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接了过来,粗粗翻了翻,便觉得心惊。
刘氏还真是大胆,便是她这个外行,也看得出刘氏拿走的都是好东西。还有些个东西,被以次充好来糊弄她。
看起来沈惜的嫁妆满满当当六十四抬,实则被塞进不少次品。
“请柳娘子过来。”沈惜面上神色不变,冷静的道:“把冯嬷嬷也一起带来。”
张嬷嬷应了一声,便依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等到二人过来时,沈惜对她们的态度截然不同。
沈惜让兰香端了小杌子请柳娘子坐了,冯嬷嬷却只有站着的份儿,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
“柳娘子,这册子上的物件,你可都核实清楚了?”沈惜无视冯嬷嬷的眼神,对柳娘子客客气气的道:“我可是要服人的证据的。”
柳娘子扬眉一笑,自信的道:“大奶奶放心,这嫁妆被送到承恩伯府时,也是做了交割的,这本册子上盖着两府的印呢,还能有错不成?”
初始的嫁妆册子,刘氏是不能赖账的,她只能在这册子到了沈惜手里后,想法子往下减东西,以后若是说起来,好把责任推给沈惜,只说是沈惜私自送人或是弄丢了。
沈惜没法直接跟刘氏对质,中间却还有个冯嬷嬷可用。
“冯嬷嬷,你好大的胆子。”沈惜的声音并不高,却透着十足的严厉。“姑母这般信任你,念着我年纪小,让你照看我这些嫁妆,谁知你竟监守自盗!”
冯嬷嬷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沈惜竟把丢了嫁妆如此大的罪责扣在了她身上。
“大奶奶,奴婢冤枉!”冯嬷嬷扑通一声跪下,满脸的不敢置信。“奴婢受了伯夫人所托,一片忠心为您,怎么敢做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沈惜把那本薄薄的册子扔到了冯嬷嬷身前,冷声道:“那你便交代这些东西去了何处?既不是你私自偷走的,又会是谁拿走了这些嫁妆?”
冯嬷嬷冷汗涔涔的跪在地上。
她在死扛到底和坦白之间犹豫不决。
若是坦白,一旦大奶奶被夫人说服,不再追究这些嫁妆,那么夫人头一个收拾的就是她;若是死扛到底,大奶奶铁了心要追究,纵然查到是夫人做了手脚又如何,终究要有一个替罪羊!
那替罪羊会是谁,简直是明摆着。
“冯嬷嬷,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沈惜目光淡然的看着她,语气甚至有几分温和。“把话想好了再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明明是六月伏天,冯嬷嬷却觉得如坠冰窟,冷彻骨髓。
作者有话要说:乔侯爷也会给自己找机会了,这也算是进步了吧~
第40章 惜惜
沈惜好整以暇的端坐在软榻上。
见她身上隐隐透出杀伐果决的气势,颇有几分侯夫人的气派, 一旁的张嬷嬷和柳娘子恨不得想要拍手称快。
先前被承恩伯夫人如同傀儡般摆布的沈惜, 如今也能挺直腰杆立起来, 她们也替侯爷、四姑娘高兴。若是大奶奶连承恩伯府的影响都无法摆脱, 更别提接管永宁侯府了。
太夫人那关就过不去。
大奶奶进门就是永宁侯夫人, 正经的侯府主母,即便永宁侯府现下还没分家,也该由她主持中馈才是。可大奶奶先前做了不少糊涂事, 太夫人便更加有理由不放手中的权力,仍是交给乔三夫人管家。
“大奶奶, 奴婢、奴婢……”冯嬷嬷咬了咬牙,仍没有最后拿定主意。
沈惜的耐性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变得越来越少。
她知道此时必须要逼着冯嬷嬷做出选择,再不济也要表态才行。
“若是你不说也可以。”沈惜轻笑一声,还没等冯嬷嬷松口气, 只听沈惜对张嬷嬷道:“张嬷嬷, 派人去侯爷那儿把文竹叫来, 上回才听他说见识过些讯问的手段。”
冯嬷嬷心中猛地的一跳。
“好歹有伯府和侯府的颜面在, 总不能送你去见官。”沈惜接过兰草递上来的茶盏,抬手间衣袖从手腕滑落,露出一支水头极好、鲜翠欲滴的碧玉镯来。她不紧不慢的道:“我这样顾全大局,即便你吃些苦头,姑母也不能说我屈打成招罢?”
