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未央不需要怜悯。
可是,为何在他面前,我的心中却会翻滚起无数的心酸,总是会想要依赖他。只要他在我身边,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不知为何,泪水蔓延至眼眶,内心最脆弱的一处被人勾起。克制不住的扑进他的怀中,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动作,曾经……似乎做过很多次,竟是如此自然。
他紧紧将我搂在怀中,手指轻抚我的发丝,“别哭,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句‘一切都结束了’,我的双手更用力的环着他的腰际,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以后不要再丢下未央了,真的好怕风白羽再丢下未央,真的好怕。”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将我紧紧揉进怀里,唇轻吻着我的耳垂,呼吸喷洒了我的一脸,“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听到他这句承诺我猛然一怔,他说的是真心实意还是敷衍安慰?
“你骗我,你在白楼……你说过会回来的,你说一定会回来的……可是你没有回来,你只留下那个冷冷的面具。”
手臂一紧,他又用了几分力,“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又一次的重复,声音很低很柔,就想催眠曲一般让我安心。
他告诉我,七年前莫攸然突然离开便使他怀疑,莫攸然是否在恨着壁天裔。
而所谓的未央乃命定皇后之说皆是壁天裔对莫攸然的一个承诺,因为愧对了碧若,所以他要对碧若的妹妹作出补偿,于是便有了尽人皆知的‘命定皇后’之说。
莫攸然说,未央还小,他舍不得将年幼的她送入皇宫,给他九年的时间,待未央十六岁便送其进宫为后。条件是,这九年不许任何人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数月前,莫攸然飞鸽传书告知了壁天裔,未央已经长大,应该让她学学规矩见见世面,提前两年进宫。他与壁天裔深知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便推脱让未央去九王府学学规矩,实则是为了更好的观察其本性与目的,如若有异心,杀之。
若要杀之,绝对不能在九王府杀,于是便有了半路白楼那一劫。
听他说完,我便看出了他忠于壁天裔的心,天下传言壁天裔与辕羲九不合之事也就不攻自破。虽然我很奇怪为何辕羲九还要创立一个白楼与朝廷对着干,但是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为何没有杀我?”
他的脸色异常凝重,盯着我的目光闪过迷离与复杂,考虑很久才道,“熟悉。虽然小时候的你十分难缠,甚至几度令我讨厌,但是长大后的你竟给了我一种……温馨。时常怀疑幼时的未央和现在的未央是否同一个人。”他低语着,似乎在自问自答,口气中更有着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的疑惑。
听略微迷茫的声音,还有着数不尽的笑意。我却蹙了眉头,“小时候的我很讨厌吗?”
“我看你是真的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他无奈的揉了揉我的额头,“小时候你爱缠着我,比任何都粘,还从慕雪身上下手,想方设法的要接近我。”
我小时候那么缠辕羲九……难怪了,他总说我和小时候不一样,看我的眼神也是奇奇怪怪的。如果我小时候是这样缠辕羲九,那辕沐锦为何要说我与她抢男人?难道她有畸恋,爱上自己的亲哥哥……
听他刚才提到的一个名字,我的脑海中竟有着数不清的熟悉之感,忙问,“慕雪是谁?”
问题才问完,辕羲九便突然沉默让我有些喘不过气,只觉得他混身上下都充斥着令人压抑的悲伤,良久他才说道,“她是我妹妹,辕慕雪。”
他说,辕慕雪是他的亲妹妹,性格开朗活泼,曾经与我是一对活宝儿,一大群的丫头整天爬在树上朝正院偷看。
我立刻想起了那株三百零七年的古松,又回想起那日一闪而过的记忆,兴奋的说,“是偷看旷世三将对吗?”
