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妍妍要嫁的人是未来的储君,是个能呵护她一辈子的人,那么他也可以!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近乎疯狂的想法,面上却不露分毫。
这样太无耻了。
妍妍正伤心着,自己却在想这些事。
“妍妍,我——”宋时安最终还是忍下了所有想说的话,让人看起来他仍旧严肃而内敛。“我送你回去。”
楚妍轻轻点点头,先转身向前走去。
她觉得自己步履仍旧轻盈从容,当宋时安轻轻拉住她的手腕时,她才察觉到自己险些撞到回廊的柱子上。
楚妍回过神来,唇角微翘露出一丝笑容来。
先前笑起来都如同娇花般柔美的她,此时的笑容却很是勉强,可她没意识到。
宋时安暗骂自己太过自私,妍妍正是最难过的时候,他却只想着自己那点子见不得光的心思。
好容易一路到了长公主的房中,早有人通传了此事,明华长公主已经迎了出来。
“娘亲,我要净面更衣。”楚妍仍是笑着,她声音里透着一种奇异又古怪的调子。“舒姐儿还等着我呢,园子里的戏大抵也还没散。”
明华长公主和宋时安见了她硬撑着的样子,各自有各自的心疼。
“时安,多谢你送妍妍回来。”明华长公主只以为女儿当着外人的面佯装坚强,便对宋时安客客气气的道:“只怕你们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回宫,先去珲哥儿院子里歇会儿罢。”
宋时安虽是仍然惦记着楚妍,却不好多留,只得应了一声跟着宫人离开。
“妍妍,若是难受就别忍着,哭出来罢。”明华长公主知道自己本该立刻去处理宋时远和楚娴的丑闻,可女儿这样子实在让她放心不下。
楚妍却摇摇头。
发生了这件事于她来说是解脱,是她必将等到的一个结果。
当楚妍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张无悲无喜的脸后,才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
“娘亲,我真的没事。”楚妍不再勉强自己笑,她声音很慢却很平静。“您快去忙罢,想来祖母、大伯母也都过去了。现花园里大家都还在看戏,这件事不能传出去。”
她的理智和冷静让明华长公主愈发心疼,曾经最是娇气爱哭的女儿,遇上了这样令她痛彻心扉的事,竟还能从容不迫的安慰自己。
“妍妍,娘定不会让你平白受委屈的。”明华长公主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意,却在转瞬间又飞快的压了下去。
听到这样护短的话,楚妍忙道:“娘亲,小舅舅回来了。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且赶了过去,您快过去看看罢!”
自己弟弟的性子,明华长公主是清楚的。
她只得匆匆安抚了楚妍两句,命人服侍楚妍净面更衣,自己赶了过去。
***
门被“砰”的一下推开,宋时远才堪堪把衣裳胡乱穿好,抬头便对上宋弘偲那双几乎喷火的眸子。
“齐、齐王叔!”宋时远心中咯噔一声。
他还没理清是如何发生先前的混乱,光宋时琛在场就足够让他头疼,这下可好了,抓住他把柄的人却是齐王宋弘偲。
宋弘偲跟明华长公主姐弟感情极好,他尚未婚配膝下没有儿女,最疼的人就是楚妍。再加上父皇一直担心宋弘偲惦记着自己的皇位,向来都有几分忌惮。
“给本王解释!”宋弘偲的眼神锐利而凌冽,如同泛着寒光的兵器。
宋时远有些慌了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齐王叔,这是误会!”他定了定神,试图搪塞一二。“我午间喝多了些,就……”
这样蹩脚的解释显然不能令宋弘偲信服。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逼问过楚景珲。纵然楚景珲年少老成、性子沉稳,对上盛怒的宋弘偲也只有实话实说的份儿。
一个是靖国公府的嫡长女,一个是最被看重的皇子,两人在公主府一处偏僻的院落里衣衫凌乱的滚到一处,若说两人先前没有私情,傻子才会相信。
这责任无论是谁担下来,都是极重的。尤其是大家都默认楚妍跟宋时远是一对,赐婚的旨意早晚都要下,这岂不是也在打皇上的脸?
