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烺哥儿埋在沈惜怀里,却不敢流泪。
“谢谢你,烺哥儿。”
第221章 抉择
自从沈惜被人劫走后, 祁慎又接连遭遇拉拢安阳郡主不成、
监视顾清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并没有发现异动, 顾清每日除了上衙便在家闭门不出, 丝毫瞧不出是与什么人勾结。
眼下令祁慎焦头烂额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顾清处实在查不出什么,他只得暂且把这件事放下。
终于感觉到周围监视自己的人消失了, 顾清也才松了口气。
无论是谁把沈惜救走, 对他来说都不是个坏消息。眼下虽然看起来瑞亲王大权在握,可他太冒进了些, 从圣上称病后他便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这样的急功近利迟早要出事。
只希望沈惜说话算数,若真的是祁慎失败,能放他一条生路。
安亲王府。
望着徐氏上了马车离开, 陈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而被她牵着小手的烺哥儿也乖乖的站在一旁,安静的没有说话。
果然祁恪说的没错,徐氏的目的便是来刺探沈惜的下落,想要知道祁恪是否参与其中。
“烺哥儿,母妃准备了几样你爱吃的菜,晚饭就在母妃这儿用罢。”陈莹见今日烺哥儿在徐氏面前与她配合很好,故此态度真心实意的和软了不少。
虽说烺哥儿很快的点了头,可陈莹还是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踟蹰。
说到底还是惦念着沈惜!陈莹不自觉拧起眉, 旋即她想到或许烺哥儿方才的配合, 只是为了沈惜罢了,她的脸色便又不大好看。
一行人回到正院,陈莹自去换衣裳, 让人服侍烺哥儿洗手吃点心。
等到她出来时,发现烺哥儿正乖乖的站在祁恪面前,背出今日先生布置的功课。
陈莹没有打扰父子二人,等到烺哥儿流利的背完,才笑眯眯的走近了夸道:“我们哥儿真聪明,进益这样快。”
谁知祁恪却并不满意,他挑出了烺哥儿没有读准的字还有句读错的句子,直把烺哥儿听得眼圈泛红,转着泪却不敢落下来。
听他这样苛刻的要求烺哥儿,陈莹心中倒有了几分安定,果然祁恪是要把烺哥儿当做继承人培养,那么无论日后府中再进怎样和他心意的新人,她的地位都不会改变。
“回去书房好生再把功课默写五遍!”祁恪淡淡的道,平静的声音透着不怒自威。
陈莹见状,忙顺着祁恪劝烺哥儿道:“世子快去罢,母妃让人把你喜欢吃的饭菜装好送过去,你父王也是为你好,别让父王生气。”
她说着摸了摸烺哥儿的头,却没发现祁恪在她身后给烺哥儿使了个眼色。
烺哥儿心中雀跃,面上却委委屈屈的应了,乖巧的行礼后便离开了正院。
他果真是去了祁恪的书房,把奶娘留在里面打掩护,自己则是从暗门溜去了沈惜院中。
陈莹对此一无所知,张罗着让人先去给烺哥儿送饭,得了祁恪一句“不可过于娇惯他”也没有羞恼,高高兴兴的应了。
“王爷,您所料不错,九弟妹今日过来,就是来试探永宁侯夫人的下落。”陈莹一面殷殷的为祁恪端了热茶来,一面道:“全是在套我的话,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天衣无缝呢!”
祁恪微微颔首。
“九弟今日也探过我的口风。”祁恪既是让陈莹参与进来,这些许消息自是不会瞒她。“人在他手上丢了,他要如何向乔湛交代?”
“永宁侯没死?”陈莹听出了重点,忙问道:“莫非有确切消息传回了么?”
“乔湛先前也不过是被传失踪而已。”祁恪道:“昨日我收到消息,说是有人在固城看到极似他的人,可固城官府却没传来消息,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扰乱人心,也有可能是乔湛封锁了消息。”
陈莹的眼神一时变得复杂起来。
她恨沈惜,自然不愿沈惜好过;可她又怕如果沈惜真的丧夫,祁恪便有借口把沈惜收入府中。
“既是王爷知道了,祁慎也知道了?”陈莹恍然道:“难怪我觉得徐氏今日有些急切,不似往日稳重。”
乔湛回来对祁慎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本来自觉运筹帷幄的祁慎,不由觉得一切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
“若是父皇临朝,祁慎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便听到“常侍妾,您怎么在这儿?”
祁恪闻言,当即冷声道:“把人带进来!”
旋即一身素色衣裙的常玥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辖制着推了进来,她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
陈莹骤然警觉的看向她。
这些日子常玥异常乖顺,连挑拨是非的事情都不做了。只是安心在自己院子做女红,说是给世子做两件贴身衣裳。见她肯安分,陈莹心想正好自己省事,瞒住沈惜就在府中也容易些,谁知此时便出了她偷听的乱子。
常玥是加害者的同时也算是受害者,她进王府可不是情愿的。到底她是庆国公府的嫡长孙女,而如今太后又摆明了态度支持九皇子一派……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常玥挣扎着行了礼,把手中的一个小包袱拿了出来。“奴婢是来给世子送衣裳。”
陈莹本想发作,可又不知常玥到底听到多少,只怕自己坏了祁恪的计划,一时倒忍住了怒火。
“拿来。”祁恪神色冷淡、目光锐利的盯着她,似乎在审视她的意图。
常玥乖乖交出了手中的东西,婆子在陈莹和祁恪的注视打开,果然是两身小衣裳。虽是孩子身量长得快,衣裳穿不了多久,可常玥仍是花了大工夫,绣工极为精致,料子都是极为贵重的,哪怕烺哥儿是亲王世子,也奢华了些。
看了衣裳,祁恪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
“方才你在外面偷听什么?”陈莹有些沉不住气的问。
听了她的话,常玥忙用力摇头,道:“奴婢岂敢在王妃的院子里有鬼祟的行为?不过是奴才走得急了,不小心碰到了廊庑上的花盆!”
