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这样子算是破例了,难不成,是先前在她和孙氏这里积压的怒火,不止没得到宣泄,还被杨氏梁礼柏他们给挑拨到了极致?锦曦吐了吐舌头,眼下的谭氏还真是个威力巨大的炸弹,谁碰谁倒霉!
偏偏还真有那不识趣的人敢碰。
“哎呦喂,娘,瞧你老这话骂得,你俩孙子那要是狗日的,那你俩儿子不就是那狗嘛?他们可都是你和爹生养的,你这不也把自个给捎带进去了嘛?”杨氏心疼儿子挨了打,心里把谭氏恨得牙痒痒,但只能在语言上讥讽几句。
“我是小狗,爹是大狗,奶是老狗娘!”梁礼柏龇牙咧嘴着跟腔,谭氏的脸当即就绿了,金氏拉着梁礼青退到了灶房的最里面。
外面的锦曦暗自摇头,杨氏这娘两算是踩到雷了。
“作死的混小子,跟你那贱人娘像的不走样!你还是不是咱梁家的娃?毛还没长齐的臭东西,就敢挤兑我?”谭氏一边骂,巴掌雨点似的拍在梁礼柏的大脑袋上。
“稀罕姓梁?哪个给我肉吃我就跟哪个姓!”梁礼柏被拍的也犯了倔,嚷起来,杨氏在一旁略有得意的翘着薄嘴角。
“作死的,真是反了大天了,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母子两个还敢合起伙来挤兑我,一对黑了心肝的东西,老娘今个不整死你们,谭字倒着写!”谭氏怒骂,改拍脑袋为掐,长长的指甲雨点似的恰在梁礼柏的胳膊上,腰上,腿上,都是些看不到的,却最吃痛的暗处。
锦曦皱着眉头,谭氏这是对亲孙子下狠手了啊!
梁礼柏再矫,毕竟还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根本不能跟谭氏抗衡,几下功夫就痛的嚎啕大哭起来。
谭氏从他哭得张开的大嘴巴里,抠出一坨黏糊糊的东西,扬手就甩到要冲过来阻止的杨氏的脸上,怒斥: “作死的坏婆娘,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儿子嘴里吐出来的是啥?还敢嘴硬说没偷吃?作死的,像你这样一肚子坏水的女人,回头我就让老二把你休咯,这样带坏我老梁家的孙子,你给我趁早滚蛋!”
谭氏甩出杀手锏要休杨氏,杨氏立刻就如被打了七寸的蛇,当场就矮了气势,只剩赔礼求饶的份儿。
谭氏可不是轻易能原谅人的,尤其是当她晓得院子外面的孙氏娘三,必定也在竖起耳朵听动静,谭氏就更坚定了要杀鸡儆猴的决心,她要借此机会一举震住所有的媳妇孙子孙女,重振她梁家内宅主人的坚固地位。
谭氏一不做二不休,拉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梁礼柏三两步窜到灶台边。
刚才一番激烈的缠杂中,所有人都忘了猪皮还在锅里炸,包括谭氏在内。
等到谭氏窜到锅台边,一眼就瞧见油锅里已经炸得焦黑如炭般的猪皮,哪里还有半点能下嘴的样子?报废了,算是全报废了,谭氏心疼的心窝子一紧,再看面前还不知所以的杨氏母子,一股邪火从谭氏的胸腔里霍地窜起几丈高…
第一百二十五章鬼祟的登门者
“作死的,吃啥啥不够的混账小子,我这就给你吃,吃,吃个够!”谭氏怒道,抓起一旁篾竹捞子,捞了一把混着热油的猪皮作势就要往梁礼柏哭嚎的大嘴里送…
杨氏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细长的眼睛里全是从心底涌出来的惊恐,金氏娘两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窗户外的锦曦也惊得忘记了呼吸,谭氏这是疯了吗?这样的一捞子东西灌进去,梁礼柏的小命都要没了啊,锦曦下意识闭上了眼,耳朵边就传来一声凄厉的,如同杀猪般的惨叫…
那是惨叫,不是来自梁礼柏,而是来自杨氏。因为在那嚎叫响起的同一瞬间,梁礼柏像一只射出的飞剪,谭氏一松手,他早脚底抹油的跑出了灶房。
锦曦睁开眼的时候,看见杨氏围着锅台一边跳脚一边甩手,她的右手湿漉漉油腻腻的,手背红的像刚出锅的虾皮,因为灼痛,她的脸煞白一片,豆大的眼泪滚满两颊,口里的叫喊也是破碎的。
谭氏站在一边慢条斯理的扯了扯衣裳角,斜着眼睛瞪着杨氏,不屑道:“我吓唬我孙子要你这个外姓人多管闲事?还冲过来抢我的捞子,哼,这下烫到了自个的手,怪谁?没用的东西,做啥都不中用,一身的本事净用在偷吃和教唆人上,这下遭了报应不是?活该!”
