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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晓芳窑早期制品,你多少钱买的?只要不到五万,这盘子就不算赔。”
五、五万?!
狠狠的吞了口口水,青年哆哆嗦嗦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八、八千……”
“这东西,人家八千就卖给你了?”郑卫国掏了掏耳朵,有点难以置信。
“你能不能讲一下,那女娃娃当时是怎么说的?”
人老成精,郑卫国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
“她就说这东西是真的,让我放心买。”青年脑子现在一片空白。
果然呐……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郑卫国将盘子重新放到对方手中,然后交代道:“好好留着,将来遇到好这一口的,八万块钱左右可以出手。”
八万?!这盘子价格一下子翻了十倍,这前后还不到两个小时呢!
不顾青年震惊的表情,郑卫国摆了摆手,夏新和郑西峰见状赶忙跟上。
走在街道里,想起刚刚那一幕,郑西峰口中不由得啧啧称奇,“这世界上还真有贱卖古董的人啊!”
语罢,他再转头,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尤其是老爷子的脸色,怎么看怎么不好。
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郑卫国似笑非笑的竖起了大拇指,言语史无前例的粗俗了起来,“有种。”
“你最好祈祷那宋代汝窑天青盘子是假的,不然……”
尽管他话还未说完,郑西峰还是听出了其中未尽的威胁。
“咕咚”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看到这败家玩意儿生气,郑卫国抬脚加快了步伐。
“我冤枉啊,谁知道存世量那么少的汝窑天青盘,能让我遇到!”这是什么狗屎运?
郑西峰只觉得欲哭无泪。
“实际上也不少,起码应该比想象的多一点。”一旁的夏新觉得有趣,于是笑眯眯的开口,他似乎并不吝啬在郑西峰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汝窑虽然到南宋的时候就比罕见了,但你忘了一点。根据史料记载,南宋最后一位皇帝赵m,与元朝军队在崖山展开决战,宋军兵败,后被元军包围在此地,左丞相陆秀夫怕靖康耻重演,背着皇帝跳海而亡,随后十万军民也相继投海殉国,宋朝至此灭亡。”
“皇帝嘛,别人用不上的东西他手里肯定有。而且既然知道自己必死,没有像样的墓地也成了既定的事实,陪葬品总不会含糊吧?”
尤其是在国破家亡的时候,东西留着难不成让元军糟蹋?可不得统统丢海里让他们找不着么。所以,当时汝窑的瓷器应该是沉到海里不少。
具体数量,哪怕是保守估计,也不会比现存量少。
世事无绝对,万一在几百年后的今天有人运气好,在海水里捞出来一两个,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听完夏新的分析,郑西峰只觉得眼前一黑。
天要亡他啊!
——
另一边。
晚上八点半,叶青一边把玩着手中汝窑天青的盘子,一边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做生意不都讲究开门红或者赔本赚吆喝么,怎么到她这里就行不通了?而且,这玩意儿网上不是说能卖一两个亿么,怎么实际上二十万都没人要?
想到海里那十几个器型更加完美,做工也更加繁复的器皿,叶青开始考虑要不要就让它们待在那里算了,她忽然懒得去捞。
或者……三个、五个或者八个一组,打包便宜卖?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里面还有一整套茶具,不知道会不会稍微值钱一点。
就在叶青陷入沉思的时候,两个车灯明晃晃的冲着她奔了过来。
卧槽,这里怎么有人!