一身锦衣华服、妆扮华贵的沈惜给了冯嬷嬷极大的心理压力。
从前大奶奶素来都是一味往老气里打扮,配上那张娇艳的脸蛋,简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冯嬷嬷虽然奉了刘氏之命来服侍她, 可心里压根瞧不起沈惜。
如今见她通身咄咄逼人的贵气,倒让冯嬷嬷生出几分敬畏之心。
更别提沈惜似是不经意说出的这些话。
红缨的事情就摆在眼前,纵然她们没能亲眼见了,那传说却是在后院越传越邪乎。有说红缨被大奶奶完全毁了容貌,一张漂亮的脸蛋满是伤痕。
还有说红缨被打折了手脚,扔到了乡下庄子上任其自生自灭。
沈惜真的动了私刑,只要摆出不愿伤了两府的颜面,便是刘氏也不能保下她!
冯嬷嬷心中的天平已经渐渐倾斜。
“大奶奶,奴婢说,奴婢愿意全都说出来。”冯嬷嬷忙磕头不迭,而后才半吞半吐的道:“您知道的,夫人当初又给您添了不少嫁妆……”
沈惜挑了挑眉,她倒要看看冯嬷嬷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当时许是装嫁妆时,把这些弄混了也不一定。”冯嬷嬷汗如雨下,她强撑着道:“碧波院夫人还一直都给您留着,同您未出嫁时一样,布置都未动过。奴婢上次去恍惚瞧见几个箱子,兴许就在那儿。”
冯嬷嬷这谎话自是编得漏洞百出。
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直接供出刘氏来,毕竟她一家的性命都在刘氏手上。可沈惜把她逼到如此,她若是丁点实话都不肯说,沈惜头一个不会放过她。
冯嬷嬷眼角的余光偷偷扫过张嬷嬷、柳娘子等人身上。
这些日子怪不得大奶奶肯如此兴风作浪起来,想必是有永宁侯在后头撑腰,亦或是乔四姑娘在一旁撺掇。如今这荣宁堂中,倒大半都换成了永宁侯的心腹。
若是沈惜硬要闹起来,刘氏不也得让她几分?
冯嬷嬷在心中宽慰着自己,左右刘氏自己也是躲不过的,她这也算替刘氏回旋一二罢?
当日永宁侯府不提这份嫁妆,送的聘礼亦是不薄,更难得的是同永宁侯府攀上了亲戚。怎么看承恩伯府都不亏,刘氏也不能太贪了些。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且先哄过沈惜这一阵,日后再徐徐图谋。
刘氏也不是万能的,否则她怎么没能要了沈惜的命,让大姑娘嫁过来?
想到这儿,冯嬷嬷好歹有了些底气,说话也顺畅了些。“大奶奶细想,上一层有夫人在,又有您约束教导着奴婢,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贪了您的嫁妆!”
“等奴婢回去承恩伯府,去替您问清楚!”冯嬷嬷自以为想到了折中的法子能逃过一劫,只要能回去,她再去刘氏面前描补描补,好让自己罪责轻些。
沈惜轻啜着热茶,一时没有说话。
兰草在一旁暗暗的着急,大奶奶可不能再受了那起子小人的蒙骗!把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再都给白费了。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沈惜若有所思的盯着冯嬷嬷,她把手中的茶盏放到了一旁的高几上,那声音虽不重,却像是敲在了冯嬷嬷的心上。
冯嬷嬷大气不敢喘,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我带你回去,当面向姑母问个清楚。”沈惜浅浅一笑,轻声细语道:“我嫁到永宁侯府已经一年有余,可你连我的嫁妆短了这些竟都不知道,依我看冯嬷嬷是个粗心之人,我是不能放心的。”
她的话音未落,冯嬷嬷如遭雷击,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原本她还想着能有见到刘氏的机会能描补一番,也是给刘氏提个醒,让刘氏有所准备。
沈惜是要打刘氏个措手不及!
