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娇妻·策天阙 作者:慕容湮儿

内容简介1
征西大将军嫡女成亲当日遭退婚,一夜间沦为帝都城中最大的笑柄。
“我要你记住,今日是我姚丹青不要你。”
红罗帷幕下,她撕裂一身华裳。一场大火焚尽一池梦,终是一场阴谋的开端。
她为报血海深仇,铩羽归来,先后平定豫州之乱,青州之祸,朝堂之争。
她素手乾坤,扬名天下,一道圣旨却将她赐给当朝权臣为妾。
她因爱而委身下嫁,岂料他却心有所爱,三年,她笑看他对旁人柔情蜜意。
“丹凤,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不会与你争。”
她解下璎珞,凝眸浅笑。
——你我年少相识,在战场携手杀出重围。
凝望你一袭白羽盔甲血迹斑斑,才知爱情如期而至,你说万丈红尘锦绣处,文灏有幸识丹青。
若有一日,你发现那个被你冷落三年的人便是姚丹青,你可会为我有那么一丝丝的痛?

内容简介2
锦绣华裳,红罗裂帛,烈焰焚尽一池梦。
惊鸿照影,华池两栖,凤凰涅槃啸九天。
谁家少女倾覆天阙,惊破百万金戈铁马?
谁家少年剑指江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文臣武将,王公贵胄,英雄辈出,谁主苍茫天下。
浮华之下血迹斑斑,掩盖着无数白骨英魂,却是最动人的传奇。

作品标签: 将军、宫廷豪门

第1章 退婚
明晋十三年,腊月初六,正逢天降瑞雪。
今夜帝都城内最热闹的无疑是正办喜事的都尉府,这迎娶的正是征西大将军之女姚丹青。
在天下百姓眼中,这都尉大人迎娶姚丹青是修了几世的福气,征西大将军姚明轩是何等人物,不仅手握西北百万雄兵,更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
姚明轩堂堂征西大将军却是出了名的惧内,多年来府上无姬妾,独独只有这一位夫人。可惜膝下无子,唯有两位千金,这长女便是姚丹青,他一直奉若瑰宝,从小对其悉心栽培,年芳十八便已是能文能武,历经大小战役二十来次,帝都都道这姚明轩是将姚丹青当儿子训练。
姚明轩却丝毫不避讳,放言朝堂,今后便由这姚丹青来继承家业。
虽然姚明轩如此放言,但尽人皆知,女子终究是女子,这偌大的家业自然还得由男子来扛,以致于这些年来姚府登门求亲的人快踏破了门槛,多少王公贵胄皆被拒之门外。
而今,却偏偏招了这四品都尉为婿。
此人名叫段韶,少年成名,得太子赏识,招入太子府中为太子侍读,后凭过人的才华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都尉之职,到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委实令人唏嘘。
如今段韶再娶姚丹青,一步登天当是指日可待,不知羡煞多少儿郎。
喜堂之外满院寒梅雪中绽,深深红蕊铺了一地青红,正是喜庆吉祥的兆头。
可本该是喜气洋洋人声鼎沸的喜堂内却静谧一片,依旧是宾客满座,却始终悄无声息。
“段韶,你今日若敢踏出这喜堂一步,今后便是与本将军为敌,你可想清楚了!”姚明轩字字句句,凌厉逼人,更有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这段韶毕竟年少,在那久经沙场的大将军面前气势矮了一大截,只是站在喜堂之内,双拳紧握,面容闪烁着隐忍与挣扎。
身着一袭明艳喜服的姚丹青却在此刻将红盖头揭下,顿露一张明丽娇艳的容颜,不同于寻常大户千金,她的容颜虽美,却透着一股子自内而外的飒爽英姿,明媚逼人。
段韶凝着面前这位新婚妻子,却突然冷笑出声:“我段韶是惹不起你们将军府,便会被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
“逼迫?”姚丹青捏着盖头的手一紧。
段韶讽刺地笑道:“我本有心爱之人,若非你父亲以我未来的仕途相逼,我又怎会娶你?就为了娶你,墨妍她才会惨死!”
