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曜听闻月初用了“爱”这个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敲打过一般,看着月初的目光愈发冰冷,甚至闪过嗜血的杀意。
那抹杀意终是化作浓郁地癫狂之态,他反手将握着的天音剑用力朝地下插去,天地间顿起白光,周遭的守卫与仙仆皆是满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白曜,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态的西曜神君。
月初看着那柄天音剑锋已埋入地下,唯留那沾着鲜血地剑柄,她顿时觉得此情此景那样凄凉。
白曜深深闭上双眼,那一刻仿若感觉不到手心的疼痛,只是那样飘忽决绝地对着月初说:“你太让我失望了,月初。”他的目光再次睁开,一切情绪已全数敛尽,唯有平静无波的双眸。
白曜决绝的离开,在场众人亦是不敢多留,纷纷四散,只是私下里对月初开始窃窃私语。
受了伤的景云挣扎着朝月初走了过来,看她依旧跪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柄天音剑的沾染着的血已流尽,唯有那干涸的血迹残留其上。
“师妹,不止师父对你失望,我也对你很失望。”景云说话的语气那样平缓,却带着从未有过的疏离。
天地间冷风四起,打破了此时的静谧安详,月初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已埋入地下的天音剑,泪水终是克制不住的滚落。
“华碧晗,对不起,我永远做不了你。”
“我没有你的记忆,只记得与陵霄的六世情缘,要我对陵霄拔剑相向我做不到。”
“今夜多想不顾一切与陵霄离开,可你的魂魄却硬要将我留下,我才惊觉自己背负着隐藏了几千年的真相,我不能那样自私。”
第56章 浮生,慧极必伤4
暖暖骄阳铺洒天地,青石路面上不时有脚步声走过,终究是匆匆来匆匆去,月初仍旧跪在原地,已经五天五夜。那柄天音剑依稀埋入地面,仿佛与之共同承受此时的一切。
月初自知身为白曜的徒弟,当夜对其拔剑相向是为大不敬,她跪着,便是一直在等白曜的惩罚,可是这么多天过去,白曜却连见她一面都懒得见。
整个西曜仙宫都认定月初与魔界勾结,是魔界派来天界的奸细,巴不得白曜尽快对她处置,可是白曜那里却迟迟都没有动静。
“我早就说过了,她已非当年的华碧晗,如今你相信了吧。”
白曜的书房内,名古愤愤不平地说着,目光不时朝白曜那受伤的手看出,他知道其实这点伤对白曜来说可轻而易举自愈,可白曜却没有自愈,反倒是任由伤口在掌间疼痛。名古想,也是该让他疼一疼,这样才能更加清醒。
白曜的脸上难看,没有接名古的话,于是他又问:“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她对你拔剑相向,助妖魔逃离,这可是重罪。若是报上天庭可诛入地狱受三味真火焚烧之苦。”
白曜问:“她还在跪着?”
名古笑道:“她自知犯错,你不发话她哪敢起来。”
白曜思虑片刻,那一夜的情景闯入脑海,他低声道:“让她起来吧。”
“就这么算了?”名古满脸诧异,心中十分不甘,只恨白曜不能下定决心惩罚她。
“留着她还有用。”白曜嘴角忽然泛出一抹若有若无地笑意,“既然月初不能为我所用,那便只有我利用她了。”
名古听到此言面上一喜:“你真能下定决心便好,不要到时候又不忍心便好。况且当初的事是华碧晗一意孤行,并非你的错,所以你根本不用那样愧疚。”
听到他说当年的时,白曜脸上闪过几分不耐,“好了,当年的事不要再提。”
“神君!”外头传来一声高呼:“百溟水擅自从西海石窟出来了。”
白曜闻声眉头紧蹙,名古倒是极为诧异,“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百溟水对月初的感情可不仅仅是单纯的喜欢那么简单,未免计划有变,我们应该早做准备。”名古的话才落音,只见白曜已消失在面前。
名古的嘴角露出一抹冷冷地笑,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正合他心意,只要事态越乱,月初越难以为白曜掌控就越能促使白曜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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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压压地身影将月初面前的光芒挡去,跪了五日不吃不喝的月初有些疲惫,仰头看着来人,竟是百溟水,昏昏沉沉的她顿时提了几分精神,沙哑着声音说:“师兄?你怎么从西海石窟出来了?”
