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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点什么好呢?
沈惜的目光落在一把小青菜上,顿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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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做好后,小心把碗装进了食盒里。兰香接过了食盒替她提着,冬梅和腊梅在她前头提着灯笼。幸而松涛院和荣宁堂离得不算远。
“大奶奶,您来了?”沈惜没让门口的人通报,走到了廊庑下时,正遇上了往外走的文竹。
沈惜做了个噤声的收拾,低声问道:“侯爷可还在忙?”
文竹点了点头。
不知此时进去会不会打扰到他,可眼看越来越晚,不吃饭对胃也不好。沈惜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你进去通禀一声罢。”
沈惜从兰香手中接过了食盒,亲自提着等在了书房外。若是乔湛书房中有什么她不该看的,她直接进去便有些冒失了。
文竹快步走了进去,不多时乔湛便随着他过来了。
“侯爷。”沈惜笑道:“您还没用饭罢?”
乔湛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食盒,“重不重?既是来了直接进来就是,还等在外头做什么。”
虽说她提着的时候不长,可是这食盒可不轻,沈惜的手上已经被勒出了一道红痕。她趁着乔湛不注意,揉了揉手掌,面上却笑道:“我这才过来,怕耽误您的事就没进去。”
乔湛把食盒放到了桌上。
还没沈惜反应过来,乔湛已经过来,牵起她的手,放在灯下细细的看着。
果然她的手掌上已经出现一道深深的勒痕。
细皮嫩肉的就是这点不好,但凡有些痕迹,就特别显眼。
沈惜尴尬的笑了笑,想要抽回手,却发现乔湛握住她的手腕虽是没用什么力气,她竟是抽不出来。
只见乔湛神色专注,他捧着她的手,如同对待珍宝一样。灯下的乔湛,被暖黄色的光线柔和他面部冷硬的线条,他低垂的眉眼间,竟透出几分温柔来。
沈惜看着乔湛,竟小心的往她手上吹气,顿时红了面庞。乔湛感受到她的注视,抬眼看她时,不期然看到一张染上了绯色的小脸儿,红扑扑的,分外可爱。
对上乔湛的目光,沈惜忙移开视线,胡乱看向了别处。
“啊。”沈惜低低的惊呼一声,突然道:“侯爷,您快些用饭罢,迟了面条就要陀了。”
见她手上的痕迹已经渐渐的隐去,乔湛才放下了她的手,依言去打开了食盒。只见食盒里放着一个甜白瓷大碗,碗中的是卧了鸡蛋,上头堆着厚厚的肉片,一旁还有两颗碧绿的青菜点缀,看起来便很有食欲。
巴巴的提着这么一碗面过来,还满眼期待的看着他,乔湛立刻便明白了这碗面是谁做的。
乔湛很捧场的拿起筷子开始吃,本想着无论沈惜做成什么样,冲这卖相,他好生夸上一番都不算过分。谁知才尝了一口,乔湛便愣住了。
面条劲道,汤汁鲜美,竟是意外的好吃。
“这真是你做的?”乔湛忍不住问了一句。
沈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也不算全是,高汤是厨房备着的。”
言下之意除了浇上的高汤,便全部出自她之手。
沈惜原本还担心原主手艺好,自己做了这样的吃食会不会露怯。等她做完后,从兰香和兰草的言语中,她判断出,原主仿佛并没有下过厨房,也并没有给乔湛做过吃食。
幸好,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沈惜也不知松了口气的,到底是什么。
乔湛很快便把碗中的面条和配菜吃完,甚至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露出光可照人的碗底。
沈惜见了,顿时眉开眼笑。既是乔湛喜欢,以后她还可以再做些拿手的菜。
“侯爷,您先忙着。”沈惜动作麻利的把碗筷收拾起来,提着食盒就要走。“您也别熬太晚了。”
没想到乔湛按住了她的手,他叫了文竹进来,把食盒交给了文竹,自己草草的收拾了书案,便牵着沈惜的手出了门。
“方才吃撑了,消消食。”乔湛坦然的道。
从松涛院到荣宁堂的距离,不长不短,饭后消食最好。
等回了荣宁堂,时候已经不早了,两人沐浴洗漱过后,床已经被铺好。
即便如今放了两床被子,另一床也只能沦为摆设。
沈惜任由自己陷在柔软的大床上,幸福的翻了个身,还是躺着最舒服。她喜欢柔软的床,乔湛也就改了自己先前的习惯。
忽然,沈惜感觉身边沉下去一块儿,是乔湛上来了。
“惜惜,我想你了。”乔湛把娇软的身体抱在怀中,沈惜只感觉到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给我好不好?”
