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了眼睛含着泪水望着身边这个男鬼,泪水缓缓逼了回去。好奇的望着他的前生,心中猛然一颤,血…他的前生只有血…
“都什么时候了,还聊天!”鬼差在不远处冲着他们大喝,可怖的目光示意他们看完了就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去。
讪讪的走下了望乡台,一前一后走到一位老婆婆身边,她正拿着铁大勺在铁锅里搅拌着令人恶心的汤药。老婆婆‘嘿嘿’的笑了一声,将两碗汤盛好端到他们面前,“小伙子,小姑娘,喝了它吧,往事皆忘。”
“为何要喝它。”那个男鬼冷哼一声,湛湛的目光充斥着杀气。
“小伙子,你前生杀戮太多,仇恨也太多,喝了它便从那里跳下去,投胎做个好人。”老婆婆指着身后一个无底深渊语重心长的叹息着。
他嗤鼻一笑:“好人?我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两个字。”
“别执迷不悟了,你瞧这小姑娘多听话。”
听此言他不禁侧首凝望着身边那个浑身上下皆充满忧伤的女子,一口气便将一碗孟婆汤饮下。他嘴角勾了勾:“既然你这么喜欢喝这东西,把我这碗也喝了吧。”
她娥眉微蹙,望着凑到自己面前的那碗孟婆汤,稍作犹豫,端起便饮下。或许,多喝一碗,记忆就能更加彻底的被扼杀,投胎重新做人。
老婆婆一怔:“一碗便能往事皆望,你为何喝两碗!”
“这样便能更彻底的忘记前世,重新投胎!”
男鬼勾起邪恶一笑,拉着她的手飘荡到投胎的无底洞前,似乎要跳下去。老婆婆一见立刻大喊着,“孟婆汤你还没喝,不准去投胎!鬼差快过来…”
说罢,鬼差立刻举着铁锤凶神恶煞的飘荡过来。男鬼却后退一步,来到另一个无底深渊前,“想必这便是六道轮回,传闻六道轮回分为: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牲道,饿鬼道,地狱道。刚才那个若是投胎,那这便是轮回…我情愿带着记忆进入六道轮回!”
声音未落,他便拽着她一同跳下了六道轮回,两人笔直下坠。她尖叫一声:“你做什么拉上我!”
“你下辈子想做什么?”他答非所问。
“做他的妹妹。”没有犹豫,她脱口而出。
“有缘的话,来生定能碰面。得好好报答你陪我一同进入六道轮回。”他的脸上虽在笑,却未到达眼底。
之后,他们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在黄泉路上,这样一场闹剧,改变了天定的命运齿轮。