“段韶!”姚明轩闻言,脸色顿变,厉喝制止。
周遭宾客闻言,这才明白了始末,方才正当二位新人准备拜堂成婚之时,一名妇人不顾阻拦闯入喜堂内,高呼:“都尉大人,苏墨妍自杀死了!临终前让我带话给您,她对您的爱至死不休!”
听这一番对话,方知这苏墨妍竟是段韶所爱之人,他今日娶姚丹青,不过是受了姚明轩的逼迫。
“如今,我要去见墨妍最后一面,哪怕是死。”段韶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眼中的恨意昭昭。
姚丹青站在原地,凝着段韶那毅然而去的身影,却突然想起了那一日在古庙初次见面,他一袭青衣翩翩,温文尔雅,在几位大师面前侃侃论政,并以一篇《天子策》引得太子垂青,自那一日,他的斐然风采便铭刻在心。
她无意间向父亲提起段韶此人,父亲便开始搜罗他的一切消息,渐渐的也对他赞誉有佳。突有一日,父亲兴冲冲地说段韶来府上提亲,她虽然不曾与段韶有过交集,可心中仍是愿意的。她虽是将门之女,却一直对段韶欣赏有佳,最重要的是,父亲也对段韶此人很满意。
她一直明白,父亲膝下无子,便将所有的期望都交付于她身上,可她终究是区区女子,如何支撑起这偌大家业。武将世家,终究要有个男人帮衬她,所以父亲便选定了段韶,有智谋有才华的年轻儿郎。
她姚丹青是何其骄傲的人物,怎能容忍成婚当日被人抛弃,她大步追出了喜堂,一袭魅罗红妆站在漫天飞雪中,冷冷凝着段韶,“你说,是因我父亲逼迫,你才与我成亲?”未等他接话,她便嘲讽道:“若非你贪慕权势,父亲如何能逼迫于你?苏墨妍的死,从来都只是你一手造成,却将这盆脏水泼至将军府,妄想用将军府的卑鄙来成全你的高洁是吗?”
段韶从来不曾见过一个女子的眼中会有这般凌厉,微微一怔。
“你们这帮文人总是自命清高,高看了自己,轻看了旁人。”说着,她将身上的喜袍脱下,只听得“哧啦”一声,喜服已在他面被撕裂,“我的父亲,以为我钟情于你,便犯了一个天下父亲都会犯的错。你可以走,但我要让你明白,今日并非你不要我,而是我姚丹青,不要你。”
段韶看着那被撕裂的喜服凌乱的散落在地,被姚丹青狠狠踩在脚下,面如死灰的脸上,终是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那便多谢姚小姐成全。”
语罢,便大步而去,只见那一抹殷红匆匆湮没在苍茫大雪中。
姚丹青穿着血红的嫁衣在闺阁内坐了整整一夜未合眼,那一夜她似乎想了许多,只觉昨夜那荒诞的一场婚礼让姚家颜面扫地,今日恐怕街头巷尾的茶余饭后都在议论此事,一切皆是笑柄罢了。
“丹青,开门。”门外传来母亲沈氏那慈爱的声音,语气有几分急切。
姚丹青凝了凝神,缓缓起身,拉开屋门,只见母亲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身边还有自己的亲妹妹姚丹凤,乍一看这姚丹凤倒是与姚丹青有着七分相像,细细分辨倒可见姚丹凤眉眼间尽是柔美,盈盈如柳枝般弱不禁风。
“我姚家的女儿多少王公贵胄求而不得,段韶娶不到你,是他没有福分。”沈氏紧握她的手,尽是安慰之色。
“这段韶真不是东西!”姚丹凤恨恨姚丹凤恨恨地说着,即使满脸怨恨依稀那样楚楚动人,“想当初这桩婚事可是太子殿下保的媒,这段韶敢当众退婚,想必是仗着有太子撑腰。”

第2章 灭门
“母亲,丹凤,我没事。”姚丹青微微一笑,回握着母亲的手。
“这才像我姚家的女儿。你且宽心,即使段韶退婚,你父亲也会为你寻一门更好的婚事。”沈氏眼中满是精锐与自信,“这不,今个儿一大早,又有人求亲来了。”
“谁呀?”姚丹青微微诧异,昨夜才被退婚的她,这么快又有人来求亲?