迈巴赫的司机在心中暗骂一声,想到别后座坐着的男人,他咬了咬牙,瞬间将方向盘打死。
说起来今天也真是倒霉,本来老板是准备去参加一个晚会的,没想到半路居然遇到了一个碰瓷的老头。
看到对方的瞬间,司机差点没气笑,对方真是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也不看看车牌照是什么就敢乱讹诈。
作为耀辉掌舵者蔺池特聘过来的司机,他自然是不会将对方放在眼中。
知道老板没有花钱消灾的习惯,司机几个倒车之后突然一个拐弯加速,瞬间就将老人甩到了身后。
谁知道刚喘口气,接着就看到了人影,这样怎么不让司机狂躁。
叶青见眼前的迈巴赫即将撞上自己,赶忙将身体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险险的躲过撞击。
她倒是想展露一下非人类的手段,但怕大晚上再把车里坐的两人吓出个好歹,随即放弃了这个打算。
险之又险的护住右手的蛇皮袋,叶青还没来得及站稳,迈巴赫的车屁股接着就蹭到了她的左手手臂。
“吧嗒”一声,宋代汝窑天青盘摔了个稀碎。
下一秒,“咚”的一声巨响,迈巴赫也像预料的一样,撞上了旁边的行道树。
看着抿唇从后排座椅出来,约摸一米九出头的男人,叶青沉默了一瞬之后,接着面无表情的开口,“赔钱。”
4、修罗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蔺池就听到了清亮亮的女声。等分辨出女生言语表达的意思后,他下意识的往地上看了一眼。
瓷器碎片散落一地,隐隐约约能看出淡淡的青色,在昏黄的路灯下散发着微不可见的荧光。
汝窑天青盘以珍贵的玛瑙入釉,自然与众不同。
见暂时没人出声,叶青倒也不着急,只默默的将蛇皮袋放到脚边,静静等待着下文。他们的车都坏了,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压根不用怕赖账。
不敢拿这种小事让老板操心,毕竟撞车的事他要负全部责任,既然他们这边是过错方,肯定不能不管不顾就这么离开。
来不及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司机赶忙拿出钱包,语带歉意道:“多少钱,我赔。”
说起来,这女生遇到他们也实属无妄之灾。本来好好走个路,谁会想到一辆车会冲自己冲过来。
压惊带上道歉,两千块钱也就差不多了。自己工资不低,倒也能够承受的起。司机在心中暗暗计算,手上的动作没有半点停顿。
看着面前崭新的二十张百元大钞,叶青嘴角微微蠕动了一下。
见她半晌没接钱,司机只感觉“咯噔”一下,脑海里出现了不妙的预感。下意识的看了老板一眼,见他似乎并不关心这边的事,于是司机咬了咬牙,又抽了五张出来,“给你两千五。”
这回总没问题了吧?
叶青从来没有当冤大头的习惯,她口中呼出一口气,平静的说:“这事你处理不了。”
涉及到的金钱实在是不少,他钱包明显装不下那么多。
“你是他老板吧?我这是古董,很贵。”最后两个字被女生咬的很重,让人想忽视都难。
蔺池闻言,终于赏脸转动了一下头,他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看着面前的女生,蔺池轻轻的吐露出几个字:“你想怎么样?”
这声音宛若珠玉落于银盘,又像悠扬的提琴。哪怕见过不少市面的叶青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一身都是资本。
但这玩意儿又不能当钱花,尤其是不能让她当钱花。
俊男靓女见多了,其实想想也就那么回事,而且对方还没她长得好看。叶青双手环胸,当即摆出谈判的架势,“汝窑天青盘,市价起码一个亿,今天我便宜点卖给你。”
“不多,你给我二十万就行。”
反正她也不是很喜欢这个东西,对方一开始态度还不错,她也不想多做为难。
二十万,抢劫吗?!
这是司机的第一反应,或许是跟在老板身后,上流社会的阴私事见多了,他忽然也有些阴谋论起来。
事出变数即有诈,这女生不会跟刚刚那个老头是一伙儿的吧?一个在前面拦路,拦不住再让年轻人出马,为求万全于是做两手准备。
现在的骗子都业务都这么专业了么,亏他刚刚还在鄙视对方的专业素养。尤其是见叶青转口这么快,一亿突然变成二十万,司机越琢磨越觉得里面有猫腻。
这一点也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逻辑,除非一点,这女生脑子有问题才会把价值连城的东西这么便宜就卖了。
原本司机还想说什么,接着老板一个眼色过来,他瞬间就熄火了。
挑了挑眉,蔺池似笑非笑道:“二十万,你胃口不小。”
比司机想的还要深入,他甚至有些怀疑面前这一切是有人对他使美人计。自己那些叔伯已然不成气候了,不过万一狗急跳墙,有人不开眼出昏招也不是不可能,也就他们的脑子能想出这么漏洞百出的借口。
夜晚、美女、误会、车祸……这些因素加起来,放在别的富家子弟身上,足够延伸出很长一段故事了。但是,到他这里完全行不通,连门,不,连窗户都没有。
虽然,面前这女生长得确实漂亮。
完全不知道面前两个男人在脑补什么,如果叶青有读心术,一定会一人送他们一个冷笑。
这东西她手里多的是,因为不稀罕所以才不在乎。认真论起来,要真按市场价走,两人把面前这辆迈巴赫卖了都赔不起。
轻轻的皱了皱眉,叶青低声问:“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给了?”
