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
第一阙:命定帝后 禁囚白楼锁心劫
一阵风过,铁马冰蹄叮当作响,熙攘飞雪没马蹄,辗转红尘满郊畿。
在这漫长的路途中,我询问起靳雪口中的“九爷”。
他一听我问起九爷,眼中立刻闪耀着光彩,“九爷是皇上唯一封王的人,只可惜手中并无实权,连早朝也是可上可不上,每日如同闲云野鹤,遍走锦绣山川。”
我了然的点点头,笑道,“噢,老头儿啊。”
她的脸上顿时布满惊愕,忙解释道,“不是,九爷才不是什么老头呢!他今年才二十有四。相貌极为俊逸邪美,凡是见到他容貌之人,无不为其倾倒颠迷。尤其是他那对龙彰之目,摄人心魄。”
听她此番描述,我半信半疑的问,“有那么夸张吗?”
她生怕我不信,用很肯定的语气与坚定的目光回答着我,“一点也不夸张。”
我问,“那他比起莫攸然呢?”
没想到我会有此一问,她恍了恍神,才回答,“在靳雪心中,唯九爷之貌是天下第一人。”
“怕是你的魂也早被那九爷给勾了去吧。”我加重了语气,带了几分玩笑之色说着。
她原本那神采飞扬之色却因我的话黯淡而下,闭嘴不再说话。我虽奇怪,却没追寻着问,他们王府之事,我自是不便多问的。我的目地只是在王府内学习宫廷礼仪,皇后贤德。十六岁再被皇上的金凤鸾椅迎进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回想起她方才提起九爷的双目,我便轻抚上自己这双曾被莫攸然称做“妖瞳”的眼睛。十一岁那一年莫攸然惊诧的发现了我的眸竟是如此与众不同,于是经常温柔的抚过我的眸,对我说,“未央,很难相信,你这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倾城之貌,竟会有这样一双**的妖瞳,这双狐目凤眼也唯有商纣妃妲己才有过罢。”他望着我的眼眸良久,也感叹了良久,终于收回了一直抚在我眸上的手,认真的说道,“这双瞳太美太耀眼,所以你不能轻易展露笑颜,一定要尽可能的隐藏。因为,你的美只能展现给壁天裔。”
当时的我还在猜想,他会不会认为我是妲己转世呢。
自那以后,我便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少露笑颜,如今我已习惯将喜怒藏于心。就算是笑,亦不会让自己的眸流露出一分笑意。也许我这双妖瞳也是上天赐给我的,我就不明白,上天为何要赐予我这么多世人求之而不得的东西呢,我未央真的受不起。
忽听外边传来马的啼嘶之声,马车骤然一顿,停了下来。靳雪立刻揭帘而望,神色微变。我也顺着空挡朝外望去,闯入眼帘的是两位绝美的红衣少女。笑容中满是邪柔腻美,眉宇尽妖娆。纤腰楚楚,肌若白雪,傲立风雪间,北风呼啸在她们单薄的裙裳间飘逸绝美。
其中一位女子问道,“哪位是未央姑娘?”
我与靳雪对望一眼,净是疑惑。
靳雪戒备的盯着她们,“你们是谁。”
“甭管我们的是谁,只想请未央姑娘随我们走一趟。”她们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言辞有些闪烁。
靳雪断然拒绝,“不可能。”
两位女子娇媚的朝我们轻笑出声,纤指把玩着腰间缠绕的红菱,目光突转阴狠,“本姑娘此刻心情尚好,并不想动手杀人。倘若你非要逼我们……”
靳雪冷地抽上一口凉气,她确实是被这两名女子眼中的凌厉之色给骇住。我探出身子,由马车上跳了下来,靴子踩在冰凉的雪地之上,格外湿冷。
靳雪一声惊呼,“未央小姐,别过去。”
“虽然我非悲天悯人之辈,却也不想因此连累你们因我而送死。”我没有回头,缓步朝她们走了去。
“未央姑娘果然识时务,请吧。”她微微躬身而请我先行,我心中疑云顿生,怎么看她们对我都对我是毕恭毕敬的,难道她们认识我?不可能,今日知道我要走的只有楚寰,莫攸然,不可能泄露给他人的。由他们的态度来看,此次我前去并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花了整整三日,我终于随他们到了目的地,此刻的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因为来的路上,她们二人在我的眼睛蒙上一层黑布。做什么搞的这样神神秘秘,外边的人还真是奇怪了。让我更加奇怪的是这七年间我们隐蔽在这帝都的荒郊之外,根本没人知道我们身处何处。也唯有今日来莫攸然频频飞鸽传书,似乎有意在暴露我们的行踪。而这两名女子怎能在半路上拦截了我?难道他们是拦截到信鸽?还是其中有内鬼?
