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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莲会意的点头,低声接话“奴婢知道,请您放心。”
陈莹神色微松,她自嘲的翘了翘唇角,哂然道:“常玥到底毁了我的洞房花烛夜,我心中不可能没有怨气。你在那些人面前,拿捏好分寸。”
一时碧玉提了食盒进来,主仆二人没有再提前话,碧玉和碧莲服侍陈莹用了几口粥,便让人撤了。重新漱口后,陈莹上了床。
大红色的锦被早就铺好了,并排放着的两个枕头看起来竟有几分讽刺。
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今晚祁恪都不能回来了,常玥的状况恐怕要让他焦头烂额一阵子。说到底,常玥出了事,祁恪也难以向太后、庆国公府交代。
大红色的帐子被放下来,透过龙凤烛燃烧的光亮,一切都安静极了,偶尔还能听到烛火噼里啪啦的声音。陈莹翻了个身,沉默的盯着偶尔跃动的烛火。
今日本该是她最重要的日子,可却不得不被她亲手毁了——不对,是被常玥毁了。
陈莹眼底闪过一抹怨恨之色,她闭了闭眼,眼角划过一滴冰冷的眼泪。
敢抢她心爱的人,她非要看着常玥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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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没几日便知道了安亲王府这出好戏的始末。
眼看侯府要办春宴,有些事沈惜还是要过问的。周氏过来帮忙时,便拉着沈惜八卦。“常玥也是厉害,竟敢在王妃进门时下她的面子,都做了几个月的侍妾了,还没学会看人脸色?”
沈惜闻言,疑惑的挑了挑眉。
虽然在她的认知中,常玥也不是什么手腕高超的人,可蠢得如此明显,还是令她好奇。
周氏见沈惜感兴趣,便三下五除二把她听来的好戏复述给了沈惜,什么常玥闹着肚子疼,御医却也没瞧出什么来。折腾了大半夜,最后御医开了几幅安胎药才算交差。
第二日安亲王和王妃入宫时,宫中自是也得知了消息,圣上和淑妃看陈莹便都多了几分怜惜,多赏赐了些东西,连太后也厚厚赏赐了一番。
京中都在传常玥好大胆子,太过嚣张。竟敢在王爷大婚时,仗着自己腹中怀着王爷的骨肉,洞房花烛夜霸着王爷,让王妃难堪。
常玥真的会这么蠢?
听了始末的沈惜觉得有些不信,不过如此一来,陈莹就必须要善待烺哥儿,才能拉拢更多的支持。沈惜忽然想起头一次见烺哥儿和陈莹时,陈莹对烺哥儿的不耐,心中又有几分不确定。
大人们的恩怨,却常常要牵连到孩子身上。
“不说她们了。”周氏冷嘲热讽一番后,又说回了正事。“春宴那日我早些过来帮你招呼客人,你若是有什么事,只管让她们去张罗好了。我看这些日子漪姐儿行事也很有章程,你也算是有个臂膀了。”
沈惜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又核对了一遍要邀请的宾客,今年沈惜邀请的客人多了卫国公府和辅国公府,还有刘氏等人,承恩伯府沈惜却是连帖子都没有下。
虽说眼下还没跟承恩伯府划清界限,她却不想再见刘氏母女。
“惜娘,你别着急。”周氏见沈惜若有所思的盯着名单上被划掉的承恩伯府,出言安慰道:“你哥哥也在帮忙查你父亲的下落,总会有消息的。”
说来也奇怪,沈惜的父亲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既找不到他战死的证据,也没有见他在哪里出现过。
虽是沈惜从来没有表现出焦急之色,但大家知道她心中始终惦念着此事。
按照她那便宜舅父、舅母提供的线索,也并没有什么进展,两人便不敢再张扬,这些日子倒是安分了不少。
知道周氏是好意,沈惜感激的笑笑,让人拿来了给元哥儿的玩具,交给了周氏。
“你有心了。”看着手里的这几件玩具都是元哥儿随口提过的,沈惜竟都记在了心里给他找了来,微微动容。她旋即笑道:“你肚子里这个也快要出来了,有你这样的娘,是他的福气。”