虽说宋时远若承认自己跟楚娴的私情会让他震怒,可宋时远这幅不敢认的态度,却更让宋弘偲看不上他。
他冷笑一声,抬手就要挥出一拳。
宋时远有些不敢相信宋弘偲竟敢真的动手,可当拳头夹着劲风凛冽而至,宋时远还是慌了神,忍不住旁边躲了过去。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宋时远捂住了额头倒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住。
宋弘偲的拳头就打在他身旁不远的窗棂旁,而宋时远想躲时却不慎自己撞到了窗子上,额头被狠狠磕了一下。
“你以为本王会动手?”宋弘偲目光冰冷的看着他,神色中有几分嘲讽的意味。“若本王想打,你也躲不开这一拳。”
宋时远从未如此难堪过。
“你自是得有皇兄教训,还轮不到本王。”宋弘偲冷冷道。
说话间明华长公主已经赶到,正巧在廊庑下看到个尾巴。她忙快步走进去,急急的道:“弘偲,你出来。”
“皇姐。”宋弘偲懒得再理会他,转身走了出去。
明华长公主忙看了自己弟弟的手上没留下什么伤,立刻又去看宋时远。
无论如何,宋时远仍是皇兄看重的皇子,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无论妍妍嫁不嫁他,也不能让他在公主府出事。
“时远,你头上的伤严重不严重?”明华长公主看过后,忙让人去请大夫。
长公主这样的态度让宋时远感觉很是不安,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长公主。
明华姑姑太过镇定了,哪怕是她大骂自己一顿也好。这样轻飘飘的放过他,才真的让人没着没落的。
“姑姑,我可以解释!”宋时远声音艰涩的开口,却被明华长公主制止了。
明华长公主微微笑道:“你的伤要紧,别的事往后再说。”
***
楚妍净面后,让春莺等人服侍她重新上了妆。
她倒是没换衣裳,怕被人察觉什么来。当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她还是坚持要回到花园里去。
做人留一线,尤其是皇舅舅仍然看重宋时远的时候。若是她真的闹起来,会让皇舅舅也下不来台,让外祖母都难做。再加上小舅舅回来了,不能让皇舅舅多心。
不过这件事本也瞒不了多长时间,有宋时琛一人回去添油加醋就足够宋时远烦恼了。
“郡主,要不您还是留下来歇息罢。”春莺迟疑片刻,还是劝道:“奴婢去跟陶三姑娘说一声。”
楚妍摇摇头,她对着镜子瞧了瞧,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不必了,我无碍。”
说着,楚妍先一步踏出了门槛。
春莺见劝不住,只得带着人陪着楚妍一起过去。
因消息被封锁住,女宾这边包括三公主等人还是一无所知。见楚妍回来,六公主酸溜溜的开口道:“妍表妹怎么才回来,原是皇兄她们那儿的戏更好看,让表妹看住了?”