陈莹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却听祁恪冷声道:“既是衣裳送到了,你就回去罢,本王同王妃还有话说。”
见祁恪不再追究,常玥暗暗松了口气,忙行礼退了下去。
“王爷,您相信她的话?”陈莹拧紧眉,道:“看她的样子,一定是藏着歹心!”
谁知祁恪竟点了点头,道:“我就是想让她听到你我的话。”
如果不是他有意安排,常玥岂有偷听的机会?陈莹恍然,她从方才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说这样要紧的话,祁恪竟只在次间,还是堂屋最近的那一间,声音也像是密谈的样子。
“只怕九弟此时的决心还不够,我便再推他一把。”祁恪唇边浮起一抹浅淡的笑容,明明俊美的面庞,陈莹却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看似没头没尾的话,她却在瞬间悟出了其中的意思,难得她跟上了祁恪的所想。
祁慎错得越多,便越是没办法收场,等到圣上病愈临朝,祁慎这样的肆意拉拢定然让他不悦,只怕太子人选不会考虑祁慎,而最大的得利者就是祁恪。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在此时拼尽全力一搏,若是成功,太子之位他都不放在眼中,直接便能君临天下。
这一步之遥的诱惑,足以让祁慎拼上全部的身家。
“妾身谨遵王爷吩咐。”陈莹此时也开了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虽然祁恪没有点明,她已经明白了祁恪的用意。宫中有淑妃,王府中她要担起自己的责任。
一时间陈莹斗志昂扬,心里几乎压抑不住汹涌澎湃的情绪。
祁恪很给面子的投以赞赏的目光。
“我还有些公务,你先用饭罢。”祁恪道:“必要的时候,给常玥些便利。”
陈莹立刻点头,脸上一丝因他离开的不悦也无。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安享荣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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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饭,烺哥儿依依不舍的从沈惜院中离开。
他没想到自己才走,自己的父王便来了。
“王爷?”这回祁恪没有提前打招呼,又到了华灯初上时,沈惜早就换了家常的衣裳。来人通报说有急事,沈惜不好让他等着,看自己衣衫不算失礼,便硬着头皮同祁恪见了面。
祁恪是避开人悄悄过来的,身上也只穿了半新不旧的锦袍,倒衬得他气度温润,甚是平易近人。
见到沈惜的那一刻,他不由愣了愣。
沈惜穿了身藕荷色的衣裙,只简单的绾着头发,用一根碧玉簪固定,面上未施脂粉,映着柔和的光,更衬得她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娇柔之态。见惯了美得咄咄逼人、端庄从容的沈惜,这样柔弱娇美的她,更撩人心弦。
“本王知道夙夜前来甚至不妥,只是有个消息还是想早告诉夫人为好。”祁恪定了定神,刻意忽略掉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沈惜似是有了预感,心中甚是焦灼,一时倒没留意祁恪的异样。
“永宁侯无碍。”祁恪压住心底那一丝妒忌,冷静的道“不日永宁侯便将回京。”
祁恪不会拿这样的话来哄她,既是他能说出口便是真的了!从听到乔湛失踪甚至死亡的那一刻起,沈惜心中就一直不肯相信。可是始终没有任何他活着的消息传回京中,若是乔湛无碍,一定舍不得她如此担心,千方百计也要传回消息来。
可她迟迟都没有等到。
直到祁恪开口的那一刻起,她才算真正的松了口气。
情绪骤然波动,这几日本就身子虚弱的沈惜只觉得一阵天旋级转,险些跌倒。祁恪见状,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瘦伶伶的手腕,纤细的腰肢——祁恪不由想起在沈惜在宫中落水时,自己抱着她走到了母妃宫中……而如今,她更瘦了些,似乎风吹一吹便能倒下。
哪怕是头晕目眩,沈惜也想着规矩不可废,忙从祁恪怀中挣扎出来,自己撑着高几站稳了。
“妾身失礼了。”她面色有些难看,双眸却是亮的。“多谢王爷告知!”