他含笑点点头,“你们一群丫头片子都挤在那树上偷看。你们还以为躲着看我们就不知道了。”说起曾经的事,他的目光闪过苦涩。
听到这我有些尴尬,也对辕慕雪也有了几分好奇,“我和你妹妹以前很要好吗,你妹妹呢,带我见见呀。”
辕羲九始终挂着淡淡笑容的他脸色僵了下来,一片冰霜。他的眼睛有哀痛,我不禁问,“怎么了。”
他深深的吸上一口凉气,用沙哑的嗓音道,“七年前,慕雪与沐锦遭遇了一场大火,沐锦逃生了,而慕雪却死在那场大火之中。”
我的脑海中飞速闪过种种画面,火,哭声,还有那一句句的‘救命’‘未央’……那声音一分分的刺痛了我的心……同时我也看见辕羲九目光中那淡淡的哀伤,我不愿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便立刻问,“你是白楼的楼主,皇上知道?”关于白楼,他似乎应该给我一个交待。
“是,创立白楼是皇上授意的。”看出了我心里的好奇,握起我纤细的手走到桌案旁的花梨木凳椅上坐下,顺势将我拉坐在他腿上,双手轻环着我的楚腰,“想继续听吗?”
听他的问话我笑了出声,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他胸膛上,“你说我就听。”
他叹了一声,“其实,最聪明的是皇上,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果你想听,那我便与你说个故事。”
第一阙:命定帝后 辕羲九
记得那夜皇上收到莫攸然的飞鸽传书便秘密召他进宫,大概有七年了,他与皇上在朝廷大臣面前装冷淡,内地却联系密切,一有大事便会派皇上最信任的玄甲卫统领郝哥秘密领他进宫,通常他扮演的是郝哥身边的侍卫。现在朝廷上下皆以为皇上不念兄弟之情将他的兵权悉数夺去,再表面给他一个九王爷的头衔,而他,则是如闲云野鹤一般呆在府上无所事事,就连上不上朝都没有人过问。
当年皇上初登大宝,朝廷中皇甫党余孽尚存,江湖中也净是一些打着光复皇甫江山推翻壁家天下的武林人士,幸好壁家常年与北国交战缕立奇功,故而民心稳定,百姓皆是拥戴皇上的。
那时的皇上早就在心里暗暗打算了,假意隔去兵权,派给他另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那便是创立白楼,掌控江湖,培养杀手,获取情报,替皇上除去碍事之人。这些年来,白楼虽然表面上是对付朝廷的,其实在暗中调查到许多反对朝廷的人。白楼乘势就能将名单上报朝廷,玄甲卫就更容易对付那群反朝廷的人了。
皇上此次召他为的就是碧若的妹妹进宫一事,当年皇上许下承诺让未央当皇后之事只是权益之策,为了稳定莫攸然,更重要的是他确实亏欠了碧若。原本约定好的十六岁进宫封后,却突然提前了两年,这让皇上起了疑心。故而派他由白楼楼主的身份将未央劫下,目的之位引莫攸然出现,然后以白楼楼主的身份会见莫攸然。若未央有异心,杀之。
有时候他觉得皇上真是个很难懂的人,一方面因对碧若的亏欠欲立未央为后作为补偿,另一方面却一直地方未央,若有异心便狠心欲除去。正如当年,他说为了碧若要放弃攻城,一转身却又亲手将她射死。皇上之所以能一举夺天下,后稳坐天下,便是有他那份心狠手辣吧。当年天下人称旷世三将阴狠绝,真是一点也不错。
将未央劫至白楼之后,他原本打算将她囚禁起来,却没想到,那夜第一眼见到那位躲在槐树后偷偷瞧着他的少女呼吸竟有那片刻的窒然,胸口浮现出异常的波动。能让他有这份熟悉感的应该只有幼时与他有过纠缠的未央了,不可置否,如今的她比年少时的她多了几分清雅与脱俗,身上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妩媚。
话说女大十八变,七年不见,她变的让他都无法认出了,唯有心头那份熟悉感牵引着他,否则他是断然认不出这个女子就是未央。
她睁着怡然的美眸盯着他,没有恐惧与害怕,相反却有隐怒之色,与她一席话下来才惊觉,未央真的不是以前的未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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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雪溶。