她这么一嚷嚷,在场的人都知道楚妍是去找宋时远了。
三公主和五公主乐见其成,并没有打断她。虽然在她们稍后得知宋时远和楚娴的时候极后悔自己的行为,可此时她们却乐得让大家知道。
平日里楚妍不过一笑而过,这会儿她听罢,却露出认真思索的神色,还轻轻点了点头。
“倒是看了一出好戏。”
大家都揶揄的笑了起来,此时谁也没往多想其中的深意。
陶静舒越发觉得楚妍实在不对劲儿,她拉了拉楚妍的衣袖,出声道:“妍妍,你陪我去走走可好?我看你家的锦鲤养得实在好,又肥硕又漂亮。”
两人关系好大家都是知道的,故此也没有当回事。
楚妍依言起身,两人便一同往莲池边走去。
她们才离开没一会儿,六公主忽然问道:“怎么没见你们大姑娘?她可是走了好一会儿了。”
这时众人才意识到楚娴离开了更久,这简直不像她。
在靖国公府的姑娘们中,六公主也就跟楚娴还投契些。
六公主叫来了服侍的丫鬟,用命令的口吻道:“去把大姑娘叫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战斗力MAX的小舅舅正式上线惹!感谢六公主超常发挥自己NPC的作用→_→
☆、第 59 章
楚娴自然不可能被请来。
眼下她被送到了太夫人处,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知道哭。
“大姑娘这是怎么了?”程氏正在陪着太夫人说话,忽然听到外头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呵斥丫鬟们没规矩,便见裹着一件大斗篷的楚娴被人扶了进来。
此时已是暮春初夏之际, 再没人穿这样的衣裳, 不过这件又厚又重的斗篷能把人遮得严严实实。
太夫人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今儿是妍妍的生辰, 国公府的姑娘们也都去了公主府,眼下还没到散了的时辰。且楚娴这个状态本就不对,定是出了什么事。
当楚娴身上的斗篷被脱下来时,衣裳虽然有些乱却还算完整的穿着,相较之下她的发鬓便显得很是凌乱, 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发钗竟还掉了下来。
楚娴抬起头,她红肿的眼睛显然是大哭过后才有的状态,且她脸上遍布泪痕, 神色憔悴又狼狈。
待程氏看清楚娴的异样时,简直是头大如斗。
这个继女从来都没让人省心过。
“太夫人、大夫人。”丹砂上前一步,从容不迫的行礼后道:“奴婢奉长公主之命, 把大姑娘送了回来。”
听她这话不好,太夫人让服侍的人全都退下, 只留下丹砂说话。
丹砂是跟着明华长公主一起过去的,在太夫人和程氏面前自是不会替楚娴遮掩,把自己所见的一五一十全都如实告知。
“长公主稍晚些时候过来。”末了,丹砂只留下这一句话, 便告退离开。
太夫人和程氏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楚娴再也撑不住了,双膝一软,便瘫倒在地上。
“娴姐儿,丹砂所说可是真的?”太夫人犹自不敢相信,声音罕见的添了几分颤抖。
羞愧难当的楚娴面皮涨得紫红,她艰难的点了点头,便又立刻低下头去。
程氏只觉得一阵地动天旋。
若是楚娴跟任何别的皇子有染,都不会这么难办。四皇子宋时远的未婚妻板上钉钉就是嘉宁郡主楚妍了,连皇上和太后都曾公开表露过此意,只差一道赐婚的圣旨。
她竟敢跟嘉宁郡主抢男人?
“孽障!”太夫人猛地起身,带起了身旁小几。小几上的茶盏翻滚到地上,滚烫的热水溅到了楚娴身上。可她似是无所知觉一般,躲也不躲。
然而太夫人已被气得浑身发抖,她走到楚娴身边,狠狠给了楚娴一巴掌。
“素日你学的礼义廉耻都到哪里去了?”太夫人怒极,见楚娴捂着脸落泪,已是生不出同情来。
程氏纵然恨极了惹了大祸的楚娴,还是劝太夫人道:“您别气坏了身子。大姑娘的错处您往后再罚,最要紧的是长公主和小郡主,还有皇上和太后……”
太夫人回过神来,神色一凛。
她深吸一口气,脸色沉了沉道:“先说你同四皇子是什么时候有了私情的。”
既是在那间极偏僻的院子里,这绝不会是偶然。
想到楚娴一面跟楚妍好姐妹似的整日在一处,竟背着她跟四皇子有了首尾,太夫人和程氏都不约而同的背脊发凉。
向来骄傲、自小又被宠坏了楚妍,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明华长公主、赵太后、皇上的愤怒——只怕四皇子和玉妃也恨透了楚娴。
若是皇上要保四皇子,所有的苦果都要楚娴认下。
想到这儿,太夫人只恨自己竟瞎了眼,养了这么个惹事的蠢货在身边。先前那点子对楚娴幼年便没了娘亲的同情已经被消磨殆尽,从上次她挑拨楚妍和楚景珲的关系时,就该狠心的。
这下子靖国公府都要被牵连了。
***
“你也知道的,我前些日子落了水,我娘把我送入到了外祖母那儿。”楚妍同陶静舒走到了莲池边,便如实道:“后来我娘又得了大师的指点,让我在外祖母身边抄经一个月,我才从宫中回来没几日。”
陶静舒见四周没人,才悄声道:“妍妍,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你四哥的事不痛快?”