怀中骤然空了,祁恪只觉得一阵失落。
他暗暗苦笑,面上却是坦然自若道:“夫人还要多注意休息。”
沈惜再度道谢不迭。
可能自己再说什么话,沈惜都听不进去了。乔湛还好好活着这消息,足够填满沈惜的心。
祁恪识趣的离开。
他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这消息被压了两日才告诉沈惜。原本那日在沈惜院子说话时,他便得到了消息。
可他脑子中也闪过疯狂的想法,不顾一切的占有沈惜、或是编造假消息让沈惜死心——可他舍不得毁了她,他更舍不得眼下自己千辛万苦到今日的经营。
晚风渐起,出了院门后,似乎怀中方才的温度,已经在风中散去。
他不自觉抱住双臂。
仿佛这样就能将她,抱在了怀中。
第222章 绝路
得到乔湛尚在人世的消息时, 祁慎、徐氏、皇后都尚在太后宫中还未散去。
“庆国公命奴婢送来大姑娘传来的消息。”庆国公拿到常玥送来的消息后便派人悄悄入了宫, 片刻没敢耽误。
众人早就有此猜测, 虽说此番不过是验证了, 却仍旧让人心惊。
“当日就不该轻易的对永宁侯府下手!”太后有些沉不住气了,她皱紧了眉, 道:“一群精锐府兵竟看不住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你这步走得太草率了!”
祁慎眸光蓦地一暗。
若是沈惜在他手中,哪怕是乔湛回来, 他尚且能和乔湛谈条件。如今不知沈惜身在何处,她死了倒好,若是死不了还被人好好的保护起来——
到时候卫国公府、永宁侯府、方家一齐发难,再加上祁恪推波助澜, 哪怕他是皇子,也招架不住。
“沈惜果真没在安亲王府?”祁慎没有答太后的话,反而看向了徐氏。
徐氏忙摇头,道:“妾身去了安亲王府,陈莹没什么防备,不像是编谎话。”
去年安阳郡主府上发生的事众人都还记得,这件事虽然被压下来了,可内情太后等人都心知肚明。陈莹蠢笨到被常玥摆布, 用些不入流的雕虫小技, 简直贻笑大方。
之后陈莹对付常玥的手段也不够高明,有心人都知道她的手段,庆国公府没费什么功夫便查了出来。
故此在太后等人心中, 看陈莹就像看张白纸似的。
“祁恪如此神定气闲,果然预备等我出错,待到父王临朝后,他好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坐收渔利。”祁慎冷笑一声,道:“他倒是好盘算!”
“乔湛还活着这消息,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诈你?”皇后沉吟片刻,道:“让咱们自乱阵脚。”
祁慎苦笑一声,道:“母后,无论如何儿子已经没有退路。您看父皇病后,到底病情如何、用了那些药咱们可曾探听到?”
从他们父皇称病后,又恰逢祁恪示弱,他承认自己有些忘形了。
机会难得,若是想要在朝中掌握自己的势力,他确实心急了些。如今回头看去,发现其中实在疑点重重。
“你的意思——”皇后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的道:“圣上是故意为之?”
她的话音未落,众人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在心中过了一遍。
从开始手握军权的重臣被派出京城,之后便是圣上称病,交由两位亲王监理朝政。再往后,便是祁慎借此机会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打压祁恪。
而最坏的结果,便是这一切是他们父皇有意安排。
想到这儿,太后先撑不住了。她安享荣华了大半辈子,断不能在此时出了岔子。“哀家看你还是收手罢,别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别人犹自还罢,祁慎却是先冷笑一声,看向太后道:“皇祖母,当初是您先向我母后示好,如今还没怎样就先退缩了?”
他这话说的不客气,又是小辈,太后登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如今我没了退路,您更没了退路。”祁慎显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阴鸷,寒声道:“倒不如我放手一搏,事成了,您便是尊贵的太皇太后!”
太后悚然一惊。
她以为祁慎图谋的不过是太子之位,没想到他竟敢、竟敢想要篡位!
若是事不成又该如何?
那便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祁慎,当着哀家的面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太后慌了神,指着祁慎鼻子骂道:“如今病着的是哀家的儿子,你的父皇!你竟敢说出杀父弑君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不承想祁慎并不以为意。
他轻蔑的一笑,不以为然道:“您这会儿倒是义正言辞起来,我父皇可不是您亲儿子,现下又没在此处,何必如此虚情假意?”
太后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若太后真的被他气出个好歹也实在不像样子,皇后只好出来打圆场。
虽说祁慎话说得狠,可眼下他已经别的路可走,要不就是成功夺位君临天下,要不就是赌上性命一败涂地。
“慎儿,你也先冷静些,不许这样顶撞皇祖母!”皇后先是好言安抚了太后几句,又给徐氏使了个眼色,让她和祁慎先走。
徐氏心中也怕极了,忙软语上前劝解,祁慎方才也是一时冲动,目的不过是威慑太后让她别想着三心二意,故此倒痛快的给太后配了不是,旋即便和徐氏一同离宫。
皇后也没能留多久,太后只说是自己身子不舒服,要一个人静一静,便把皇后也打发了回去。
当初自己慧眼识珠,选择扶持了今上,才能换来自己和庆国公府的荣华富贵。这一次选择祁慎,是她看错人了吗?