百溟水瞅着面色惨淡的月初心中一紧,却是低沉道:“今日为我送饭的守卫说起了你的事,听说你与魔界勾结,激怒了师父,所以过来看看。”
月初得知百溟水的关心却开心不起来,皱眉道:“没有白曜的允许你擅自出西海石窟是要受罚的。”
百溟水沉着脸说:“我担心师父对你……”
百溟水沉着脸说:“我担心师父对你……”
月初打断他:“我没事,你赶紧回去。”
百溟水认真地问着,可语气中却隐隐带着几分期盼:“你当真与魔界勾结?”
月初听到他的问题,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解释此事,只道:“不是勾结,陵霄是我……是我爱的人,我不能让他受伤。”
百溟水听到月初用爱这个字,浑身俱是一怔,心中顿闪几分苦涩与失落,“早在数年前我们偷溜到人间参加花灯节时,你竟能从魔界安然带出那个小女孩,我心中便有疑惑,原来你的爱人是魔界的大护法凤陵霄。”
月初知道当年这件事在百溟水心中肯定是一个疙瘩,但这么多年过去他却只字不提。
百溟水单膝在月初面前跪下,与之平视,满脸凝重终化作一抹云淡风轻:“既然当初我选择信你,那如今我仍旧信你。”
“你信她,那她可信你?”白曜的声音在二人沉寂且温和的对话声中响起,只见一双瞳子迸发着他从未见过的冷然。
“师父。”百溟水由单膝跪地改为双膝跪地,低声恳求道:“求师父饶月初这一次,我相信她不会勾结魔界中人。”
“你出西海石窟就只为了帮她求情?”白曜嗤鼻笑道:“真是我的好徒弟,一个两个。”
“徒儿不是忤逆师父,只怕师父因一时疑心而对月初做出错误的决定。”百溟水说的恳切,却殊不知这其中的因由,只是担心白曜会一时震怒将月初送上天庭给天帝惩处,那月初的修仙之路只怕是要就此终结。
月初因多日为饮水,嘴唇已干裂,发丝凌乱不堪,跪地的她显得那样狼狈。她仰头看着白曜,抬手抚过耳边散乱的发丝,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到耳边那藏了失魂引的耳坠,惨然一笑:“做错了事就必须受到惩罚,若你要将我交给天帝处罚,我没有任何怨言。”
白曜看着月初眼中的决绝,颇有一副赴死的坚定,心中那唯一的犹豫皆烟消云散,深知爱上凤陵霄的月初是不可能再被自己所掌控。此时此刻的月初已非当年的华碧晗,她没有记忆,那他做再多皆是枉然。
他深深地与月初对视,良久,他的心中已有一番计较。
“你毕竟是我的徒弟,我怎能因一时愤怒而将你交由天帝惩处。就罚你到西海石窟面壁思过两百年,如有违此令必当重罚!”白曜说罢便望了眼百溟水,“你在西海石窟的闭关至今日起结束。”
白曜走至月初面前,将埋在地下的天音剑拔起,剑锋在骄阳的照射下泛着寒光,剑上清晰可见刺目的鲜血。他将天音剑交还于月初,沉声道:“这两百年你可安心修行,出关之日便是天界大选之日,能否成为上仙全靠你自身的造化。”
月初没想到白曜竟然这样轻易的就原谅了她,恭敬地从他手中接过天音剑,“遵命。”
解决了月初的事,白曜便看了眼百溟水,冷道:“你随我来。”
月初看着白曜与百溟水远去的身影,终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强忍着双膝的疼痛,一步一步朝西海石窟走去。
两百年的面壁思过,是最轻的惩罚了。