四哥?楚景珲?
楚妍一时没回过神来,陶静舒还以为她默认了。她低声劝道:“妍妍,你想开点。长公主可谓是用心良苦,都是在为你谋划以后。”
“你没有嫡亲的兄弟,终究是个缺憾。若是上头那两个跟你亲倒也罢了,可你瞧瞧,你生辰他们都没回来。”陶静舒见楚妍若有所思的模样,忙又道:“我这些日子听我哥哥说,你四哥无论是课业还是武艺上都很出色,说不准将来会把那两位给压下去呢!”
楚妍知道她误会了,可她肯劝自己,也全是为自己好,也笑着点点头应了。
如果是上一世对前情一无所知的自己,恐怕真的难以接受突然出现的哥哥吧!这一世知道了外祖母和娘亲的不易,她的心态自然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舒姐儿,有件事我得提前知会你一声。”楚妍迟疑片刻,还是道:“过些日子可能会有赐婚宋时远和楚娴的消息,你别太惊讶,也被我抱不平。”
她说着话时倒是风轻云淡,可陶静舒听了,不由愕然的瞪圆了眼睛,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总之我知道这件事一言难尽,别担心我,我真的不难过。”楚妍又补充道:“若是有什么闲话传出来,你也不必理会。是了,若真的到了这一日,你也帮我知会阿雅一声,别理会那些话。”
楚妍口中的阿雅是威远侯府的大姑娘贺雅,三人关系最是要好,前些日子跟着娘亲去真定探亲,没能赶回来。
陶静舒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闻言神色僵硬的点点了头。
“只怕近些日子我都没法儿见你们了。”楚妍叹了口气,这件事后她势必要被长辈们轮番关心,少不了还要入宫。“等过后,我会跟你们解释清楚的。”
陶静舒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公主府的宫人已经寻了过来。
“郡主,宫中来接公主们的马车到了。”
她是主人,自然是要送表姐妹们离开的。楚妍对陶静舒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同回到众人面前。
才回去时,楚妍便察觉到气氛有些许不同。
三公主和五公主可见的染上了几分焦虑之色,只怕是她们想联络宋时远时遇到了阻碍罢。楚妍心知肚明,却并没有点破。
然而六公主也很不满,楚娴竟一去不返,只说身子有些不适。
见楚妍过来送她们,五公主帮着三公主隔开人,三公主则是拉了楚妍悄声问道:“妍妍,你从皇兄他们那边回来时,也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叫她怎么回答呢?