感觉有人动手在解开一直绑着的死结,黑布卸下,一阵强烈的光芒传进眼中,我不适应的将眼睛闭上后再睁开。此时我身处一间优雅的小屋,桌上插着一枝梅,花香阵阵萦绕在屋。
“以后你就住这了。”她草草对我说了一句,又转头对另一位女子说道,“落,我现在去禀报楼主,人已经带到,你在这好好看着她。”
被称为落的女子瞥了我一眼,点点头。她便翩然而去。
我疑狐的盯着落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冷冷的回道,“白楼。”
白楼?这两个字听着怎会这么耳熟!歪着脑袋,我开始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深处,我肯定在怎么地方听说这两个字。灵光猛的一闪,对了,是在楚寰的口中听过。“白楼”天下第一楼,武林中最大的邪派组织,掌控黑白两道,以蛊控人心智。可是我不明白了,这白楼与我又有何干系,他们抓我来的目的何在?
我又追着落问了好些问题,可她一个也没有回答,一直如冰雕般伫立在门侧,静默的看着我。我都心甘情愿的随他们来了,还怕我会跑了?
天色渐渐暗下,落始终站在原地未动一分。直到一名男子匆匆进来,匐在她儿边说了些什么,她脸色倏地一变,也没顾上我,便与那名男子急匆匆的冲了出去。我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难道白楼出了什么大事?在好奇心的促使之下我悄悄的尾随而出。
也不知跟了多久,终在一处阔野之地停下,四周火光点点,将黑寂的雪夜照耀的晃如白昼。我躲在一颗槐树之后,探出脑袋观望一丈外的情况。大概数百名底子正两列而站,表情严谨肃然。正中央蜷曲着一名受伤的女子,嘴角有残留着的血迹,很是狼狈。而这些都是次要,令我最为注意的还要属一名迎风而立的黑泡男子,一张银铁铸成的面具遮去了他大半张脸。
只见他的唇边勾勒出一抹冷郁的笑,凝视着地上的女子,“如月,你真让我失望。”声音比冰还寒冷,比铁还硬朗。
被称做如月的女子极为不屑的轻哼一声,满声傲骨的咬紧牙关一句话也不回。
他缓而蹲下婶子,单手紧捏着她的下颚,用一双诡魅的犀眸上下审视着她,“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卧底。”
如月回视着他笑道,“风白羽,你不是很有能耐吗,去查呀。”
他猛然松开她的下颚,反手就给了她两巴掌,她被打趴在地已无力动弹。血一滴一滴的渗入洁白的雪中。他由袍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游移在她脸上,“这么美的脸若是毁了。未免可惜。”刀一寸一寸的朝下移动着,最后落在她的紫菱腰带上,轻而一挑。腰带松开,她的衣襟也随之敞开。
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觉有冷汗溢出脊背,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想当众人的面褪去她所有的衣裳而羞辱她?