“也不是。”蔺池觉得自己是个讲道理的人,跟那些动不动就仗势欺人的上层毒瘤不一样。慢条斯理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蓝宝石袖口,他勾唇道:“你说你这东西是古董,有专业机构的鉴定证书么?”
空口白牙,他长得很蠢么?
“真的就是真的。”她亲眼看到被那皇帝扔水里的,要什么证书,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也就是没有咯。
蔺池摊手,似笑非笑道:“你自己说,换做是你,你会给么?”
叶青不擅辩驳,也不喜欢辩驳,在她心中,自己已经给过这个男人机会了,至于他把握不住,那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世事一向如此。
飞快的扬了扬眉毛,叶青没什么变化的脸色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波动。当着两人的面,她像撕纸巾一样将蛇皮袋撕下来一块,“刺啦”的声音让人听了莫名有些头皮发麻。
那可是装化肥的袋子,结实耐用是必然的,怎么落在她手里就变得这么脆弱!
司机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蔺池原本淡定的表情也有龟裂的迹象。
一点一点将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来,叶青站起身。环视一周,见没有遗漏的之后,她抿了抿唇,把这些瓷片用那一角化肥袋子包起来强塞到蔺池的怀里。
蔺池下意识的想要反抗,但他哪儿知道面前的女生力气会这么的大,两只手像铁钳子一样,轻轻一捏自己就动弹不得了。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错失良机是你的事。”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尘,叶青语气轻忽,但却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认真不似伪作。
“拿回去找个专业机构检查一下,下次见面记得按市场价赔我钱。”
蔺池抱着这包碎瓷片,西服袖子皱巴巴一片,他咬牙看着面前的女生,“你简直——”
然而他刚说出来三个字,叶青就不由分说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手机响了。”
估摸着是几个室友回去后没见她,特意来催她回寝室。
就这样,叶青当着两人的面,花了足足五分钟接了个电话。之后就不再多说什么,她重新提起地上的蛇皮袋,然后离开了这里。
没有人看到,一丝水汽没入蔺池体内。
这人已经被她做了标记,跑不了的。叶青暗忖。
倒是室友那里,她该怎么解释这包东西呢?
等叶青自顾自走了之后,一阵凉风吹来,司机和蔺池齐齐回身。
他们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而没有生出半点阻拦的心思,简直就是见鬼了。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下意识的去捏自己的袖口,蔺池接着就被粗糙的蛇皮袋切面给划了一下。
脸色一黑,仿佛怕被粘上什么脏东西一样,他十分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起这个小包裹,“赶紧再调过来一辆车。”
“那今天晚上的宴会……”司机硬着头皮提醒。
“打电话告诉顾诚,叫他帮我推了。”蔺池淡淡道。
看样子,那些提前打听到老板行踪,特意上赶着巴结的人今天是要失望了。
不敢多耽搁,司机依言照搬。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辆纯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的停在路旁。不用蔺池亲自动手,开车赶来的司机已经主动帮他打开了后排座椅的车门。
车内的冷气扑面而来,蔺池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东西吹在身上有点凉。
懒得去计较这些细节,蔺池摆手,示意司机赶紧开车。
汽车引擎启动,差不多行驶过两个路口之后,蔺池越看越觉得那小包裹不顺眼。奢华昂贵的真皮座椅上放了它,无论哪个视角都只会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沉吟片刻,他冷不丁的开口,“先不回家,去许家大宅一趟。”
司机闻言愣了一下,接着他想也不想就点头,“好的。”
夜晚十点钟,汽车停在一栋独立别墅外面。
蔺池作为老爷子的亲外孙,十八岁那年祖父祖母相继去世,次年八月父母车祸双双亡故,如今三十多岁还是孑然一身,撇开那些狼子野心的叔伯不提,也就剩许家这个外家能让他有几分感情了。
所以哪怕是深夜时分蔺池突然心血来潮往这边跑,管家和保姆也都见怪不怪。
原本以为年逾八旬的外祖父这个点已经睡下了,然而蔺池走到客厅那里的时候,看到熟悉的身影,他意外的挑了挑眉。
“哟,是你啊。”许光印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头一次没有进门就脱西装外套,蔺池耸肩,“外公今天好像格外高兴。”
“那当然。”提起这个,许光印像个老小孩似的,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你不知道,刚得到的消息,郑老头终于马失前蹄了一次,他那儿子郑西峰眼睁睁的看着宋代汝窑盘子从眼前溜走,关键是买家当时要价只有二十万!”