沈惜被迫转过身看着他。
乔湛的亵衣似是匆忙间没系牢,露出一大片精壮的胸膛来。如今他食髓知味,总觉得同沈惜厮磨不够。只是顾及她的身子,乔湛才忍耐些。
难道她能拒绝他吗?
他靠近时,她的身子就不自觉的发软,任由他为所欲为——
“都怪你做的面条太好吃了。”乔湛理直气壮的道:“我吃了多些,自然要动一动才好消食。”
乔湛的大手已经轻车熟路的解开了她的寝衣,一路往下探了进去。沈惜才后知后觉,乔湛说的消食是什么。
“侯爷,您欺负人!”沈惜瞪圆了眼睛,圆溜溜的眼睛泛起难耐的雾气,她想表达的凌厉之意,最后都变成乔湛眼中的情趣。
媚眼如丝什么的,果然甚是勾人。
乔侯爷一派淡然的点了点头,他刻意用了气声儿,使坏道:“就是欺负你了,你又能如何?”
说着,大手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不轻不重的揉了一下。
沈惜没忍住“嘤咛”一声,不由挣扎了起来,可对于乔湛来说,不啻于四处点火。
“惜惜乖。”乔湛难耐的喘息着,还没忘了顺手放下了帐子。
眼见沈惜已经软倒在他怀中,他怜惜的吻了吻她柔软的唇瓣。“你帮我准备了宵夜,消食自然也得你来。”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有没有这么霸道不讲理的?
第67章 初探
然而沈惜已经无力再去思考乔湛话里逻辑的错误。
乔湛的大手顺着她的背脊缓缓向下, 他略带薄茧的手指拂过她的蝴蝶骨,最后落在她的腰窝上。这些日子滋补的汤药喝了不少,还让小厨房变着花样给她做吃食, 身上到底长了些肉。
只是在他看来,仍是太瘦了些。
“以后要禁了你的零嘴儿。”乔湛并不急着攻城略地,因为□□而沙哑低沉的声音, 在夜里听来颇有种诱惑的感觉。“都不好好吃饭。”
前些日子为了哄着沈惜好好喝药,乔湛每日回来都去一回点心铺子。捡着各色精致的点心、果脯、糖果回来哄她吃药,不过他控制了她吃零食的数量, 多数都给了乔漪,乔漪吃不下又给荣宁堂的人分了。
京中那几件有名的点心铺子,乔湛已经都去过了。
沈惜被他撩得七荤八素, 晕乎乎的还没忘了辩解道:“我有好好吃饭,不信你问阿漪去。”
“你光吃饭不长肉?”乔湛最喜欢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已是一片雾气, 有她不自知的娇憨妩媚。他逗沈惜道:“浪费粮食呀。”
沈惜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不过……”乔湛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 到了一处地方,突然低低的笑了。“看来没白吃,肉长在这儿,也不错。”
是她身前藏在肚兜中那两团丰盈的半丘, 乔湛总觉得似乎变得更大了些, 肚兜穿在她身上,似乎也紧了些。像是两只小鸽子似的,扑棱棱的藏在大红色的肚兜里。
“乔湛!”沈惜只有在被逼急了时, 才会叫他的名字。还嫌不解恨似的,沈惜张口就在他亵衣敞开的胸膛上咬了一口。
只是长年习武的乔湛,胸膛自然不柔软,而是硬邦邦的,且沈惜本身就没什么力气,她一口咬上去,不仅没留下牙印儿,牙齿竟打滑了。
结果就是她自己上牙碰了下牙,发出了声响。
听起来就有点疼。
沈惜觉得又丢人又委屈,顿时红了眼圈。她带了哭腔道:“你欺负人!都怪你!”
