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时起,她的心也开始变软。
夙锦教过她,不能一念之仁,否则死的会是自己。


☆、第109章 情始生(3)

  可要她出卖夙宸,她做不到,说不上为什么,就如当年她会救夙宸,她也说不上原因,总觉得和他有缘,年幼时与他两次见面,都有恩情在里边,多年后在魏国竟又能遇见他。
忽然天空中一声巨响,惊了正在沉思中的她,她心中一颤,望着黑夜的苍穹中闪耀着绚丽的烟火,迷乱了眼眸。
烟火将天地间点亮,炫目而光彩,她一直紧抿着的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只觉心情因这烟火好了些许,待收回视线却见不远处的人群中一名白衣男子,穿着素净,站在拥挤的人群中丝毫不起眼,可夏澜玥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夙锦。
她的心跳忽而加速,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在此时此地能见到夙锦。
步伐不禁缓缓朝他走去,愈近,他的侧脸便愈清晰,确实是夙锦。
待确认了是夙锦后,她却不敢再贸然朝前走,不论她多想走到他的面前和他说上一句话,可心中有一个声音却在提醒着她,不可以上去,若是夙锦发现了她,必然会牵扯出夙宸的行踪,不仅魏国要大乱,就连燕国都会有一场劫难。
夙锦远离魏国便是要秘密修养,招兵买马密谋夺位,此次来燕国的都城必有目的,夙宸的行踪若是被夙锦发觉,必会给孤身前来的夙宸造成很大的威胁。
虽然她希望夙锦赢,但却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夙宸,所以她不能见到夙锦,更不能让他见到夙宸。
想到这里,她即刻转身,快步行走于热闹的人流中,在经过一条小巷时立刻转了进去。
小巷内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头顶的一轮新月隐约照亮斑驳的墙壁。她轻靠在石壁之上,因走的极快心跳不免加快了许多,在静谧的小巷中仿若能听见颤动的心跳声。
近在咫尺,却相隔天涯。
而在热闹的大街外,傲然伫立在百汇客栈二楼的夙宸冷冷地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百姓中那名白衣男子,他正与一名身着紫衣华服的男子相互交谈着。
“公子,方才我瞧见小姐了。”杨天凌站在夙宸身边,目光虽与他一样盯着夙锦,却提醒着。
“我看见了。”夙宸沉声道,楼下的情景他早已看的一清二楚。
“刚才我以为小姐会走上前,那咱们的计划就全毁了。”杨天凌想到方才的情景便觉一阵紧张,费尽心机筹划了数月,可差点因夏澜玥而毁尽。
“可她并没有过去。”夙宸紧抿的嘴角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不明白,此次您为何要大费周章亲自来都城,甚至带来了她,其实微臣一人便可…”杨天凌的话未说完,夙宸便挥手打断,眼中忽闪冰冷的杀意:“可以动手了。”
杨天凌立刻住口,匆匆离去,而夙宸则是缓缓走至桌边,执起桌案上那杯早已冷却的大红袍,幽冷的目光中含着一抹决然。
绚丽的烟花依旧在空中飞舞绽放,只是热闹的大街上,那人来人往的百姓从衣间抽出了长刀,朝同一个方向冲了过去。而埋伏在四周的另一拨人见情况不对,即刻拔剑冲向人群。
一时间,刀光剑影,百姓抱头逃窜,都城最热闹的大街成为最混乱之地,逃窜的百姓冲散了杀手,也为夙锦找寻一丝脱身而去的机会。


☆、第110章 情始生(4)