不一会儿,我的猜测果然应验了,他真的将她全身剥的寸丝不挂,*裸的躺在冰天雪地之中,她的神色是羞愤难堪的。我很奇怪,她究竟做了什么事,竟遭到如此羞辱。
风白羽直将手中泛着冷光的笔受朝雪地间丢弃,淡漠的扫了眼地上的如月,在冷凝着目不转睛淫视她的弟子,勾起一笑,“谁若对她有兴趣,尽管拿去享用。”
如月的目光终于流露出恐惧之色,朝他吼道,“风白羽,你好卑鄙。”
他丝毫不在意她的言语,毫不留情面的说道,“拖下去。”
几位男弟子兴冲冲的上前抬起*裸的如月,神色猥琐。如月已无力挣扎,只能虚弱的喊道,“风白羽,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放过我。”
“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没有把握。现在,我已经没有兴趣在知道了。”他丢下一句冷冰如寒的话,转身踏雪而来。
我立刻收回探出的脑袋,隐躲在槐树之后,他不会在那么远就已发现我了吧。果然,他的声音由我头顶传来,“这场戏看的还尽兴?”
很不甘愿的由树后步出,笔直的注视着他那张被月光照的熠熠泛冷光的银色面具,“你是白楼楼主?”
冷眸一转,直射着我,“是。”
我不解的问了句,声音夹杂了丝丝怒气,“那个如月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要这样对她?”
他不答反问,“到现在还有心情管他人之事,不先担心自己?”
我顺他的话而问,“那你抓我来有何目的?”
他回道,“只想让你在白楼长住。”
我好笑的迎着他的冷眸,“长住是多久?”
“我死那日。”
错愕的盯着他,根本没想到他会吐出这样一句话,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风楼主,你这句话会让我产生误会的,难道你爱上我了?”
他冷漠的眸光因我的话而闪过饶富意味的笑,“就算是吧。”
轻轻拂落衣襟上沾染的雪花,也不打算继续和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道,“风白羽,你即要留我,我也无可奈何。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可是个麻烦,不要后悔便好。”
他盯着我不语,我们两相互沉默好一阵子,气氛有些诡异。我伸手拂去额间散落的流苏,便转身悠然而去,他也没有拦我。
回到屋内已是子时,我躺在陌生的床上来回翻覆着无法入睡,脑海中不断闪过刚才所看到的一切,这个风白羽就是这样凌辱女人的吗。即使她犯了再不容恕的事,也该留下尊严给她吧。这就是外边的世界呀,竟是如此肮脏不堪。风白羽为何要留我在白楼,难道他知道我是未来的皇后?
我从床上起身,朝门外一直守着的人喊道,“落……”
我的声音才落下,落就推开了门望我,冷风吹过床上的纱帐飘飘飞扬,“有事?”
我问,“你们知道是我是谁吗?”
她点点头,“未央。”
我摆了摆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吗?”
她回道,“未央姑娘。”
我听到她的回话有些傻眼,她是在给我装傻呢。我无奈的盯着落,她勾起妩媚的笑说道:“姑娘若是没其它事那我出去了。”
我不言不语的躺下了床,将头埋掩在衾枕之内,脑海中一片空白,渐渐地睡意袭来,我的身子沉沉的松弛而下,意识一分一分被人抽离。
昨夜又做了一场纠缠我七年的梦魇,一位白衣翩翩少年用温柔宠溺的声音对我说:“我会一直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伤害你。”七年间,这个场面一直闯入我的睡梦之中,好多次我都想看清他的脸,可他给我的始终是个背影。我在猜,那根本不是个梦,而是我七岁之前的记忆。
虽然看不清白衣少年的脸,但我认定那个人,是莫攸然。
用过落给我送来的早饭,便径自出门。落没有拦着我,只是寸步不离的紧跟其后。雪渐渐融去,冬风仍旧呼啸而过,千里冰霜。我随性踢踏着雪花,残雪覆在靴上湿了好大一片。
云低暮薄,半雪压枝。
我仰望淡云浮苍穹,问落,“你听说过莫攸然这个名字吗?”