虽说她从前世开始便和小孩子打交道不少,可将要养育自己的孩子对沈惜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她前世便是孤儿,这一世原主亦是年幼失去爹娘……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的。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白蔻进来道:“大舅太太派人来说,二舅太太和二表姑娘有事,春宴那日就不来了。”
韩氏和方婧不来了?先前明明还是跟三房走得很近,有事没事就来走动……
沈惜忽然想起那日容氏同她说过的话。
莫非是韩氏或是方婧做出了什么不妥的事,被方家知道了?能限制两人自由,容氏做不到,起码也得是郑老安人发话。
“她们不来也好。”等到白蔻下去后,周氏对沈惜悄声道:“你们二舅太太的做派,我还真看不上。”
周氏常来永宁侯府走动,也遇到过韩氏几次,见到乔湛的二舅母竟跟太夫人那边走得近,周氏便觉得此人拎不清。
“是了,有件事你得留意些。”周氏突然悄声在沈惜耳边道:“我听到有些风声,说是你们太夫人有意把她那侄孙和漪姐儿凑一对,说得有模有样的。”
沈惜知道太夫人有此意,却没想到她敢让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当初她想让乔湛娶自己的侄孙女没能成功,又把主意打到了乔漪头上。
“多谢嫂子提醒,我知道了。”
第141章 危险
这些日子来, 众人口中传得风光无限、嚣张跋扈的常玥, 简直是哑巴吃黄连, 有苦说不出。
祁恪迎娶陈莹的那日,她虽说不上真心实意的祝福,却也是她早就接受的事情。她知道自己身份敏感,在那日愈发低调起来。
她和往常一样喝了加了保胎丸的汤药后,就在屋子的书案前坐下。趁着今日乱, 刚好能传递消息出去。
沈惜毁了她的人生,她不甘心眼睁睁的看着沈惜生下乔湛的嫡长子,坐稳永宁侯夫人的位置。故此她决定和同样对沈惜恨之入骨的张柔娘联手, 总得让沈惜吃点苦头才是。
区区一个家奴的女儿,先是摇身一变成了国公府的表姑娘, 乔湛被她的美色迷惑倒也罢了, 顾清为了她至今都没有娶妻,甚至连祁恪都喜欢上了她, 竟还能为她改变自己的原则。
凭什么她就能让男人都为她神魂颠倒?
常玥越想越恨,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果然一试探张柔,便立刻有了回应。仔细论起来, 张柔可比她更恨沈惜。毕竟以沈惜的身份,起初原本是个乔湛做个妾的,只是作为她张柔嫁入永宁侯府的踏脚石。再没想到沈惜竟然一步登天,将张柔取而代之。
而且听传闻说, 沈惜差点死在承恩伯府, 却被乔湛给接了回去。也就是从那时起, 乔湛夫妻的感情越来越好,才有了沈惜此刻风光的一切。
恐怕张柔只恨当初没有立刻要了沈惜的性命。
趁着今日承恩伯夫人今日也来道贺,常玥和张柔互相传递了消息,也算是达成了共识。
常玥把手中的纸条扔到炭盆里烧了,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来。
只是她没好心情没有保持多久,就感觉肚子忽然有些难受。一下下抽着疼,她忙叫来丫鬟扶着她去床上坐下。
幸而没有落红,常玥听人说过双胎怀得艰难些,平日里对自己身子更是百般小心。珊瑚拿了一粒保胎丸给常玥,她就着温水服下后,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觉得好些。
若是往日她早就让人去请御医了,只是今儿日子特殊,她不想让人觉得她想在大喜之日找王妃的不痛快,给人留下把柄。
只要忍耐过今日,她做什么便不会引人注目了。
常玥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可才挨过晚饭的时辰,正好是祁恪和陈莹礼成撒帐的时候,她便觉得肚子疼得厉害。她本不想功亏一篑,可来送饭的小丫鬟见常玥不舒服,上前来问候时,眼尖的发现她有些见红。
小丫鬟话音未落,常玥心中便咯噔一声,这才真的害怕了。
无论如何,她腹中的孩子不能有闪失。是以情急之下,她便让人去请御医。
本来常玥不想惊动祁恪,只悄悄的知会祁恪没有去新房的小厮,拿了祁恪的名帖请了御医也就罢了。不知是哪个传话没说明白,竟捅到了祁恪面前。
等到祁恪面色不虞的赶来时,看到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的祁恪,常玥愕然。
可她的难受也不是装出来的……常玥不无委屈的想着,好歹自己肚子里怀着他的两个孩子,他的眼神竟也满是厌恶和嫌弃?
