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约五十的阿姨新奇的看了冯褚一眼,接着转头朝食堂里面吆喝,“老刘快出来,找你的!”
“谁找我?”听到这个声音,一个四十来岁,浑身油腻的中年男人就走了出来。
在看到冯褚的时候,他一双眉头皱的死紧,“你是……”
“文水县上庄村村长刘耀祖让我来的。”冯褚实话实说,半点没有掺假。
听到自己亲爹的名字,刘常先是皱眉,接着上下打量了冯褚好几眼,眉头皱的更深了,“你就是冯褚,都过了四个月了,你怎么才来?”
这话说的有点不客气了,不过冯褚脾气好,又是她这边的问题,所以并没有在意。她笑了一下,开口解释:“中间出了点事情,耽误了点时间。”
“什么事能耽误四个月?”刘常不依不饶。
冯褚有点看出来了,对方这是并不想要自己留下。
就在这个时候,从食堂里面又出来了一个女人,差不多也是四十多岁,跟刘常很有些夫妻相。
思索了一下,冯褚就明白对方的身份了。
“干什么呢老刘,那锅还没刷,马上就要做饭给学生吃了。”女人张嘴就是抱怨。
因为是帝都大学,所以这里对卫生的要求很严格,光是刷锅就要费很大的功夫。
努了怒嘴,刘常目中带着微不可见的轻蔑,“老头子要往这边塞的人。”
“怎么又是他,每年都要来这边几个。咋?当我们家是开救济院的吗?”女人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言语越发过激,“就你们那个村里的人,一个个好吃懒做,来了之后就知道享受,连活儿都不干。”
这话说的,不仅不客气,还昧良心。一旁在叫刘常出来的阿姨面上都有些不自在。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因为吃的多这一点,就算别人干再多的活儿,在他们这里也落不着个好,工资更是让他们以各种理由,死命的往里扣。
本来一个月就才两千多块钱,这两个人能硬生生扣到一千出头,她差点都忘了这一对儿夫妻是个什么德行了。
看着小姑娘稚嫩的脸庞,阿姨忽然有些内疚。不动声色的推了推冯褚,阿姨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不然等会儿这两个人更难听的话也能说的出口,而且她听了也是白听。
帝都大学这块儿分东西两个食堂,东食堂是企业承包的,饭菜便宜。西食堂这边是私人承包的,东西卖的虽然贵一些,但胜在口味好,很少有学生差吃饭的钱,所以一直都是西食堂这里来吃饭的人多一些。
卖饭嘛,利润普遍都在100%以上,四块钱的成本能卖出八块钱的价格。这个学校足足有两三万学生,每天吃饭消费平均都在三十块钱以上,男生吃的多的,每天能达到五六十,家境好的吃单独小炒,每天花上个一两百都不奇怪。
所以这几年刘常夫妻是狠狠地赚上了一笔,听说都在城郊新开发的地方付首付买房子了。
有的人稍微有点钱,就开始忘乎所以,目中无人。之前对自己的出身有多自卑,现在就有多看不起跟曾经的自己处于同一个位置的人,那些村子里出来,同样来帝都打工的,在刘常眼中,就成了来占便宜的穷亲戚。
听着两人指桑骂槐的话,冯褚目中闪过沉思。
就在刘常夫妻两人以为这样她总该走了的时候,冯褚忽然抬起了头,笃定的开口,“村长推荐过来的,都是帮过你忙的人,要么是他们的后代。”
尽管以前她一直都在河边蹲着,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清楚离自己最近的村子里边的事。
第17章 夫妻
二十多年前,刘常还没有结婚,刚出来打工的时候,家里穷的连路费都凑不够,他能顺利买到火车票来帝都,还是他老子刘耀祖舍了脸皮,挨家挨户上门借的。
浑浑噩噩的打了十多年工,在五年前刘常才开始发迹。虽然对真正的有钱人来说,刘常承包的这个食堂每年赚的钱还不够他们买衣服之类的生活用品的。但在上庄村里,他已经是最有钱,最有出息的一个了。
刘耀祖为了还这堆人情,每年都会让几个年轻人来帝都打工,在他眼里,村子里的年轻人能出来一个是一个,能走出那片土地就是一件特别好的事了。刚好儿子这里也需要人手,这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刘耀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怎么在背后骂自己的。
原本刘常已经把自己之前那些穷困潦倒的日子给忘了,现在重新被冯褚翻了出彩,他有种被人无情戳穿的羞耻感,于是态度也不由得变得更加的恶劣,“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刘常的老婆也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她赶忙帮腔,“就是,谁不知道我家老刘最心善了,每年都会寄好几万回家,让村子里那些人买第二年的种子和化肥,看你小小年纪的,可不要乱说话。”
刘常小时候光屁股跳河里游泳的画面冯褚都记得,听女人这么说,她面上不禁一阵古怪。
而且,如果一千多块也够给所有人买化肥的话,那卖化肥的人非得赔死不可。
就在冯褚准备再说什么时候,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接着就打断了她。
“老刘啊老刘,我当你真是什么大善人呢,天天把救济村子挂在嘴边,没想到也就是说说而已啊。”
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走出来,差点没把冯褚的眼睛给闪了。如果说他身上还有一个地方比他的头还醒目的话,那就是脖子上那根成人半个小指粗的金链子了。
