了。可是孩子生下来之后,对孩子冷漠的那个人反倒是他了,他似乎并不爱这个孩子,甚至总是摆出一副嫌弃模样。
刚生完孩子的人,总归是敏感的。
初一的情绪瞬间低落了,她低声,语气怏怏的:“你是不喜欢小孩,还是不喜欢我为你生的小孩?”
察觉到不对,季洛甫连忙松开手,他走到她面前。
双手捧着她的脸。
果然,初一双眼红彤彤的,神情失落又沮丧。
季洛甫心疼的要命,他说:“怎么会不喜欢,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我很喜欢这个孩子。”
“可是你表现出来的样子,哪里像是喜欢他的样子?”
“你不能要求我对他像对你这样,这不公平。”季洛甫眼里有着绵绵情意,他目光专注且认真地盯着初一,深情款款,“初一,我对他已经足够好了,你不能要求我像喜欢你这样喜欢他,我做不到。”
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但是也是真的只能做到这样。
时时刻刻地想着一个人,想和一个人黏在一起——这样的感情,季洛甫只会在面对初一的时候才有。
初一:“可是……可是你真的喜欢他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季洛甫是真的委屈,“你看看婴儿房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我亲手置办的?他睡的那张床,都是我装的,初一,你这就过分了,我这对他够好了。”
“……”
初一不知道说什么了,当初装婴儿床的时候,她就在边上坐着看着,甚至还瞎指挥,搞得季洛甫满头大汗,到头来还是拆了重装。
初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是吗……”
“不是吗?”季洛甫尾音上扬,带着笑。
初一的情绪来得快去 得也快,立马笑了,“那你对他好像确实挺好的哦?”
“是啊。”
“那你为什么要叫他铁柱!”
初一立马又义愤填膺了。
季洛甫语气淡淡:“还不是因为你一门心思都去他身上了,初一,他虽然是我的儿子,但我也会嫉妒。我不觉得这很幼稚,我白天都不在家,下班回家,当然希望你能够黏在我身边,我想了你一天了,回到家之后却发现见不到你,我不能不开心吗?不能嫉妒吗?不能生气吗?”
三个问句直接问的初一无力反驳。
甚至她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初一仰着头,双手抱着他的脖子,主动认错:“好吧,是我错了。”
“就是你错了。”
“可是你也有错。”初一还在纠结,“怎么……怎么可以叫铁柱嘛!”
季洛甫也被这个名字逗笑了,一时气话而已,当时说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听着,是真的觉得好笑。
他说:“不叫铁柱,怎么会叫铁柱呢,别人听了不笑话咱们么。”
“你也知道哦。”
季洛甫说,“不要取小名了,就叫大名就行。”
“为什么啊?”
“不管叫什么,相信我,他长大以后一定会恨你。”
因为不管取什么,小孩子的小名一定是走可爱风的,季洛甫想了想如果自己小时候有个小名,那么长大了一定恨死自己的父母,这种童年,回忆起来非常羞耻。
女孩子取个小名没什么,小公主嘛,叫个甜甜的小名多合适。
但是男孩子就算了吧。
其实在季洛甫的心里,也是想要个女孩的。
女孩子多好,一个两个都在他的保护下生活着,不用担心外界的任何风雨,也不需要承担季家的重担,她只要过的开心、无忧无虑,做她的小公主就好。
可惜是个男孩。
不过也没什么,男孩子么,那就按照男孩子的养法。
初一想了想,觉得季洛甫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于是取小名这个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她拉着他的手,突然笑的十分灿烂,撒娇道:“老公啊~~”
季洛甫很是受用,“老婆。”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能不能答应我嘛?”
“可以。”
初一说,“你鹅纸的尿裤还没洗,你能帮忙洗一下吗?阿姨今天回老家了,所以没人洗。”
季洛甫:“……”
他咬牙,“你扔了。”
“好浪费。”
“我不缺钱。”季洛甫垂死挣扎。
初一撅着嘴,“老公~”
季洛甫:“不许撒娇。”
初一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嘴,“老公我最爱你了,全世界我最爱你,哦不,我只爱你。”
“……”
“……”
季洛甫深吸了一口气,他阖了阖眼,深思片刻,咬牙说:“在哪里?”
初一眼里一亮,“在院子的水槽边上。”
“……”季洛甫离开之前,说,“你就知道怎么使唤我是吧?”