只是诧异,白曜竟然这样轻易就饶过了她的大逆不道。
耳畔似乎又想起了陵霄轻言细语的交待,白曜与白晔所说的任何话都不要相信,只能相信自己的心。
是的,如今的她身份特殊,谁的话都不能轻信,只能凭自己的心去判断。
想到此处,她不禁抬手再次抚上了耳坠。
白曜,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第57章 浮生,慧极必伤5
其实二百年不过弹指间,人间凡人早已经历几代生老病死,而天界魔界却依旧生生不息地长生着。
隐于重重雾霾之后的大殿依稀沉寂着,微弱地火光忽明忽暗,黑夜遮天蔽日,孜孜不倦地吞噬着整个殿宇。大殿之后一处平静无波的小湖,一身红衣盘腿而坐的女子正望着自己的倒影,静静出神。
暗夜的微风吹散她那散落在岸边的长发,几缕划过她胸前那呼之欲出的****,她抬起那修长的指尖将发丝拨至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竟是柔媚一笑,眼角眉梢尽是媚骨风情。
“无双,什么事这么好笑?”琉离此时的心情甚好,大步朝湖畔的女子走去。
“魔君,我突然想到一个好计策。”无双的目光朝两侧的妖仆一扫,他们立刻会意,恭敬地走远。
琉离颇有兴趣的于她身侧坐下,问道:“什么计策?”
“这些年你不是一直苦于被凤陵霄压着而不快吗?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一箭双雕的计策,你且听听。”无双的纤纤玉手支靠在琉离的肩膀上,红唇轻附于他耳边轻声道:“前些日子你与我说过月初与凤陵霄之间的事,我想月初在凤陵霄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我们便正好利用他这一个弱点,除掉他。”
琉离剑眉一挑,问:“如何除掉他?”
“当然是利用月初呀,如今的月初投身在白曜门下,那与我们可是死敌。”
“你想让月初杀凤陵霄?”
无双抿唇一笑,缓缓摇头,“要让月初下手杀凤陵霄可比登天还难,我们只能间接利用月初……其实这个计策还要看魔君你的决心了,你可舍得除掉凤陵霄?”
琉离倒被无双问倒,他一直因姐姐的死而对凤陵霄耿耿于怀,这些年他虽身为魔君,却也没有实权,他心中一直怏怏不快,却从未想过要除掉陵霄。
“我知道凤陵霄当初救过你,你不忍心。可你若要当个堂堂正正的魔君就必须下手,否则下一刻你将会被他所除。这些年凤陵霄的势力逐渐壮大,已经架空了你的政权,我可是看在眼底,为你愤愤不平。而我,身为魔君夫人,就连处置一个妖仆都还要经过凤陵霄的批准,当真是窝囊。”无双越说情绪越激动,眉目间净是气愤。
琉离岂会不知无双说的这些,可他毕竟与凤陵霄相处多年,说实话凤陵霄只是行事作风狠辣些,对他倒是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魔君,难道你真的想要等到他对你动手的那一天才后悔?你真的相信凤陵霄会甘愿屈居你之下,听令于你?”无双无比认真地盯着琉离的眸子,“当初你娶我之时便说过,你窥探过天命,我将会是助你铲除天界的一个重要人物,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你还担心什么呢?”