幸而、幸而还没有酿成大错。
祁慎他们当初要的投名状便是拉拢安阳郡主,以太后的名义赐婚。而安阳聪明,称病躲开了将要到来的风雨,将府上整治得如同铁板一块,他们插不进手。
太后已经盘算起若祁慎事败后自己能安然脱身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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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太后有了动摇之意。”回府的路上,祁慎没有骑马,而是与徐氏一同乘车。
徐氏轻轻点头,小声道:“王爷,您吓到太后了。您也知道,父皇登基靠得可不仅仅是太后的扶持,太后还真以为全是她的功劳,这也是父皇心里不大尊敬皇祖母的缘故。”
当初太后更看好的是祁恪,可祁恪对庆国公府的示好不以为意,从那之后,太后的目标才转向他这里。
想起祁恪,祁慎心中的恨意更添了几分。
怪不得祁恪从监理朝政后就变得极为低调,自己把礼部的事务推给他,他非但没有推脱,反而认认真真办了起来。想来这正是祁恪的聪明和恶毒之处,他自幼长在先皇后身边,极得父皇的疼爱,对父皇的了解远甚于自己,恐怕他从开始就猜到了些。
反观自己,自从祁恪在安阳郡主府上出丑之后,自己回京终于开始被父皇倚重,自觉已经把祁恪压了下去,便愈发得意忘形起来。
但已经走到今日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此事宜早不宜迟”祁慎眸光沉沉,意味深长道:“免得夜长梦多。”
那些被迫追随他的人,过得时日越久就越容易动摇,太后就是最好的例子。眼下已经有了乔湛的消息,等到换防的重臣回京后,他想要成事难度就更大了。
“王爷!”徐氏闻言,心猛地一沉。
她以为方才祁慎对太后那么说,只是为了威慑太后,不承想祁慎真的要走最后一步!
“您准备怎么办?”徐氏虽然竭力做出镇定的模样,心中却是慌的。能成事她便登上后位,若是不能,连她的家族都要被牵连!想到后果,她不由的心惊胆战起来。
祁慎只淡淡的说了句“我自有打算”,便不肯再说什么。
徐氏心中愈发没底。
回了王府后,徐氏本还想再问,却有丫鬟来报说那位有身孕的侍妾身子不大好。祁慎此时不甚关心,她却不能不过问,只得亲自去看了。
祁慎径直去了书房。
“把乔三老爷请过来。”祁慎吩咐下去,“便是抬也要把他抬过来。”
不知乔家是否有了乔湛的消息,若果真乔湛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只怕最先动摇的便是他们。故此要先拿他开刀,起到以儆效尤的震慑作用,让旁的人不敢起二心。
眼下永宁侯府看起来是支离破碎,永宁侯失踪生死不清,侯夫人带着嫡长子下落不明,且前些时日才分了家,乔家三房和四房正是看热闹、蠢蠢欲动的好时机。
祁慎的命令下得强硬,底下人不敢怠慢,连夜竟把乔務从家中妾室的床上给带了过来。那气势汹汹的阵势,吓得太夫人、乔三夫人忙抓着雁娘拷问。
“下官见过王爷。”乔三老爷在来时路上才勉强把衣裳穿好,形容间很是狼狈。“不知王爷夙夜命下官过来,有何见教?”
往日祁慎待他都甚为亲厚,可今日祁慎的脸色却是阴沉得可怕,他心中登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乔三老爷当日对本王的承诺还没有忘罢?”祁慎忽然缓和了脸色,露出淡淡的笑容。
先前祁慎都以官职称呼他,突然叫他“乔三老爷”,本来就因他那一笑被吓破了胆的乔務,竟浑身发颤。
既是论起家中排行,便是要提爵位传承之事。虽说至今都没有乔湛活着的消息,可无论怎么看,祁慎都不像是要帮他继承永宁侯府。
“下官自当对王爷尽忠!”乔務慌忙道。
祁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还记得就好。只要你好生替我办件事,别耍花招,永宁侯的爵位自然是你的。”
既是能祁慎开口提的事绝非小事。
可乔務不敢不答应,只得连声先应了。
“本王近来听到些传言,说是乔湛还没死,曾在固城出现过。”祁慎轻描淡写的道。
他说得轻巧,乔務却是惨白的脸色。
祁慎这么说,只有一个可能,乔湛并没有被他控制住!想到乔湛一旦回京,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后,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本王知道你怕什么。”祁慎看穿他心里所想,淡然道:“所以才要你办这件事。”
乔務只觉得整颗心快要挑出了喉咙。
“这里有一份乔湛通敌的证据,本王要由你当着朝臣的面递上来。”祁慎神色不变,紧盯着乔務。
哪怕是乔務素来与乔湛不和,却也知道乔湛从没做过。更可况乔湛犯不着通敌,他已经是圣上倚重的权臣,哪里还要冒险?
即便是要栽赃,这借口也太敷衍了些。
“王、王爷——”乔務艰难的开口道:“单凭两封书信,只怕难以给他定罪——”
他还想再辩解几句,却见祁慎的脸色顿时阴沉得可怕。“莫非乔三老爷想临阵脱逃不成?”
乔務忙摇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乔三老爷这会儿倒爱惜起侄子来了?”祁慎微微一笑,声音里透着渗人的寒意。“别忘了,本王能抓到永宁侯夫人和小公子,乔三老爷功不可没!”
左右如今也没有沈惜的消息传出,祁慎便拿出来诈一诈乔務,逼他下定决心。
乔湛“通敌”的两封书信被祁慎仍在地上,就在离乔務手边不远的地方。
“乔三老爷,你自己决定罢!”
