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知错。”念善想起昨夜没清理,眼下身上黏糊糊不舒服,道:“就是觉得您好看,才多看了两眼。”
这大实话有些僭越,可听起来竟有两分熨帖。
“以后妾身一定在心里敬仰您,绝不会再有失敬之举。”念善也觉得这话不过脑子显得轻浮,忙改口。
宋骁挑了挑眉。
敬仰就算了,她能真的不恨不怨,就已是难得。
“皇上,妾身不打扰您休息,先起了。”念善感觉再躺下去保不准还会做什么,借口道:“熠儿也该醒了,妾身去看看熠儿。”
宋骁按住了她,不许她走。
原来盈盈不堪一握是这种滋味,宋骁有种错觉自己一只手就能掐住她的腰。
“熠儿醒来有奶娘喂,不必着急过去。”宋骁姿势暧昧的抱着她,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道:“朕有事问你。”
难道要在床上说正事么?
念善觉得有些不妥,可她也挣脱不得,只得从了。
“去找太医瞧过了么?”宋骁问她。
好端端的找什么太医?念善被他问糊涂了,她向来身体强健,冷热交替时宫妃们轮着生病,染些风寒或是头疼脑热,这里头从来都没有她。
“妾身无恙。”念善小心回道:“故此没有找过太医。”
听她这么说,宋骁便知昨夜自己说的话,她怕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朕的意思是,你身上还没动静,不觉得奇怪吗?”宋骁只得直说。
起初念善还没明白,火光电石间念善忽然想起昨夜半睡半醒时听仿佛听到他说什么“公主”,再加上方才的话,她瞬间就明白过来。
她粉白的脸立刻染上了绯色。
“妾身没多想过。”念善忍着难为情,小声回道。
见宋骁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念善怕宋骁误会她刻意避孕,不愿在怀上皇嗣,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无力。
“您不信可以问映月,问李嬷嬷。”念善红着眼垂了眸子,声音平静的道。
宋骁还真的已经问过了,只是此时不好跟念善说。
他亦是听出念善平静语调中的委屈,便安抚道:“朕知道你没多想,等今日朕让太医来给你瞧瞧。”
这就还是不信她。
念善在心里长叹一声,果然帝王多疑。
这样想着,念善在他怀中翻了个身,不去看他。
“善善,生个公主,就养在你身边好不好?”宋骁见念善生气了,也还在自己怀中没有离开,反而这种姿势显得更亲密,肌肤相贴。“朕说到做到。”
念善还是不肯说话。
宋骁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毕竟她从入宫以来就表现得很好,或许自己应该给些肯定。
宋骁听她声音不对,忙让她面对面的看着自己。
果然念善没有哭出声,泪珠却是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善善,别哭了。”宋骁一时找不到帕子,便用手给她拭泪。“是朕心急了。”
见念善没有躲开,宋骁又把儿子拉出来帮忙:“给熠儿添个伴儿,他自己多孤独?”
整日里围着熠儿转的有十数个人,且他自己也还未满周岁,甚至还不会走,哪里就知道孤独了?
念善心知小小的闹一下能令他上心,再闹就是无理取闹了。
“那便今日在福宁殿,就让太医来。”念善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
知道她心里还不痛快,宋骁体贴的没有早上再要她,任由她去沐浴更衣了。
只是这还没完,念善更衣梳妆后是没急着走,可她直接去了偏殿,只留下句“等太医来了您叫我就是”,竟连早膳都没陪着他用。
算起来这还是头一次念善闹小脾气。
宋骁并不生气,还觉得有些新奇。
他吩咐卫吉胜去传刘太医,自己则是先去批折子。
果然等刘太医来时,念善也过来了。
“善嫔娘娘脉象平稳,气血调和。”刘太医心里还觉得奇怪,这善嫔也没病,怎么就在福宁殿传了太医,也不像是要装病邀宠的样子。
既!既是先前没通气,他也不知该怎么替善嫔说话。
“这么说,本宫没有误用什么凉性或是活血的药材?”念善抢先开口问。
起初刘太医还有些奇怪,不过能在太医院的都是人精,他立刻猜到了念善的意思,又想到大皇子的事,忙道:“从脉象上看娘娘身体并无不妥,请您请放心。”
不过放心的应该不是善嫔,而是皇上。
“善善,是朕多心了。”宋骁倒也痛快的承认,他拉住了念善没让她离开。“等过了中秋,朕带着你和熠儿去行宫,就当是散心了如何?”