  烟火声声漫天,似乎掩埋隔绝了那混乱的厮杀声,小巷中的夏澜玥正背靠着墙壁仰望苍穹,那一刻似乎又想起了当年在王府中的五年。
那五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要忘记却非易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烟火声的消逝,就连大街上热闹鼎沸的人声也消逝了,夏澜玥不禁疑惑地起身,走出小巷转入大街,映入眼帘的是那条空寂的大街,却空无一人,唯有地上的尸体与血迹触目惊心。而此时的都城护卫才匆匆而来,将尸体一具具地抬走。
夏澜玥站在拐角处,看着眼前突然的变故,心中顿时茫然,方才这里还是宁静如常,才这一会儿时间,怎就变成了这番模样?
忽然,她的脑海中闪现一个极为不好的预感,立刻冲入那些正被护卫抬走的尸体中一具一具地寻找着,口中喃喃地喊着:“夙锦,夙锦…”
“快让开!”护卫立刻朝夏澜玥怒斥着。
夏澜玥仿若未曾见到他们脸上的凶神恶煞,仍旧朝那一具一具尸体奔去,直到找遍了所有尸首,依旧未见夙锦的面容。
随后咬了咬唇,便转身朝前方的百汇客栈而去,心中带着浓郁的怒气,走路的步子也重了许多,到了客栈的上房,她狠狠地推门而入,正见坐在窗边饮茶的夙宸。
“你根本不是孤身来燕国,你早知夙锦在燕国,便是有备而来,你要在这里杀了夙锦!”夏澜玥此刻的冷静全无,净是被欺骗后的愤怒,激红了眼眶:“带我来燕国只是你的一个幌子,你要一箭双雕!不仅要铲除夙锦这个烫手山芋,你留下慕飘羽在宫中更是为了试探他对你的忠心,你好深的城府。我竟真以为你只是单纯带我来燕国,看看我的家。早该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白馨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我还傻傻地念着旧情,料想着你还是有真心的!”
夙宸狠狠捏碎指间的青瓷杯,勃然而怒:“夏澜玥,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明白你现在正在和谁说话!”
“我再清楚不过,你是魏国的皇上,你想做任何事都不过是一声令下,却从未想过他人的感受。”
“说到底,你不过是为了夙锦。”夙宸冷冷地盯着她,怒气不再,唯有手心依旧捏着那早已碎了的青瓷杯碎片。
“夙锦已经一无所有了,为何你还是不放过他。”夏澜玥的声音哽咽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不肯落下:“如果夙锦真的出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这么喜欢他?”夙宸笑得冰寒彻骨,手心的血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却仍不肯放下碎片:“但愿他也如你喜欢他这般喜欢你。”
望着他手心的血,夏澜玥终是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原地,与他相对而望。
他们的目光中蕴含着太多的情绪,却终是被这黑夜的静谧所沉寂。
手持长剑的杨天凌在此时闯了进来,正要开口禀报的他却发觉此时屋内异样的气氛,不自觉地住了口。
夙宸不再看夏澜玥,只是背过身去,深沉地目光凝望着窗外,冷声问:“怎么样。”
“夙锦在都城中的人也不少,我们并未占到多大的便宜,最可恨的是让夙锦跑了。”杨天凌说到此处目光愤愤。

 

☆、第112章 情始生(5)