乔湛想笑又不敢,看着他胸膛上只留下了她的口水印儿,忙忍笑安慰她道:“是,都是我的错。”
可能沈惜觉得丢人丢大发了,别扭的就要从他怀中挣开。
为了哄着媳妇乖乖的从了他,大丈夫能屈能伸,乔湛乖乖的伸出了胳膊。自己寻摸这找了块比较容易下嘴的地方,恨不得提笔画个圈儿,好让沈惜能狠狠咬上一口出气。他主动把胳膊送到了沈惜嘴边,用了诱哄的语气道:“来,惜惜,想出气朝这儿咬一口。”
沈惜一心想找回场子,不假思索的张嘴就要咬。
可当她的唇瓣碰上了他的胳膊时,目光不期然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只见那如幽潭般深邃的眸子中,褪去凛冬般的冷漠,满满都是纵容和宠溺。
稍一分神,沈惜便没能咬下去,可她的唇瓣已经贴上了他的胳膊,到最后,反而成了个不伦不类的亲吻。
“惜惜,我给了你机会的。”乔湛心中亦是柔软成一片,他的眸色愈发暗了下来。
沈惜如瓷般白净细腻的面庞上,已是飞满了红霞。
“谁要你假正经装好人了?”她声如蚊呐的嘟囔了一声。
这一句轻得几不可闻的话,落入乔湛耳中,便是最大的鼓励了。
他勾了勾了唇角,俯下身,重重的吻了下去。
帐幔落下,自是一夜□□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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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惜腰酸背痛的醒来时,乔湛已经离开了。
果然已经快过了辰时,房中静悄悄的,想来是得了乔湛的嘱咐,不许人进来打扰。
她的身上已经有人帮忙清理过,换了干净的寝衣。她想起最后彻底失去意识前,是乔湛把她抱去了净房,把她放进了浴桶中。
好在乔侯爷还算有些良心,应该是帮她按摩过,虽然有些腰酸腿软,行动倒也是无碍的。
听到里头的动静,兰草和兰香才撩了帘子进来服侍。
如今侯爷和大奶奶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里头折腾的动静让值夜的她们都听得脸红不已,赶紧去吩咐小厨房烧热水,好备着里头要用的。
左右已经起的迟了,索性她也不着急了。梳洗更衣后,趁着早饭还没送过来,沈惜一面揉着腰,一面靠在软榻上翻着那本诗经。
封皮摸着略厚些,她翻开一页,迎着光线看过去,边缘用浆糊封得严严实实,十分整齐。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藏在上头。
沈惜愈发好奇了,却又不忍拆坏了封皮,便叫兰香给她寻个裁纸刀过来。
虽说她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可事情已经找上门来了,她又不能全无准备。只是,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在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前。
“把承恩伯府补送来的册子找出来。”沈惜想了个理由,让人别注意到她的动作。
兰香拿着裁纸刀过来,闻言帮她取出了册子,又道:“大奶奶,您要裁什么?奴婢帮您就是了,仔细别伤了您的手。”
沈惜笑着摇了摇头,“哪里就那样柔弱了。”
等到东西都准备好后,沈惜让兰香去门口做针线,有什么动静她好能及时知道。
沈惜拿裁纸刀,先是小心翼翼的裁开一角,然后沿着边缘,小心而缓慢的移动着裁纸刀。等到裁开大半时,沈惜放下裁纸刀,用手指撑开封皮间的缝隙。
果然里头夹着两张薄薄的纸。
沈惜小心翼翼的把纸取了出来,轻轻的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首蒹葭。
字迹端得是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分明是“天骨遒美,逸趣霭然”的瘦金体。
这是个落魄穷书生写的?她一个外行都觉得写得太好了。
沈惜心中的疑问渐渐扩大,凭着这一笔好字,都说字如其人,这人的才学定然差不了。
然而……
若是这人真的有出息,沈家岂会不同意?他们本就是有着卖女儿的心思,卖给谁不一样?若这人真的是权贵就更好了,沈家情愿原主去做妾做通房,来换得富贵。
可沈力说那人是穷书生,话里话外都是没出息,看不起人的意思。
到底是沈力看错了,还是她猜错了?