昨夜被未央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心神,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曾经那个被他厌恶的未央为何会牵动他的心,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份感觉了。莫攸然,你确实有能耐,竟让一个任性刁蛮的未央在短短七年间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你的目的真的是要对付皇上吗?真的不愿顾忌咱们三兄弟曾经并肩作战的一切都抵不上一个女人了么,况且,送碧若进宫的是莫攸然你自己,你有何资格去恨。
捻起一片竹叶,吹起当年由莫攸然亲自谱出的童谣,他们三兄弟都会吹。只可惜,那首童谣没有名字。蓦然想起多年前三人并肩在战场上斩杀无数敌人,多少次劫难他们都一同承受一同走了过来……
没想到,你竟会吹未央歌。一声清脆却带着略显失望的语调由身后传来,只闻她轻轻吟起,夜笙清,素微谰。潋潋夜未央,碧纱疏韶华。萦离殇,惊琼雪。黯黯夜未央,月斜愈声悲。
未央歌?他重复了一遍,是说这首曲子吗?他怎么不知道原来此曲名‘未央歌’。
接着,她亲自吹了一曲未央歌,曲声动人婉转,韵似神更似。看着她的侧脸,他几乎要以为眼前这个少女是慕雪,情不自禁的脱口问,你是谁。
问过之后便后悔了,慕雪早在七年前就死在大火中,那具烧焦的尸体就这样呈现在他眼前,到如今仍然记忆犹新。
后来,他没有想到,在离去白楼后的一个月内竟会常常想起她。正如当初会答应将岚交给她一样让自己不可思议,他一生女人无数,能让他真正记在心中的却从来没有。一个月来,每次一人独处之时,总会在寂静无声之处想起那个在他面前吹未央歌的女子。小时候的未央让他如此厌恶,长大了的未央却让他常记于心。
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每夜都去舞姬阁,在她们身上索取慰藉,在她们身上发泄欲望。以为这样就能不再想她,以为这样就能将她由脑海中抹去,直到那一次,被他压在身下的兰姬哭了,这才发现,她的下身因他猛烈的撞击而溢出了丝丝血迹。他立刻起身,披起衣袍便要离去,兰姬却带着哽咽的声音道,主子,兰姬之所以会哭,不是因身上的疼痛。而是主子从头到尾喊的人是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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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下着大雨他仍然回到了白楼,他内心有个冲动,那就是见到未央。才入浣水居,便见到开门而出的未央。她衣着单薄,发丝微乱,屋中点点烛光由糊纸内印出,倾洒在她的侧脸,将她白嫩如雪的肌肤映照的更加剔透晶莹。略微迷蒙的目光仰望着天际纷纷飘洒的大雨,嘴角的淡笑在见到他之后而僵住,她沉思片刻竟冒雨走了出来,冰冷的雨水侵袭了她满身。
她说想看他的容,眼底的期待与诚恳让他动容,让他心疼。为何,每次到她,总会有一总说不出来的舒心之感,甚至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直到他摘下脸上那个面具,心中便已暗暗下定决心,只要莫攸然的事处理完,他便会将一切坦诚于未央,将她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第二日夜里,莫攸然果然出现了,能在短短一个月靠着他刻意留下来的线索找到白楼,确实不愧是莫攸然,心思缜密。
“风楼主花了这么多心思引莫某来,所为何事?”莫攸然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始终淡定如一,与七年前丝毫没有分别。
“莫将军确实够聪明,那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也知道白楼与朝廷相抗衡已经四年,所以此次想请你与白楼合作。”
“风楼主真爱说笑,皇帝与我是莫逆之交,你要我与白楼合作,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或许,你这话骗的了天下人,却骗不了我。”他冷笑一声,缓缓将脸上的银色面具取下,一张让莫攸然震惊的脸出现在他的瞳中。
莫攸然先是惊诧,后了然笑道,“早该猜到是你的,也唯有你才有那个能耐创立白楼。三弟,你为何要反朝廷,天裔可是我们的兄弟!”