杨氏已经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举着那烫伤的一只手,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快收起你那不值钱的猫泪,大过年的东西,你鬼哭个啥?存心诅咒咱老梁家明年不得好哪?坏心肠的婆娘!”谭氏皱着眉道。
“娘,我,我手痛的没知觉。好歹给个鸡蛋敷下,求…求你了…”杨氏不敢再哭,用好的那只手抹掉脸上的泪,低声下气哀求谭氏,烫伤的那只手,锦曦都不太敢看了。
谭氏哼了声,不屑道:“娇气!这么屁大的事儿,自己撸些蛛丝敷下不就得了?还想要鸡蛋,人都吃不起,还要招呼给你那只贼手?做梦!”
谭氏说完。作势要走,锦曦忙地移回了案桌边,和孙氏站在一起。孙氏和锦柔的脸上也是布满惶恐之色。
谭氏走到灶房门口,打起半边帘子,扫了眼这边正埋头搓豆腐肉丸子的孙氏娘三,满意的撇撇嘴,又转身跟里面大声喊道:“赶紧的拾掇好你那贼手。这会子家里忙得要命,谁要是敢在这节骨眼上偷懒,看我怎么治她!”
说完,谭氏一甩帘子,朝东屋那边而去,经过孙氏娘三身边时。瞧见这娘三埋着头,低眉顺眼搓丸子,谭氏撇撇嘴。高昂起头,如打了胜仗的将军般蹬蹬进了东屋。
谭氏进去不一会,东厢房的门又吱嘎一声开了,梁锦兰缩着脖子从里面出来,小脚急匆匆踩着碎步子朝灶房这而来。正巧遇上杨氏从灶房里出来。
“兰儿,快快快。麻溜儿的去二牛家找你爹,就说娘的手被沸油烫了,让他去给弄些药膏来擦!”杨氏把梁锦兰拉到一边,火急火燎吩咐。
孙氏她们都听不得清楚,但锦曦得到重生福利,听力忒好,把这娘俩的对话给听得一字不漏。
“娘,你还好意思说呢,我正陪着小姑说笑,小姑说等会跟奶说,让锦曦那丫头替我把那土豆给刨了,可你和弟弟却弄出这茬子事来!奶进屋瞧见我坐那,兜头就把我一顿训,罚我刨完土豆还得去洗萝卜呢,我都被你们害惨了!”
杨氏的手现在跟只卤熟的咸猪手没啥区别,梁锦兰嫌恶的看了一眼,就扯出袖子里的香帕子捂住鼻子往后退了两步,抱怨了一堆。
“好兰儿,是娘不好,带累了你,娘这手疼的紧,你帮娘跑个腿,去找下你爹,要不娘这手可就废了!”杨氏道。
“你那手就算废了也不是为的我,我在院子里刨土豆那么久,也不见你喊我进去尝一口。偏心眼的,要跑腿也得让柏小子去,是他挑起的祸端,你找他去!”
梁锦兰这心狠的,跟她那天仙般的外表可真是大相径庭,锦曦还真是头一回领教到如此硬心肠的少女。
“啧啧,你这闺女咋忒心狠呢,我是你娘,你娘烫成这样你都不管?我十月怀胎生养了你,就这回报?”杨氏气得声音直打抖,碍于东厢房那边,又不敢拔高嗓门。
“谁挑起的祸端,娘找谁去,别扯上我,我刨土豆去了!”梁锦兰哼哼着,一甩秀发,扭身就跑开了,气得杨氏站在那直跺脚。
然后,她瞧见锦曦正眨巴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望向这边,杨氏脸上的愤怒多了几分狠戾,但随即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脸上堆上笑,朝锦曦这边走近几步。
“曦丫头你过来,二娘晓得你最懂事了,你帮二娘一个忙咋样?回头二娘给你炸猪皮吃?”杨氏忌惮东屋的谭氏,声音压得极小极低。
孙氏惊讶回头,就见杨氏正满脸堆笑的诱哄锦曦,孙氏心里一惊正要开口,锦曦暗暗捏了捏她的手,孙氏默契的打住想说的话。
只见锦曦对杨氏报以甜甜一笑,好像动了心的样子,杨氏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得逞的精光,心道小丫头还是好糊弄的,正期待的看着锦曦,然后,就见锦曦很干脆利落的甩给杨氏两个字:“没门!”