琉离的目光闪烁,心中那股子压抑许久的野心轰然从心底迸发而出。
无双看着琉离那充斥着浓郁野心的表情,便知自己说动了他。
当初她嫁给琉离就是看中了魔君夫人的位置,本以为登上这个位置便能派兵将东玄神君杀了,可后来才发觉原来琉离只是空有魔君之名,动用一兵一卒都必须由凤陵霄批准。那时的她愤恨,自己牺牲了终身幸福,却还是报不了仇。
渐渐地,她才明白,只要凤陵霄在一天,她杀东玄神君之事就会搁置下去,她不愿再等下去,只有怂恿琉离拿到实权,自己才能有实权。
小雨过后,淡月朦胧,西海石窟依旧露烟凄迷,芳草与浮光艳色相照。
百年过后,这是白曜第一次涉足西海石窟,此时此刻的他依稀是一身紫袍,缓步踏入石洞中,淡漠的面容带着几分冷色,深邃无波的眸子定格在石洞中那个一身白衣盘腿打坐的少女身上。
一百年没有再见她,面容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清秀中透着几分素雅的温婉气质,如瀑的青丝又长了些,已至腰间,待闻声紧闭着的双目睁开,熠熠生辉地目光与他相对,一时间相对竟也无言。
“百年不见,你的性子似乎又温淳许多。”白曜率先打破此时的沉寂,迈步朝依旧坐在盘石上不动的月初走去。
月初眼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这才起身,恭敬地唤了声:“师父。”
清脆的声音让白曜眉头一扬,“这是你第一次喊我师父,倒有些不习惯了。”
一百年说长不长,月初一人独自在此处面壁思过,心性却比当初更加成熟,心知当年她放走陵霄是重罪,白曜没有将她送至天庭已是格外开恩,她感恩白曜的放过,这一声师父是最真挚的情感。
“月初还在受罚期间,不知师父为何而来?”月初平静地问他,心中多少有一些戒备。
“这一百年倒是发生了许多事,你不想听听?”白曜径自在一处石墩上坐下,月初则立在原地,静待他的下文。
“一百年前,月秀将坐下弟子无双逐出师门,而这位无双兜兜转转却进入魔界,如今已是魔界之主琉离的夫人,也算是有一个惊天大逆转了。据闻琉离能娶这位凡人为妻,只因他窥探天命,无双将会是助他对抗魔界的一位重要棋子。”
月初闻言心中闪过诧异,却反问:“天命之说你信?”
“这个世上只有两人有资格窥探天命,一人是天界之主,一人是魔界之主,每次窥探天命不仅会耗尽一千年功力,更会耗尽一千年寿命,所以历届之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做出如此有损修行之事。”白曜将窥探天命之事简短的介绍了一番,便笑着瞅她一眼:“你说,此等天命可靠吗?”
原来如此,月初倒是第一次明白窥探天命竟然要损耗这样大的修行,琉离那样信誓旦旦地娶了无双,必然是认定了这天命。
“既然这样,那天界可有对策?”魔界出了个无双,想必天界也不能闲下吧。
“暂时没有对策,所以这一次才让魔界有机可乘,他们首先攻下了无神君镇守的北华仙宫。据闻此次是魔界大护法领兵,势如破竹,几波天兵天将皆惨败而归。北华仙宫被妖魔占领,这对天界可是一件奇耻大辱,天帝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北华仙宫沦陷的。”白曜此时说话的神情仿若在讲述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冷漠到极致。
月初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你后悔吗?若是当初你不助凤陵霄逃走,也许那一夜凭着西曜仙宫人多的优势就能困住他,待到天界神将赶来,他在劫难逃。这样,就可以为天界解决一个大难题。”
“一百年前月初不曾后悔,如今依旧不会后悔。”月初惨淡一笑,“况且我也明白,像师父你这样有谋略之人必然会有对付陵霄的计策。”
白曜听到这里,眼中突然迸发出冷冽,“我确实有对付他的计策,当晚我只需将你制住威胁他,那么陵霄必然会留下。”
“可你是堂堂西曜神君,不屑利用一个女子。”
白曜眉峰一动,目光略略锋锐:“月初,你何其了解我,所以你才敢孤身一人从魔界随我离开,并投身我门下,就是认定了我的不屑利用。”
第58章 浮生,慧极必伤6
月初道:“不论你在旁人面前表现的多么冷漠无情,但我一直认定师父是个君子。你不屑用女人去赢陵霄,你更希望的是堂堂正正与他打一场,不论胜算多大。这一点,你比九重天阙上的天帝要光明磊落。”
白曜失笑:“是吗,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比天帝光明磊落了。”
月初道:“天帝一早就知道月初是华碧晗的转世,利用我促成了与陵霄的六世情缘,他将我变成陵霄的弱点,这样他就有筹码操控陵霄,成就他消灭魔界的大计。”
白曜若有所思:“这倒像是天帝会干的事。但你又凭什么认定我不会利用你呢?”