辕羲九一声冷哼,眼底净是不屑,“兄弟?我辛辛苦苦帮他打下江山,他竟然立刻削去了我的兵权,给我弄了个什么九王爷!而你的妻子碧若,他明明答应过不攻城,却对你反悔了,你说,有这样做兄弟的吗?”
莫攸然望着辕羲九有些激动的目光,眼底那压抑的怒火与仇恨使他半信半疑,辕羲九真的恨壁天裔?还是,这只是一场计谋?“三弟,你还是早早收手吧,这事我不会传出去的。”
“我就不相信,你不恨。”他一字一语地说道,那份恨意怎么也掩饰不住,“你莫在我面前装了,北国二王子夜翎。”辕羲九满意的望着他的脸一分一分的变色,原本他不打算将此事泄露于他,但是莫攸然始终咬紧牙关不松口,那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放手一搏了。
“你还知道什么!”莫攸然压低声音冷问。
“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我存心为了套你的话,我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将你与夜翎之事禀报皇上便好。”他一声低沉之笑划过,他将手中的银色面具递给莫攸然,“将这个面具交给未央,就说我已经死了。”
莫攸然接过,眼中闪过异样的色彩,“她……爱上你了?”
“这丫头,为了我都不愿进宫为后了,你必须告诉她我死了,这样她才能死心踏地的进宫。”
“三弟还是当年的三弟,心智计谋一点也不逊色当年。好,那我们帝都再见。”
第一阙:命定帝后 晶帘伤心一片白
听完他说的话,我不解的侧首回望他那微含笑意的眸子,“我也很奇怪呢,既然你知道莫攸然与北国的夜翎有关系,为何还要假意与他合作?难不成想从他口中套出什么话来?”
“对。”眼中静静的一抹微光淡然,继续娓娓而述,“因为我们想要知道,北国的二王子到底是谁。早在数年前,我们就得到密报,北国的二王子在六岁便被送进南国。这些年来我一直派人秘密打探,却抓不到他们丝毫踪迹,只知道,夜翎一直潜伏在一位朝廷大官的府中。”
“那你又如何得知莫攸然与夜翎有关系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日只是为了试探莫攸然,却没想到,他真的与夜翎有关系。”声音很低沉,却带着淡淡的伤感,“从来没想过,我们三兄弟竟会走到这样一步。”
桌案上的烛火一晃一晃的扫过我的眸子,又想起成禹那如烈火般的瞳,“那你又是如何发现成禹是夜翎的?”
“说来也巧,正是那颗天竺九龙壁珠。那日我亲自去了一趟天竺,在那竟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天竺九龙壁珠世上仅两颗,而那两颗早在二十年前便进贡于北国的皇帝夜宣,而夜宣已将那两颗天竺九龙壁珠分赐于他的大儿子夜鸢与小儿子夜翎。”
“原来是这样。”我了然的点点头,他的双手收紧了我的腰,在我耳边轻问,“还怪我吗?”
我摇摇头,“不怪了,但是以后,你都不许再瞒我。”
“夫妻之间才相互不隐瞒,难道你要做我的妻子吗?”邪魅的声音*着我,他的唇酥酥软软的吻过我的耳垂,四周的气氛顿时一阵暧昧,我心如小鹿乱撞。立刻由他身上弹了起来,跌撞的朝书房外跑去。
“未央。”他依旧坐靠在椅上,深炯的目光炙热的望着我,扬嘴笑问,“你跑什么?”