她随着我的步伐而行,踩着孜孜的雪,平缓的回答我,“听过。”
步伐一顿,我倏然回首盯着她。她也马上停住前行的步伐,奇怪的凝着我。
“那莫攸然是什么人?”我恍惚刹那,用略微激动的语气追问了一句。
“莫攸然是个孤儿,后随壁家征战沙场,屡建奇宫。后助壁天裔夺取了皇甫家的天下,却突然失踪,杳无音信。”她很简单的将莫攸然介绍了一番。
原来壁天裔夺取皇甫家江山也有莫攸然一份功劳,难怪他会因莫攸然一句预言而等了我整整七年,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非常不一般。
可让我始终不明白的是,为何莫攸然要在壁天裔登位后隐居荒芜之山野,若说成是功成身退未免过于牵强。对了,壁天裔登基在七年前,那一年莫攸然正好将我与楚寰领至若然居,正好姐姐也死在七年前,是一箭穿心。难道这和姐姐的死有关联,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忙问,“莫攸然与九王爷有何干系吗?”
落摇头道,“我只知道莫攸然,壁天裔,辕羲九三人并称‘旷世三将’,以阴、狠、绝著称。”
旷世三将,阴、狠、绝。
我细细回味着这七个字,怎么都无法将其与温儒的莫攸然联系在一起。
还想开口询问些关于他们三人之事,却隐约听见一声悠扬的曲子,我侧耳倾听着。竟是未央歌!难道……莫攸然来救我了。
我觅着曲之妙音一路追寻着,千转百折后进入一片满是翠绿的青竹林,寥叶风,横斜影,风中孤立一名黑袍男子,手捻竹叶置唇边,冷曲飘飘幻林间。
我一步步朝他走了去,出声打断了他,“没想到,你竟会吹未央歌。”
风白羽没有回头,只是将竹叶由唇边取下收入手心捏着,也不说话。
再听未央歌我的心头竟是五味参杂,数日前离别心然居的酸涩涌入心头,我喃喃念起未央词:
“夜笙清,素微谰。
潋潋夜未央,碧纱疏韶华。
萦离殇,惊琼雪。
黯黯夜未央,月斜愈声悲。”
他因我的词而回头凝望,淡而望之,道,“未央歌?”语气略微有些起伏,飘在空中萦绕着。
其实未央歌只不过是民间小调中的一首再平凡不过的曲子,但是那一次无意听莫攸然吹起,我恋上了它那淡淡清雅的平凡之调,所以我为它取名为《未央歌》,还拉扯着莫攸然为我填词,而后我一直将它当作属于我的歌。
我却不答话,遥指着竹高千尺之上的竹叶,“我想要一片竹叶。”
他纵身而跃,御驾凌空而上,身形轻然翩飞,掠过竹顶信手摘下一片翠嫩的叶。而后飘然落在我跟前,将一片青翠的竹叶递在我给我。
我接过,叶子沾了些雪滴,有些冰凉,“未央歌你吹的神似,韵却不似。你听我吹。”置于嘴边,凝气丹田之上,轻轻吹起。
余音绕林,响遏行云,婉转朦胧。
当我音遁之时,他盯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复杂,问道,“你是谁。”
听到他的话我感到好笑,蓦然反问,“你不知道我是谁,抓我回来做什么?”
他袖袍一拂,将视线由我身上收回。若我没看错,方才他唇边划过一抹自嘲之笑,瞳中竟闪过哀伤,我叹息一声,“我是莫攸然妻子碧若的亲妹妹,我以为,你知道的。”
“你的曲韵虽显得欢畅悠朗,却有止不住的哀伤。”他避过了我的问题。
我的笑声逸出口,“没想到这样狠辣的风楼主对音律也颇有研究。”此刻的风白羽与昨夜我所见的风白羽简直是两个人,究竟黑夜的他与白夜的他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他笑了笑,“昨天我一直在思虑,抓你来到底是对是错,反倒是今日,你的一曲未央歌释了我心头之乱。或许留你在白楼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还是有些纳闷的问,“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呀?”
他淡吐二字,“未央。”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无奈的叹了叹,怎么他和落一般,喜欢装傻呢。
他看着我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说了句,“未央是壁天裔未来的皇后。”
我讶异道,“你知道!”