二十万买个汝窑天青盘,这种大漏,真捡到了怕是要轰动帝都。
“哎对了,这么晚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5、消失
许家本来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许光印早些年就只是个泥腿子出身,只是他运气好,结识了当初落难蔺家的老爷子。
蔺家一路荣耀,如今门庭煊赫,许家作为其姻亲,地位依然是水涨船高。
原来的时候他还曾经为自己的好眼光而沾沾自喜,后来一直到女儿身死,他就再也没有在人前人后说过这句话了。
世事祸福相依,果然不假。
若非他当初跟蔺家的老爷子极力撮合,两个小辈也不会结婚,更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卷入到大家族的斗争之中。
外孙虽然现在掌握了整个蔺氏,暗地里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送监狱的送监狱,送精神病院的送精神病医院,但有些东西,终究再无法挽回。
十几年时间一晃而过,那些该放下的或者不该放下的,许光印也都看开了。
人年纪越大,就好像返璞归真了一样,心性反而更像个小孩子。
儿子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也各自生了孩子,现在出去单过了,他作为家里辈分最高的人,当然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许光印出身不好,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这个说事,哪怕是有人在背后偷偷说他卖女求荣他都不会生气,独独这个不行。
女儿结婚后的日子过的怎么样,许光印一清二楚,所以别人嘴碎对他来说不疼不痒。但没文化是他的死穴,因为这是不送辩驳的事实。
后来条件好了,他自学了很多东西。古玩这个行业,本来就是风雅之士玩儿的比较多,许光印自然而言就想去凑这个热闹。
反正手里钱多,儿子孙子又孝顺,更遑论自己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外孙,许光印的晚年生活可以说是过的要多潇洒就有多潇洒。
事情太过顺利,总会遇到使绊子的人。
大约是□□年前吧,苦学历史和古玩知识二十几年的许光印得知上一届古玩协会的副会长卸任之后,马不停蹄的就递交了申请书。
本来这件事差不多已经十拿九稳了,谁知道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来,郑卫国空降过来。
郑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郑卫国从小耳濡目染,文化功底那可是相当的扎实,各路人马商议了两天之后,这副会长的职位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或许是因为心中憋气,之后许光印在雄厚的财力支持下,但凡是郑卫国看上的古董,他非得弄到手里不可。
一来二去,大约两年的功夫,许光印气消了,两人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一个是八十一岁的耄耋老人,一个是六十岁出头的古玩协会的副会长,两人但凡是见面,非得抛却身份对骂上两句不可。
这次对方错失了这么大的机缘,许光印恨不得仰面大笑三声。
或许是心情愉悦的缘故,他并未注意到自己外孙从刚刚那句问话开始,就没有再开腔了。
二十万、宋代汝窑天青盘……这两个信息结合在一起,蔺池直觉有点不妙。
他是个聪明人,商场纵横了这么多年,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让他推论出许多东西。
默默地背起左手,将那个小包裹放在自己身后藏好,蔺池微微一笑,“没事。”
“就是想外公了,所以特意来看看。”
不对啊,之前这小子虽然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也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但还从来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
他那张嬉皮笑脸的面皮,不过只是伪装而已。
这点许光印再清楚不过了。
狐疑的盯着他瞧了半晌,见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东西,许光印随即将这种感觉抛到脑后,然后再次将郑卫国的“恶行”絮絮叨叨的讲了一遍。
半晌后,他撇嘴道:“我跟你说,帝都至德拍卖行要组织拍卖几件珍贵的古董,听人提起郑卫国看中了其中一个宝瓶,我非得也去横插一脚不可。”
顺便将郑卫国嘲笑一番。
站在那里听了五六分钟,蔺池拿着小包裹的手已经有了僵硬的迹象。
见许光印停嘴,他不敢再多,赶忙佯装打了个呵欠,然后语气低迷道:“外公,今天加班到八点,我实在累的不行,我先上楼睡觉了。”
“行,你去吧。”许光印也终于感觉到了一点困倦。
下一秒,就在蔺池转身的瞬间,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条状物。
没有犹豫,许光印下意识的开口,“你衣服是不是开线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他的衣服都是高级定制的,那些设计师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猝不及防被叫住,蔺池本能的感觉到不妙。
然而还不等他再次将怀里的小包裹藏好,接着就被许光印顺着蛇皮袋子的塑料线头拽了出来。
“这是什么?”肯定不是小玩意儿,不然他也不会捂得这么严实。
联想到自己外孙晚上十点还来许家大宅这里,许光印目露了然,“这才是你今晚的目的?”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蔺池没奈何,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
“新得了件东西,想拿来给外祖父您掌掌眼。”
什么好玩意儿?