我单手撑住门槛,回首望着他带着丝丝柔情的目光,顿时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烫,“我……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一阵慌乱,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没想到,你也会害羞。”戏谑之语使我的脸更加滚烫,慌张的拉开书房的门,蹿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我回屋睡去。”
只闻身后隐隐传来几声笑,我一个劲的往前跑,急剧跳动的心几乎要由口中跳出。春日夜里的寒气直逼,我的全身却是一片燥热,难道,这就是爱吗?我从来不知道,这就是害羞,这便是脸红。只因他那一句,做他的妻子。
花谢明月照,寒烟满目飘。也不知跑到哪了,只觉四周一片寂静,灌木丛生,我轻靠在一棵桐树上,仰望着天空那皎洁的上弦月,心头被填的满满的。
原来,爱情的滋味如此美。看过西厢记,看过梁祝,看过天仙配,里面的爱情可歌可泣,更是让人生死相许。多少次我嗤鼻笑这份爱情,因为不信,也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会因为爱而放弃荣华富贵,放弃骨肉亲情,至少我不会。但是今日,我已不得不信,爱真的会让人迷失自我。
“未央。”
一声唤,使得我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怔怔的凝望眼前的人。
他那双沉淀了幽深的眸子依旧深邃,那一湾让人看了不禁神伤的忧郁之眸仿佛能将我的情绪带动,依然是一袭修长的淡青长袍,乌黑如墨的发丝随意拢束起,仍是那翩翩儒雅。他不要命了吗,难道不知道帝都正在四处通缉他这个与夜翎合谋之人。
“事迹败露,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不,我不走。”我倔强的对上他那对眸子,“我要留在九王府,我要做辕羲九的妻子。”
他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声音不再淡漠,还夹杂着一丝丝紧张。
“我爱他。”
闻我之言,蓦地一怔,他的目光含着的波动愈发的大,紧掐着我的双肩,激动的道,“你不能爱他。”
明显感觉到双肩的疼痛,这也是第一见到如此激动的他,可怕的令我心惊,“为什么不能?我进宫为后的计划已经败露,为何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幸福……”
话未落音,只觉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不可置信的望着莫攸然,他竟然打我!
泪水凝聚在眼眶,我强忍着逼了回去,双手紧紧握拳微微有些颤抖,哽咽着声音唤了一句,“姐夫。”
这是我第一次喊他为姐夫,原来喊出姐夫两个字竟比想像中要简单。
看着莫攸然的脸上划过明显的诧异,目光中流露着淡淡的哀伤与痛苦,我紧紧咬着下唇,平静的勾起一抹笑容,“姐夫,未央也想拥有幸福,这个世上只有辕羲九能给。一个女子最大的夙愿不是荣华富贵,不是锦衣玉食,而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白首偕老,哪怕是糟糠之日也是幸福的。”说到此处,我的泪水已经缓缓沿着脸颊划落。
看出了我的决绝与坚定,他讽刺一笑,“以后我不会再勉强任何你不愿做的事,只要你不与辕羲九在一起。”
“没有人能阻止我与他在一起。”
“因为他是你亲哥哥。”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一时间脱口而出,他的脸上依旧带笑,却是如此凄楚。
而我的脑海中却是‘轰隆’一声,如雷鸣闪过,思绪突然静止,不断重复着那一句‘因为他是你亲哥哥’。
一阵凉风划过,割在脸上很疼,我蓦地惊醒,“莫攸然,你说什么!”
“未央,不,或许我该唤你为慕雪,辕慕雪。”他仰头盯着惨淡的苍穹,上弦月已被乌云遮住,四下陷入一片幽寂的黑暗。
“之所以这么胆大让你冒充未央,其一,你七岁之前的记忆早已在那场火海中丧失,其二,在辕羲九的记忆中,他的妹妹已经葬身火海,其三,时隔七年,辕慕雪已由当初那个娇小的女娃变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我设计好了一切,却没有设计到,你竟然会爱上他。”他的声音如此平静沐人,说起他的计划,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得意之情,还有一抹苦涩。
“你胡说!”我立刻打断他的话语,“如果我是辕慕雪,那未央呢?”