第十四章:敢怒不敢言

訾汐这一病可不轻,竟连续在床上躺了三日三夜。喝过太医给的药之后高烧是退了,却浑浑噩噩梦中呢喃,怎么叫就是醒不来,就连御医都不明所以。
这可吓坏了月华斋的奴才们,纷纷说是鬼上身,都无人敢接近凤訾汐的屋子。直到陵王妃凤訾宸的到来,引起了月华斋剩余四名女子的围观。
陵王妃虽已二十有四,依旧有国色天香之美,绝代风华之姿,令在场所有的小姐黯然失色。端木灵倚在门框前凝望着屋内正用热布轻拭訾汐额头那不断外溢汗珠的那个女子,目光种既又羡慕又有妒忌,指甲早因用力而深深掐进门槛。
“訾汐,醒醒,姐姐来看你了…”凤訾宸自踏进屋后便一直重复这句话,眼底满是焦虑之态。看这妹妹这时哭时笑的模样她的心底满是惊讶,上回听端木矍说妹妹失忆,完全变了另一个人时她还当他在开玩笑,可是今日一见,妹妹似乎真病的不轻,低声呢喃了很多话,可是她一句也听不懂听不清。总觉得她面容之上笼罩这无尽的哀伤之态,仿佛有千年的离愁与情劫,缠绕着怎么都解不开。
她凤訾宸的妹妹怎会如此忧郁悲伤,难道全因失忆的关系?
“不要——”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于屋内响起,骇了众人一个哆嗦。
猛然间,床上那个始终昏睡不醒的人儿由床榻上弹起。微喘着气,正对上凤訾宸那双柔美担忧的眸子,她的心中瞬闪茫然,这个女子是谁?
凤訾宸见妹妹醒来,还没来得及开心,一张绝美的脸蛋便沉了下来。她恍然由床榻之上弹起指着凤訾汐冷声道,“你是谁,你把我妹妹訾汐弄哪去了!”此言一出,门外的姑娘们皆冷冷的抽气,随即便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訾汐微蹙眉头,口中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目光炯炯的盯着面前那位目光闪烁着凌厉的女子。半晌,她才由那句‘把我妹妹訾汐弄哪去了’而惊醒,这个女子是她的姐姐?
“陵王妃真善忘,您的妹妹凤訾汐来皇宫才数日而已,竟忘记她了?”端木灵适时的开口,款步迈进门槛,谦和有礼的朝凤訾宸行个小礼,声音却是咄咄逼人。
凤訾宸缓缓稳住自己的情绪,再次打量起床榻上面色苍白却丝毫不掩她娇媚动人之态的女子,确实是妹妹。可是方才她睁开眼睛那一刻自己竟会被骇住,那眼神似曾相识…
“宸儿。”低沉的声音竟在此处响起,惊散了围观的姑娘,怔怔的凝望着一名身着蓝色华袍的男子信步而来。发束冠玉,眉若剑,眸如冰,仿若被人精心雕琢的俊脸上挂着雍容雅致的清冷。
这一声“宸儿”引得屋内气氛微妙的三个女子注意,也不知是谁喊了句“陵王”,一屋子的女子皆跪下,凤訾宸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回首凝望着站在屋外的男子,目光闪烁着泪水,“王爷,她…” 凤訾宸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颤抖,却始终无法再言语。
“訾汐醒了,那你也该安心了。”陵王始终负手立在门外,目光只锁定着凤訾宸,旁人似乎根本无法入他的眼。
凤訾宸正欲开口,却见姗姗来迟的端木矍走了进来。只见他一脸冷峻,凌厉的目光扫过凤訾宸直逼凤訾汐。
訾汐一见端木矍胸口便涌上一股子热气,恨恨地瞪着他。若不是那日他故意将她逼进湖中,又怎会沾了一身病,整整躺了三日。
端木矍仿佛没看见訾汐那道目光,傲然地与陵王并肩而立。陵王高贵淡雅,安王傲气邪魅,顿时成了月华斋内最养眼的一道风景线。
“王妃,本王听闻訾汐大病,便领了个奴才过来方便照顾她,你看如何?”端木矍说罢,一直谨慎地随在他身后的妙龄女子迈上前一步,向陵王与陵王妃行了个礼,“奴婢湘奴叩见陵王,陵王妃。”
凤訾宸起初的异样早已敛起,带着淡淡的笑意打量湘奴一阵,方点头,“安王有心了。訾汐得王爷拂照,想必在后宫之中也不会受苦。”
“假惺惺。”訾汐低声嘀咕了一句,惹得凤訾宸向她使了个眼色,“訾汐,不得无理。”
倒是端木矍淡淡一笑,大度地说:“王妃莫怪,訾汐大病初愈脾气难免烦躁,本王不会介意。倒是訾汐,以后可要好好养身子,这样才能邀得隆恩,鼎立后宫。”
收到凤訾宸的眼色,她才讪讪的闭嘴。这个端木矍实在太会演戏了,他分明就是始作俑者,却还装着一副好心肠虚情假意的关心她!
敢怒不敢言这句话最符合她此时的心情,因为…这里似乎没有人会相信她所说的话。
姐姐虽然是至亲,但是总觉得她对自己有些疏离。
而陵王…简直就是一冰块,他的目光从进来开始便只看过姐姐,偶尔扫两眼端木矍,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她一眼。
端木灵则在姐夫出现后便一语不发,怔忡地杵在原地,目光有些许哀伤。
“宸儿,走吧。”陵王适时地开口,凤訾宸柔柔一笑,复又瞧了瞧訾汐轻声道:“以后有何事不懂便问湘奴,在深宫内,万事小心。姐姐先走了。”
看着陵王与陵王妃并肩而去的背影,在场人无不欷歔感叹这对壁人。尤其是堂堂一个王爷竟未娶妾,可见他对陵王妃的真心。
而凤訾汐却是全身紧绷的坐在床榻之上,目光始终不离门外那个蓝色的背影,情不自禁的脱口喊道:“哥哥!”
陵王与陵王妃步伐一顿,一齐回首。
陵王的目光终于停留在凤訾汐身上,似笑非笑。
凤訾宸有些尴尬地提醒着,“訾汐,他是姐夫,独孤羿。”
周围窃窃轻笑传遍,凤訾汐的脸早已是通红一片,真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几突然会这样喊了出来,仿佛…这张嘴不是她的一般。