“把人带下去,给我看好了。”沈惜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她身后的两个粗使婆子齐齐应了一声,张嬷嬷对沈惜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该怎么办。
等到她们离开,沈惜对一旁的柳娘子道:“过两日我去承恩伯府,还要劳烦你跟我走一趟。”
柳娘子笑着应了,爽利的道:“您只管吩咐便是。”
见沈惜面露倦色,柳娘子识趣的告辞了,房中只剩下了兰草陪着沈惜。
“大奶奶,您早就该如此了。”兰草从未见过冯嬷嬷如此狼狈,她神色激动的道:“伯夫人欺人太甚,这一回可得让她把那些贪下的都吐出来才是。”
沈惜能理解她的激动。
作为旁观者接受了原主的记忆,沈惜对刘氏的种种行为也觉得气闷。
她总要帮原主讨回些旧债才是。
刘氏可别觉得这些就肉疼了,更让她痛心的还在后头呢!
******
晚饭时,乔湛果然依言过来。
乔漪今日见了乔湛,比往日活络了许多,先前她见过礼后便不再吭声,只等着沈惜活络气氛时才跟着说上几句。
“哥哥,您今日公务忙不忙?”乔漪许久没同哥哥闲话家常过,能说出这句话,她已经在心中积蓄了几次勇气。沈惜注意到她说话时有些紧张的用手指攥了袖子。
终归是个好的现象吧!
在她的努力下,乔漪总算开朗外向了不少。沈惜颇有成就感的想着。
乔湛诧异的看了妹妹一眼,见妹妹能说出这样熨帖的话来,心中欣慰,也放缓了声音道。“不忙。”
还没等沈惜那点得意的笑容散去,乔漪的话便让她的笑凝固在了唇边。
“哥哥,既是不忙的话,是不是不用回松涛院了?”
沈惜愣了片刻,似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乔漪说了什么。
这才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嫡亲兄妹呢。
已经咂摸出妹妹话中意思的乔侯爷,不无得意的想着。他没有说话,目光持重的先看了沈惜一眼。
乔侯爷的存在感太强,连目光她都不能忽略过去。
而且不单是乔湛看着她,就连乔漪也盯着她,那双眼睛仿佛在说:嫂子我已经做到了,你也该兑现承诺了罢?
沈惜简直想捂脸。
“是呀,侯爷。”做人要言而有信,沈惜硬着头皮道:“侯爷,您若是不忙的话,就、就歇在这儿?若是忙的话便算了!”
她飞快的说完,还特意加重了后面的几个字的声音。
乔湛挑眉。
“不忙。”
除此之外还会有第二个答案么?
看着笑得一脸纯良乖巧的乔漪,再看看一脸稳重严肃的乔侯爷,沈惜在心中呻-吟一声。
怎么感觉是兄妹二人挖了个坑,把她给埋进去了呢?
******
用过了晚饭后,乔漪很快便说自己累了,先去西屋歇着。
她在心中盘算着,要早些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过去才是,等她搬到了跨院,也该让哥哥搬回来。
歇过晌午的乔漪没有一丝困意,反而兴致勃勃的把丫鬟们叫来,商量着该怎么布置细软,把自己在东边跨院给落实下来。
沈惜随着乔湛一起去了东边,忍下那点子难为情,她有两件事要同乔湛商量。
还没等她开口,乔湛先提出要去换件便服。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乔湛却让她坐了,并不用她服侍。
沈惜便坐在软榻上,等着他回来。没歇晌午的她忙活了这一日早就困了,一时间清静下来,困倦之意不由一阵阵袭来。
似乎连眼皮都变得沉重起来。
等到乔湛回来时,便看到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迷迷瞪瞪的睁着眼等他。
“惜娘?别在这儿睡,小心着凉。惜——”乔湛觉得好笑,却又怕她生病,轻声提醒道。他鲜少叫她的名字,如今到了嘴边倒十分自然。
沈惜只听了个尾音,恍惚间像是孤儿院的哥哥叫她。“曦曦——”
这是她的小名儿,时常被人拿来打趣,调侃她还应该有个姐妹叫“哈哈”。
“都说了别叫我曦曦——”沈惜一面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等她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眼前的人是乔湛。
她顿时清醒了。
原来她的小名叫“惜惜”,乔侯爷在心里咂摸了一回。
以后私下无人时,便这么叫她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应该注意到啦,今天改了文名。觉得还是这个文名比较适合接下来的甜宠风格,跟编辑商量后,就改了,求小天使们别嫌弃哇~
第41章 夜话
“侯爷,您回来了。”沈惜起身揉了揉眼, 脸色微红道:“方才不小心眯了一会儿。”
乔湛还不至于在乎这些小事, 且他私心觉得, 她那朦胧润泽的眼神, 让人看了格外容易心软。“无妨。若是倦了便早些歇着罢。”
沈惜摇了摇头, 请乔湛在另一边坐了,她才坐下。
“今日柳娘子已经把短缺的嫁妆给核出来了。”沈惜想到那份不薄的册子,眸底闪过一抹冷意。“承恩伯夫人做的手脚可不少。”
自打这次从承恩伯府回来后, 乔湛就发现沈惜对承恩伯府似乎格外抵抗。与往日时常把“姑母说”挂在嘴边的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莫非她落水后回到承恩伯府的那段时日, 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么?