常玥在心中冷笑一声。
若不是知道了祁恪的秘密,她还以为祁恪装出来深情款款的模样是为了陈莹,可怜陈莹傻瓜似的爱着祁恪,祁恪心里却只有沈惜。
可笑她这些日子来,竟一直活在沈惜的阴影之下。
折腾了大半夜,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常玥才感觉自己好了些。御医也没瞧出不妥来,只开了些保胎的汤药让常玥每日三次喝。
陈莹的洞房花烛夜看似被她毁了,可常玥有苦难言。看祁恪的模样,也并不是如他表现的那样重视陈莹罢!否则他在自己这里枯坐着,是表现对她的关心么?
她可一点儿都没觉出来!
倒让她无故被陈莹怨恨,甚至第二日太后竟派了人来训斥她,让她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听训。虽是时候不长,却让她颜面尽失。
常玥只得把全部的怨恨都记到了沈惜身上。
她在两次宴会上被沈惜毁了人生,她也要在永宁侯府的春宴上,毁了沈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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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春宴这日,沈惜也早早的便醒了。
作为侯夫人,她自是要露面的,尤其是要紧的客人她总得陪着坐会儿。好在她挺着快要生产的肚子,也没人敢勉强她,戏酒都能免掉。
“惜惜,若是不舒服,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见媳妇的肚子简直一天一个样,他看着都害怕她颤颤巍巍的站不稳。“推给太夫人四婶她们就是了。”
乔湛这些日子总把她当成易碎的珍稀瓷器一样呵护,沈惜笑着答应下来,心中却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
毕竟上辈子她接触过的孕妇,在生产前一日还在工作的也不是没有,哪里就有那么娇弱了?只是为了照顾乔湛这位准父亲焦虑的心理,沈惜从没反驳过。
“等我忙完这两日,就向圣上告假。”乔湛坐在沈惜身边,眼神柔软的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御医说了,再晚也不过这半个月的功夫,我得陪在你身边。”
沈惜虽是觉得他谨慎过头了,心中却也难抑的泛起阵阵甜蜜。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靠在乔湛的肩头。沈惜没有冠冕堂皇的劝乔湛以公事为重云云,她知道乔湛不是公私不分之人,能挤出时间来,定然是付出了辛苦才安排好。若是她说拒绝的话,才是伤了他的一片好意。
等到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乔湛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去了衙门。
“侯爷对夫人可真好!”兰香帮沈惜披好保暖又轻软的小披风,笑嘻嘻的道:“处处都为您想周到了。”
沈惜脸色微红,却也没有否认。
“还不快去把我的首饰拿来?”沈惜笑骂道:“有功夫在这里说嘴,不去干活儿。”
兰香笑着走了,兰草和腊梅等人在旁边也都抿着嘴笑了笑,手脚麻利的围上来替沈惜梳洗更衣。
等到沈惜梳妆完毕,天色完全都亮了。
乔漪过来一起陪她用过早饭后,略显稚气的脸蛋儿上,透出些许忐忑。毕竟是头一次担任起招待客人的重任,乔漪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没得丢了哥嫂的颜面。
“辛苦你了。”沈惜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别担心,还有张嬷嬷她们帮着你呢,我让白蔻白芍也跟着你。”
两人是被方氏精心栽培过的丫鬟,也随着方氏在外头走动,正适宜做乔漪的帮手。