  夙宸不语,杨天凌却发觉夙宸负在身后的手正在出血,立刻上前察看:“公子,您的手…”
“不碍事,你派人四处搜寻夙锦的踪迹,他跑不远的。”
“公子,小姐不见了。”杨天凌突然发觉屋内已没了夏澜玥的踪影,有些担忧地禀报着。
夙宸依旧凝望窗外,瞳子毫无波澜,暗自思附片刻才不急不慢地道:“无妨,任她去吧。”
月色迷醉,耿耿秋夜,竟下起了霏霏小雨,夏澜玥孤身一人出了百汇客栈,游荡在空寂的大街上,大街上人烟稀少,皆是匆匆来往。她任风雨吹打在身,湿了发丝,乱了衣襟,也只有在此刻她能放任自己落泪,没有人看见,更能借着雨水掩饰脸上的伤痛与泪水。
她凭借着自己那早已被淡忘的记忆转过一条条大街小巷,想找寻到当初那个被烧毁的李府,曾经的家,不知如今会是哪番模样,她只是想回家看一看。
可当她走到记忆中的那个家前时,却怔住了,站在霏霏细雨中,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那偌大的府邸,有一瞬间她以为此刻的自己身处梦中。
面前这个偌大的府邸,正是她生活了十二年的家,与其一般无二,而正门的牌匾上清晰地刻着两个大字:李府。
可她清楚地记得当年的李府被一场大火烧尽,可如何又会出现在此处?
也许,只不过是一场梦,那她但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她疾步上前,用力拍打着紧闭着的朱红大门,口中大喊着:“有人吗?有人吗?”
片刻后,竟有人来开门,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疑惑地看着她问:“姑娘何事?”
“这儿是李府?”夏澜玥问道。
“是啊。”
“哪个李府?”
“李元将军的府上。”
听到这句话,夏澜玥的心被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脑海中混沌一片,呆呆地重复:“李元将军的府上?不是被烧尽了吗?”
老人笑了笑:“是被烧尽了,可第二年又重新建起了。”
“建起?”她满腹地疑惑,却理不清楚,只能连连追问着。
“当年燕国国破之后李府被烧尽,可第二年这儿便由当年亲手设计建筑这座府邸的师傅带人重新将李府建起,而我便守着这空空的李府八年,这八年陆陆续续有许多的人来问我为何李府又会完好在此,而我必须孜孜不倦地重复这些话,我这一大把年纪也不知还能守几年。”老人笑了笑,眼中也是寂寥闪现。
“是谁要重新建起这府邸?”她着急地问。
“我只知是一个年轻男人,有钱有势。”他答道。
夏澜玥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此时此刻才如梦初醒,亦知此时此刻发生的事并非是梦:“那他为何你建起这府邸,为何你要守着空空地李府这么多年。”
“来人只吩咐我,不论有任何人来敲门询问,必须开门相迎,回答有关于李府重建的问题,若是女子便要告诉她,有人在等你回家。”他叹息了一声,这些年多多少少也猜到这座府邸一直留下的用意:“可据我所知,李府所有的人都被烧死在府内,怎会有人再回来这里。”


☆、第113章 情始生(6)

  夏澜玥才止住的泪水又悄然滚落,心中百般滋味闪过,却是无语凝咽,再也问不任何问题。她明白,有如此权力与财力重建李府的除了夙宸便再无他人。
老人见她哭了,即刻忙着道:“姑娘,你怎么了。”
只有这一刻她才能真正体会去年的雪夜,在太妃宫中夙锦语气中的自信满满,为何他那样认定她的价值,并将她设为最重要的一步棋安插在皇宫,安插在夙宸身边。
他早就知道,燕国的李府重建了,而夙宸一直在等待着她回家。
可她却没有回家,而是走上了那样一条不归路,将自己逼上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老人看着她脸上的落寞,也不再多说,退回门槛内,将李府的大门缓缓关上。
她无力地转身,走至李府的石檐下,双脚已无力,便缓缓坐在石阶上,双手环膝,静静仰望黑夜中的细雨,若有若无的雨丝拍打在脸颊,那样刺骨。夜风吹散了她额前的发丝,蒙了眼眶。
夙宸。
她想起今夜夙宸看她的眼神,还有她字字句句对夙宸的责怪。
也不知坐了多久,她只觉全身已被冷雨夜风冻得麻木,忽然间,一个影子映在了地上,她诧异地仰头,在朦朦灯光中看见了面前的夙宸,他傲然伫立在霏霏细雨中,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夏澜玥静静地坐着,仰头看着他问:“你带我来燕国,只是想带我来李府看一看是吗?”
夙宸不语,只是缓缓蹲下,与她平视而望。
隔着细雨霏霏,她的泪水模糊着眼眶,就连夙宸的面容都已模糊。
夙宸看着泪眼朦胧地她,低声道:“燕国国破,没有第一时间救下你,是我的错,为了弥补这个遗憾,所以我要还你一个家。留下他守着李府,为的是给自己一个期望,也许你能从火海逃生,有朝一日突然想起了家,便回来看看。这样你就知道当年被你救下的宸哥哥一直没有忘记你,一直在等你回来,还你一个恩情。”
“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这些。这么多年,我为何都不回燕国瞧一瞧。若是我回来看一看,也许就不会有夏澜玥了。”夏澜玥喃喃自问着,语气中全是悔恨。
夙宸嘴角勾勒出浅浅地笑意,抬起手,指尖抚过她脸颊上的泪:“现在知道也不晚,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谢谢你,还给我一个家。”
夙宸拥她入怀,指尖抚过她那已被雨水淋湿的发丝。
那一刻,天地间仿若一切已静止,唯有那细雨声声,滋润着天地万物。