还有常玥是怎么认识这人的?若是此人非富即贵,早就把原主带走了罢?
等等。
沈惜顿时想到一种可能。
她记得古代有“榜下捉婿”这一说,虽然如今见的少了,未免世家不会对未来朝中的中坚力量关注。毕竟谁也不会知道,这些人未来谁人能成为阁老。
想到这儿,她忙又打开另一张纸,上头是一首关雎。
这两张纸上,连个落款都没有。
沈惜没有泄气,把整本诗经又细细的翻了一遍,才从不起眼的一页,发现了墨迹浅淡的两个字,沈惜仔细辨认了一番,发现是“宗耀”两个字。
倒是个想要光宗耀祖的名字,沈惜默默的合上了书卷。
她对这个人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了,本能的,她不喜欢这个人。
他太谨慎了,写给原主的情诗,都不肯落款,恐怕是怕有朝一日泄露,不想同自己染上关系罢。且这段关系藏的这样深,他真的有娶原主打算么?
可原主却是动心过罢?精心收藏起他写过的纸张,他的名字也是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连兰草兰香都未曾透露过半分。
到底原主最后一心寻死,是曾经历过多少绝望?她也仅仅是个十七岁的姑娘,放在现代,还在读高中,在父母眼中,仍是个孩子罢了。
沈惜对着面前的纸发愁。
还是找个机会烧了罢,免得再生事端。虽是不知这人怎么把原主的事抖落到常玥面前,可她不是原主,对这人的唯一感觉就是没担当、不靠谱。
沈惜把纸重新塞了回去,依照原来的样子封上。只是做得不如原主好,边缘处皱巴巴的。
这册书和原来那几本,都不宜再留下了。只是她突然间要烧东西,总有些突兀。
“四姑娘,您来了!”只听廊庑下远远传来小丫鬟的通报声,沈惜下意识的把书藏了起来。这事压根儿说不清,也没办法说。
乔漪是来关心昨日她去承恩伯府的事。
“我爹娘并大哥一同进京了,我就是过去看看。”沈惜轻描淡写的笑道:“别担心,没事儿。”
那一摊子烂事,讲给小姑娘听,简直污了她的耳朵。沈惜突然想起,前两日卫国公府的樱娘给乔漪下了帖子,说是请她去个小姑娘们一起办的诗会,下午就要过去的。
见乔漪和樱娘合得来,沈惜自是高兴的。她正发愁该怎么带着乔漪扩大在贵女们的交际圈,不承想机会便来了。
用过午饭后,沈惜忙帮着她收拾打扮了一番,还给她身边的小丫鬟备足了打赏用的碎银子、荷包等等。
这还是乔漪头一次自己出门,沈惜不放心,又派了张嬷嬷跟着她,还把护卫也拨给了她。连赵嬷嬷都笑着安慰沈惜,大奶奶不必太多担心云云。
沈惜笑了笑,也觉得自己有点老母鸡心理了,她才回荣宁堂,只见有人急匆匆的通禀道:“大奶奶,您家里出事了,仿佛您哥哥在街上把人给打了。”
这才告诫过他们,就是生出事端来。
沈惜皱紧了眉,莫非这是给刘氏的投名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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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府。
诗会过后,樱娘送走了最后一位小客人,卫国公夫人看着女儿妥帖的行事,十分满意。
“娘,您知道吗?”回到院中,樱娘撒娇似的坐在她身边,小声道:“永宁侯夫人竟是被人收养,她压根儿就不是承恩伯府的亲戚。”
卫国公夫人闻言,不由眉梢一跳。
她顾不上问樱娘是怎样知道这样的秘辛,只想到一种可能。如果万一是——只不过这希望太渺茫了,总不能长得相似的两个人,就一定有关系。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她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樱娘有些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她不喜欢柔娘,不喜欢承恩伯府的行事,知道乔漪的嫂子跟她们没关系,心里高兴才说的,没想到娘竟然板起了脸。
“以后我不会说了。”樱娘懂事的道。