许光印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因为知道自己外孙出手就肯定不是凡品,于是他轻手轻脚的将小包打开。
就这样,蔺池眼睁睁的看到了自己外公的表情由沉思,到惊喜,再到痛心疾首的转变。
“汝窑天青盘?!”将这些碎片简略的拼接好之后,许光印的手都在哆嗦。
梨皮、螃爪、芝麻花……香灰胎、鸭蛋壳青、蝉翼纹……因为其中含铜,所以迎着光照时微见红色。
原本以许光印的古玩鉴定水平,完全不足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这是什么的。但偏巧,现在他脑海里记忆最深的就是汝窑天青盘。
下意识的将汝窑瓷器的特点调动出来,他震惊的发现,居然全部对上号了!
汝窑出产的瓷器在谁手中,许光印可谓是如数家珍。这个新冒出来的,就只能是……郑卫国错过的那个!
然而它现在,已经碎了。
一个完整的历史遗留下来的瑰宝,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变成了这个样子,许光印的心都在滴血。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外孙,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按常理来说,蔺池一个不懂行的人手里是不会出现什么古董的,除非……“别告诉我,这宝贝是你打碎的。”
不是打碎,是撞到那个女生的手,摔碎的。
在心中辩驳了这么一句之后,蔺池沉默片刻,然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轰”的一下,许光印觉得自己的血压正在飙升。
想起自己刚刚还嘲笑了郑卫国,没想到报应来的会这么快。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可怎么得了!
看到自己外公身躯摇晃了一下,蔺池赶忙去扶住他。
只听了这么一个消息,许光印就成了这个样子,蔺池实在是不敢说,他还拒绝了女生二十万赔偿的要求。
他记得,对方好像有说,下次叫他按市场价赔……
喘了好几口粗气,许光印这才稍微恢复了理智,看着面前这堆碎片,他差点没忍住老泪纵横,“可惜了啊……”
“外公……”蔺池张了张嘴。
“你今天晚上不用留宿了。”幽幽的看了自己往日最疼爱的外孙一眼,许光印迅速收回了视线,“我最近一段时间也不想见你了。”
“你知道这玩意儿有多珍稀吗?全世界一共才几十件。你跟郑西峰两个,简直就是历史的罪人。”
看着痛心疾首的外公,蔺池的动作诡异的停顿了一下。
那辆迈巴赫总价才八千多万,就算是把它卖了,好像也不够赔那个女生的……
从来都是别人欠自己钱,头一次欠别人钱的蔺大总裁只觉得全身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深夜十点四十分,蔺池被许光印提着拐杖赶出了别墅。
——
“阿嚏——”另一边,刚推开宿舍门的叶青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喷嚏。
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念叨她。
听到这个动静,三个女生齐刷刷的从上铺探头出来,“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这都快十二点了,我们还以为你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将蛇皮袋放到自己床柜旁边立好,叶青淡淡道:“粗俗。”
“噗——”长相最为乖巧,实则口味最重的张心雨没忍住,差点将口中的酸奶喷了出来。
说起来也是教训,当年她们三个人就是被她这幅高冷的面孔给欺骗了,后来才知道,这哪儿是不食人间烟火啊,分明就是一张纯洁的纸。
然而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她们老大的称呼已经出口了,只能将错就错。
对于临近毕业叶青还晚归的事,张心雨、杜沁、莫子衿三人并不觉得意外。在之前的几年里,每隔一段时间,她也会出去勤工俭学。
好像老大的生活费和学费就是这么赚来的。
不知道三人早已经将自己视做身世可怜的小白菜,叶青去洗漱完之后,很快就爬到了床上。
果然,贱卖古董赚钱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人类好像对低价的东西保持着一种质疑的态度,他们总觉得便宜没好货。
所以,自己还是需要在在人类社会里扎根的吧?
垂下眼睫,一直等到凌晨三点,等张心雨她们熟睡之后,叶青拿着一个装有海水的小瓶子,下床之后顺手将蛇皮袋提起来,接着她悄无声息的走进卫生间里。
很快,卫生间内变得空空如也。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必定会感觉到头皮发麻、汗毛直竖。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6、缘由
几乎是下一秒,辽阔翻涌的海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由模糊变得清晰,短短几个呼吸,叶青整个人就像是重新组合了一遍一样,其场景足以令人颠覆对科学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