第223章 践诺
终于得到乔湛平安的确切消息, 沈惜心情松快了不少, 整个人的精神也好多了。
烺哥儿再来找她用饭时, 又在她脸上看到时隔多日那轻松愉快的神色。
“等到永宁侯回来后, 您能不能让侯爷教我功夫?”烺哥儿猜到了缘故,他黏在沈惜身边, 半是撒娇的道:“我也想学功夫, 变得很厉害。”
沈惜含笑看着他,柔声道:“世子的师傅自是要看圣上和王爷的意思——”
她的话音未落, 只见烺哥儿脸上雀跃的神色黯淡下来,他有些失落的应了一声,却仍然没有舍得从沈惜身边离开。
“侯爷不教世子的功夫,世子也可以常来侯府。”沈惜看穿了烺哥儿的心思, 笑道:“府里只有小葡萄一个小孩子,很是孤单。他也想有人陪他玩,世子若是得了闲就过来罢?”
烺哥儿闻言,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原来琰哥儿的小名是小葡萄么?我可以教小葡萄翻花绳、踢毽子、玩皮球!”烺哥儿兴致勃勃的掰着手指数,对上沈惜满是笑意的眼,有些羞涩的道:“我也可以教他读书、写字!”
沈惜点头应了,伸出手指刮了刮烺哥儿的鼻头,道:“烺哥儿真聪明, 都能当小先生啦。”
在出这件事之前, 沈惜是想远着安亲王府,连带也要远着烺哥儿。可她从心里疼惜这个可怜的孩子,此番又多得他帮忙, 沈惜早就心软了。
烺哥儿脸上的笑容一直也停不住,连祁恪命人找他去书房,他都高兴的走了。
他从小吃了不少苦,心里最是敏感。他感觉到沈惜的疏远,别提多难过了。可他也能理解沈惜的难处,从不会提让沈惜为难的要求。
如今沈惜亲自邀请他,他自是满心欢喜,之前因为沈惜要离开的愁闷,也随之烟消云散。
望着烺哥儿离开的背影,沈惜唇边的浅笑还没散去,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夫人也觉得小葡萄一个人太孤单了些?不如给他添个弟弟妹妹如何?”
来人的话音未落,沈惜只觉得浑身一震。
那道透着些疲惫又低沉的男声,是她熟悉到无疑附加,此时却又不敢回头。
唯恐相逢在梦中。
她猛地转过身去,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已是热泪盈眶。
只见乔湛正含笑望着她。
“惜惜,我回来了。”
乔湛就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他伸手想要替沈惜拭去面庞上的泪,沈惜却是一头扎进他怀中,泪如雨下。
他感觉到怀中的人本就纤细身段又瘦了不少,他失踪的这些日子,她的日子一定难过极了。想到她还不顾自己的安全,被祁慎抓了去,更是心疼接了。
“侯爷!”沈惜的眼泪把他的衣襟濡湿了一大块,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抓着乔湛上下打量“侯爷您伤在那儿了?还要不要紧?”
乔湛忙摇了摇头,安抚的道:“一点小的擦伤而已,早就好了,你别放在心上。”
为了证明自己无碍,乔湛一把抱起了沈惜,就如同在承恩伯府带她离开时,不过如今的动作娴熟了许多,沈惜羞红了脸,忙要他把自己放下来。
“侯爷,您在固城遇到了什么事?”沈惜想知道的太多,不知从何问起,还没等乔湛回话,沈惜突然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道“侯爷,阿漪和小葡萄还在乡下的庄子上,您还是快点派人把她们接回来——”
乔湛笑着看向她,柔声道:“我已经派人去了。”
沈惜松了口气,才要点头时,才想起哪里不对。“侯爷,我还没说她们藏在哪处——”
“若是这点子默契都没有,咱们夫妻岂不白做了?”乔湛挑眉,道:“不过惜娘,我已经从文竹处得知了前因后果,你这样做太冒险了!”
如果不是沈惜说服了顾清倒戈、又有祁恪帮忙,眼下若她祁慎手中,若是祁慎狗急跳墙她的性命可就危险了。
见乔湛的语气虽然严厉了些,却仍都是心疼之意,沈惜并不狡辩,忙乖乖的点头认了错。
“让兰草帮你收拾一番,咱们回去。”乔湛故意卖了个关子。“这次回来我带来了一个人。”
沈惜见乔湛平安无事,心终于放回了肚子了。故此她还有心思调侃,揶揄道:“莫非侯爷是在外头惹上了什么桃花债不成?”
无论她怎么问,乔湛就是不肯告诉她是谁。
兰草听到声音进屋后,见了乔湛也是又惊又喜。乔湛让她把沈惜的东西收拾好,等会儿有安亲王府的人送她离开。
毕竟她们是秘密进的安亲王府,离开也不能大张旗鼓。
沈惜由乔湛带着从一处不起眼的角门骑马离开,两人带着帷帽,免得被人看出来。
她看得出乔湛的心急,对要见的人愈发好奇起来。
等在永宁侯府前下了马,乔湛牵着她的手,直接往正堂走去。是什么人让乔湛如此重视?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原本坐在太师椅上的人,猛地站起了身。
“岳父大人,小婿把惜惜带回来了。”
乔湛的声音在沈惜耳边炸响,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只见面前高大英武的男子见了她亦是眼眶通红,沧桑的面庞上满是追忆之色。
“像、这双眼睛真的像!”来人看着沈惜,已是不自觉涌出了泪。“惜惜,还认得爹爹吗!”