乔漪点了点头,暗自决定要好好表现,不叫嫂子失望。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沈惜让乔漪先过去,自己也到了宴息待客的梢间。
一时卫国公夫人带着周氏和樱娘先到了,容氏带着姣姐儿紧随其后,不多时梳着妇人发髻的娴姐儿也过来了,然后便是高氏陪着婉娘过来。
荣宁堂里顿时便热闹了不少。
果然没有见韩氏和方婧,沈惜看向容氏时,只见容氏意味深长的冲她点了点头。
之后又来了几位诰命贵女,倒也没用沈惜费心接待,高氏和周氏言语爽利的帮了她不少忙。
正在沈惜才要松口气时,却听到小丫鬟通报说安亲王妃带着小皇孙过来了。沈惜当即便愣了片刻,她记得自己并没有邀请过陈莹。
可人都来了,总不能把人赶出去。
见穿了一身大红色曳地长裙的陈莹款款的走进来,已经梳了妇人发髻的她,带了一整套赤金红宝石的头面,明艳得咄咄逼人。她手中牵着烺哥儿,看起来端庄温柔,似乎很不同了。
众人忙纷纷起来行礼,陈莹歉然对沈惜道:“夫人快不必多礼,若是我们到来让夫人麻烦,我反而心里不安。”
这话说得好像是她邀请陈莹过来一样……陈莹竟也会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让她没法反驳。更可况烺哥儿还在一旁,她也不能伤了孩子的心。
沈惜只得笑着应对了几句,请两人坐了。
好在元哥儿也在,他最是活泼好动,周氏不敢让他去沈惜身边,他便主动牵了烺哥儿的手,要一起玩。
烺哥儿从进来后便没怎么说话,见到沈惜时眼睛虽然亮了亮,却沉默的站在陈莹身边,元哥儿邀请他过去,他也没有动。
见元哥儿上前,烺哥儿反而往陈莹身边缩了缩,不肯离开。
周氏见状,忙让小丫鬟带元哥儿去花园里玩。说实话,她也不愿意自己儿子跟安亲王府的人接触。
随着陈莹的到来,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不少。然而不速之客还不止她一人,还没说上两句话,竟有来了通报,说是承恩伯府的大姑娘过来了。
又是一个不在她邀请名单上的客人。
沈惜只觉得一阵头疼,可她和承恩伯府那点子渊源大家都清楚,她总不好把人给赶出去,只得让柔娘进来。
柔娘看起来倒有几分温婉之色,只不过细看去时,却是有些不自然。
不过席面并不在荣宁堂,而是在大花园里,众人说了会儿话,见沈惜面露疲惫之色,便都识趣的离开了。只有柔娘留下来没肯走,说要陪表姐。
沈惜不想和她当面起争执,便预备稍后再把她支走。她怕柔娘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来,便让兰香留在身边,起码能随时制伏柔娘。
谁知柔娘竟全然是一副恳切的认错态度。
“惜姐姐,这些日子我都在反思。”柔娘诚恳的看着沈惜,带了些哽咽的道:“我也是气昏了头,曾经才对你出言不逊,如今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沈惜看着柔娘,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是没几分笑意。
原谅她?
自己没资格,真正的沈惜早就被她们母女逼死了,虽说不全是她们的责任,可她们也是出了不少力。自己还没跟她们讨回旧债,柔娘倒逼着她原谅?
凭什么原谅?
“腊梅,派人送张大姑娘去和姑娘们玩罢。”沈惜不欲和她多言,神色冷淡的摆了摆手,让腊梅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半是强迫的把她带走了。
她们才出门,沈惜便让腊梅上前,嘱咐让人备好车,把张大姑娘送回家去。
腊梅答应着去了,沈惜疲惫的揉了揉额角,胸闷恶心的感觉也随之涌了上来。
“大奶奶,要不要去榻上歪一会子?”兰香见她不舒服,便上前扶着沈惜去里屋。“应该没人再过来了。”
沈惜扶着腰就要往里面走,却见烺哥儿的奶娘匆匆赶来,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满脸焦急的给沈惜磕头道:“烺哥儿不知怎的钻进了小花园的假山里,奴婢怎么哄他都不出来,只能隐隐听到他的哭声。求您帮帮忙,把烺哥儿带出来罢!”