“我把冯嬷嬷叫过来对质,也不为她就能痛快的承认。”沈惜简略了说了下午叫冯嬷嬷过来时的情形,“重要的是,带她回承恩伯府时, 她该有怎样的态度才是。”
即便冯嬷嬷死不承认也有法子对质出来, 只是不如……
上次从刘氏处要回那套赤金珍珠头面时, 冯嬷嬷为了保住自己, 恐怕没少在刘氏面前帮她说话。刘氏是个多疑的,未免不会觉得冯嬷嬷是不是已经被她收买。
毕竟刘氏贪下她嫁妆的这件事,冯嬷嬷几乎算是最清楚的。
但凡刘氏有些理智,在大势已去的情形下,也只得乖乖的把吞了的嫁妆给吐出来。
“我想尽快带冯嬷嬷回去一趟。”沈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乔湛听罢,对沈惜的果决倒是颇为赞同的。
“后日我休沐,随你一起去。”乔湛思索片刻, 淡淡的道:“在太夫人那儿你请安时,只报备一声便是。”
沈惜心中一暖。
有乔湛在,刘氏定然有所畏惧。之前原主对她言听计从,不过是凭借着些“没有伯府给你撑腰,你如何能加到侯府,如何能在侯府立足”云云。
如今沈惜并不在乎这些根部立不住的哄骗之话,刘氏便再不能摆布她。
“侯爷不怕刘氏反咬您一口……”沈惜本来想打趣一句,贪图媳妇嫁妆什么的,后来转念一想,她的情况实在有些特殊。“不对,本来就都是您给的。”
乔湛抬眼看她,漆黑的眸中隐约浮出一抹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行了,不过是些小事,早些歇下罢。”乔湛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让沈惜先去洗漱更衣。他蹙了蹙眉,叮嘱了一句:“别太多久了。”
为了防止沈惜再躲他,去泡一个时辰人不回来,他这一回没有先去去净房,而是先让沈惜去了。
沈惜想起上次的拖延大法,红了红脸,依言去了。
对于乔湛再次留宿,沈惜身边的丫鬟们比她自己还高兴,早早就准备好了沐浴更衣要用的东西。
浴桶里被兰香倒了不少玫瑰香露,老远便闻到净房中弥漫着玫瑰花的清香。
这一回丫鬟们同样有了经验,不过让她泡了一刻钟,变成催促她起身。兰香有了经验,没再拿大红色的薄纱寝衣,却是挑了件浅紫色的。
沈惜看着落地穿衣镜中的自己,有些不敢认。
淡淡的紫色愈发衬得她皮肤白嫩细腻,举手投足间,即便没有□□的皮肤,似乎也能从若隐若现的薄纱间窥得一二。
妩媚又纯真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毫不违和的体现在她身上。
“大奶奶,您小心别着凉。”兰草替沈惜系好了披风,笑道:“时候不早了,您和侯爷还是早些歇下罢。”
沈惜脸蛋红扑扑的往里屋走。
等到她回去时,腊梅和冬梅已经铺好了床。
好歹两人没再找出一床大红色的鸳鸯戏水被子,可床上只放了一床被子是怎么回事?