初一说不是呀,她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怎么会是使唤你呢,是父爱让你做这些事的。”
“不是。”季洛甫冷哼道,“是我对你的爱。”
初一笑着跟着他走了出去,她说:“我也爱你。”
于是当天,大名鼎鼎的季洛甫季大部长,第一次用洗衣粉洗东西,洗的还是他儿子撒了尿的尿裤。
当然,是全程黑着脸洗完的。

第75章 三岁
季庭礼出生之后没多久, 季洛甫和初一就搬回了季宅。
初一要回去上班, 季洛甫也要上班, 因此照顾季庭礼小朋友的重任,就落在了季老爷子的身上。
是的, 季庭礼小朋友的爷爷奶奶, 觉得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带过, 为什么要带孙子呢?这样儿子会吃醋的。
于是他们就打包好行李,就去旅行去了。
所以照顾季庭礼小朋友的事情, 主要落在了季老爷子身上。
这事儿被江老爷子知道, 江老爷子表示很不行啊, 这也是我的外孙, 于是两个人一合计,等季庭礼会走能说话了,就带到江宅住两个月。
季宅两个月, 江宅两个月。
初一评价:“咱儿子是旅行青蛙叭。”
“……”
“……”
季庭礼小朋友的性格,算是季洛甫和初一的一个折中。
他是江老爷子和季老爷子带出来的孩子,俗话说隔代宠,又隔了一代, 则是宠上加宠的。江淮虽然是部队里出来的, 但是平生最喜欢看书, 所以培养出来的江晚是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季铭远更盛, 他年轻时候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得很, 长袖善舞的令人暗自称叹, 他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
两位老爷子, 对于季庭礼小朋友是有期待的。
但是比期待更多的,是教他做人。
教他做人,首先,就是教他别做像他亲爹一样的人。
季铭远是不喜欢季洛甫那样性格的,太冷了,生人勿进的气息太浓重,谁也不愿搭理的模样,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听到过季洛甫想要过什么、因为什么开心过,这令季铭远从他身上从没有得到过成就感。
所以季铭远对季庭礼的教育非常上心。
他认为,季洛甫之所以这么没有人情味,是因为从小缺乏关爱。
想想也是,季巍和徐怡两口子秉持着“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的原则,对于季洛甫是完全放养的,所以导致季洛甫和家人都不太亲近。
因此,季铭远对季庭礼关怀备至。
季庭礼也不负众望,他打小就是一个小绅士。
在同龄人中格外吃香。
比如说,三岁的时候,一群小伙伴在一起玩最热门的过家家游戏,季庭礼总是被女孩子们邀请当“爸爸”这个角色的,为了做“爸爸”身边的“妈妈”,一众女孩子抢破了头。
男孩子们非常嫉妒,结果都被季庭礼用一颗糖给收买了。
初一某次下班回家,发现家里的巧克力和糖果少了一大半。她担心的不行,毕竟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她找到在书房练字的季庭礼,语气温柔地问他:“季庭礼,有时间和妈妈说说话吗?”
季庭礼小大人似的皱皱鼻子,他的手都没砚台大,拿笔的姿势颠三倒四的,鼻子上还沾了黑色的墨汁,看上去搞怪极了。
他说:“妈妈,你要等我一会儿,我在练字。”
初一探过头一看,写个“一二三四”都歪七扭八的。
简直……
完全没有遗传到她和季洛甫。
不过才三岁,她三岁的时候只会拿毛笔来擦书桌。
比起她,她儿子已经优秀很多了。
过了一会儿,季庭礼把笔一放,从小板凳上跳了下去,绕过桌子,走到初一面前,仰着头,看她:“妈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初一看着他鼻子上的那一抹墨渍忍不住发笑。
她扯了张纸,给他擦了擦鼻子,没想到越擦越脏。
初一笑了:“对不起啊鹅纸。”
“……”
季庭礼摊了摊手,“你是不是把我的脸弄脏了?”
初一:“对的。”
季庭礼,“那你得帮我把脸洗干净。爷爷说了,人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自从季庭礼上了幼儿园之后,季老爷子就在各种能灌输道理的地方不断地给季庭礼讲道理,甚至有的时候,初一都会被季庭礼用各种大道理给说教。
初一点头:“好的,我帮你把脸给洗了。”
季庭礼咧嘴笑笑:“谢谢妈妈。”
初一对着这张和季洛甫有七成像却毫不吝啬笑容的脸,完全的没法生气,并且每天都会被他融化。
她想抱着季庭礼去洗手间洗脸,却被季庭礼拒绝。
初一:“不要妈妈抱吗,为什么?”
季庭礼义正言辞道:“妈妈是和爸爸抱的,不是和我抱的,而且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妈妈抱。”
初一:“……”
行吧行吧,我还懒得抱你。
三十多斤重死了。
等她给季庭礼洗完脸之后,季庭礼要求还挺 高,“妈妈,抽一张纸给我擦一下脸,湿湿的我不喜欢哦。”
初一抽了张纸递给他,“你还挺讲究。”
“讲究是什么意思?”季庭礼好奇道。
初一说:“精致的意思。”
“那精致是什么意思?”
初一认真地想了想,说:“你爸爸洗完脸用手擦,你用纸巾擦,你就是精致。”
季庭礼恍然大悟:“爸爸不精致。”
“对。”
“爸爸不讲究。”
“……对。”
“爸爸好邋遢啊。”季庭礼小朋友举一反三。
初一:“???”
季庭礼问她:“妈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初一想到正事,问他:“家里的糖果和巧克力少了很多,季庭礼小朋友,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一个星期只能吃一颗糖的?”
“我没有吃。”
“那那些糖果呢?”
“我都给我的朋友们吃了。”
初一:“什么?”
季庭礼笑眯眯的,“我都给我的朋友们吃了,这是您教我的分享,我把好东西和我的朋友们分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