她的话音未落,沈惜不由皱了眉。
今日总觉得烺哥儿有些不对劲儿,被陈莹作秀似的牵着,他仿若个精致的木偶一般,呆呆的连话都不肯说。
自己也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愈发心疼起烺哥儿来。沈惜来不及多想,便让兰香拿了她的斗篷来,扶着兰香和冬梅的手顺着抄手游廊去了荣宁堂后头的小花园。
小花园里头静悄悄的,似乎隐隐传来孩童的哭泣声。
“烺哥儿?”沈惜走到假山旁,奶娘和兰香冬梅都退后几步,怕惊到烺哥儿。她放柔了声音,想要把烺哥儿给哄出来。
沈惜的肚子已经完全挡住她脚下的路,她也顾不得脏,伸手撑住了假山,防止跌倒。
谁知猝不及防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了她的衣袖,沈惜本就站得不算稳,直接被撞了个趔趄,高耸的肚子撞到了假山上。
尖锐的疼痛顿时炸开。
就在这时,烺哥儿也被从假山后面推了出来。他险些再度撞上沈惜,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一切发生在眨眼间,兰香和腊梅骇然,奶娘也吓得魂飞魄散。两人忙跑了过来,就要去扶沈惜。目睹了这一切的烺哥儿更是脸色惨白,被吓傻了。
“烺哥儿,别怕。”沈惜已经无法细想这半日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她痛得面无血色,还是硬撑着安慰了烺哥儿一句。兰香等人分明感觉到,她连牙齿都在打颤。
“快来人,大奶奶有危险!”
第142章 早产
沈惜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疼过, 除了疼, 还有种巨大的恐慌在她心中蔓延。
她腹中的孩子还没足月!若是早产, 孩子会不会受影响?
她紧紧皱着眉,额头上已经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虽然春风透着凉意,可她已经被痛出了一身汗来,唇色苍白, 说句话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命人封锁这里,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沈惜艰难挤出一句话,唇齿间压下疼痛的呻-吟。一定有人偷偷隐藏在了小花园中, 算准了时机扣住了烺哥儿,再推了她。
兰香和腊梅急得满头大汗, 兰草赶来时恰好听到这句话, 她连忙抬头环顾四周,却发现一抹淡绿色的身影似乎在不远处一闪而过。眼见兰香一把抱起了沈惜, 兰草咬了咬牙, 带着两个小丫鬟追了过去。
等到沈惜被抱走,烺哥儿似乎才回过神来, 跌跌撞撞的也追了上去。
奶娘想去拦,却因受了惊吓双膝一软险些跌倒。故此她没拦住烺哥儿,只得从地上爬起来去追。
而周氏等人得到消息时,沈惜已经被送回了屋子。
虽说生孩子还是头一遭经历, 可沈惜只感觉到疼痛越来越密集, 还没到日子, 可是她感觉自己身体的情况不对劲,宫缩似乎越发的强烈起来。
幸而她衣裳穿得厚,应该是没有外伤。忽然,她只觉得身下似乎有一股暖流涌出。
“呃——”沈惜没忍住,咬着牙呻-吟了一声。
沈惜出事的消息顿时在侯府中传开,太夫人等人得知消息,第一时间便带着乔三夫人和乔四夫人赶了过来。乔漪听说自己嫂子出了事,到底还是个孩子,六神无主的拉着沈惜的手掉泪。
“这是怎么了?”太夫人进来时也吃了一惊,早上沈惜还好好的,这会儿突然说摔了一跤,肚子疼得厉害,似乎是要生了的样子。
为了稳妥起见,接生的稳婆早就在侯府中住着。如今检查沈惜的身体时,发现不仅见了红,还破了水,宫口才开了一指,怕是要早产了。“大奶奶,您要生了!”
听到她们的话,沈惜心里更慌了,她紧紧的攥着身下的锦褥,她咬着牙,泪水从腮边滑落:“可、可还没到日子——能不能先不生?”
古代可没有保温箱等物,孩子一旦有了问题,就再没挽回的余地。
“惜娘,别害怕。”容氏见沈惜脸色苍白,虽是心中同样不安,却安慰她道:“并没差几日,保准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乔三夫人在太夫人身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谁生孩子不是这么过来的?偏生她这样的娇贵?”