天潢贵胄们都是这样玩弄人心的么,随意就误会她,而哄她也很简单。
念善知道,这是难得的殊荣,自己还得谢恩。
“谢皇上恩典。”她垂首行礼,神色已恢复如常,并没有闹别扭的意思。
宋骁这才放心,让纪安送念善回去。
清点进入收尾,念善便让人早早散了。
先前敬妃邀请她几次去景瑞宫小坐,念善一直不得空没去,今日早些散了,她带着映月和银星去赴约。
“见过敬妃姐姐。”念善见敬妃亲自迎出来,忙上前行礼。
敬妃扶住了念善,笑道:“妹妹跟我就别见外了。”
听她称呼亲切,念善也喜欢她爽快的性子,便含笑应了,随她进了平日起居的偏殿中。
“上次在御花园,还没向妹妹好生道谢。”敬妃让人茶点,亲自端给了念善。“若不是你出手帮忙,怕是淑妃娘娘又会借机发挥。”
这个“又”字,念善敏锐的察觉到,怕是先前淑妃也做过这样的事。
毕竟淑妃和敬妃家中同是靠军功成了天子近臣亲信,两人有冲突也并不意外。
但敬妃的性子比起淑妃要好上太多,人亲和爽朗,别有一种勃勃英气,让人心生好感。
念善便有了结交的意思。
“这不算什么,淑妃娘娘拿着懿贤皇后的赏赐,却用来欺压位份不如她的!的人,我也气不过。”念善实话实话:“无论是谁,我都会阻止的。”
敬妃听出念善这话出自真心,并不反感。
“这个人是我,你帮了我,我就要感谢你。”敬妃低声道:“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便是。”
还不等念善说话,她又道:“先前淑妃娘娘她们排挤你,我却从未出声过,着实是对不住你。”
因敬妃是宋骁登基后入宫,念善跟她不算熟,只能聊些不咸不淡诸如衣裳首饰的话题,可敬妃看起来对这些并不上心,看她宫殿的布置,便知道她心思不在这上头。
敬妃也确实走神了。
瑶华宫向来赏赐不断,向来财物上是不能打动念善,也显得没诚意。
“不若我教妹妹些防身功夫如何?”
直到暮色四合时,宋骁从御书房回来,命人去瑶华宫接念善。
“皇上,善嫔娘娘去了敬妃娘娘的景瑞宫,眼下还没回来。”跟着念善从凤仪宫出来的纪安,上前回话道。
宋骁不由蹙起了眉。
往日念善很少出瑶华宫,除了去昭阳宫给皇贵妃请安,便只去过庆福宫陪德妃说话,连御花园都很少去。
即便是她有跟敬妃结交之意,这去的时候也太久了罢?