楚妍面上露出为难之色,思索了片刻后才道:“倒是有件跟四表哥有关的事,还是等他亲自告诉你们罢。”
三公主惴惴不安的看着楚妍。
按理说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楚妍不可能这样的平静。可皇兄在公主府能有什么事呢,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楚妍说完便不肯再说了,一路把她们送到了马车前。
“齐王叔?”公主们愣了片刻,忙上前行礼。
齐王本该过两日才到的,这儿竟出现在公主府,定是快马加鞭赶路为了楚妍的生辰。
宋弘偲微微颔首,公主们都瞧出了他的面色不豫。
他身边陪着的是宋时琛,稍远处是别的皇子们,只是没有宋时远。
三公主和五公主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却也不敢问。
等到公主们都上了车,宋弘偲走到了楚妍身边,摸了摸她的发心,可眸中的心疼却溢于言表。
楚妍心中一暖,露出笑容来。
可看在宋弘偲、宋时琛、宋时安的眼中,楚妍这就是在硬撑着故作坚强。
“妍妍,小舅舅先走了。”宋弘偲在外头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含糊道:“你且放宽心。”
楚妍应了,敛衽行礼送他们离开。
另一边,明华长公主等大夫给宋时远包扎好额头,见他没什么大碍,便要另找马车送他回去。
“姑姑,能不能让我见一见妍妍?”宋时远神色恳切的请求道:“这是个误会,我喜欢的人一直都只有妍妍一个。姑姑,我……”
宋时远话音未落,明华长公主却婉拒了。
“大家都累了,且你又受了伤,还是先回去歇着罢。”她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道。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长公主指了指一旁的香炉,道:“这些东西,本宫都会收拾好一件不落的送到宫里,必定不会让你蒙受了冤屈。”
长公主温和疏离的态度,让宋时远心中彻底慌了。
她甚至体贴的单独安排好了马车,不让他被外人瞧出端倪来,也不会折损皇家的颜面。
宋时远无法,只得依言先回去。
***
当楚妍亲自将陶静舒等人都送上了马车,她要回自己的院子时,才觉出一点疲惫。
然而她知道自己并不能休息,爹爹和娘亲、祖母伯府、皇舅舅和外祖母,甚至是玉妃宋时远……她能想象到接踵而来的种种烦心事,却并不沮丧。
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她心中早就有了决断,虽然她也曾为之伤心难过甚至怀疑自己的选择,可这决断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她不会再嫁给宋时远,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楚妍微微叹了口气,却并不为自己。
“郡主,太夫人和大夫人都过来了。”楚妍还没回到自己的院子,便听到丹朱来通传。
想来是娘亲的意思,特意让丹朱来告知她,也是有她不想见就躲开的意思吧!
楚妍点点头,仍是脚步不停的去了娘亲的正殿。
“妍妍,让你受委屈了!”她才进来,便见祖母满是愧疚的走到她身边。“楚娴那个孽障,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祖母再不容她的!”
明华长公主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程氏站在一旁,虽是也帮着劝,能说的话却有限。她不过是楚娴的继母,在管教上总有些束手束脚的。
楚妍微微的笑:“那祖母预备怎么办呢?”
在太夫人想象中,楚妍知道后定会愤怒,哪怕是疯了似的发泄,也好过现在这般让她看不透。
“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太夫人小心翼翼的望着楚妍的脸色,狠心道:“妍妍,你想怎么处置她都行。”
祖母这话说的有意思,先是让提醒她都是一家人,随后又说她想怎样就怎样。
楚妍最后只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并没有立刻回答。
太夫人和程氏都觉得不安极了,她们总觉得仿佛下一秒楚妍就会说出“那就让楚娴生病,最后病死在乡下的庄子上”这样的狠话。
☆、第 60 章
芷兰宫。
三公主和五公主惴惴不安的回去时, 还未进宫门便感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
平日里母妃待人温和亲切,宫人们面上也总带着笑容, 可今日大家都是屏声敛息的侍立着, 安静得落针可闻。
还没等两人进去,便听见地上有瓷器摔碎的声音, 姐妹二人才想快步走进去,便听到她们父皇怒不可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教养的好儿子!”
两人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果真是皇兄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吗?
紧接着便见门前的帘子猛地被掀了起来,她们父皇满面怒容的从殿中走出来。
三公主姐妹忙曲膝行礼,然而宋弘旼似是没看见一般,径直走了出去。两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等到宋弘旼离开后, 她们才快步走了进去。
她们母妃才被宫人扶起来, 显然是方才保持了一会儿跪着的姿势。
“母妃, 皇兄到底出什么事了?”五公主再也忍不住, 急急的问道:“父皇怎么会这样生气?”
玉妃脸色难看极了,听她这么问,脸上还有一丝异样:“他和楚娴厮混到了一处, 被楚妍和宋时琛他们都瞧见了。你们怎么会不知道?”