“未央?未央早在七年前便葬身火海了……”他由腰间取出铁笛,指尖轻轻划过每一寸,最后停留在顶端的若然笛三字上,“碧若唯一的亲人,我都没有保住。”
我僵硬着身子,腿忽然一软没了重心,狠狠的跌坐在草地之上。
一阵尘土味伴随着风烟传进气息中,溃烂着的泥土与青草味让使我感到一阵恶心。
恍惚间忆起楚寰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丫头,你真可怜。
原来,我真的很可怜呢,比没有亲人的楚寰还要可怜。
水缘潭。
两滴血的相溶更是可笑,原来这个世上根本没有奇迹,我与他的血之所以会相溶,全因我们两是亲兄妹,因为我们的体内流着一样的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未央,不要错将兄妹之情当*情。”他缓缓转身,蹲下身子与我平视,“现在的你还小,你根本不懂何为爱情。”
眼前这张与我相处了七年的人,也是我倾慕了七年的人,到最终竟也是骗了我七年的人。尖锐的指甲已狠狠掐入手心,冰凉的血液在我的拳中蔓延粘腻在一起。一股脑的愤怒涌上了心头,扬手便狠狠朝他脸上挥了过去,他没有躲。巴掌狠狠甩在他的右颊上,我满手的鲜血染了他半边脸,异常骇人。
“未央,跟我走吧。”他搂着我的肩,想将我由地上扶起,我却甩开了,“我不走。”
一抹精光由他眼底闪过,随后只感觉颈上一阵锥心的疼痛,我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第一阙:命定帝后 妲己转世浴火劫
南国元承二年,夏。
皇甫承初登大宝二年,慧眼识英,提拔南国副将壁岚风任命大将军,统帅大军出征北国。
堤柳鸣蝉声声,满城车马尘土喧嚣。
粼粼碎金般的日光绚烂璀璨包围着整个帝都城,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苑落中的白色木槿花在骄阳下开的异常娇艳欲滴,色泽香气浓郁,为四周凭添了几分萧条之态。
苑落中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夹杂着呻吟的惨叫之声,在夏日寂静中异常响亮。朱红梨花木门扉内三位产婆正帮一名少妇接生,时不时喊着:“夫人使劲……夫人使劲……”
进进出出的奴才们已经换了一盆又一盆的热水,额头上早已是大汗淋漓,自今个戌时夫人便腹痛连连,直喊着孩子要出世了,这都近十个时辰了,夫人的嗓子都要喊破,却连孩子的头都没见着。也难怪老爷在外头急的暴跳如雷,甚至请了众位得道高僧在佛堂为夫人虔诚祈祷,只求夫人能安全生产。
骤然间,原本阳光明媚的天际划出一道破天的电闪雷鸣,几乎要将整个天际分成两段,更是骇了一直守在屋外焦急着踌躇不安的辕大人。他抬头怔怔的望着日头渐渐被黑暗吞噬,万里无云的苍穹随之被黑暗重重笼罩,狂风大作,将其衣袂卷起。
苑落的木槿花支撑不住那阵阵狂风,歪歪斜斜的随风摇摆,雪白的花瓣亦凋零飘散。
原本在佛堂祈福的高僧却手执念珠,由狂风中朝辕大人走近,脸色异常凝重。
“大师,为何风云变幻?莫不是有大事发生?”辕大人立刻迎了上去,心头浮现异常的惊恐。
高僧恭敬的向辕大人膜拜一礼:“妲己转世,妖孽降临,祸害南国。”
“妲己?妖孽?祸害?”他一惊,目光转投向门扉内时不时传出来的惨叫,大骇:“高僧可是指内人腹中之子?”
他摇摇头:“夫人的孩子之所以历经十个时辰都无法生出,全因此妖孽作祟。敢问辕大人,府中可有千金?”
辕大人立刻摇头道:“犬子倒有一个,千金却……”
“老爷,老爷,二夫人刚产出一位千金!”产婆搂着二夫人刚产下的孩子匆匆由苑外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年约十岁的少年,虽然年少,但眼中的沉稳却与年龄明显不符,原本清冷的目光也因妹妹的降临散发出绵长的笑意,一瞧便知将来又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辕大人疑惑的由产婆的手中接下刚产出的女婴,须臾,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女婴原来是芙英与自己的孩子。原来芙英也是今日生产,望着怀中这个笑的异常……娇媚的孩子,他不敢相信,才刚出生的孩子,竟能笑的娇媚?
他的手微微的颤抖着,惊惧的冲产婆道:“为何她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