对方看起来要比刘常年轻一些,但应该也过三十五岁了,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上挂满了汗珠。冯褚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个长袖,袖子挽起来的地方隐隐露出了点青黑色,应该是纹身之类的东西。
比起食堂窗口老板,冯褚觉得他更像是混社会的。
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下意识的把袖子又往下放了放,这回纹身就彻底不见了。
同行是冤家,刘常跟男人的关系当然好不了,这次在对方面前丢了个大人,他已经气的不行了。
但没办法,这里是帝都大学,打又不能打,况且还打不过。刘常忍不住,把火气都撒到了罪魁祸首冯褚的身上,“赶紧走赶紧走,我这里不缺人!”
说完,他甚至还准备动手推搡冯褚。
光头男人看到这里,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我说刘常,欺负一个小姑娘,你还要不要脸?!”
“我今天就不要脸了,你能怎么样?”刘常语气带着挑衅。
冯褚性子是慢,人也纯良,但这不代表她好欺负。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么,就是惹到平常人最多就是打一架,把老实人惹急了,你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样,刘常的手还没有落在冯褚身上,她一个侧身,以刘常完全无法反抗的力道将他的手反剪到身后。
“啊!”瞬间,帝都大学西边餐厅只回荡刘常的痛叫声。
这还是上次她看江宁和刘文涛制服那四个小偷的时候用的招式,她怕自己下手没轻没重,再把刘常给打死,这才用了这一招,没想到效果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顾不得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这里,刘常的老婆尖叫一声,接着就伸手往冯褚脸上抓,“哪儿来的野丫头,还敢在这里欺负人了!”
有的人,无论他们有怎么样的境遇,本性还是改不掉的。
抓着刘常飞快的往后面退了两大步,冯褚认真的威胁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用力了。”
或许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刘常的惨叫声更大。
顿时,女人咬牙切齿的停下了脚步。虽然她很想撕烂面前小姑娘的嘴,但如果她现在真不管不顾的去了,刘常到时候铁定会生气。
看着眼前这滑稽的一幕,光头男人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在一旁大笑出声。或许是有他带头,剩下的也笑了起来。
零星几个在吃饭的几个学生一头雾水。
“行了,你松开他吧,他那边儿不要你,我这里刚好缺个服务员。”光头男人爽快的开口邀请。
冯褚眨了眨眼,“一个月多少钱?”
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的就问出来了,男人瞬间哑了。思考了半分钟,他给出了个数字,“三千,你看怎么样?”
这个工资属于正常,不多也不少,但比起抠门到家的刘常夫妇来说,已经是
冯褚松开刘常,径直走到他身边,“走吧。”
“干嘛?”光头男人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冯褚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干活儿啊。”
“哦哦哦。”光头男人连连点头。
看着两人的背影,刘常一边让老婆给自己揉胳膊,一边用能吃人的眼光死死盯着他们。
对此,冯褚只觉得不疼不痒。
光头男人奇异的看了她一眼,口中惊奇道:“你倒还挺淡定的。”
一般小姑娘遇到这种情况,早就被气哭了。
冯褚随口道:“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论打架,一百个刘常加起来也不够她揍的。
竖起大拇指,光头男人张口就是称赞,“有前途。”
刘常和光头男人的窗口是正对面,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难怪刘常那边的动静他能看的一清二楚。
从统一的工作人员入口进入,一路到头,才走到光头男人开的窗口那里。这时,小厨房里出来个女人。
女人看到后面的冯褚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
见对方在打量自己,冯褚也不客气,连看了她好几眼。
如果说面前的女人是鲜花的话,那黄头男人充其量是坨牛粪,如果女人是天鹅,那他就是癞□□,反正无论怎么说,两人不那么匹配就对了。
不过这天底下也不是所有的感情都看脸,别人的事情也轮不到她置喙。
“阿良,这小姑娘……”女人很温柔,眉目中能掐的出水来一般。
原本光头大金链子的男人还一脸凶神恶煞的,看到她之后,瞬间就开始嬉皮笑脸。一把把冯褚拽到自己老婆面前,邀功一样的开口,“你看,这是我新给你找的帮手,以后擦桌子切菜这些活儿你都可以让她干。”
想到自己要拿人家的工资,冯褚十分配合的点头,“对的对的。”
看着自己丈夫扣人肩膀的动作,虽然冯褚连眉头都没有皱,但女人不由得替她觉得疼。
“啪”,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光头男人捂住手,一脸茫然,“你干嘛打我?”