乔湛见她进来,只看了一眼,便目不斜视的自去洗漱。
或许下回应该提醒侯爷一声,太过刻意愈发显得他有些别的想法呢。腊梅和冬梅相视一笑,俱是看到彼此眼底的促狭之意。
沈惜盯着床上的被子发愁,“腊梅,再找一床被子……”
谁知腊梅却是摇摇头,笑眯眯的道:“回大奶奶的话,侯爷吩咐,只留一床被子便够了。”
竟是乔湛的意思?
沈惜顿时脸色通红,问出这话的她反而显得有些傻乎乎的。
她要让腊梅她们再找一床,好像驳了乔湛的面子似的。可若是两人盖同一床被子,又有些太亲密了些。
而且她想要仰天长叹,她睡相不好什么是真的。
“那就再给我拿个枕头罢。”沈惜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腊梅不解何意,还是依言打开柜子去取了出来。
沈惜打定主意,她睡前就抱好枕头,防止再发生昨晚那般丢人的举动。
趁着乔湛还没来,沈惜先把枕头塞到了帐子的最里面。
她才将将准备好,乔湛便已经洗漱完毕,换好了亵衣进来。
不愧是在军队中待过的人,效率就是不一般。沈惜默默的腹诽。
腊梅等人见乔湛来,识趣的退了下去。
“侯爷,一床被子是不是不太方便?”沈惜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干巴巴的笑道:“我、我睡相不太好,万一再跟您抢被子的什么的,那多不好意思。”
乔湛好笑的看着她。
“不必了,左右到最后也只用得上一床被子。”他意有所指的道。
沈惜顿时想起昨夜她蹬了一床被子,还把乔湛的被子给抢过来的举动,不仅脸颊红透了,连耳垂也变成了淡绯色。
她自暴自弃的主动爬到了里侧。
都不用乔侯爷开口,只有一床被子的话,她相信自己绝对有能力把被子给蹬下床,谁都没得盖。
乔湛看着她薄纱寝衣下隐约透出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领口大片雪白的肌肤,一时有些不忍把灯给移开。
“侯爷?”沈惜已经拉开被子的一角,乖乖躺好。她看着没有动作的乔湛,侧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这时乔湛才回过神来,把近处的宫灯给熄了,远处墙角立着的宫灯,光芒虽然朦胧,透过绡纱帐子,也足以让他看清身旁妩媚动人的面庞。
唯一的缺点便是这被子略大了些,竟能让他们之间还隔开距离。
“侯爷,还有件事。”背对着乔侯爷总是不礼貌的,沈惜只得躺平,靠里侧的胳膊圈着枕头。还没睡前两人只是躺着总有些尴尬的,沈惜忽然想起还有事没商量。“红缨的事,还是要给三婶个交代罢。”
沈惜只得暂时放弃了她的枕头,侧过身看着乔湛,小声的道:“红缨留着也没用。我把礼也收了嘛。”
她目光软软的看着他,乔湛觉得,被她这样看着,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答应的。
“你想要怎么办?”夜晚的气氛太好,乔湛也忍不住放轻了声音,显得更外的温柔。
沈惜犹豫的道:“不若把人给三婶送回去?左右经过这件事,红缨在三婶处也没了价值。咱们扣下红缨,如今也只是浪费咱们庄子上的粮食罢了。”
留着红缨她只想到了浪费粮食?
乔湛忍笑,却觉得媳妇说得很有道理。
“就依你所言。”乔湛从善如流的答应下来。
如此良辰美景,为了那些琐事耽误了,简直就是罪过。乔侯爷有贼心,但乔侯爷他不说。
“虽然说是有点便宜她们了……”沈惜还有点不甘心。
乔湛运筹帷幄的一笑,道:“乔三夫人力保红缨,你也觉得奇怪罢。”
沈惜点头不迭,这是自然。乔三夫人完全可以把红缨丢给他们,推脱了自己的干系,偏生乔三夫人又是送礼,又是派人来说好话,非要保红缨。
“附耳过来。”乔侯爷大言不惭的道。
沈惜急于得知其中的缘由,便没觉得两人已经是仅有一臂之隔的距离,还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的。
她依言往乔湛处挪了挪。
终于有了些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乔侯爷侧着身子,看着眸子亮晶晶的沈惜,低声道:“红缨是三婶远房表哥的庶女,她这位表哥姓陈,是当地有名的富商,可往侯府送了不少银钱东西。”
怪不得!