宋骁微微颔首示意知道了,让人瑶华宫等着。
原本想着她快到晚膳时总该回来罢,可派出去的人迟迟未回,等去打探时才知道,念善竟还在景瑞宫没出来。
宋骁已经把熠儿给抱过来了,本来想着今日委屈她了,总得补偿些。
“善嫔去了多久?”宋骁神色不悦的道。
卫吉胜已经问过了纪安,斟酌着给念善减了些时候。“娘娘约莫去了一个时辰多些。”
大皇子无忧无虑,不知自己父皇的烦心,乐呵呵的去抓他身上的玉佩。
“熠儿还等着她回来。”宋骁拧眉道:“让纪安去景瑞宫找她回来。”
卫吉胜忙应了一声,让纪安快去。


第76章
景瑞宫。
念善听了敬妃的话,眼中闪过一抹错愕。
她知道敬妃肯定会道谢,原本想着敬妃送些古玩首饰之类她就收下,没想到敬妃的谢礼如此特别
敬妃说完,便自悔失言。善嫔看起来娇柔纤细,怕是不喜这粗俗之事。
自己如此莽撞,怕是吓到她了罢
就在敬妃想要说些什么缓解的时候,念善妩媚的桃花眸发亮,笑盈盈的应道“好啊。”
这下惊讶的轮到敬妃了。
她担心念善是抹不开面子,忙道“我不过随口一提,妹妹别放在心上。”
“我是真心想学,若是姐姐肯教我再好不过。”念善神色认真的道“姐姐出身将门,自是有一身好功夫,若我能学得皮毛,便是极大的福气了。”
听念善话说得诚恳,敬妃这才信她出自真心。
自入宫前,敬妃就被娘亲提点着要学着懿贤皇后一般的温柔贤淑,不要再想这些,令皇上不喜。
她在宫中不算得宠,只因家中得用,皇上会照拂她一二。整日都待在宫里,她都觉得快闷死了。听到念善愿意学,敬妃也显得很高兴。
“既是如此,我定会好好教你。”敬妃兴致勃勃的道“你没有底子,我先想些简单的。”
念善含笑起身道谢。
两人正聊到兴头上,忽然听到外面响起通传声,说是福宁殿的副总管纪安来了。
“给敬妃娘娘请安,给善嫔娘娘请安。”纪安进来后行礼,才对着念善道“善嫔娘娘,皇上召您去福宁殿。”
眼见敬妃面上一闪而过的失落,纪安也在心中暗暗叫苦。
他知道自己此时来景瑞宫定会引起误会,可皇上的旨意他又不能违背,只好一进来就说明来意,别让敬妃娘娘心存希望却又失望。
念善亦是没料到宋骁竟让人来敬妃宫中寻人,她觉得有些对不住敬妃,好似她故意显摆一样。
按照照往常的惯例,宋骁不会连着召她侍寝。
“既是皇上召你,你就快去罢。”敬妃很快调整了情绪,笑道“等改日得闲你再来,我也要想想该怎么教。”
念善应了一声,便跟着纪安回了福宁殿。
见宋骁正抱着熠儿在廊庑下看花,念善忙迎了上去。
熠儿多在白日里被抱出来,在将近夜幕降临时出来还是头一次,他觉得新鲜,指着廊庑上挂着的琉璃宫灯,咿咿呀呀的想要。
“妾身见过皇上。”她行礼后,自然的走到了宋骁身边,这让本来板着脸的宋骁神色缓和了不少。
念善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只是有些奇怪宋骁把熠儿抱出来,明明已是傍晚,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回来了”宋骁淡淡的道。
他话音未落,念善忽然有种错觉,宋骁是抱着熠儿在等她回来。
这三个字,她硬生生听出一种“你还知道回来”的感觉。
那日在御花园中的事宋骁是见过的,念善还是多解释了一句“妾身同敬妃姐姐说话,聊得投缘便忘了时辰。”
宋骁知道念善自从入宫后就一直安分守己的待在瑶华宫,从来都是循规蹈矩。
想到这儿,宋骁见她又小心解释,仿佛生怕自己生气似的,这才道“下次早些回来,熠儿还在等你。”
下次是什么时候
明日还是下一次侍寝的时候
念善识趣的没有多问,乖巧的答应下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旁边服侍的人也松了口气。
卫吉胜愈发觉得皇上心中是惦记着善嫔娘娘的,才让纪安去找,之所以带着大皇子在外面玩,怕是在等善嫔娘娘。
念善想把熠儿接过来,宋骁却没让。
“时候不早了,先去用晚膳。”他开口道“等用过晚膳你再陪他。”
说着他亲自抱着熠儿往侧殿走,熠儿本来晃着小拳头要念善抱抱,不过宋骁没松手,念善便跟在他后面陪着一起走,熠儿倒也乖乖的在宋骁怀中。
照例两人去用晚膳,念善去陪熠儿,宋骁去批折子。
等到夜色渐浓,把熠儿哄睡了,还没等念善离开,宋骁倒先来了。
两人看过儿子后,便一起回了寝殿。
一番云消雨歇后,念善困倦极了,宋骁却忽然问道“善善,你还生气吗”
敢情宋骁还知道她生气。
念善拿捏着分寸,小声道“不气了。”
宋骁不信,非要看清她的表情不可。念善只好被迫仰起头,望着宋骁。