女人嘴角噙着一抹笑,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温柔,“你吓到人家了。”
“是不是,小姑娘?”
冯褚吞了吞口水,飞快道:“……是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至理名言。
或许是为了让她先熟悉,两人分别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冯褚这才了解到,女人刚刚那句阿良是什么意思,原来光头男人的名字就叫温良。
温良温良,听起来再没有那么温文尔雅了,至于真人,则是个戴着大金链子的大哥。
“是不是很意外?”女人笑眯眯的问。
冯褚疯狂点头。
“当初我就是被他的名字给骗了,才跟他结婚的。”女人笑意更深。
谁知道叫这么温柔的名字的人,竟然是个混社会的小混混。幸好后来这人自动改邪归正了,不然她非得好好扳一扳他。
温良面上闪过尴尬,口中抱怨,“你还说我,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冯褚眨了眨眼,一脸的好奇。
女人抿了一下唇,低笑一声,“我叫殷杰,他一直以为是洁白的洁,谈恋爱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夸我的名字好听,像纯洁无垢的白莲花。”
听到这里,温良一脸复杂。等两人去领证的时候,看到那个男性化的名字,他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然而当初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觉得男人一点就男人一点,这也无所谓,直到结婚三个月后两人开始暴露本性……
想起这么多年女人无声的压迫,温良就觉得悲从中来。
“行了行了,每次提到这件事你就是这一出儿。”
殷杰只是这么稍稍抱怨,在冯褚看来语气还是相当的温柔,但温良那里,瞬间就挺直了腰板。
时间已经是中午十点了,再不准备,等会儿就赶不上学生吃饭了。
因为冯褚是第一天来,两人只让她熟悉熟悉环境就行,如果看到有活儿就动动手,接着他们就去接定点送来得新鲜蔬菜了。
看着干净到纤尘不染的厨房,冯褚就知道两人都是特别爱干净的。游手好闲的逛了一圈儿,她见实在没有活儿可以干,就把目光对准了唯一剩下的,等待刷洗的半米高的大铁锅。
第18章 学习
一只手提着铁锅的耳朵,冯褚下意识的掂了掂。
温良和殷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举重若轻,扔锅玩儿的画面。
嘴巴不自觉张开,殷杰温柔的面孔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开裂的趋势了,“……阿良,这真是咱家那口锅?”
僵硬的点了点头,温良真想把对面窗口的刘常拉过来看看,证明冯褚刚刚是真的手下留情了,免得自己一走动,随时就能看到他那副愤恨的嘴脸。
“这锅真的有五十斤么?”眼睛危险的眯起,殷杰现在有点怀疑自己丈夫每天刷锅之后腰酸背痛的模样是不是在博取自己的同情了。
要知道,自己看他可怜,每天都要给他捶整整一个小时的背。
温良听完,就差没把冤枉两个字刻在脸上了,“你自己去试试,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冯褚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完整,接着她转头,随口肯定道:“他说的没错,这锅得有个五十几斤。”
看小姑娘轻轻松松的模样,殷杰扶额,至于温良,他就差没把嘴角咧到耳朵根子后面了。
大手一挥,温良干脆道:“刷锅这活儿以后就归你了。”
冯褚不觉得有哪里不对,想也不想,直接答应了下来,“好。”
本来是自己的活儿现在有人分担了,温良一下子就闲了起来。他一边跟殷杰一起摘菜,一边问:“小褚,你会炒菜么?”