“自己去看看不就成了?”母亲一脸神秘的笑着。
姚丹青眼波一动,随即便奔出屋,朝正堂而去。
抵达正堂的她未从正门进去,反倒是走了侧门,一道偌大的梅花屏风隔开了正堂与侧堂,她伫立在屏风之后,只听得两道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
“只要姚将军肯支持楚王,那岂不是两全其美?”温润如玉的声音,隐约有几分锐利。
“卖主求荣之事,我不会做。”
“可昨夜段韶当众退婚,又何将你姚将军放在眼中?他敢做,便是有太子在背后撑腰。”
姚明轩冷笑一声:“即便是我变成了太子的弃卒,也不会转而投奔楚王,更葬送丹青一生的幸福。”
“你又怎知令千金嫁给我会葬送一生的幸福?”他反问。
“你不必再说,我姚家虽昨夜颜面扫地,但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寻了个人便要嫁女。”姚明轩挥了挥衣袖,“阿福,送客。”
姚丹青站在屏风后面,只见那一袭修长的身影转身,却朝着屏风这边顿了片刻。
她对上那双发现了自己的目光,手死死捏着衣角,终是在他转身离去那一刻松开,她的唇畔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从屏风后迈步而出。
姚明轩看着无声无息走了出来的姚丹青,长长一叹:“你都听到了。”
“是。”
“为父明白,楚王不过是想利用昨夜之事挑拨我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今日他从我姚府出去很快便会传到太子耳中,今后,太子亦不会再信任我。”
“那父亲为何不转投楚王?”
“为父一直坚守一仆不伺二主,更何况要用你的终身幸福?”姚明轩轻轻一笑,深深凝望这个他最宠爱的女儿,这一生他耗尽了心血栽培她,如何能够为了这一己私欲将女儿推出去,整个朝廷,整个天下百姓又将如何看待他?
姚丹青脱口道:“若我说,我愿意呢?”
姚明轩闻言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不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姚丹青张了张口,却见父亲那斑白的两鬓,眼角那日益加深的皱纹,突然发觉原来父亲已经老了,她终是将埋藏在心中许久的话吞了回去,低声道:“女儿明白了。”
说罢,也没等姚明轩开口,她转身欲离开,却在堂外驻足,仰头凝望天际,天高云惨淡,又要下雪了吧?
正月十八,一辆马车飞驰在主道之上,马蹄声声在寂静地黑夜异常明亮清脆,待到帝都城门之下,驾车之人从腰间掏出令牌高声大喊:“开城门,太尉大人归来,速开城门!”
守城之人听闻是太尉大人,面色一惊,暗想这太尉大人前一阵子被皇上派到西北督军,战事未停,怎就擅自归都城,莫不是宫中出了大事!想到此处,当即匆匆下令开了城门,他一脸谄媚的迎了上去:“不知太尉大人怎会突然归帝都?”
驾车之人却是满脸冰冷,煞气逼人:“大人归来还需向你这狗奴才报备不成?闪开!”