杨氏气得一个倒仰,差点就要破口大骂,锦曦扭头瞟了眼东屋的方向,似笑非笑,杨氏咬着牙,狠狠剜了锦曦和孙氏几眼,然后垂着她那只咸猪手悻悻进了灶房,去撸门后面暗角里的蜘蛛丝去了。
………………………………
这一天的晚饭,老梁家有两口人没有到场,那就是杨氏和梁礼柏母子。
杨氏被谭氏扣上烫伤了手消极怠工的大帽子,剥夺了她吃晚饭的资格。而梁礼柏,是因为找灶房伙同杨氏顶撞谭氏,被谭氏罚跪在饭堂前的院子里。
没有人为杨氏说话,梁愈林也只为梁礼柏求了几句情,结果就是被谭氏揪着衣裳领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还挨了谭氏一口唾沫,至此,老梁家其他想为梁礼柏求情的人,也忙地识趣的闭紧了嘴巴。
老梁头对于下昼发生在灶房里的事,表示缄默。
老梁头骨子里最骄傲的便是安定梁氏之后,虽是旁枝的旁枝,但这规矩还是要贯彻到底。男主外女主内,老梁家这内宅理当是谭氏的天下,不到万不得已,老梁头绝不越权。
忙碌了一天,锦曦毕竟才十岁的身体,晚饭只草草吃了几口就眼皮子打架,搁下筷子和碗,便和锦柔一起回了西屋睡觉。
而孙氏,晚饭后还要继续忙活,下昼娘三费了好一番功夫搓好的豆腐肉丸子,夜里要煎出来,还要炸土豆丸子,萝卜丸子…
等到孙氏忙活好一切,回到西屋,白日里受了累的俩闺女早已睡得很沉很沉,孙氏也累坏了,简单洗漱了下,脱了衣裳爬上床躺下,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锦曦一觉醒转,精神再次饱满,孙氏和梁愈忠一前一后从屋外进来,梁愈忠手里端着盛了温水的瓦盆,孙氏跟在身后,脸上笑眯眯的。
“俩懒虫,赶紧起床洗漱了,今个过小年,灶房熬得是小米粥,还蒸了你们爱吃的米粉粑呢。”孙氏上前来帮锦柔穿衣,道。
“你们二娘今早没来灶房,那小米粥和米粉粑,都是你们娘亲手做的,味道可好了,赶紧穿衣起床,一会子人齐了就要开饭!”梁愈忠在一旁笑呵呵催促。
锦曦恍然,记起今天是腊月二十七,这一带的人选在今天过小年,家家户户都会磨米粉做粑,成人巴掌大的米粉粑,又白又圆又扁。
把筷子头破成五瓣,沾着从货郎那买来的,能食用的红色粉末,在每一只米粉粑的正中间烙个印,就像美人眉心的那梅花红蕊,味道好,卖相更好,锦曦上一世就最爱吃这种米粉粑。
本来还想在床上赖那么一下下,闻言,锦曦一骨碌从床上爬起,麻利的穿衣下床洗漱。
两闺女洗漱好后,娘三个纵向站成一列,锦柔个头最矮站最前面,锦曦站中间,孙氏站锦曦身后。
锦曦和孙氏手里都拿着一把梁愈忠打制的‘孙木匠’梳子,然后同步梳头,孙氏给锦曦梳头,锦曦就给锦柔梳头,锦柔手指缠着扎头发的头绳,被锦曦扯得小脑袋左摇右晃。
这种梳头的法子,早在孙家沟的时候就常这样了,为的是节省功夫,而且还挺有意思。梁愈忠笑呵呵站在一旁看,他最享受这娘三梳头的时刻了,瞧着就打心眼里觉着暖呼。
“呦呵,你们娘三这梳头的法子有点意思!”突然,西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招呼也不打一声的推开了,一个人贼头贼脑的从外面挤进来,随手又将门也带上。
屋里的锦曦四口人,在见到来人时,都暗吃了一惊。
第一百二十六章讹你没商量
大家谁都没想到梁愈林会在这个时候闯进西屋,都有点惊讶,梁愈林这人的为人,梁愈忠一家四口子算是领教够了,于是,娘三安静的梳着头,三人都很默契的对梁愈林的到来选择无视。
“二哥,你咋来了?有啥事不?”只能也只有梁愈忠走过去问道,边上就有空着的椅子,梁愈忠也没招呼梁愈林坐,对自己这二哥,梁愈忠都省了那些基本的客套。
梁愈林也能感受到自己的不受欢迎,但因为有事相求,还是腆着脸皮陪着笑,跟梁愈忠开门见山道:“三弟啊,二哥来找你,是有事想找你帮个忙啊!”