没有等冯褚开口,他又道:“如果你会,以后你负责这个,我把你的工资涨到六千。”
这个价格对于那些星级酒店的厨师来说不算什么,不过在大学餐厅这块儿,可以说不错了。
学校的大锅饭没有单独小炒好吃,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锅太沉,不能提起来翻炒。这样饭菜受热不均匀,生熟都有,混合起来能好吃才奇怪。温良也是见冯褚能毫不费力的一只手就把锅提起来,才有此一问。
比起多的三千块钱,如果窗口生意好的话,一个月要多赚这三千块钱的好几倍,这点帐温良还是会算的。
听到这句话,殷杰也停下了摘菜的动作,开始等待冯褚的回答。
家里孩子现在是被他奶奶带的,人们常说隔辈儿亲,隔辈儿亲,可不是么,现在孩子都快被惯上天了。他们也跟孩子奶奶认真讨论过这件事,但老人前脚答应,后脚该怎么宠怎么宠,该怎么疼怎么疼,导致孩子身上毛病一大堆,他们想纠正也有心无力。
尽管孩子才七八岁,但长此以往下去,等到真正的定了性的那天,他们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这年头,稍微有一点本事的,人家才不在大学餐厅待着,早被各大酒店给挖走了,就算是做给主厨切菜的都比在这里有前途。没本事的,温良和殷杰还不稀罕要,怕砸了自家的招牌,所以到今天逮到冯褚就问,他们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如果冯褚真的连炒菜都会,那到时候他们其中一个人好歹接孩子上下学的时间是有了。
看着温良和殷杰期待的眼神,冯褚毫无心里负担的打破了两人的希望,“我不会。”
“啊……”温良和殷杰面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如果实在不行,他们说不定还真的得考虑考虑做点别的行当。在大学里承包窗口赚钱是赚钱,但孩子的培养教育却更重要。
“不过我可以学。”冯褚眨了眨眼,眼睛里有克制不住的垂涎。
六千块钱啊,转眼工资就翻了一倍,别说是炒菜,就算是种菜,她马上也都能客串真的水牛去刨地。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表情,殷杰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不过她这么直白的表现出来,非但没有让人觉得市侩,反而将她耿直得性格暴露无疑。
笑了一下,殷杰重新开始自己的动作,“做饭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听她的。”温良指了指自己的妻子,一脸的骄傲,“她是正经学过这个的。”
如果说没有技术含量的大锅菜是被他承包了的话,那最能留人的小炒之类的招牌菜,就只能靠他妻子了。
在帝都大学,很少有学生不知道西边餐厅有一个做菜好吃,人还长得漂亮的老板娘。
如果他们没有说工资这件事,冯褚还能接受,但这么快六千又回到了三千,她觉得自己还是挣扎一下得好。
“我试试可以么?”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原本拒绝的话不自觉的就咽了下去,殷杰失笑,“你可想好了,浪费的菜钱可是要从你工资里扣的。”
人自信没错,但不能好高骛远。面前的小姑娘一看就是没怎么经过事儿的,还保留着最初的纯真,可这个社会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东西。
要想适应现实,最先打磨的也是这份纯真。
比起日后吃大亏,在他们这里事先了解一下倒也不是坏事。
这么一想,殷杰把巨大的菜筐往温良那边一推,接着就去洗手,“刚好有一个学生等会儿就过来吃饭,你先在一旁看着吧,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望着面前足足有三四十斤的蔬菜,温良突然觉得其实有人刷锅也不是什么好事。
冯褚狠狠地点头,“没问题。”
洗菜、切菜、准备各种调味料,殷杰的动作并没有刻意放缓,只按平常的速度进行着。
耳边是“笃笃笃”的,菜刀切在案板上的声音,冯褚目不转睛的看着殷杰。
因为液化气是加了加压器的,所以刚打来阀门就能感觉到灼烫的意味。
橙色的火焰映衬着冯褚绷紧的面颊,这种情景让殷杰稍稍满意。虽然不知道小姑娘的天赋怎么样,但态度还是挺诚恳的。
好吃的饭菜不一定要放很多的调味品,真正的厨师是要用简单的味道还原原料本身的鲜美,这点对于粤菜来说尤为重要。
很快,一道白灼菜心就做好了。
嗅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冯褚不由的感叹人类真的很神奇。明明刚刚还是一副难吃的要死的惨绿,现在闻了直让她流口水。
“怎么样,学会了么?”殷杰问。
这句话是她故意的,一个毫无基础的人,怎么可能只看一遍就会做这个。
原本殷杰以为面前的小姑娘会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到时候自己再交代两句,告诫她一定要脚踏实地,这件事就完了。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她还真能接他们两个人中一个人的班。
冯褚这边完全不知道殷杰心中所想,回想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之后,她开口道:“我好像……学会了。”
冯褚总觉得,自己离六千块钱的工资更近了一步。
原本正在择菜的温良抬起了头,神色逐渐变的古怪。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他老婆做的最多、也是属于她自己招牌菜之一的菜吧,这么容易就被人给学去了?