第十五章:进宫目的

陵王与陵王妃走后,端木矍则是站在榻边看了她许久,却始终不说一句话。訾汐的心头有些发毛,刚想开口说话,他便一语不发的转身离去。盯着他的背影,訾汐有些莫名,这些个王爷似乎都不大正常,唯一正常点的也许就只有宫蔚风了。
当夜李公公便带着皇上的口谕宣端木灵今夜侍寝,訾汐听说了,昨夜皇上传召的是宫锦玉侍寝,翌日便被封为宫美人。今夜端木灵异常兴奋的让奴才为她好好打扮一番。
訾汐则端坐在案前,她大病初愈,眉宇间仍有病态却更显楚楚动人,神情恍惚的凝视着端木灵坐妆台前的背影。
据闻,陵王独孤羿乃先帝十分器重的十四弟,临终前遗诏上写的六王辅政第一位便是独孤羿,而独孤羿自然便成了名义上的辅政王爷之首。这个人就是她的姐夫,传说中的陵王。他与姐姐站在一起真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壁人。
窗外浓郁的茉莉花香溜进,与满屋的脂粉香气混合在一起有些刺鼻。訾汐撑着额头凝望镜中那张笑的娇媚异常的脸,在脂粉的妆扮之下更加艳丽夺目,相信男人都抗拒不了这样一个带着点冷艳却又妩媚的女子吧。
看天色渐渐暗下,凤訾汐找出一支红烛点燃,耀眼的金光耀花了眼。端木灵由镜中望着那个正呆呆凝视烛火的女子,嘴角勾起笑意,“訾汐,咱们一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我侍寝之后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定不会忘了你的。”由于此时在屋内的奴才皆是陵王特地派来的奴才,所以端木灵说话也没有顾忌。
“你很想侍寝吗?”訾汐收回视线,轻揉揉自己被烛火微微刺痛的眼睛。
“我们进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侍寝吗?”端木灵这话说的轻松,但是一张笑容洋溢的脸却在瞬间冷下。
“你不怕他吗?那日宫锦玉都被吓晕了…”对于她的突然转变虽然奇怪,却也没有多加详问,只是问了一个更令她奇怪的问题。
她冷哼:“少提那个宫锦玉,晕?我看她侍寝倒侍的挺快活的,回来之后满面红光。在我面前装胆小可怜,你肯定被她那柔弱的外表骗了吧。”
迎上端木灵讽刺的冷光,凤訾汐一怔,赶忙为宫锦玉解释道:“皇命难违,她即便不想侍寝那又能怎样?”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宫锦玉并不如端木灵所言那般。
“凤訾汐,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单纯了?被我哥哥伤成这样?”她手中把玩着的翡翠珠用力摔在妆台上,她身边几名奴才立即跪倒直呼:端木小姐息怒。
就这样,四目相对良久,谁都没有说话,时间一分分的蹉跎着。
直到李公公前来催促侍寝时间已到,端木灵才重重的叹一口气,收回眼底的迷惑与凌厉,在与她擦肩而过那一刻时,她附在凤訾汐的耳边道:“虽然你我时常相互算计,但我是真的当你是我的朋友,唯一的。”
直到屋内关门声起,訾汐才回神,回想起端木灵所言她心中有着强烈的波动,那波动竟使她提步追了出去。这份冲动就像是每每想到端木矍便会想哭的那份冲动,仿佛那颗心不是自己的…对,不是自己的。
“灵儿!”她奔出月华斋,冲远处那个被玉辇抬着去圣天殿的女子大喊一声。
那名女子缓缓回头冲凤訾汐露以嘲讽一笑,暗暗道: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在深宫大内还这么大声音叫嚷,真是没得救了。