“妾身不生气,可您也不能误会妾身。”念善拉开些同宋骁的距离,努力睁大眼睛,认真的道“妾身没有故意”
虽是她郑重其事,但这姿势着实暧昧。
“朕知道。”宋骁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也不自觉放缓。
念善还没说话,忽然红了脸。见宋骁神色间满是不解,念善才小声道“妾身也不想熠儿孤独。可能不能怀上,也不是妾身能做主的”
她能说完这些,已经到了极限。
话音未落念善就要从宋骁身边逃开,却被宋骁矫健修长的手臂给“抓”了回来。
“你说得极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宋骁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自然得朕帮你。”
念善红着眼,眼中弥漫一层层的雾气,雪白的贝齿咬在粉嫩的唇瓣上。
若长此以往,她大概真的会怀上公主罢
福宁殿的人把念善从景瑞宫召走的消息很快在宫中传开,这次被看好戏的人成了敬妃。
念善觉得对不住她,敬妃却不以为意。
这话也传到了宋骁耳中,宋骁知是自己那日一时冲动,才令敬妃难堪堪。
故此这日在御书房批完折子后,宋骁特意来了景瑞宫。
当宫人通传声响起时,敬妃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的神色。
“娘娘,皇上来看您了。”她身边的大宫女明蕊忙替敬妃整理好发鬓衣裳,忙提醒道“这次您可要想办法把皇上留下来。”
这次若是能留住皇上用晚膳,剩下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宋骁的到来令整个景瑞宫都很高兴,大家俱是小心翼翼的服侍着。
“朕有些日子没来,你一切可都还好”宋骁在主位上坐了,摆了摆手免了她的礼。
敬妃在宋骁的下首坐了,略显拘谨的道“妾身一切都好,请皇上放心。”
两人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明蕊看了直着急。
“上次善嫔来你这儿,都聊了些什么”宋骁似是无意中问起。
原本因宋骁到来而高兴的敬妃,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她很喜欢念善,可宋骁无意中的话也寒了她的心。
敬妃干巴巴的回道“妾身表舅家在江南一带,妾身幼时曾去过,便同善嫔妹妹聊起了风土人情。”
宋骁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直他心思不在自己这儿,敬妃忽然道“妾身这里无事,若是皇上忙就先回去罢。”
她话音未落,不仅明蕊睁大了眼,就连宋骁也微微蹙了眉。
这样的举动,若说的不好听,就是争风吃醋,哪怕她真的难过。
敬妃还是头一次这样任性,她不甘心,她想赌一次。
可宋骁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人,他淡淡的道“既是如此,敬妃便好生歇着。”
末了他连晚膳也没用,拂袖离开了景瑞宫。


第77章
在后宫中, 好的消息和不好的消息总是传得同样快, 当宋骁回到福宁殿时,这消息已经在宫中传开了。
既是临近晚膳的时候去了, 按照惯例定是会留宿的。且并没听说送来什么紧急公务非要宋骁亲自批示不可,故此后宫里对这次的缘故议论纷纷。
瑶华宫。
念善听到这消息, 便觉得有些不好。
她能猜到宋骁是为了平衡和安抚才去了景瑞宫, 可他去了半路回来,岂不是令敬妃更难堪?
幸而昨日才去昭阳宫请安, 敬妃不必去面对后宫众人异样的目光。
上次她是被从敬妃宫中叫走的, 此时也不好去问这事。
自打敬妃说教她些防身功夫时,她是上了心的,还特意让人找出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她是真的准备去学的。
宋骁这样一来,敬妃不迁怒她已经是万幸。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怎么能体会到她们这些人卑微的感受?
若是他高兴, 施舍些恩泽雨露;若不高兴,便是电闪雷鸣。
然,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谁又能抗争得过?