说罢,便是扬鞭而起,驾着马车奔驰而去,似有那十万火急之事,火急火燎地朝那深深黑夜而去。
守城人却是吐了口唾沫,低声喃喃:“狗仗人势的孙子!你们也就只能得意这几年了,待太子登基,你们的气数也就到头了。”
马车一刻未停,却未直奔太尉府,更没有去皇城,反倒是直接奔向大将军府。
“大人,将军府出事了!”驾车人遥遥瞧见火光,出声提醒着,可马车内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马车走近,只见偌大的将军府被烧毁大半,四周官兵纷纷前往扑火,四周围观百姓越来越多,纷纷窃窃私语道:“这大将军府当真是流年不利,女儿在成亲当日被退婚,不出数日,竟又起大火,看来将军府是气数已尽……”
“姜澈,去探探情况。”马车内传来温润的声音,蕴含着几分冷硬。
姜澈闻言不敢犹疑,当即上前找到官兵统领,一见来人是太尉府的人,不敢怠慢,立马来到马车旁,恭敬道:“卑职参见太尉大人。”
姜澈也不与之废话,只道:“将军府上出了何事,详细知与大人。”
“卑职赶到将军府时,将军府已是大火一片,派了数人冲进火海一探,发觉这将军府内一百多口已被人杀光,目前手下正在全力灭火。”统领如实以告,突然想到什么,即刻道:“对了,卑职手下在火海中救下一名尚有气息的女子,看其穿着打扮应该是将军府的千金。”
马车的帘幕自里被揭开,熊熊火光的照耀下,一张俊逸的面容闪现,精锐地目光顺着统领所指之处望去。
只见一名昏死过去的紫衣少女正安静地躺在地上,脸上遍布烟熏后的灰土却仍然可辨其容。
“不是她。”太尉大人的目光黯了黯,收手,再次放下帘幕。
“卑职已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皇上,也不知何人竟敢对将军府下手,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姚将军乃将门世家,护卫的功夫不弱,怎就被人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灭门了,当真匪夷所思……”统领滔滔不绝的说着,可马车内的人却像是丝毫未闻,只是淡淡地吩咐道:“将她带走。”
姜澈自然明白意思,立即将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扛了起来,大步朝马车走去。
统领见此情景立刻道:“这是将军府唯一幸存之人,大人不能擅自将她带走,否则卑职无法向皇上交差……”
“你便可向皇上禀报,若他要人,大可来寻我律文灏。”

第3章 铩羽归来
一年后,江州,澹府。
一夜春雨霏霏,惊落满地杏花,残花溃烂着泥土的清香扑面而来。
正堂内位居四座的姨娘脸色各异,却只是垂首默不作声,唯独澹夫人冯氏正襟危坐,似正认真倾听着澹大人的一字一句,始终未发一言,整个正堂内冷寂得吓人。
“去见过母亲。”澹霖面含笑意,似瞧不见满堂暗潮汹涌,冲身畔恭谨而立的少女使了个眼色。
少女闻言,走至冯氏面前,低声唤了句:“母亲。”
冯氏锐利的目光审视了她一眼,虽是一袭黄衫粗衣麻布,却难掩自内而外的贵气,冯氏是何等精明之人,很快便捕捉到她垂眸间掩去的一抹凌厉,便问:“叫什么名字?”
她极为恭谦地答道:“澹青菡。”
冯氏缓缓起身,握住她那双白皙的手,笑道:“好名字,既然你都喊我母亲了,那今后你便是澹府的三小姐。老爷这些年让你流落在外,真是苦了你。”
澹霖很满意冯氏的表现,紧绷着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青菡,你娘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认祖归宗,如今夫人也发话了,往后便安心待在澹府,若有任何人敢欺负你,为父定会为你做主。”
澹霖一番话,无非是在向所有人宣告澹青菡在他心中的地位,冯氏听了,暗暗咬了咬牙,恨不得拔开坟墓瞧一瞧这澹霖多年来养在外的狐狸精是何等模样,不仅带了个野种归来,更瞒了她整整十六年。
冯氏强忍下心中的愤恨,对澹青菡温婉地笑道:“老爷说的对,今后你便安心留在澹府。”说着便转身对张嫂吩咐,“赶紧派人去整理间屋子出来给三小姐,顺道做几身好看的衣裳给送过去。”
张嫂当即应了声,匆忙而去。
四下几位姨娘也纷纷上前与澹青菡嘘寒问暖,脸上尽是盈盈笑意,在问及她凄苦身世时,皆是一阵唏嘘,对其愈发怜惜。
几番寒暄之后,澹青菡也算是对整个澹家的几位重要女眷有了几分了解,澹霖乃江州刺史,其夫人冯氏乃裕王侧妃的胞妹,另有三位姨娘,分别是蒋氏、陈氏、郑氏。
冯氏育有一子一女,儿子澹飞鹰在帝都为从五品小吏,女儿澹青芜年芳十七,待字闺中。三位姨娘唯有蒋氏有一子,另外两位所出皆是女儿。
很快,张嫂便前来知会屋子已打扫好,众人这才散去。
澹青菡尾随在张嫂身后,举目望澹府的深深庭院,细雨纷纷。
今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
深夜,澹青菡被梦魇纠缠,寒夜惊醒,已是大汗淋漓。
她拥着衾被,目露寒光,窗外一缕溶溶月色射入屋内,铺了满地寒霜。
澹青菡忽闻窗外一阵细微动静,她翻身下床,纵身跃出窗外,以卓绝的轻功悄无声息飞上一颗参天大树,隐匿在葱郁枝叶中,在黑暗中窥探着树下。
“大人,帝都出事了。”刻意压低的声音仍难掩语调的清脆,分明可辨是个女子。
“那必然是出了大事,否则你也不会从帝都亲自跑回来一趟,究竟发生了何事?”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江州刺史澹霖。
“太子出事了。”女子的声音又低了几分,“皇后和裕王,还有一众幕僚目前都受到了牵连,大人多年与裕王密切,只恐这次也会遭到牵连。”
“我早就料到了,姚将军被灭了满门,紧随其后便是太子出事,这楚亲王一党当真是心狠手辣。”澹霖说到此处,声音中满是感慨,也不禁为自身处境担忧。
“一荣俱荣,如今若是太子当真被废,大人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这些年你也在裕王府有些日子了,可看出王爷他有何打算?”