“天下人尽皆知,未央宫空了七年,只为等待一个名叫未央的女子,大骛皇帝命定的皇后娘娘。”
“那你还敢抓我来,你有几个胆子敢与朝廷斗?”
“你果然是个与世隔绝的孩子,天真幼稚。”他放声一笑,狂妄的声音在竹林间萦绕着,振落了竹叶。
对于他的暗嘲我不以为然,薄笑依旧,与他并肩立于漫天飞舞的竹叶间。
天真幼稚。
这四个字,绝对不会属于未央。
第一阙:命定帝后 骤雨悠悠黯然伤
百花已绝迹,鸣笙却子珍,萧萧雪即融。
独倚阶前睇望寒风北吹,再侧首望了望身边的岚,他与我并肩撑头仰望穹天。自那日与风白羽在竹间的品聊,与落倒是熟稔不少,态度也有了一个大转弯。我才明白,要在白楼过上正常些的日子,最好不要得罪风白羽。这个岚就是落的弟弟,虽然才十岁,却与我的个头差不多。双颊白皙嫩如雪,眼眸纯澈净如水,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心中自然是喜欢,尤其是那*的颊,克制不住自己便会动手捏捏,
他总是紧琐眉头的挥开我的手大喊,“臭女人,不要再捏了。”
落却笑着低斥,“岚,不许对未央姑娘无理。”
随着岚,原本冷淡如冰的落也渐渐开朗,时不时插上几句与我们打趣着。这些日子有了他们两姐弟的陪伴倒也乐的遐意。常常会想,如果能永远呆在白楼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岚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喂,你想什么呢。”他对我说话的语气就像个大男人,丝毫不客气。
我整了整被风凌乱的衣襟道,“想,为什么风白羽要抓我来这。”
他侧首问道,“来这不好吗,我与姐姐天天陪在你身边,你不开心吗?”
我淡淡一笑,“很开心。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他猛的拽着我的手,用无邪的熠熠瞳光望着我,“开心就好了,那就一辈子呆在白楼,岚会一直陪你,逗你开心的。”
我黯然道,“其实我也不想离开,但是不可能,他……不会允许。”
岚的眸光一闪,“谁?”
我也不答话,只是伸手捏了捏他揉软的右颊笑道,“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他立刻甩开我的手吼了句,“臭女人,和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再捏我的脸。”
看着他涨红了脸的表情,我不由自主的大笑了起来。他愤怒的表情突然僵住,怔怔地凝着我,神色古怪。
我奇怪的摸了摸我的脸,问道,“怎么了?”
他恍然回神,“你的眼睛,好美。”
嘴边的笑容渐渐敛去,最后变得冷淡如霜,他看见了。来到白楼,我竟忘记莫攸然多年的叮嘱,绝对不能在他人面前绽放笑颜露妖瞳。
他不满的问,“怎么了,臭着一张脸?”
我别开脸,避开他那质问的眼神,“没什么。”
此时,落阴沉着一张脸朝我们走来,我看见她手心内紧撰着一块小木牌,有些挣扎。岚见到她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才迈开步,落将手中的木牌朝岚丢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湛湛银光,最后被岚接在手心。
我奇怪的凑上去看了看他手中的木牌,上面刻着三个血红的字:陈金宝。
我知道这块木牌代表“弑杀令”,我多次见落身上佩带着这个东西,时常深更半夜才回来。每次回来,身上都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我知道,又有一条命死在她手中了。可如今,落为何要将这块木牌交给岚?他才十岁不是吗。
我急急的说道,“落,他是你弟弟,不可以让他的手沾上血。”
落勾起一笑,眸中带着自嘲之色,静静的说,“未央小姐不知道吧,岚,是白楼第一杀手。”
不可置信的望着身旁的岚,落说这个孩子是白楼第一杀手?