  再回到百汇客栈时已是深夜,杨天凌与秋碧一直守候在客栈外,即便是全身已被细雨打湿依旧站在外一动不动。直到看见夙宸与夏澜玥归来,一直紧绷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细雨绵绵,夏澜玥的手一路上被夙宸牵着,第一次她感觉到了手心中的另一个温度,她以为这个世上只有夙锦的手心有温度,原来夙宸的手心也是有温度的。
“公子,你们可回来了。”秋碧忙上前迎道,也注意到两人相握的手,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可随即立刻会心一笑。


☆、第114章 情始生(7)

  杨天凌亦缓步上前禀报着:“公子,搜遍了全城也没有发现夙锦的身影,可整个都城都是我们的人控制着,我敢肯定夙锦还在都城。”
“可你们却找不到。”夙宸的声音沉寂,精锐的目光正暗自思附着。
“臣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夙锦找出来。”杨天凌立刻表明决心。
夏澜玥听到夙锦没事,一直悬着的心也明显松了,夙锦既然没事,那她便放心了。
秋碧却是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公子,宫中有飞鸽传书,静贵妃昨日游御花园与然淑妃起了冲突,险些小产。”
“小产?”夙宸疑惑地重复道:“她有身孕了?”
“才一个多月,若非与然淑妃起了冲突,静贵妃也不知自己有孕在身。”
“她现在如何?”夙宸淡淡地问。
“胎是暂时保住了,但情绪仍旧不稳,一直吵着要见皇上…”
夙宸微微吐了口气,目光转向杨天凌:“我先回宫,你留在都城继续搜捕夙锦的踪影。”
“臣领命。”杨天凌答话时,眼角瞟了眼夙宸握着夏澜玥的手,不免有些诧异。
随后夙宸便与夏澜玥迈步入了客栈,守在外的秋碧与杨天凌目送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后,秋碧才道:“皇上似乎真的很喜欢澜贵人。”
“一时兴趣吧,馨惠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杨天凌淡淡地答道。
秋碧摇头道:“在来燕国之前我也这样认为,但来到燕国后我觉得,也许皇上这次是认真的。可澜贵人的心好像并不在皇上身上。”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杨天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秋碧睇了他一眼道:“难道你没看出来?”
杨天凌抚了抚腰间的佩剑,笑道:“皇上此次来都城完全没有必要,可他还是来了,还带着澜贵人,是一次试探。他这样煞费苦心地试探,也就证明皇上对澜贵人的看重,而澜贵人也没有让皇上失望。只是担心…”
秋碧看着他欲言又止,便继续问:“担心何事?”
“正如你所说,澜贵人的心并不在皇上身上,所以她必将成为皇上的弱点。”
“你说的对。”秋碧目光中忽而泛出冷色,看着杨天凌,沉声道:“那就只有除掉澜贵人。”
“你不要突然这样阴冷,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温柔的时候。”杨天凌调侃着。
“我和你说认真的。”秋碧有些恼怒地看着此时此刻还有心思开玩笑的他。
“那我现在也和你说认真的。”杨天凌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严肃地对她说:“我们暂时不能轻举妄动,澜贵人本身便牵扯着夙锦,留着她以后还能对付夙锦。我们做奴才的只要保护皇上不受任何伤害,其他的事,便只能听皇上吩咐。”
秋碧撇了撇嘴,便不再说话,自知杨天凌说的有道理,无可反驳。
“好了,天色很晚了,去休息吧。”杨天凌淡淡地提醒了一句便径步走入客栈。


☆、第115章 意阑珊(1)