这人就是原主的亲生父亲,沈越?
沈惜从脑海中检索着回忆,只觉得一阵头疼。原主幼年的回忆在脑海中浮现,隐隐约约似乎有个高大爽朗的男子,喜欢把她举得高高的,逗得她又是大叫又是大笑。
只见男子从怀中那块雕着小兔子的玉牌,“惜惜,这曾是你娘贴身带着的玉牌。”
乔湛也在一旁道:“惜惜,你说它能保佑人,果真没错。就是这块玉牌让岳父与我相认。”
他略去了自己遭遇的凶险不提,只说了他和沈越相认的缘由。
沈越失神的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生得比她娘还要漂亮些,那双大眼睛像极了她娘。
“爹爹!”沈惜哽咽着唤了他一声,旋即便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不仅是她久别重逢的喜悦,更是带着原主未了心愿的等待和悲伤,一起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
“惜惜、惜惜别哭!”沈越笨拙的想给女儿擦泪,自己却也哽咽的说不出话。沈惜这些年的经历乔湛早就如数告诉了沈越,沈越心疼极了,悔恨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们母女。
岳父在前,乔湛也不敢造次,只是乖乖的给沈越递上了帕子。
好容易沈惜止住了泪,才要说话时,却只见她双膝一软,直直的往地上栽去。幸而乔湛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沈惜已是没有了意识,昏了过去。
她最后的意识便是听见屋内乱成一团,听到乔湛和沈越焦急的呼喊声,还有打发人去请大夫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沈惜才悠悠转醒。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大床上,墙角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一切平静安宁的不真实,沈惜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惜惜,你终于醒了!”坐在床脚的乔湛见状,忙凑了过来,他不提自己的担心和害怕,只道:“你可把岳父给吓坏了。”
沈惜歉然的道:“是我不好。明明方才心里高兴极了,身上却突然没了力气。”她怕乔湛担心,忙补充道:“这些日子我都有好好吃饭,也不知怎么了。”
“大夫说你本就身子虚,今日情绪起伏太大,一时激动才昏过去了。”乔湛自责的道:“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激动的。”
乔湛知道一直以来亲生父亲的事就是沈惜心中的一块心病,故此才想着给沈惜个惊喜。没想到“喜”还没见到,倒把人给先“惊”到了。
沈惜闻言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问道:“我爹呢?小葡萄和阿漪回来了吗?”
乔湛让她别着急,自己慢慢给她将道:“你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岳父得知你无碍,又要紧事要办,就先离开了。原本阿漪和小葡萄都在的,这会儿都快子时了,我早就打发阿漪带着小葡萄去睡了。”
沈惜这才放下心来。
“侯爷,您也一定有许多事要忙罢?”沈惜虽然有太多事想知道,可想起如今京中乱成一团,乔湛一定也有不少事要做。总不好让乔湛一直守着她。“我已经都好了,您快去罢。”
谁知乔湛却摇头,先是喂她吃了药粥,随后自己脱了靴子陪沈惜躺在一边。
“我这会儿哪里都不去,就陪着你。”乔湛帮沈惜盖好被子,自己才拉了一条被子随意搭在身上。
沈惜却急了,道:“瑞亲王一定会动手的!当初阿漪的事就和他脱不开干系!是了,还有顾清。侯爷,我答应了他如果瑞亲王事败,您会出手帮他一把——”
说着,沈惜小心翼翼的看了乔湛一眼,怕他误会自己和顾清。
乔湛了然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帮了不少错事,到底悬崖勒马。你能被救出来,他也算是帮了忙的。”
沈惜满头雾水的看着乔湛。
她感觉自己还没说什么,好像乔湛都知道了似的。
“侯爷?”沈惜茫然道:“我睡着的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
“很多事。瑞亲王造反被镇压,圣上重新临朝,朝中勾结敌军的乱臣被揪了出来。还有啊,岳父被封为了忠勇大将军。”乔湛低下头,吻住沈惜因为惊讶微微张大的唇。
“而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要好好的休息,所有你想知道的事,等会儿喝了药先睡一觉,我明日再告诉你。”
“把这个戴上吧。”
乔湛说着,拿出了那块玉牌,小心的替沈惜戴上。
“惜惜,是娘保佑咱们呢!”