月初看着白曜的眸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因为我信你。”
白曜看着她信任的表情,忽然想起了千年前在魔界救了月初后,她也是这样信誓旦旦的对他说:我信你。
“为什么要信我?”
“也许是一种信念。”
“若我告诉你,我可以比天帝做的更残忍呢?”
“那便是月初看错了人。”
空气中流露着令人喘不过气的阴冷之气,白曜的眸子中闪烁着复杂的神情,凝着她的表情时而迷惘时而复杂,终究还是化作一抹冷然。夜风拂袂,白曜的身姿在月初眼中映出如魅的华影。
“难不成今日师父你来西海石窟就是为了抓我去威胁陵霄退兵?”月初依稀是那样的淡漠,安澜的眸光中掩去了一切情绪。
白曜却没有接话,仍旧凝着月初。
那一刻,月初心中已有答案,白曜终究还是再一次让她失望了。
她没有恐惧,没有仓皇失措,只是微笑着看白曜说:“想当初月初还只是一个未涉世事的少女,是你在魔界不顾生死救了我一命,你用你的生命教会了我如何去喜欢一个人,那种喜欢不掺杂任何俗世凡尘,只是那样单纯的喜欢你。当我还没有来得及品尝这份喜欢时,你却让我学会了去恨一个人。”
“如今,我想认真的恳求你回答我这个问题,当初你在魔界可以为我不顾性命,却为何要眼睁睁地看着天妃对我下杀手?”她终究还是问了一个她始终纠缠在心中的问题,“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告诉我真相。
白曜听着她平静的叙述,眼神微动:“真相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她无比坚决地说。
“你既然已经爱上了陵霄,这个答案对你来说无足轻重。”他依旧在回避这个问题。
“你不会明白这个答案对我的重要性,只有你能解开我的心结……”她顿了顿,自嘲地笑道:“如此,我才能全心全意爱陵霄。”
“可我却不想帮你解开心结呢?”白曜讽刺一笑:“若我不想你全心全意爱凤陵霄呢?”
“白曜!”月初的情绪终是被激怒。
“我还是更喜欢听你叫我白曜。”白曜眉峰微展,“若爱上凤陵霄是你最终的选择,那便让你恨我好了。”
月初听后大惊,正想说话,却见白曜衣袖一挥,浮光微动,淡淡紫色缭绕着月初周身,她想要避开,却发觉她竟只能站在原地不得动弹,用尽全部真气却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白曜,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白曜,不要让我恨你。”
白曜隔着那紫色浮光,深深凝视着月初,嘴角露出浅浅微笑,低声道:“世间安得双全法?”
月初眼眶闪过酸意,也就在这一刻,对白曜仅剩的那一点点信任,终究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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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漫天,震天狂风怒吼,猎猎长风吹得月秀的战甲铿锵有声,他身后站着数十万天兵天将,似乎正在等待着月秀的一声令下,便会对北华仙宫采取强烈的攻势。
“西曜神君还没有来吗?”月秀等了许久仍旧不见白曜的踪迹,不免有些不耐。
“已经派人去请了。”身旁的副将冷汗淋漓,目光闪烁不定,心中暗暗叫苦。天帝派了白曜为主帅,与月秀共同率领十万天兵打算一举拿下北华仙宫的一众妖孽。可是攻打仙宫的时辰早已过,却迟迟不见白曜的踪迹,接二连三派人去请数次,都杳无音讯。
月秀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自己欲迸发的怒意,继续等着。早些日子,凤陵霄带人势如破竹的拿下北华仙宫后天帝便大怒,当即训斥了他一顿,尤其因无双曾是他坐下弟子之事而大动肝火。
其实当他知道无双竟成为魔界夫人之时也大为诧异,不明白为何一向未曾与魔界打过交道的无双竟然嫁给了魔君琉离。
月秀忽而想起无双当初离开南月仙宫时眼中的决绝,更想起了她对东玄神君的恨意,他猜测魔界下一个目标定然是攻打东玄仙宫。他们万万不可让东玄仙宫也失守,否则那只会是雪上加霜,将为三界耻笑。
也难怪天帝这一次如此重视这一战役,不然也不会派了十万天兵来对战。据他所了解,这一次只有凤陵霄带了七杀与两万妖众便如此势如破竹,他猜想琉离等人必然紧随其后等待一个时机,打算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若是凤陵霄与琉离联手夹击他们,想必会是一场恶战,所以这一次的战役他特别重视,却不想白曜竟然迟迟不来,难不成是怕了?