女子微微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忽闻一道风声划过,她即刻抽出腰间长剑,只见一道惊鸿倩影已飘落在面前。
“休得无礼!”澹霖即刻喊住正要动手的女子。
澹青菡负手而立,柔柔月光铺洒在她的全身,似笼罩一层轻纱,更衬得她雪肤凝脂,盈盈双眸水光潋滟,弯弯柳叶眉愈显其风姿高雅。
“这是我派在帝都的心腹,朝夕。”此时的澹霖对澹青菡却不似一个父亲,更像是一个下属,毕恭毕敬。
“她是?”朝夕很讶异,堂堂刺史大人竟对一个小姑娘如此谦卑,对其身份倒多了几分好奇。
“她是征西大将军姚明轩之女,姚丹青。”
“我见过姚丹青,并非这副模样。”朝夕依旧满脸戒备,犹记得数月前她跟随裕王到段府贺喜,姚丹青并非这个模样。
“姚小姐死里逃生,才得以保全性命,为了躲避追杀,方便她继续行走,我已请鬼医为她换脸。”澹霖想起那一日身中数剑的姚丹青秘密拦下他的马车,他至今仍旧震惊不已,不敢相信竟有人胆敢一夜间灭了姚家满门,这背后之人必然非同一般。
当年姚明轩对他不仅有过知遇之恩,更有过救命之恩,所以明知道这姚丹青会是一个烫手山芋,他还是会毫不犹豫救下她。
“澹大人,姚丹青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你的女儿澹青菡。”澹青菡面容淡然,话语云淡风轻,却是将最深的痛埋葬在心底。
朝夕却很快平复了面容上的诧异,低声问道:“想必我与澹大人的话你都听见了,如今形势危急,你可有什么好策略?”
澹青菡很明白,既然澹霖能够将她真实身份告诉朝夕,便是对之一百个放心,她便不避讳,娓娓说道:“澹大人这些年因夫人的胞姐是裕王侧妃,继而与裕王走的颇近,但据我所知,裕王虽立过战功,被皇上封为异性王爷,但手中却空有威名,没有实权。这些年来有意偏向太子,却从未表明立场。若太子真的出事,裕王也未必会受到牵连。所谓一荣俱荣,若裕王出事,澹家必然受牵连,当下澹大人该去帝都探探形势。”

第4章 再入帝都
朝夕不同意,忙道:“此时正是风尖浪口,大人不好轻举妄动吧?”