沈惜一脸钦佩的看着乔湛,能这样快的打听到秘辛,乔侯爷也是厉害了。
乔三夫人为了以后自己的“钱”途,也得保住红缨呢。哪怕只是庶女,乔三夫人也不能这样作践人,让人在庄子上凄惨的度过一生。
她表哥就不会放过她。
“红缨是外室女。”乔湛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在说一句最稀疏平常不过的事。“那位陈老爷的夫人,并不知道外室的存在。”
所以说?
沈惜满是期待的看着乔侯爷,不经意间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乔侯爷十分满意。
“我安排人不经意的在这位陈夫人面前提上一句,陈老爷的外室……”乔侯爷回了沈惜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道:“听说陈老爷可是靠着发妻的陪嫁起家的,陈夫人性子十分强势。”
好主意!
陈家的事情就够乔三夫人乱上一阵子的,也别想着再来找她的麻烦。
沈惜简直要拍手称快了,乔侯爷威武!
“放心了罢?赶紧睡罢!”乔湛长臂一伸,自然而然的抱住了她,没有隔着被子。
沈惜脸色红了红。
“不抱着你,我没法睡啊。”乔侯爷理直气壮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这更有前十随机十的红包呀,小天使们忘了咩?
第42章 欺负
“啊、啊?”
沈惜顿时懵了。
这、这话怎么都不像是从乔侯爷嘴里说出来的话呀?
虽说两人这些日子来亲近了不少,可冷不丁听到乔侯爷这么简单粗暴说出近乎调-情的话来, 沈惜觉得这世界突然玄幻了。
隔着薄薄的寝衣, 能清晰的感受到怀中人娇嫩幼滑的肌肤, 他的手不经意往下挪了半分, 刚好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果真有盈盈不堪一握之感。
两人除了新婚那几日便甚少再有亲近的时候。
有乔三夫人和刘氏两人在其中挑拨着,她始终对自己有些抵触的情绪,纵然自己想把一颗心掏出来真诚相待, 可她却视而不见,倒把那两人的话奉为圭臬。
日子久了, 乔湛便搬出了荣宁堂,宁可独居松涛院。
如今沈惜一朝清醒过来,便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他喜欢这样会笑会闹的她,柔弱中却隐隐含着坚强, 让人忍不住心疼。
最重要的事, 自己所做的和未曾说出口的, 她竟都懂。
她扬起小脸儿, 脸上是未曾掩饰的失措之色,一双大眼睛水汪汪、雾蒙蒙的看着她,看起来又娇气又可怜,乔湛突然起了想要“欺负”她的坏心思。
乔湛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修长的手指上带着长年习武留下来的茧子,看似漫不经心的指尖划过她的腰侧,轻点了几下便很快移开。
怀中的人不自在的动了动, 却正合他意,沈惜无处可退,想要躲开些只能往他怀里钻。
自投罗网。
刹那间,两人间的距离更近了,彼此见的呼吸俱是清晰可闻。
乔湛心满意足的圈住怀中的人,他略略低头,鼻梁碰到了她秀挺的鼻头。
成熟男性的炙热气息扑面而来,沈惜紧张的连脚趾都蜷缩起来。可她无可能逃,只得依偎在他坚实宽阔的怀抱中,身子却是有些不自觉的轻轻颤抖。
“你睡相不好,蹬被子也就算,还踩得严严实实,怕弄醒你,我又不敢用劲儿。”乔侯爷低声“控诉”她昨晚的罪行,只是这数落的话,在静谧的夜里、朦胧灯光下,简直再暧昧不过。“不抱着你,难道咱们夜里一起挨冻?”
沈惜听罢,讪讪的笑了,发烫的脸颊好歹也退了些热度。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说要抱着她。
明明是松了口气,可竟还有一种莫名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