  翌日,夙宸留下了杨天凌在燕国的都城,带着夏澜玥与秋碧连日赶回了魏国,一路的奔波劳累让夏澜玥疲惫不堪,整个人昏沉乏力,却为了不影响赶路强颜欢笑。赶了七日的路程,终于抵达魏国都城边境,慕飘羽便已早早地在那相迎,看着安然无恙的慕飘羽,夏澜玥的心中竟有一丝的庆幸,他现在安然在此,便是已获得了夙宸的信任,暂时不会有事。
可有这种庆幸后却暗暗责怪自己,竟会又这样的想法,慕飘羽是自己的仇人,她这些年来在魏国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着慕飘羽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也许是对他心中有愧,当初答应了他出宫,却又反悔。
这些日子见过慕飘羽几次,他却只字未提起当初她突然反悔之事,而她,也找不到机会与他说清楚,每次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必要对他解释。
在慕飘羽的带领下,他们很快便进入宫中,无人胆敢阻拦分毫,自然也无人察觉到皇上又悄悄回宫了。
回到朝华殿,他便即刻去了殿内换衣裳,夏澜玥便与慕飘羽在殿外等候,宫殿外静得连脚步声都能听见,而夏澜玥此刻却极为尴尬,目光一直望着殿内,始终不曾看慕飘羽一眼。
慕飘羽站在她身侧,两个人不曾说一句话,俨然像是两个陌生人。
站着站着,夏澜玥忽觉胸口闷闷地,脑海一片空白,只觉双脚不听使唤,就要摔倒,幸得及时扶住了身侧的石柱,才稳住身形。
“你没事吧?”慕飘羽看出了她的异样,出声问道。
夏澜玥摇摇头:“许是这些天赶路急了些,有些累。”
之后,慕飘羽便未再说话,而夏澜玥半个身子依旧倚靠在石柱上,缓缓平复了身上的不适,低声道:“慕将军,那次…”她话到嘴边,却又咽回,思附片刻才继续道:“对不起。”
“澜贵人言重了,臣受不起这三个字。”慕飘羽话到此处,净是生分。
夏澜玥听到这里,莞尔一笑,心知慕飘羽已然认定了那一次不过又是她的一次报复,也罢,他们之间本来就有牵扯不断的恩怨,她又何需为此事解释,即便解释了又能如何,留在宫中已成定局,已再容不得她反悔。
正好,就此断了他的念想,也断了自己的念想。
片刻后,夙宸便换好衣袍在安公公的尾随下出了殿,安公公口中还念叨着:“您不在的日子里,可苦了奴才,将静贵妃彻底得罪了。”
夙宸嘴角扯过淡淡一笑:“辛苦你了,朕必有重赏。”说罢,目光便投向殿外的慕飘羽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慕飘羽的脸上依旧是冷冷地,毫无表情地看着夙宸,沉声道:“为皇上安定朝纲,是臣的本分。”
夙宸走至夏澜玥面前,看着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温言道:“这些日子赶路累坏了吧,你也赶紧回月华轩好好睡一觉,朕先去静贵妃那儿瞧一瞧。”
夏澜玥扯出一抹笑意,点头道:“嫔妾恭送皇上。”


☆、第116章 意阑珊(2)

  她看着夙宸愈来愈远的身影,只觉模糊一片,她揉了揉自己疼痛的额头,却觉思绪愈发混沌,慕飘羽似乎在与她说话,可她只见其唇动却不闻其声,她努力想听清楚,却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正欲随皇上离开的慕飘羽发觉夏澜玥的面色愈发惨白,不放心地停了片刻,问道:“澜贵人,你没事吧?可需请御医为你诊治?”
而她的目光却是愈发迷离,晃晃的身躯摇摇欲坠,强撑着想稳住身子,却敌不过身子的虚弱,晕了过去。
慕飘羽立刻大步上前,接住了要摔倒在地的夏澜玥,着急地将她打横抱起,大声喊住了乘上龙辇正欲离去的夙宸:“皇上!”