第十六章:金屋长门恨

訾汐站在原地,微微喘气,望着那个毫无留恋越走越远的女子,黯然轻笑。真恨,恨这个什么记忆都没的自己,总觉得人生一片空白,无路可去,像一只被人摆布的玩偶。
一滴清泪沿着眼角而坠落,她抱着头蹲下身子,她到底是谁,真的是凤訾汐吗?
不是,绝对不是!
也不知蹲了多久,腿也麻了,可是她却不愿起来,只想这么一直蹲着,沐浴在溶溶月光之下。
窸窣脚步之声踏过漫地的草丛,直逼那个始终抱头而蹲的女子。
“汐丫头。”
闻此声,她倏然仰头,怔怔的凝视着傲立在她面前的那个白衣男子,风度翩翩。和煦的笑容被月光映照着,倾国倾城。
“宫蔚风。”她的眼中含泪,闪现迷茫。
汐丫头,好亲切的称呼。
他也半蹲下身子与之平视,修长的指尖抹去她脸上残留着的泪痕,目光雍雅地凝视着她,里面藏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触碰在脸颊,她心笙摇动,只觉一抹暧昧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
那瞬间短暂的对视,只觉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两人的心底滋生。
突闻一曲清歌幽幽传入:
自从分别后,每日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
愁在春日里,好景不常有,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
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

其绝代哀怨之音令人感触颇多,其中饱含着肺腑情深,不禁令人潸然泪下。
这一曲哀怨之音打破了此时的暧昧,凤訾汐问,“谁在唱歌?”
“梅贵妃。”宫蔚风嘴角浅笑,继而说:“六年了,这首《长门怨》她唱了六年。”
“长门怨?”
他习惯性的揉揉她额前的发丝,宠溺一笑,“你应该不记得金屋藏娇的故事吧。我给你讲讲,你便知道了。”
“汉武帝刘彻有名皇后名陈娇,自幼与之青梅竹马,他曾承诺‘若得阿娇作妇,当金屋贮之’,只可惜当初的承诺皆因岁月的蹉跎而流逝,武帝喜新厌旧,爱驰。后废阿娇,立卫子夫为后。为了挽回武帝之心,阿娇每日吟唱此曲…”
宫蔚风突然顿音,听的正起劲的訾汐着急地问:“后来呢,武帝有没有回心转意?”
“有的,可是随即又无情的离去。”他笑容依旧,却未达眼底,“武帝娶陈娇最初的目的只是为那个皇位,这便是帝王之爱。”
“那梅贵妃呢?她唱了六年长门怨难道都唤不回皇上的心吗?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宫蔚风优雅起身,举头望星点如雨的夜空,笑道:“梅贵妃与陈娇很像,只不过她六年来的吟唱却没有换来皇上一分同情与怜惜。因为她做错了一件事,所以,本是准皇后的她非但没有得到后位,反而被打入冷宫。”
见他起身,她便歪着头仰望以背影视她的宫蔚风,“做错了什么?”
仅在那一瞬间,天地万物仿佛顷刻间静了下来,烟波逐水叶飘零,翠微深处暗香袭。
他的沉默让她明白,他并不愿意提及此事,便笑道:“没关系,你不说我也不想勉强。”
“现在还不是时候,待到时机成熟,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他的语音顿了顿,手抚上腰间的玉箫,原本凝重的脸色忽而一笑,“包括你的身份。”