拍了拍额头,殷杰盘子里的菜放到一边,然后无奈的说:“既然这样,那你就自己动手试试吧。”
想象跟现实总是会有差别的。
深吸一口气,冯褚随手抓了一把油菜苔。在烧至滚烫的水中放入盐和油,接着将油菜苔焯水一分钟。
在盘子里把油菜苔码放整齐之后,冯褚开始着手制作汤汁。
在心中开始默数,到了时间之后,她果断单手把锅端起来,把汤汁一点一点淋在菜心上。
总觉得,这小姑娘整个动作有点眼熟……
还没来得及细想这种熟悉感是怎么回事,那边刷卡的窗口就传来的轻轻的敲击声。
“哥,我今天的饭好了么?”因为一连在这里吃了三年,潘鑫源和温良、殷杰两人的关系不错,所以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客套。
“马上来。”这会儿功夫,菜已经择好了,温良洗干净自己手上沾的泥巴,擦干之后才拿着托盘把菜和米饭一起端出去。
就在他准备出厨房的一瞬间,殷杰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道:“你先等会儿?”
下意识的站住,温良接着就看到妻子把另外一份白灼菜心也摆了上去。
瞬间,温良就明白了她的打算。
“让小潘帮个忙,不要告诉他哪个是我做的,哪个是小褚做的。”
没有事先知道,人的评论就会比较客观,这样这个小姑娘才会明白两者的差距到底是在哪里。
扬了扬眉毛,温良果断答应了下来,然后他才出去。
殷杰是个很细心的女人,她的想法和打算一点错处都没有,但有些事,往往都不会顺着人的计划走。
五分钟后,看着两道一模一样的菜,潘鑫源疑惑的问:“这是干嘛?”
温良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潘鑫源这才了然。
不就是猜菜么,简直是举手之劳,他有家学渊源的熏陶,擅长的很。
心中这么想着,潘鑫源接着就举起了筷子。先吃了一口左边盘子的菜,吃到熟悉的味道以后,他瞬间就乐了。
没想到自己的感觉还挺准的,一下子就夹到了殷姐做的那盘。
然而再吃右边的时候,潘鑫源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
这两盘菜,难道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
第19章 复制
知道温良夫妻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而且今天又不是愚人节,潘鑫源又默默的将刚刚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
在一旁等结果的温良见状,很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的意识里,这两盘菜一个是经验老到的厨师做的,一个是连炒菜锅都没有摸过的新手做的,应该再没有比这个更好区分的了。
虽然是这么想,但温良还是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这么一等,没两分钟的功夫,两盘白灼菜心就双双见底了。
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儿,潘鑫源摇头,“真的分辩不出来。”
“分辨不出来?”怎么可能!
看着温良吃惊的表情,潘鑫源撇嘴,“不信的话你自己吃吃看。”
“要不是在这里吃这么久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我都以为是殷姐炒完了之后,分两个盘子装的。”
不然也不会有这么相似的味道。
温良看了潘鑫源半天,也没有从他脸上发现开玩笑的意思。
“那行,我尝尝。”顿了一下,温良果断道:“今天的饭给你免单。”
潘鑫源一听这话,立即就把高兴摆在了脸上,“良哥,以后有这好事记得还叫我。”
白吃了两份不要钱的菜,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虽然潘鑫源不缺这点钱,但人就是这个样子,白捡的东西怎么都算是个惊喜。
温良见他这个模样,当即笑骂,“就今天,以后就没有了。”
“啧”了一声,潘鑫源也不失望。
温良重新拿了一副筷子,然后先后尝了尝左右两份白灼菜心,下一秒,他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我没骗人吧。”潘鑫源说完之后,接着眼珠一转,低声问:“我想问你们在哪儿找的人,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说人的指纹各不相同的话,那厨师的作品也是一样。同样的人用同样的调料,因为火候与时间等因素的关系,所呈现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
反正,潘鑫源是没有吃过出自两人之手,但味道一模一样的东西。
一时间,他心中的好奇也被调动了起来。
温良瞥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子家里可是开酒店的,对于寻摸厨师有种天然的直觉。
潘鑫源见温良眼中的防备,连忙澄清起来,“我就随便问问,我家请的厨师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了,而且都是顶尖的大厨,不差这一个。”
温良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心中的那点防备也松懈了下来,“就是今天上午来的一个小姑娘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