淑妃称病,宋骁索性不再留宿景和宫, 只偶尔去看一眼就回来。
虽是不知敬妃如何惹得宋骁不快, 想到敬妃直爽的性子,怕是不容易讨宋骁喜欢。
正当念善有些失落的要收起衣裳时,忽然听到小内侍前来通传, 说是:“敬妃娘娘来了。”
知道前因后果的银星听了,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敬妃来寻仇了。
念善有些惊讶,忙整理了妆容衣裳就迎了出去。
“映月姐姐,敬妃娘娘会不会是来报复咱们娘娘?”银星面露焦急之色,她跟在念善身后,小声对映月道。
她知道映月是皇上赏给自家主子的,若有什么事,提前通个气也敬妃欺负人,皇上也该来救罢?
这个念头也在映月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她面不改色道:“无妨。”
虽是这样说,映月还是做好了保护念善的准备。
等念善走到一半时,敬妃已经走了进来。
“见过敬妃姐姐。”念善上前行礼,面色如常的含笑打招呼。
敬妃点点头,神色隐约间有些不自然。
念善什么都没有多问,只是把她请到自己的平日起
居的偏殿中。
“意溪、银星,把我前些日子配的桂花酸梅汤给敬妃娘娘送来,还有桂花糕也取来。”她招呼敬妃坐下,吩咐道。
敬妃的目光落在念善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衣裳上心中微动,走上前拿起来看了看,这不是平常穿的宫装,而是骑马穿的很轻便。
自己前两日跟她说了要教她功夫,看来念善当初答应并未敷衍。
“妹妹这两日不得闲么,怎么没去景瑞宫?”敬妃放下了衣裳,转身对念善道。
念善又惊又喜的抬眼看她。
“既是妹妹有心学,我已经想好了先教你些灵巧简单的。”敬妃微微笑道:“只是我很严格,妹妹到时候可别喊苦。”
说着,她命宫人也拿出了自己带来的练功穿的衣裳,就要换了教念善。
左右并不是请安的时候,皇贵妃忙于中秋宴会的事功夫理会她们,淑妃和德妃都称病,倒也不担心有人来打扰。
两人在念善的寝殿里把衣裳换了。
因敬妃直爽不拘小节,并没有避着念善。一时她先换好了,便坐在旁边喝着桂花酸梅汤等念善。
虽是里衣裹得严实,敬妃还是不经意间看到念善胸前一闪而过的暧昧痕迹,不由垂了眸子。
当念善换好后,敬妃眼前一亮。
原先在她眼中,念善是妩媚娇柔的美人儿,如今她把头发全绾起来,只用两根简单的发钗固定好。她面色莹白如玉,桃花眼本是透着媚意,可如今看来竟有几分英气。
脱去了层层繁冗的装饰,倒别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感觉,很令人惊艳。
“妹妹真是个大美人儿。”敬妃发现自己并不嫉妒她,见她笑盈盈的望着自己,那丝苦涩和不甘也压了下去。
自己不喜淑妃,若自己把皇上拂袖而去记恨在念善身上,去不是成了跟淑妃一样讨厌的人?
敬妃的话出自真心,看起来便也格外真诚。
“难道我先前不美吗?”念善有些惊讶,面上却不露出来,只是俏皮的眨了眨眼。
敬妃莞尔:“自然也是美的。”
见两人看起来相处良好,身边服侍的人才都松了口气。
两人自是不好去外头,便选在了宽敞空旷的偏殿中。
只是意溪和银星仍然没有放松警惕,若是敬
妃借着教自家娘娘功夫,欺负娘娘怎么办?