第十七章:端木灵的心事

回到月华斋已近子夜,屋内未燃烛火漆黑一片,突然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黑暗。在宫中数日来每夜都有端木灵相伴所以不觉孤独,今日端木灵一去,心中倍感凄凉,竟有恐慌与无助。还是因为没有记忆的关系的吧,宫蔚风说过,时机成熟便会告诉她一切的,可是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成熟呢。
听宫蔚风说过他的身世,他的祖父曾是三朝国师,年享两百岁才寿终正寝。他的祖父有先天赐予的灵力,观天象,卜未来,知过去。而宫蔚风则遗传了他的祖父一丝的血脉,对天象也通晓几分,故而受到先帝的赏识,受命为王。
点燃烛火之后便宽衣准备就寝,思绪飘向正在华天殿侍寝的端木灵,希望她真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吧。可是,像独孤荀钰那样一个暴君,真的有心吗?
在此时听闻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连忙拉开门冲外边张望着,几个奴才掌灯,端木灵一脸红润的乘坐在玉辇之上被送了回来。见她如此安全回来,心中也松了口气,待奴才们离开后,她才一脸倦色地走进她的屋中。
訾汐见她全身无力的躺至自己的床榻之上,似乎很累的样子,不禁询问:“这么晚怎么还被送了回来,为何没在皇上那就寝。”
“凤訾汐你在说笑话吗?六年来,没有人可以在皇上的寝宫过夜,即使是最得宠的凌妃。”端木灵的口气极冲,说话的气势却因疲劳而降了半截。
自知说错了话,便默默站在一旁,静静的盯着微阖双目的她。
她紧撰着丝划的被褥,眉心紧蹙,沉默许久后才幽幽开口,“你一直都知道的,我喜欢陵王。”
她自嘲地轻笑一声,眼睛依旧紧闭,“还记得四年前第一次见面吗,陵王府设宴,我与哥哥一同前去,你为了接近哥哥便主动对我示好。我知道你的鬼主意却没有道破,因为我也要利用你接近你的姐夫。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相互利用相互算计,而后每天斗嘴,明明互相讨厌的要命,却还是要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真是好笑。”
她一声嗤鼻随即冷笑,随即又说:“凤訾汐,你真是令我讨厌,可是你却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所有的话只和你说,只喜欢和你斗嘴…所有人都说我任性,脾气古怪,唯有你肯与我成为朋友。多年相交一场,没想到进宫后,你对我有着明显的疏离,是怕你我将来成为对手吗…”声音逐渐低弱,最后成一片喃喃之语。
訾汐一怔,万万没有想到端木灵今夜竟然对自己说了这么多真心话,原来自己与她是亦敌亦友,原来她喜欢的是陵王。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要故意疏远你。”她上前两步,俯视着呼吸平稳的她,“其实我是——失忆了。”
语落,竟然没有想像中的惊诧反应,她依旧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安详。
她奇怪的问:“你不惊讶?”
无人回答。
看她平稳的呼吸,竟是已然睡去。
看来她真的很累了,訾汐微微叹息一声,扯过被褥为她盖好,自己也宽衣而入睡。

第十八章:册封

次日李公公便带着册封圣旨来到月华斋宣读,众女皆跪地听宣,圣旨中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封安王之妹端木灵为五品灵修仪,赐住采薇宫蔷薇苑,钦此。
端木灵恭敬的接过圣旨,此次的晋封比宫锦玉的从五品美人高了一级,故而目光闪现出妩媚的笑意,正欲起身,却见李公公从衣袖中又取出圣旨:“华王二千金凤訾汐接旨。”
訾汐与端木灵对望一眼,才欲起来的身子再次跪了回去,只听得李公公宣读道:“封华鉴王二千金凤訾汐为内司女官,从四品御前女诏。钦此。”(注:御前女诏为皇帝身边的秘书,代他打理琐碎事物。)
訾汐的眼里满是疑惑,御前女诏?
僵硬的接过圣旨,李公公笑着她们二人拘礼,“恭喜二位小姐晋封。”
“有劳李公公了。”端木灵眉头微蹙,仍旧在为凤訾汐晋封女官的事情不解,为何是晋封女官而不是妃嫔?他的目地在哪?难道是故意想打压西陵王?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于北屋传来,所有人闻声而冲进屋,只见一名宫女瑟瑟地坐在地上,表情惊恐地瞪着轻纱蔓绕的床榻之上。众人随着她的视线望去,一声声冷冷的抽气响遍满屋,床榻之上一名女子胸口深中一刀,一双无神空洞的目光瞪的大大的。血如一朵睡莲般绽放在纯洁的衣襟上,刺目妖娆。
死者正是裕王独孤攸选送进宫的女子清荷。
明珠,华兰,清荷。
三人的连续惨死使得在场所有人心中打着冷颤,诡异阴森的气氛在整间屋子内无限蔓延至最深处。
这样的连环谋杀案至今仍没有个头绪,主谋杀人者到底是谁,目地又在哪,下一个会是谁?
是端木灵,还是宫锦玉,又或是自己?
李公公一脸的惋惜,忙唤出外吩咐着:“你们几个去把尸体运出来,你现在就去禀报皇上,清荷小姐被杀。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呀。”
匆匆交待完一切后便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大汗,随即转身提醒着:“端木小姐,凤小姐,此处不可久居,赶紧收拾着衣物,奴才带你们去新住处。”
尾随着李公公走出,訾汐不免再次回头凝望着那具香消玉殒的尸体,深深吐出一口凉气,这个宫廷,真的很可怕。