月秀越想心中愈发不快,在他忍耐不住即将下令独自攻打北华仙宫之时,只听有人兴奋地呼道:“西曜神君来了!”顿时,数十万天兵天将士气大涨。
月秀眯着眼,望向不紧不慢,气定神闲地腾云而来的白曜,待其越来越近才发觉他还带了一个人,竟是月初!
此时的月初全身笼罩着一抹紫色的浮光,只能睁着眼望着他们,不能行动,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他当即便知白曜对月初用了锁心脉法。
“白曜,你这是何意?”月秀冷声问。
白曜面色冰冷,遥望了眼被妖气笼罩着的北华仙宫,“今日魔界如此猖狂而来定是早有预谋,天帝派兵让我们硬拼,到最终只会两败俱伤。更重要的是,当年合四大神君之力才能镇杀凤陵霄,如今单凭你我二人如何能有这个把我对付他?”
月秀问:“所以呢?”
白曜道:“只有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一切。”
月秀眉心一动,看了眼面如死灰的月初,嗤鼻笑道:“她就是你那所谓最简单的方法?”
白曜道:“你想打一场没有胜算的仗吗?你忍心看着曾经与自己并肩生死的兄弟枉死吗?天帝高高在上能冷眼旁观,可我却不能。”
月秀听着白曜那冠冕堂皇的话语,突然想起了那一夜他们四大神君攻打魔界,率先冲入魔界的他们不料中计,本该来支援的白曜却是冷眼旁观,导致北华神君孤立无援,被凤陵霄打散元神。
一想至此,他便怒斥:“天帝至少知道堂堂正正迎战魔界,而你只是一味的退缩,到如今竟然要利用一个女人来平息这场战争,你堂堂西曜神君竟也是如此奸诈小人,你就那样怕输吗?”
第59章 浮生,慧极必伤7
一想至此,他便怒斥:“天帝至少知道堂堂正正迎战魔界,而你只是一味的退缩,到如今竟然要利用一个女人来平息这场战争,你堂堂西曜神君竟也是如此奸诈小人,你就那样怕输吗?”
“难道你不怕输吗?”相较于月秀的愤愤,白曜却显得那样淡然。
“我何尝不怕?但至少我为天界而战,即便是死,那也死的其所,倒是你……赢了所有的战争又如何,终究是靠卑鄙的手段赢取,为三界所耻笑。”
“名声不过是虚名,万年之后烟消云散,世人只记得你赢了,却不会计较你用何种方式赢了。若你输了,那你的身上便背负着无数将士的血债,午夜梦回时你可曾惊醒过?”
月秀被白曜驳斥的突然哑口无言,他也曾领兵大战魔界,多少曾与自己生死相随的将士惨死,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他头一回那样恨魔界中人,恨不得自己代替并肩作战的兄弟死去,多少次一场战争结束,他渴望死去,只有死去才能解脱。
“你说的不错,我是曾在梦魇中惊醒过,可我却不会利用一个女子来成全自己的胜利!”
白曜不想再与月秀纠缠下去,衣袂一拂,便道:“多说无益,我是统帅,要如何对战全由我做主。”他声音停顿了许久,嘴角勾勒一个浅浅地弧度,似笑非笑:“况且,背负一切恶名的人是我,不是你,你有何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