  似乎睡了很长一觉,很久都没有睡的这样安稳了,睡梦中没有故国往事,没有鲜血满地,一切似乎都未曾发生,她的家依旧还在,父亲母亲也依然活着。
夏澜玥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那明黄色的纱帐,深深龙帷在秋末的凉风中轻扬,此时夜已深,可殿内却灯火通明,宫人伺候左右,御医跪了一地。
记忆慢慢恢复至脑海间,记得刚回到朝华殿后,她便觉头晕,昏昏沉沉地就失去了知觉,看来她是因为疲劳过度而晕了过去。
“贵人,您醒了。”安公公满脸欣喜地望着醒过来的夏澜玥,也让在一侧桌案上批阅奏章地夙宸停下了手中的笔,起身朝龙帐这边走来。
“我睡了多久了?”夏澜玥才发出声音便觉嗓子干涉暗哑,发出的声音有气无力。
“自昨日晕倒后到现在已有十五个时辰了。”安公公含着笑禀报。
“我竟睡了这么久,不过是晕倒罢了,为何这么多御医跪在这儿?”夏澜玥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身旁的秋碧制止,她即刻道:“主子如今要多歇息,万不可再劳累。”
“若是你再不醒过来,这些御医都要陪葬。”夙宸声音虽冷,可看着夏澜玥的目光却是极为温润。
夏澜玥满腹疑惑地看着夙宸,只觉此刻的情形令她费解。
“恭喜澜贵人,如今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可喜可贺呀。”安公公立刻为她释疑。
听到身孕二字,夏澜玥怔住,未曾想到自己在此时此刻会有身孕,有了夙宸的孩子。
孩子,这两个字她想都不敢想。
她的身份,她的责任,怎能容许她怀有夙宸的孩子。
若这个孩子出生,必定要受苦,她若是早孩子一步离开这个世间,那他孤独地活在世上只会让人欺负。
又或许,他也会陷入仇恨之中。
一时间,无数的念想划过心间,让她不知所措,而夙宸也看出了她突变的神色,便道:“只要我们的孩子平安出世,不论是公主还是皇子,朕必定视他如瑰宝。”
夏澜玥呆呆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夙宸,久久不能言语。
“你们都退下吧。”夙宸挥了挥手,众宫人与御医即刻领命退下,独留夙宸与夏澜玥在寝宫内。
夏澜玥靠在明黄地衾枕上,依旧不言不语,夙宸握住她有些微冷地手,低声道:“你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安心的生下这个孩子。”


☆、第117章 意阑珊(3)

  她不自禁地回握着他的手,一时只觉心中安定许多,低声回道:“我只是有些担心…”
“只要有朕在一日,没人能够伤害你和孩子,这是朕对你的承诺。”他此时此刻说得极为认真。
她轻轻一笑,不再继续想下去,只问:“皇上去看过静贵妃了吗,她的胎儿如何?”
“朕还没来得及去,你一直昏迷不醒,朕也不便走开。”
“这几日奔波回宫就是为了静贵妃,如今到了宫中你不论如何也要去瞧一瞧静贵妃,她代表着的是整个齐国。”
“你醒了,朕便能放心去一趟了。”夙宸缓缓起身,指尖轻抚她的脸颊:“睡了这么久该饿了吧,一会儿召安遥过来,想吃什么让御膳房给你做。”
“皇上快去吧。”夏澜玥轻靠在床,目送着夙宸远去的身影,唇边的一抹笑渐渐敛去,直至黯然。
她的手轻轻抚过小腹,内心的复杂油然升起。
她也要当母亲了吗?可是她却担心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的孩子,真的担心有朝一日她的身份被所有人知道,又或是夙锦真有回来的那一日,她又该用何种颜面去面对这种种。

  秋末的夜风有些凉,蒹葭宫的灯火依旧如数亮着,未曾熄灭过一盏。
施静柔不曾宽衣卸妆,依旧静坐寝宫内,听着更漏声声响彻四周。
“娘娘,夜深了,为了您腹中龙嗣,早些休息罢。”一直候在身畔的丁香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施静柔不言不语,只是面色冰凉地静坐着。
“娘娘,您已经这样坐着许久了。”丁香苦口婆心地劝着,整个后宫都知道,这两天宫中发生了何事,宫中人都在私下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