第十九章:金阙

訾汐随着李公公而穿插过蜿蜒的回廊,回廊空寂幽深,前方茫茫一片仿佛没有尽头。错综复杂的回廊也不知绕了多少遍,终于来到了圣天殿外。
上回来只因大雨蒙蒙,以致于没有仔细看看这金碧辉煌的圣天殿。
宏伟城郭,黄金铺首,紫陌大道,笔直延伸至正前方耀眼的殿宇,像是通往神的栖息之地。
往后,她就要在这做女官?可是她一个记忆丧失的女子能做女官?
恍然被一道熠熠闪光刺的眼花缭乱,她眯着眼睛朝远处望去,朱红的九龙宫门之前有着由金做成的…她一手扯着李公公的衣袂,一手指着那问道:“李公公,那是什么?”
李公公看了眼,便笑答:“那是阙,皇上登基后特地命人建的,称金阙。”
“金阙?”
“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由此踏入的,上至王公贵胄,下至奴才侍卫皆由金阙两旁的侧门而入,只有皇上才有资格由此进入。”李公公简单地将金阙说了一遍。
“简单的说,就是身份的象征咯。”收回目光,揉揉早已被那炫目的金光刺的隐隐作痛的眼睛。
“好了,凤小姐你快随奴才走吧,先去住处安顿好,奴才再告诉你在皇上身边需要做些什么。”李公公急急的催促着訾汐,步伐微快,口中还喃喃的告诫着:“虽说凤小姐你只是封了女官,但是女官到底还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着。以您的姿色来看,若要得到皇上的宠爱一点儿也不难,做女官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每日至少有六个时辰在皇上身边伺候着,那便有许多时间与皇上培养感情。”
訾汐看着李公公露出那一贯的奸笑,心中一凛。每次看到李公公这笑,后面总是要发生一些令人措手不及的事。一想到今后要伺候那个喜怒无常的暴君,那颗心凉到了极点,是想今后一日六个时辰的虐待她吗?
“奴才参见陵王,安王。”李公公远远便瞧见迎上来的两个王爷,眉开眼笑的上前拘礼。
原本神色恍惚的訾汐没来得及回神,重重的撞在李公公那因拘礼而矮了半截的身子,“哎哟”一声惨叫,李公公正好摔扑在两位王爷脚跟前。
訾汐这才回神,正对上端木矍嘴角那笑意横生的目光,还有陵王微微勾起的嘴角以及淡漠的眼神,她立刻将李公公扶起,“对不住,李公公,訾汐没注意——您没事吧?”
李公公单手撑着疼痛的腰,口中哀痛连连。
“陵王虽然权倾朝野,可李公公也不必行如此大礼。”一声戏谑带嘲讽的声音插进,訾汐微微侧头凝望着陵王身后缓缓走来的禹王独孤荀与宣王宫蔚风。
禹王目光微凛,嘴角上扬,双手交叠于身后,更显得风度翩翩,潇洒俊逸。再看看陵王淡漠的目光随即转冷,眸光中散发着如苍鹰般的冷峻,他的侧脸如斧削过,气度优雅迷人。随即又想到那个暴君独孤珏,也生得一副俊美邪异的玉容。
这独孤家的子孙都生的如此好看吗?
李公公干笑两声,强忍着疼痛拜道:“奴才参见禹王,宣王。”
訾汐再才发觉自己看他们出了神,竟连礼都忘记行,忙跪下:“奴婢参见禹王,宣王,陵王,安王。”
禹王带着一声冷笑走至她跟前,眼神却飘向李公公,“这又是哪家‘好命’的姑娘被皇上选中。”他特地在‘好命’上加重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