太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周氏她们围在沈惜身边,倒也一时没工夫理会她。她自觉说的话不妥,便讪讪的闭了嘴。
都说生孩子是过鬼门关一样,兰香见太夫人过来,心里咯噔一声。
她害怕她们不顾及大奶奶,万一她们趁机害大奶奶该怎么办?她又是担心又是恐惧,当时是她陪着沈惜去过承恩伯府的,沈惜在承恩伯府差点丢掉性命的事,让兰香至今想起来仍是后怕不已。
这会儿大奶奶情况本就危机,若是有人下黑手——
“四姑娘,请您派人立刻请侯爷回来!”兰香此时反而彻底冷静下来,她顾不得尊卑把乔漪给拉了过来,声音急促的道:“只有侯爷才会护着大奶奶!”
一语点醒梦中人,乔漪立刻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松涛院派人去找乔湛。无论侯爷在做什么,都必须给请回来。
兰香还不放心,急中生智的到了周氏身边,低声道:“舅奶奶,奴婢僭越的问一句,眼下这情况……能不能请卫国公夫人过来?”
原本她想请杨老太君过来,可老太君年事已高,反而担惊受怕。卫国公夫人对自家大奶奶像是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也能为大奶奶做主。
兰香焦急的看着周氏,她已经顾不得自己今日的行为是不是妥当,无论如何都要让大奶奶母子周全。
周氏先是一愣,顿时明白了兰香的意思。她沉声道:“好丫鬟,你大奶奶有你服侍,是她的福气。”说着周氏便也让自己的丫鬟直接去找卫国公夫人,务必请过来。
她知道兰香担心的是什么,没有娘家人在身边,万一永宁侯府更看重沈惜腹中的孩子……生孩子时会发生的意外太多了,沈惜的性命很危险。
周氏吩咐完便立刻回到沈惜身边守着,若是太夫人她们敢使鬼蜮手段,她作为沈惜的娘家人,定然要护着沈惜。即便到了保大保小的紧要关头,她也不会松口。
此时沈惜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混在一起,几乎睁不开眼。
她肚子受到过撞击,孩子早就开始躁动不安。可她宫口开得又慢,被疼痛折磨着,肚子一阵阵发紧,孩子没有向下走的趋势,她只觉得身上的力气都在渐渐的流失。
“快去拿参片让夫人含着。”稳婆本来让人去给她端了补充体力的糖水来,可沈惜喝不进去,才喂了没两口,便全都吐了。
里屋人们忙得四脚朝天,外屋更是乱作一团。
烺哥儿趁奶娘没防备,用力的挣开了奶娘抱着他的手臂,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
“大姑娘,您不能离开。”兰草拦在张柔身前,不许她离开荣宁堂。“您怎会出现在小花园中?在奴婢过去之前,您在跟谁说话?”
张柔见自己的计谋得逞,虽是不尽如她意,倒也大快人心。偏生沈惜身边的下贱丫鬟,竟也敢拦着她,不由沉了脸,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竟也敢拦着我?不过是我们家下人的奴婢罢了,倒在我面前摆起款儿来?”
她竟还敢不管不顾的把沈惜也给骂了进去,正要迈进门槛的陈莹,唇边不由浮起一抹嘲讽的笑。
真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蠢货。
见永宁侯府已经彻底“热闹”起来,陈莹心满意足的就要把烺哥儿带走。今日她的目的已经达成,这会儿倒正好是替主人家考虑,不会显得失礼。
可没想到,烺哥儿却一改方才的木讷,原本有些失神的大眼睛中,顿时露出与他年龄不符的狠厉之色。
想要去牵他手的陈莹,慑于他突然之间的变化,也不由缩了缩手。
烺哥儿跑到张柔面前,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她。
张柔没好气的挥了挥手,想要赶烺哥儿离开,哪怕是小皇孙,那个痴傻蠢笨的孩子,她也懒得应付。
可让谁都没料到的事发生了。
烺哥儿突然抓住了张柔的手,张嘴狠狠咬了上去,张柔尖叫一声,手腕顿时渗出血来。
他才四岁的年纪,力气没多大。可张柔吃痛后用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摔开他,却发现烺哥儿竟是用了死力,狠狠的咬着她不肯放。
就是她把自己塞住嘴藏了起来,就是她指使人害永宁侯夫人摔倒!
烺哥儿记得她身上的气味,还记得她捂住他嘴的那双手!
“烺哥儿,快松开!”陈莹也急了,她忙让身边的人把烺哥儿给抱走,可烺哥儿竟是不肯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