“我不信。”
岚很平静的说,“在白楼,没有人的手会干净。”
他的表情很严肃,那冷凛的瞳,本不该属于一个孩子的。
那夜,我要落领我去见风白羽。自上回在竹林内品未央歌后,我就再没见过他。落对我说,风白羽一个月只在白楼逗留两日,处理一些非常棘手的事件。一般琐事都是由副楼主绯衣打理。这个月,因为劫了我,风白羽出奇的在白楼逗留了整整五日,这是破天荒第一次了。我就奇怪,他堂堂一个楼主不在白楼坐镇,乱跑什么呢,有什么事比自己创立的白楼还重要?
而今日,正好是风白羽在白楼逗留的日子,正好借此机会与他说说岚的事。落知道我想做什么却没有阻拦,我明白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永远沉沦在这血腥的杀戮之中。
落在门外谦恭的朝烛光微暗的屋内禀报道,“楼主,未央姑娘要见您。”
屋内传来细微的声响,淡淡的呻吟之声,我不解的看着落,难道里面还有别人?
落的脸色有些惨白,拽着我的手就要离开。我不依,忙稳住步伐问道,“到底怎么了?”
门被人拉开了,出来的是一位艳冶的紫衣女子,衣衫凌乱,脸色潮红,目光迷离中带着一丝不满。即使我从未经世事也懂,原来我与落打扰了风白羽的好事,也难怪落的脸色会如此苍白,神色有些担忧。
落的头垂的很低,细细的唤了一声,“副楼主。”
原来她就是副楼主绯衣,竟是如此年轻,貌美。
绯衣凌厉的扫了我们一眼,才高傲的离去,留下身上阵阵余香萦绕廊间,味道格外刺鼻。
我迈进屋内,风白羽*着上身,那淡淡的抓痕以及明显的吻痕让整个房间内充斥着暧昧之感。慵懒的倚在帏帐内,脸上依旧带着银色面具。真不知道他是面容丑陋还是故作神秘。
他轻笑一声,支起身子坐好,“你这么晚来找我,会让我误会的。”
听他*的话语我不以为意,朝他走近了几步,“随你误会。我只想和你说说岚的事,他才十岁。”
他耸了耸肩道,“那又怎样?”
“希望你不要再让他做杀手,日日将手沾满血腥。”
“你倒是挺有善心的。”
“这不是善心。”我顿了顿,又道,“只是同情。”
“好,我可以答应你。”他倏地由床上起身,一把搂住我的腰,低头在我耳边轻语,“但今夜,你得陪我。”
靠在他滚烫的身躯之上,我用力想要推开他,无奈却被他紧紧箍在怀中,根本不得动弹,我只能瞪着他。真是没有想到,这个风白羽竟还是个登徒浪子,处处滥情博爱。
他却笑了,声音却是如此沧肃凄冷。如此近距离的听着他的笑,我的肌肤泛起小小的战栗。果然,夜里的风白羽与白日的风白羽根本就是两类性格,夜的他可怕到令人恐惧,白日的他风雅到令人着迷。
他一个用力,便带着我跌进深深的帏帐之内,我冷冷的抽了一口气,他却笑的更加邪魅。指尖轻轻抚过我的颈项,一寸寸地朝下移动着最后袭向我的*,隔着衣襟上下揉捏着,他的唇轻吻着我的耳垂,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耳之侧。
我的心跳猛然加速,脸颊烫的灼人。却仍旧克制着我紊乱的心不去挣扎,我知道,越挣扎只会让他越兴奋。于是尽量保持脸上的平静说道,“风白羽,我可是未来的皇后。”
他抚在我胸上的手突然顿住,深炯的目光睇着我,原本随着时间而产生的欲望之色渐渐散去,猛然由我身上弹起。重量突然没有了,我才松了一口气。他俯视着我,目光闪过复杂之色,缓缓道,“你走吧。”
我起身,整整凌乱的衣襟,再望望他。我不知道,一句“未来的皇后”可以阻止他的所有动作。他根本不怕朝廷,不是吗?
当我急急的冲出房后,正对上落担忧的目光。不知何时,岚已站在她身边,瞳如汪海,在黑夜中依旧澄澈清明。
落垂首低语,“未央姑娘,对不起。”
我扯开笑容,示意自己没事,“对不起什么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