****
福宁殿。
宋骁散朝回来后,去看了一眼熠儿,便听到有人通传,说是皇贵妃来了。
想着她是来请示中秋宫宴的事,宋骁回到了书房,让她进来。
“皇上,妾身是头一次办宫宴,怕有不妥之处,便拟了个章程来请您瞧瞧。”皇贵妃款款起身,神色温婉道。
宫中自有仪程,先前她也协助懿贤皇后办过,也不过是想在自己面前卖个好。
宋骁微微颔首,让卫吉胜递了上来。
“朕看着很好,没有要改动的地方。”这是皇贵妃精心设计过的,自然没有纰漏。宋骁匆匆看过一遍,道:“你辛苦了,等忙过这段时日,朕再奖赏你。”
皇贵妃等得就是这句夸奖,忙谦虚的笑道:“都是妾身的本分,皇上谬赞了。”
她知道宋骁可能会去行宫,可却没说带谁。
自己是皇贵妃本应坐镇后宫,她举荐人的话,宋骁应该不会拒绝罢?
两人又说了几句宫宴的事,皇贵妃试探道:“不知大皇子可醒了?妾身带了些玩具来,想送给大皇子。”
宋骁既是立她为皇贵妃,这点子尊重还是给的。
不过想要看熠儿,除了念善外都要当着他的面。宋骁才要让人去传话把大皇子抱过来,却见皇贵妃身边来了宫人,似是面露急色。
“有什么事就说。”宋骁察觉,发话问道。
这宫人先看了皇贵妃一眼,才道:“敬妃娘娘似是怒气冲冲的去了瑶华宫……”
虽是众人不知内情,却知道两次前情,莫非是敬妃心生嫉妒?
这其中的内情没人比宋骁更清楚,他闻言皱了皱眉,立刻起身。
“皇贵妃先回宫罢,大皇子改日再看。”宋骁怕敬妃迁怒念善,准备去瑶华宫看看。
皇贵妃面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她本是想自己过去的,顺便显示她管理后宫的才能,这才安排了人来送信。再或者宋骁真的去了,她还能留下来单独看大皇子,也是在众妃之中没有的特权。
偏生宋骁把她的两条路都堵死了。
大皇子她是不敢再提要求,可后宫本就在她管理之中。
“皇上,妾身陪您一起去瑶华宫?”皇贵妃在一旁道:“听说敬
妃自小也是跟着父兄学过些功夫的,再失了轻重伤到善嫔。”
宋骁看皇贵妃一眼,那略带冷意的目光,锐利中带着审视。他淡淡的道:“不必了。”
皇贵妃疑心自己被宋骁看穿,忙不敢再多说什么。
左右是看好戏,在哪里都一样。
****
当宋骁带着人赶到瑶华宫时,并没有刻意让人通传。
“敬妃还在吗?”宋骁问宫门前的小内侍。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宋骁大步流星的往里面走。
虽是念善的身子比普通人都要好些,可敬妃是有家传的,若真的有冲突,念善肯定不是敬妃的对手。
这么想着,宋骁心里也添了些焦急。
等他问到两人正在何处匆匆赶到时,再次见到令他目眦欲裂的情景。
敬妃正抓着念善的手臂,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摔出去。
上一次还是念善怀着身孕,要从高处摔下来流掉他的孩子。
这次是因为他的疏忽,念善却是无辜的。
“放手!”宋骁喝了一声,快步上前抓住了敬妃的手,他神色冰冷的看着她,寒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念善还没反应过来宋骁是何时进来的,便知他误会了。
方才敬妃也没注意到他,可听了他的话不仅仅是委屈,而是有些心灰意冷。
她倔强的看着他,咬紧下唇没有说话。
“皇上,您误会了!”念善情急之下去用手去掰宋骁的手指,她忙道:“敬妃姐姐是在教我防身的功夫!”
听了念善的话,宋骁将信将疑的松开手。
他亲自挽起念善的衣袖,见上面果然没有淤痕,宋骁这才信了。
宋骁松了口气,当即有些不悦的道:“好端端的学这做什么,在宫里用得着舞刀弄枪?”
虽然这是气话,可敬妃愕然的睁大了眼,眼中的光骤然熄灭。
她喜欢宋骁已经很久了。
自从听父兄说起宋骁带兵屡立战功的事迹,尚在豆蔻之年的她,就心中仰慕。
当一次在秋狩时,她远远望见过宋骁一次,他穿着墨色翻猩红内里的斗篷,骑在通体雪白的骏马上,那丰神俊朗仿若天人之姿,她顿时便有种倾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