她握紧了手中还带着乔湛体温的玉牌,用力点了点头。
外头传来兰草和兰香两姐妹要送药来,却知道先找糖的交谈声;怀中挂着由爹爹带回来的玉牌。
沈惜,你的两个心愿都已经实现了,希望你能没有遗憾,下辈子有很好的一生。
沈曦在心中默默的祝福着。
在朦胧中她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轻轻一声应答和道谢。
“惜惜?”见沈惜失神的盯着虚空的某一处,乔湛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忙坐了起来关切的看着她。
沈惜摇了摇头,粲然一笑。她在无声的回答。
多谢。
我也有很好的生活。
第224章 番外
当沈惜真正好起来时, 外面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就在祁慎想要内外联合造反的当夜, 圣上打了他措手不及, 出来主持大局, 到底没由着他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有人说圣上英武圣明,及时制止了九皇子的谋反。可沈惜却觉得, 圣上更多的是有一颗慈父之心, 不想让祁慎没有退路,不想毁了自己的儿子。
然而他回京后的所作所为却是赖不掉的, 虽说他有军功在身,功过相抵之下,还是削了他的亲王爵位,暂且被幽禁在一处皇庄上。皇后虽然没被废了后位, 却交出凤印,没有执掌六宫的大权,镇日不许出宫门半步。
至于太后,圣上碍于孝道没有发落,却是毫不留情的处置了庆国公府,再加上常玥的哥哥强抢民女谋害性命的事又被翻了出来,数罪并罚,庆国公爵位被褫夺, 贬为庶民。
原本常玥是外嫁女、又进了安亲王府, 不必受家中牵连。可陈莹岂会饶了她,最后被流放的名单中,还出现了常玥的名字。
“那常玥又岂是省油的灯?”周氏把手边的茶盏递给了沈惜, 又道:“听说她又嚷嚷出安亲王妃做的丑事,说是王妃曾经谋害王爷的子嗣。”
“如今看来太子之位十有八-九属于安亲王,未来的太子妃可不能有这样的污点。这安亲王府啊,还要乱上一段时日。”
沈惜病好了能出门时,便随着沈越一起到了卫国公府。杨老太君见了女婿,想起早逝的女儿,又是止不住一场哭。
沈越则是跪在地上,实实在在的给杨老太君磕了头。
当年沈越也只想着打完仗就回去找妻子和女儿,谁想到受了重伤被绊住,只得暂且留在边城。也因为他智勇过人,又有一身好武艺,便被选中去秘密刺探情报,类似沈惜理解的后世间谍、卧底一类的工作。
他这些年来隐姓埋名不得脱身,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妻女接过来。可他等来的却是妻女死于时疫的消息,并附上了一枚金簪。正是他新婚时送给馨娘的,再加上有同乡的证言、且他背负太多秘密本就不许随意离开,只得继续蛰伏下来,甚至忍辱负重潜入敌军。
直到他救了重伤的乔湛,看到了他随身所带的那块玉牌,才得知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乔湛亲去换防,本就是为了揪出私通敌军的内奸,正好沈越与他配合,算是不辱圣上交代的任务。得知沈越的情况,圣上念起功劳累计,回朝便封了将军,赐了府邸。
如今一家团圆,算是皆大欢喜。
周氏知道沈惜身子不好,便常来探望。两人说起京中的事,不由一阵唏嘘。
“你真是吃了不少苦头。”周氏每每想起沈惜的遭遇,都觉得后怕。“当时你怎么就敢那么大胆!”
沈惜笑着摇了摇头。“嫂子,我倒真的没怎么吃苦。便是祁慎把我抓走也是被好生招待着,后来到了安亲王府,亦是受到礼遇,陈莹甚至都没跟我见面。”
那时卫国公府亦是自身难保,卫国公和世子不在府中,杨老太君和卫国公夫人又被时常被召入宫中,沈惜实在不愿给她们再添麻烦、甚至连累她们。
“瑞亲王弄得世家们都不好过,尤其是咱们俩家跟兵权沾边,被他的人盯得死死的。”沈惜忙又解释道:“再加上阿漪的事实在吓坏我了,琰哥儿年纪又小,我真怕他出事——”
说起祁慎的所作所为,周氏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次在辅国公府的宴席上,元哥儿误吞珠子并不是意外,又是祁慎的手笔。他想要挑拨辅国公府和卫国公府,虽然人不在京中,那些个鬼蜮手段却从没停过。
她才要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孩子们的笑声渐渐的近了,便也收住了话头。
很快烺哥儿、琰哥儿,带着路都还走不稳的元哥儿,一齐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乔漪。
“世子来了。”沈惜对烺哥儿没有失言,让乔湛私下里同祁恪说了,祁恪欣然同意。故此烺哥儿倒也成了永宁侯的常客,沈惜待烺哥儿还如往日般亲切。
虽说烺哥儿年纪小,可身份在那儿摆着,周氏也站了起来,笑着打了招呼。
烺哥儿亦是极有礼貌的问好,乖巧懂事的模样,又想到他先前的遭遇,也不免多了几分疼惜之意。
“娘、姑姑,我踢毽子最厉害,比烺哥儿还能多踢十几个呢!”元哥儿的性子最活泼跳脱,方才两人在院子里玩耍,请乔漪评审,谁踢得最多最好。他得意的道:“输了的人要帮赢了的人写两张大字!”
周氏闻言不由笑骂一声道:“说了几次不许直呼世子名讳。还有先生给你留的功课,你竟打起别人的主意来!”