“难道要坐以待毙?”澹青菡将目光投向澹霖,心下也微微计较了一番,才继续道:“据我所知,裕王早前便在为其世子凌玄素选世子妃,澹大人正好以此借口去帝都。我正好也可以此身份,查一查姚家灭门之案。”
朝夕眼皮跳了跳,竟不知她连裕王为世子选妃这事也知,“皇上已将姚家灭门之案列为第一国案正在彻查,你若是插手,只恐招人口舌。”
“就按青菡说的办吧,此次便带上青芜与青菡去一趟帝都。”
澹青菡见澹霖如此信任自己,心中不免对他多了几分敬佩,犹记得危难之际,父亲悄悄告知她去江州寻澹霖,她还担心澹霖因将军府的灭亡而将她拒之门外,父亲果真没有看错人。
“多谢澹大人。”她极为诚恳地向之作了一揖。
澹霖忙扶住她,满脸感慨道:“姚将军于我有恩,如今他不在,我理应帮忙拂照。姚小姐若不嫌弃,我便是你的父亲。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便会助你找出幕后真凶。”
“大人可知,能不惊动旁人而灭我姚家满门之人必然是帝都权贵,你收留我已是莫大的恩情,我并不想再牵连你。”
“你已不再是姚小姐,单凭你一己之力如何能进入三派核心,唯有我为你牵引……我虽然未入朝为官,可好歹也是堂堂江州刺史,在裕王面前还是能说上话的。”
澹青菡见澹霖如此坚持,眼眶内涌现几分泪意,咬了咬唇,便不再拒绝,“澹大人的大恩,我必定铭记在心。”
“还叫澹大人吗?”澹霖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拍了拍她的手,很是和蔼。
她微微一怔,低声且认真地唤道:“父亲。”
时局紧迫,当夜澹霖便与冯氏商议去帝都之事,冯氏一听太子出事,知道事态严重,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一口应承了澹霖的提议。虽然心中十分不甘此次还要将澹青菡那个野种带去,但她始终还是对自己的女儿澹青芜有信心的。
自幼她便将澹青芜带在身边,悉心调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生了一副绝色姿容,她如此培养青芜,不过是盼望着她成为人中之凤,将来能嫁个权贵,令澹家离天子更近一步。
如今这样大好的机会终于来临,若是青芜能成为世子妃,便也是给自己长脸了。
冯氏想到此处,当下便去澹青芜的屋内,与之细细交待,一待便是一整夜。
翌日,澹霖便领着澹青菡与澹青芜上路,朝夕则是寸步不离紧随其后。
江州离帝都不远,驾马而去不过两日,只是这两日来,澹青芜没给澹青菡一个好脸色,甚至不屑与之说上一句话。
澹青菡自然看出澹青芜的敌意,却不介意,只当她是个孩子。其实若要细算,自己本身还是长了澹青芜一岁,只是澹青菡这个身份是十六,便虚称了她为姐姐。
“不要妄想和我争。”澹青芜在沉默了一天后,突然出声,打算了澹青菡的思绪,她略略回神,温淳一笑,“大姐说笑了,青菡怎敢与你争?此次父亲带我同行,不过是为了能够帮衬姐姐选上世子妃。”
“话说的动听,你一个打乡下来的杂种,面对世子妃的诱惑,岂会不动心?”澹青芜嗤鼻嘲讽,眼神中满是不屑,“父亲虽宠着你,可我也不是吃素的,你若敢在背后打鬼主意,我必让你在澹府呆不下去。”
“青菡谨记大姐教诲。”澹青菡依旧答的恭谨,隐约带着几分怯弱。
澹青芜不再说话,闭上眼,感受着马车的颠簸,似不愿再多看澹青菡一眼。回想起母亲再三交待自己要防着这个澹青菡,方才她便刻意恶语相向试探她的反应,可她所表现出来分明是一副无知的草包模样,看来母亲真是多虑了。
澹青芜的戒心稍稍松懈,便开始盘算着该如何才能吸引裕王的注意,坐上世子妃的位置,想她澹家虽然不在朝中为官,却是江州这富庶之地的刺史,也不至于太过寒掺。可想到母亲说起这世子凌玄素是个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她隐隐有些担忧,如此男子,她能笼络住他的心吗?
想着想着,便在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澹青菡感受到她平稳的气息,知她已睡去,轻轻松了口气,好在这澹青芜不比冯氏那样精明,否则自己几个表情怎就能骗过她。
她探手,揭开车窗帘幕,看着一草一物飞掠眼前,熟悉的官道、城墩,她曾以为这一辈子永远不会再回到此处,可如今她才发现竟这样轻易归来。
这一次,不知又会有怎样一场血雨腥风。
很快便到了裕王府,管家早早便恭候在外,迎了他们进去。
澹青芜头一回来帝都,更被这富丽堂皇的裕王府而吸引,一双明媚的眸子四处观望,眼底闪烁着璀璨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