“二哥能耐的很,咋还有事能用上我?别扯了!”梁愈忠干巴巴道,脸上一点笑色都没有。
“那啥,三弟呀,我晓得你对哥哥我有误会,咱那一码归一码,我今个来是想要跟你打听下,你如今也常在镇上跑,可晓得咱长桥镇哪里有哪些专治烫伤的郎中不?那不,你二嫂那手烫的,昨夜一宿没合眼,今个那些水泡都破了,哎呦喂,真叫一个惨不忍睹啊…”梁愈林避开旧账,只说眼下想说的,把杨氏的手描绘的…要多惨有多惨,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锦曦本来还留着胃口等会吃米粉粑呢,可不得被他把胃口给搅没了,不待梁愈忠开口,忙地打断梁愈林的话,问道:“二伯,咱村不是有位李大夫吗?哪一家有个头痛脑热的,不都是请他去治?你怎不去请他呢?”
“嗨,我昨儿夜就去了,这不今个腊月二十七过小年么,李大夫昨儿上昼就被他大儿子接去望海县城过小年了。得到年三十上昼才回来!这不,我来跟你爹打听,这镇上还有那些郎中?”
锦曦抿嘴笑了:“二伯常在镇上跑,自诩见多识广人缘也广,哪里用得着我爹,真是说笑话了!”
这会子很快就要过年了,镇上几家医馆药房基本都已闭馆,要到年初二才开张,梁愈林一时半会还真是难买到药。
“咦,二伯要给二娘寻医买药。那不得花钱啊?二伯,你这钱,是奶拨付的吗?”锦曦又问。眼睛似笑非笑。
梁愈林死性不改自个藏掖私房,却还口口声声指责梁愈忠。孙氏微微哼了一声,以示不屑。
梁愈林小秘密被揭穿,就嘻皮笑脸起来,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个鬼精灵。我那兰丫头要是有你一半机灵,我也就跟着享福咯!三弟三弟妹,你们福气不浅啊,生养了个比猴儿还精明的好闺女!”
“二伯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料我不敢去奶那告发你藏私房?”锦曦似笑非笑,眼神透着讥诮和不屑。
梁愈林心里微微一紧,老梁一烫。对锦曦陪着笑,道:“别别别,二伯真心夸赞你来着呢!”
转头又去跟梁愈忠道:“老三。我晓得你常在青桥巷子那一带跑,熟悉镇上的居民带,你晓不晓得哪条巷子旮旯里有啥小医馆不?你二嫂那手痛的哼哼唧唧,闹得我也没法子安生,你要是晓得。就介绍给我,横竖买点药回来甩给那婆娘堵住她的嘴。省的闹心!”
“巷子里的医馆?我想想看…”梁愈忠皱起眉头,道。
锦曦目光转了转,突然,翘了翘嘴角,道:“二伯,我倒是晓得个地方有医馆,就是不晓得这会子有没有闭馆!”
“哪里?”梁愈林急忙问,梁愈忠和孙氏也都惊讶的看着锦曦。
锦曦不急不忙,把一只手伸到梁愈林跟前。
“做啥?”梁愈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旁的梁愈忠和孙氏也是满头雾水。
锦曦狡黠一笑,瞟了眼对面的东屋,跟梁愈忠笑嘻嘻道:“二伯,亏你自诩常在外面跑见多识广,我这又帮你隐瞒,等会又给介绍医馆,这封口费和介绍费合一块,怎么着也得值个五十文吧?”