怪不得楚娴一直都没回来, 而楚妍会对她们说那样的话!
五公主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儿。
“母妃, 您先别着急。这件事并没有传出去, 定还有挽回的余地。”三公主神色则是镇定许多, 她忙道:“起码公主府的女宾,就没人知道这件事。”
玉妃仍是深锁着眉。
三公主把当时花园中的情形都说了,她仍然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道:“当时楚妍丝毫没泄露风声, 便是我们问时还遮掩过去了。您是知道的,她自小就喜欢皇兄,纵然才见了楚娴和皇兄在一处会生气愤怒,却未尝愿意把皇兄拱手让人。”
“你的意思是,楚妍是故意为你皇兄遮掩的?”玉妃难得有了几分迟疑:“她可是自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五公主此时也跟着附和,“母妃,您先别忘坏处想。皇兄这不是还没回来,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母妃,您还不知道吧,齐王叔回来了。”三公主眸色渐深,道:“父皇虽是当着您的面动了气,在皇祖母和齐王叔面前,必是还会保皇兄的。”
玉妃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倒是母妃先乱了阵脚。”她安抚的笑了笑:“你们先去换衣裳罢,等会儿你皇兄来了,一切便都能清楚。”
姐妹二人答应着去了,剩下玉妃独自坐在殿中。
与方才的乐观不同,她的眉心仍然没有舒展,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若是楚妍大哭大闹还好些,若是平静,就若是难以捉摸。
哀莫过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
楚妍虽然年纪小,却是个眼中不容沙子的人。
出了这样的事,她容不下的恐怕不止楚娴,还有时远。
***
御书房。东暖阁。
当宋弘旼回来时,发现弟弟宋弘偲已经在这儿候着他了。
“皇兄。”宋弘偲上前行礼道:“臣弟有事要跟您说。”
明华长公主一早就写了密信送来,甚至比宋弘偲等人到的还早些,故此宋弘旼不至于措手不及。只是他见到弟弟时,还是有几分奇怪的。
他本以为宋弘偲会立刻去母后那儿。
“先坐。”宋弘旼在弟弟面前没有方才的满脸怒容,他叹了口气道:“时远惹了事罢?”
宋弘偲并不意外皇兄会先知道,以皇姐的周全,必得先告知皇兄。
“正是。”宋弘偲沉声道:“这事有蹊跷。”
宋弘旼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臣弟进去时,便闻到一股子香味,有些怪异。”他回忆着当时的情形,道:“他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对,倒像是中了什么不妥的药一样。”
他的话令宋弘旼很是意外,宋弘旼本以为自己弟弟要参上一本,好不容易抓住了未来储君的错处,自然要狠狠的踩。毕竟……宋弘偲觊觎这皇位已久。
“皇姐已经命人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一同送来,事情的真相必会水落石出。”宋弘偲没理会自己皇兄的神色变化,蹙着眉道:“有人想要构陷皇子,必得严查。”
“当时还有时琛、言平他们亲眼见了的,也能替时远做个见证。”
宋弘偲这番话相当于在为宋时远解围,宋弘旼听在耳中就像做梦似的。
“只是妍妍也瞧见了。”宋弘偲缓缓的道:“妍妍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这次她是真的伤心了。”
宋弘旼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本来他已经拟好了赐婚楚妍和宋时远的旨意,只等着太后的千秋时,当众宣布。
母后和妹妹虽是如今身份尊崇,为了他的皇位,却也有过忍辱负重的时候,两人都是经历过风浪的。可楚妍是她们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儿,半点也碰不得的。
只是还不等他说什么,便有小内侍通传,说是四皇子在外头跪着请罪。
“就让他在外头跪着!”宋弘旼想到自己的精心布置的计划被打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竟还有脸来见朕!”
还是宋弘偲劝道:“皇兄,让他跪着不像话。您还是叫进来问清楚罢,臣弟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