卫国公夫人欣慰的拍了拍女儿的手,心中却是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阮姐儿真的活着,哪怕是留个女儿在世上,也是对婆母最大的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拉灯惹~这点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ㄒoㄒ)/~~想起上次被支配的恐惧来。
第68章 就计
沈惜因厌恶带来的心乱只在片刻。
似乎有哪里不对。
一旁的兰香脸上早见了愤怒之色, 只是沈惜没开口,她也不好说什么。她和兰草服侍沈惜的时候最长,对沈家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对这家人丁点好印象都没有。
如今竟还来给大奶奶找麻烦。
“大奶奶,您哥哥在街上嚷嚷着是永宁侯夫人的哥哥,还仗势欺人。”来传话的小丫鬟眼睛转了转, 瞧着似乎有些过于伶俐了。
是了,沈惜眸光微闪,终于觉出是哪里不对。
“你说我大哥, 在街上打了人,还拿永宁侯府压人?”猜出了其中的关窍,沈惜面上波澜不惊, 语气淡淡的道。
来传话的小丫鬟见沈惜如此镇定,心中觉得讶异,想起自己的被交代的事。她暗中咬了咬牙, 面上的焦急之色更甚, 仿佛一心为沈惜着想似的,声音又急又快的道:“正是如此,听说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舅爷跟人在街上动了手, 看见的人可不少!”
可沈惜竟还是四平八稳的坐着, 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她只觉得心中更是忐忑。
“大奶奶,还请您早做决断。”小丫鬟的神色简直是火烧眉毛一般, 她比沈惜瞧着都着急,看起来忠心耿耿。“若是任由舅爷闹出事来,恐怕您的名声也有亏!”
沈惜闻言,挑了挑眉,开口却问了不相干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服侍?”
按照常理,大奶奶怎么都该赶紧解决眼前的麻烦,怎么还问起了她的名字?
“奴婢□□莺,在荣宁堂管洒扫的活,您见的不多,许是不记得奴婢。”她忙回答了一句。
一旁的兰草机灵的在沈惜身边,低声道:“是承恩伯府的人。”
这刘氏还真是周到,上上下下都帮她安排了人进来。如今她房中服侍的人都换掉了承恩伯府的人,荣宁堂中却是还有,也该找时候彻底清理一番。
今日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大奶奶,您看——”春莺见沈惜还能坐得住,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原本按照她们的预想,她告诉大奶奶这个消息后,大奶奶一定会着急解决这件事。怎样都得先压下来再说,毕竟这是真事,并不是她胡乱编造的。
任凭大奶奶去查,也是这个结果。
纵然她说的可能夸张些,可围观的人那么多,人云亦云说错了也是有的。
想到这儿,春莺心下稍安。
“既是在荣宁堂洒扫,怎的知道外头的事?”沈惜不紧不慢的问道:“我竟不知道,我院中的人,竟有这般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的本事。”
见沈惜追究的是她如何知道此事,春莺心中早有准备,并不慌乱。她从容的应对道:“是外头有人来送信儿,我正巧碰上了,心里着急便赶紧给您送信。”
“若是您不信,把他叫过来一问便知。”春莺笃定的道。
自己既是已表现得如此镇定,大奶奶断没有再怀疑的道理,是以她暗暗期待着,沈惜的反应。
谁知,沈惜脸上神色未变,唇畔噙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清凌凌的扫过来,没有由来的,春莺觉得有些心中发虚。
沈惜并不怀疑这事是真的,只是想要激她亲自出面,是不可能的。沈惜把冬梅叫过来,低声吩咐了一句,冬梅便答应着去了。
“大奶奶,您不去看看?”春莺迫不及待建议道:“若是真的闹出什么事来,恐怕侯爷……会不高兴,对您并没有好处。”
春莺故意循循诱导沈惜,夸大事情的影响,试图让沈惜乱了阵脚。
“大胆,侯爷和大奶奶之间的事,也是你能胡说的?”兰香出声喝止了她。就知道承恩伯府的人定然没安好心,成日里算计着让侯爷和大奶奶离心。
沈惜抬眸,似乎把春莺的话听了进去。“依你看,我该怎么办?”