“啥?”梁愈林眉眼立起来,他这无赖泼皮今个却被一个黄毛丫头给讹上了?还一开口就五十文?梁愈林快气炸了。
“老三,你瞧瞧你养的好闺女,都讹诈起自己伯父来了,你也不管管?”他转身就拿梁愈忠发难。
梁愈忠挠了挠脑袋,为难一笑,道:“二哥,我这闺女脾气倔的很,她认定要做的事儿,就是捅破了天也要去做,我这不…”
孙氏在一旁抿着嘴给锦柔绑头绳,不理睬这边。
“卖我那回,你一下子就私吞了三十两银子,这会子身上怕是也藏了不少吧?五十文钱对二伯算不得什么,二伯可别因小失大呀,要是奶晓得了,嘿嘿…”下面的话锦曦不用说太明白,因为屋里的人都晓得,要是锦曦捅到谭氏那去了,谭氏非得把梁愈林那屋掘地三尺…
最后,梁愈林咬着牙,脸颊边的肉直抽抽,但还是从鞋子里抠出五十文钱,甩给锦曦。
“二伯你这习惯可真是不好…”锦曦捏着鼻子把那五十文钱放好,还不忘数落了几句。
“我是上回听来孙记里买东西的顾客说的,说镇西的虹桥巷子里,有家小医馆,坐诊的老郎中卖的狗皮膏药是祖传秘方,人家腰痛买了几贴一贴就灵!”收下了封口费和介绍费,锦曦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道。
“曦丫头,你没听错吧?镇西虹桥巷子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住的都是一拨穷鬼,咋会有人把医馆开那去?”梁愈林再问。
“人家那顾客就那么说来着,我也不敢保证那老郎中现在还在不在那,毕竟我没有亲眼去瞧!信不信随便二伯,我就提供个路子,别的与我无关!”锦曦撇撇嘴道。
初听锦曦口中说出镇西的虹桥巷子,梁愈忠和孙氏惊了一下,但当看见锦曦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时,这夫妇俩随即镇定下来,也明白了锦曦的目的。
“二哥,曦儿也是听别人说的,能不能当得真,这要你自个去瞧,反正这会子家里也没啥活计分派给你,跑一趟镇西也花不了多少功夫,晌午饭前就回来了!”梁愈忠推波助澜。
梁愈林想了下,表示愿意去看看,然后,就让锦曦告诉他那老郎中家大概的位置。
因为说了是从顾客那听来的,所以锦曦不能说的太详细,大概模糊的把那地理方位给描绘了下,锦曦保证梁愈林要是真照着这个描绘的路线去找寻,铁定能找到梁俞驹金屋藏娇的那院子,嘿嘿,如此锦曦的真正目的可就达到了!
梁愈林的目的也已达到,又花了五十文钱,一刻都不愿在西屋这个伤心地多待,转身就走了。
西屋里,锦柔蹦跳着来到锦曦的身边,雀跃道:“二伯是出了名儿的铁公鸡,你还能从他那讹到钱,姐,你可真叫一个厉害呢!”
锦曦捏了捏锦柔圆乎乎的小鼻子,道:“铁公鸡也是自个的弱处,把柄被我捏到,还不乖乖就范?”
梁愈忠无可奈何的摇头苦笑,自叹自己和孙氏都是俩老实巴交的人,怎生出了锦曦这个刁钻伶俐的闺女呢?真是老天福佑啊!
孙氏却有点担忧的看着那边正把五十文钱放入水里清洗的锦曦,道:“曦儿,你这样把他给忽悠了去那块儿,要是真碰巧找到了郎中那就没的说,要是没找到郎中,还碰上了你大伯那事…指不定你二伯就会把咱给扯出来,说是咱忽悠他去那块儿的!”
关于梁俞驹和洪氏那事,锦曦和孙氏梁愈忠他们商量的结果就是,找个稳妥的,不显山露水的法子让老梁头他们察觉,可现在锦曦突然就把梁愈林给忽悠去了那里,孙氏觉得有点突然,而且对梁愈林这种小人行径,她心里有点慌有点担忧。
锦曦笑了笑,把五十文钱擦拭干净然后藏好,道:“娘,我倒觉着二娘烫伤了手二伯寻药,这倒是个好锲机呢!咱爷奶好几年都没离开过金鸡山村,还真难想出法子让他们二老移驾去虹桥巷子那逮,让家里其他人去吧,这也不是啥好差事,让二伯去,最好不过,恶人就要恶人磨,咱都安心!”
梁愈林虽面上对梁愈驹言听计从,两人狼狈为奸,梁愈驹吃肉他也能捞点汤水,但梁愈林这人骨子里的自私自利的性格决定了,他不甘心也不可能愿意永居梁愈驹下,只要时机合适,梁愈林铁定会翻身把梁愈驹踩到脚下,上回关于借银子谁签字一事,就可看出这人的心思!
“你娘是担忧二伯到时候把咱给扯出来,你爷奶会责怪咱知情不报!”梁愈忠补充道,孙氏连连点头,她正是这个意思,梁愈林靠不住!