见元哥儿挨骂了,烺哥儿有些讪讪的,心里过意不去。谁知元哥儿毫不放在心上,反而随口道:“是是,儿子知道了。反正世子写得好,写两张让我观瞻观瞻。”
“世子念书果真比你强得多,你可得好好向世子学习。”沈惜上前摸了摸烺哥儿的头,她算看明白了,元哥儿的跳脱像极了她表哥乔桉,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有点忧愁的看向了在一旁不明所以懵懂的乔琰,若是随了乔湛那冷淡的性子,可怎么好。不过听说乔湛年少时,也是个纨绔子弟来着。
“元哥儿武功好。”烺哥儿忽然出身道:“我也该向他学。”
周氏听罢,笑着摇了摇头,她把做好的甜汤给孩子们分了,笑道:“他呀,最是顽皮了。”
元哥儿眼珠一转,突然附在烺哥儿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只见烺哥儿脸上浮现一抹为难之色,神情却是愉悦的。
周氏太了解自己儿子了,一看便知他在打什么坏主意,想要细问时,烺哥儿却站出来帮他求情,只说没什么。
看着孩子们相处得好,沈惜便也笑着劝了周氏两句,由着他们去了。
等到烺哥儿被安亲王府接走、周氏带着元哥儿也告辞,沈惜让兰草和兰香在临窗大炕上看着小葡萄,自己带着乔漪去了次间。沈惜细细的把给乔漪准备的嫁妆都造册,让她心中有数。
齐家的意思,想等乔漪及笄之后就嫁过去,沈惜和乔湛心里有些不舍,暂且还没松口。
“嫂子,三叔被治罪,乔滟她们——”等乔漪红着脸听完自己的亲事,又忍不住问起了三房的事。“也都要被流放么?”
乔漪和乔滟她们自小一起长大,虽说两边不和,她们倒还有些姐妹情分,若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也被流放边疆,那就太惨了。
沈惜一时没说话。
乔三老爷伪造乔湛通敌的证据,虽然后来他辩解说是被瑞亲王威胁,可他却是当着朝臣的面“大义灭亲”来着,不容辩驳。圣上没有要他的命,却判了流放千里。
太夫人和乔三夫人闻言,都哭晕了过去。甚至还要来永宁侯府要沈惜求情,求他们两口子不要赶尽杀绝。那几日闹得满城风雨甚是凄惨,可没人同情。
乔湛挡在府门前,命人将太夫人送到了没有被牵连的四房处,给乔三夫人两条出路,和离回娘家,或是跟着乔三老爷一起流放。得了乔湛的保证,她便也不再出声替乔三老爷喊冤。
“她们只怕会跟着三夫人走,你也不必担心。”沈惜见乔漪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不由笑道:“放心,你哥哥不是赶尽杀绝之人。”
好歹姐妹相伴过几年,乔漪也松了口气。
“眼下你最要紧的就是把手上的嫁妆绣好,我看齐珏倒是急得很。”沈惜揶揄道:“这几日又缠着你哥哥,还托他娘来我这儿说情。”
乔漪想起齐珏那抓心挠肝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喏,给你的。”沈惜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随着一个小匣子一起递给了乔漪。“齐珏那小子给你的。”
齐珏时常都会送些小玩意儿过来,沈惜也默许两人通信,故此乔漪红着脸捧着东西回了自己的院子。
吃过晚饭乔湛才回来,沈惜甚至闻到了些酒气。
“我去岳父府上谈公务,说得晚了些,岳父便留了我吃饭。”乔湛忙解释道:“陪岳父喝了两杯。”
沈惜点点头,替乔湛拿过家常的衣裳来,又吩咐人去烧水。
说谢字太生分,可沈惜心中很感动乔湛的付出,她会把沈越当做亲生父亲孝敬,可实际上乔湛却比她做得更好些。知道沈越想女儿、想外孙,乔湛本想请沈越来侯府住着,却被沈越回绝了。
能知道女儿好好的活着,嫁了个好丈夫,生了乖巧可爱的孩子,他已经心满意足,不愿给女儿再添麻烦。
“幸好、幸好……”接过乔湛脱下的外袍,透过松散的亵衣领子,还能看到他胸口上一道扭曲的伤疤。沈惜不自觉的摸了上去,她简直不敢想,当初乔湛会有多疼。“如果伤口再深一些——”
哪怕乔湛当初是有所准备的,可地势凶险,什么结果都有可能发生。
每每想到这儿,沈惜都是一阵后怕。
“我有分寸。倒是你,自己竟敢去挑衅祁慎。”虽然知道沈惜是为了护住乔漪和乔琰,乔湛亦是后怕不已。“如果祁慎再狠点,如果顾清没有帮忙,你——”
沈惜讨好的送上一吻,堵上他的嘴。
念在顾清还没有铸成大错的份上,祁恪和乔湛倒都出手帮了他,虽说他不能再接近权利的中心,不可能入内阁,只能安心在翰林院做个编修,对他来说已是最好的结局。
对于主动送到嘴边的美味,乔湛向来都是抓紧时机不愿放过的。
原本他拿在手中的衣裳,已经被随手丢在了地上。他拦住沈惜的细腰,加深了这个吻。
“侯、侯爷,我还没有沐浴——”还未到往日就寝的时候,沈惜怕丫鬟们忽然进来,挣扎着想走时,却被乔湛抱得更紧。沈惜满脸通红,却听乔湛在耳边低声道:“如果你想洗个鸳鸯浴,我也没意见。”
沈惜顿时想起乔湛原先在净房中胡闹的情景,挣扎的力气便轻了些,她还是要脸的。
“惜惜,你忘了岳父是怎么教导咱们的?”乔湛用气声道:“小葡萄一个人太孤单,要给他添个弟妹才是。”
她怎么不记得父亲说过这样的话?
来不及多想,她已经被乔湛的吻夺去了大半的注意力,兰草腊梅她们走到房前却又默契离开的脚步声,自然也没有听到。
夜还很长,他们有的是时间。
这一生也还很长,她和他能拥有很好的每一日、每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