春莺目光中闪过一抹得色,忙道:“您便是不亲自去看看,也该命人去看看。万一闹出人命来——可就难以收场了。依奴婢看,你不拘身边哪个姐姐过去,舅爷看到她们,便知道是您的意思了。”
还特特点名了要沈惜身边的人过去,沈力认识的丫鬟,定然是承恩伯府出来跟在沈惜身边的。
刘氏真真嫌不够乱,想把事情闹大。
“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沈惜微微一笑,目光淡然的望向她。“好一个忠心的好丫鬟。”
大奶奶太过于平静了。她越是这样平静,春莺便越是不安。只见她端坐在正堂中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手边放着旧窑十样锦的茶盅,端得是一派世家贵妇的从容气度。
“这是奴婢的本分,既是服侍大奶奶,自该多几分思虑。”春莺乍着胆子道:“您谬赞了。”
正所谓险种求富贵,大奶奶身边的人都没做声,她能大胆的给大奶奶出主意,若是大奶奶因此对她另眼相看……不仅能在永宁侯府得了好处,在承恩伯府更是还有一份好处在。
“只是……”沈惜微微一笑,目光却渐渐冷了下来。“我心里头却不痛快。腊梅,问她。”
春莺不自觉睁大了眼睛。
腊梅会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是在荣宁堂洒扫的,怎么跑去了二门上?是哪个婆子放你出去的?你去做什么?今日你那一班,该谁管?”
这一连串话问下来,春莺不觉脸色发白。支支吾吾道:“我、我还没到二门上,听到了有人嚷嚷,心中着急,便赶着来给您送消息。”
“既是你听到的,未尝不会别人听到。”沈惜目光彻底冷了下来,“你可知道,永宁侯府还没分家,不止长房这一房,闹得全府皆知,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沈惜冷冷一笑,道:“把张嬷嬷叫过来。”
兰香赶紧去请,见她进来,沈惜道:“如今我看着府中是愈发的没规矩了。张嬷嬷,虽是您才接荣宁堂的事,少不得劳烦您去找咱们侯府中总管这些丫鬟奴婢的嬷嬷,给我把这件事查清楚。”
张嬷嬷听罢,眼前一亮,痛快的应了下来。
这事她听到时也透着古怪,大奶奶这样一样,简直是一箭双雕,既是能借机清理永宁侯府太夫人、三夫人塞进来的人,又能除掉承恩伯府送来的人。
上回只是送走了冯嬷嬷,别的人她还没寻找错处动。如今正给了沈惜机会,彻底清理一番。
毕竟上回乔三夫人的过失,太夫人还压着没罚。这一回沈惜提出的要求,太夫人不想答应也得答应。
“奴婢定不负您所托。”张嬷嬷的话音未落,便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把春莺带走了。
春莺还来不及挣扎呼救,便被人塞住了嘴,强行押走。
“大奶奶,这事……”兰香仍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沈惜弯了弯唇角,兰草方才听得真切,便笑道:“大奶奶已经让冬梅姐姐去吩咐文竹办这事了。”
原来沈惜让冬梅出去,就是去找文竹。让他去出面解决这件事,最妥当不过。
刘氏无非是想激她出面,或是激怒她去承恩伯府质问,再不济派人过去,这样才会把事情闹大。好让大家都知道,永宁侯夫人娘家的不堪,永宁侯娶了这样的嫡妻真是家门不幸云云。
出身低微倒也罢了,竟还是这样惹事生非。沾染上了,简直像是一块甩不掉的烂泥,永远都是个污点。
她偏不让刘氏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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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文竹命人送来了消息,说是事情不大,让大奶奶放心,侯爷自会出面解决。
沈惜听了,心中反而有几分不安。不知这沈力究竟惹上了何人,竟还要乔湛亲自出面,想来不是能用银子补偿的寻常百姓。
就沈力那胆子,窝里横罢了,沈惜就是知道他这一点,才没太担心。莫非他真的惹了什么权贵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