锦曦这回是真的笑了,很有把握道:“爹,娘,这个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二伯猴儿精的一个人扯谁也不会扯出咱的!”
“为啥?”
“他要是扯出是咱,那他藏掖私房去买药的事儿,不就也露馅儿了么?咱奶最忌讳什么?最忌讳底下人藏掖私房,二伯忌惮着呢!”
锦曦如此分析着,终于打消了孙氏最后的一点顾虑。
第一百二十七章手足相残
“大哥二哥都行不正,这事让二哥去做,是再好不过了,要是换做家里其他人,我都还有些于心不安呢!”梁愈忠道,表示赞同锦曦的做法,就让梁愈林去,狗咬狗。
早饭过后,孙氏她们继续忙活着一些其他的家务杂事,都是为过年做准备的,磨米粉,磨麦粉,磨糯米粉,磨芝麻粉,磨红薯粉,筛米,劈柴,用稻草来捆绑一只只的柴禾,堆到杂屋里。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过小年,这一带的风俗是今夜里要‘行静’。
‘行静’顾名思义,就是今夜里入睡后,整个村子里的人家都要比安静,闹动是不好的征兆,要四下寂悄悄的,来年才会兴旺发达。
是以,吃晌午饭的时候,老梁头和谭氏,就把一家人召集到饭堂,把今夜‘行静’这事,郑重叮嘱了几遍,又特别叮嘱最爱嚷嚷的梁礼柏,今夜里不许胡闹!
“老大和老二作甚去了?晌午饭不回来吃,也不提前吱一声,害的锅里又落下了饭,糟蹋的,冤孽啊!”谭氏扫了眼站在饭堂一角的金氏和杨氏,不满道。
金氏一脸木然的杵在那,虽然和梁愈忠生养了四个儿子,可自家男人的行踪,他从来不告诉她。
被谭氏目光扫到,杨氏心虚的垂下眼,她心里晓得梁愈林是去了镇西给她找郎中买药,可这事打死都不能跟谭氏说,一说那他们藏掖私房钱的事不就穿帮了嘛?
“都是些不省心的冤孽!”谭氏道,移开眼睛,懒得看那俩媳妇,一看就心烦。
…一边的锦曦心里暗喜,先前进饭堂时她就额外留意了。发现梁俞驹也不在。梁俞驹不跟家里人打声招呼就走了,锦曦猜,他八九不离十是去了虹桥巷子那。
晌午饭刚刚吃完,老梁头和谭氏把夜里‘行静’的事情最后一遍再叮嘱完,院子外面突然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男人跌跌撞撞跑进了饭堂,一脚踢到只凳子,摔了个大马趴!
锦曦眨了眨眼,这趴在地上。头发散乱,衣裳被扯破了几块,有些狼狈的男人。不正是一上昼未归的梁愈林么?怎么这副尊容了?难不成,遭人抢劫?被人围殴?
“没规矩!没规矩!”老梁头板起脸,看着趴在脚底边的梁愈林,迭声道。
杨氏烫伤了手不便上前,是梁愈洲和粱礼胜把梁愈林从地上给拉起来。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着。
“老二,你作甚去了?咋这副鬼样子?”谭氏推过来一碗热茶,没好气问道。
梁愈林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直到捧着热茶在手,才稍稍回魂,瞧见这一屋子的人。还有老梁头和谭氏,突然放了茶碗,抱住谭氏的腿。像个孩子一样哇的一声裂开嘴就嚎啕大哭起来!
谭氏刚还跟一家子人训话,说过年喜庆啥事都要图吉利,谁都不准掉眼泪,这下被梁愈林抱住大腿嚎哭,谭氏僵在那。脸都绿了。
“二哥,你有话好好说。大老个男人你哭嚎个啥?咱娘好端端的,都被你给哭坏了!”胖姑娘梁愈梅上前来掰扯着梁愈林的手,大声嚷嚷。
梁愈林还是哭,已经能断断续续的说话了,他这说出来的破碎的字眼拼凑在一起,可把在场的老梁家人给震呆了!
“大哥要杀我!”梁愈林惨叫。
老梁头霍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上前几步揪住梁愈林的衣领子,厉声质问:“你胡扯些啥?你大哥好端端的为啥要取你性命?”
“爹啊,是真的呀,儿子打死也不敢胡扯,大哥这回是真的对我动了杀机呀,娘啊,你要救救儿子啊,儿子不想这么早死啊…”梁愈林哭的真切,鼻涕差点就拖到老梁头的手背上,杨氏也是大惊失色,不问由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跟着呼天抢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