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越回来终究是个极大的威胁,太子只怕会倾尽全力给姜知越治眼,皇上碍于名声,也不会姜知越怎么样。
当年的事……不知道姜知越是否知道。
“想来父皇最关心的事,也是靖北侯和秦铮是否还活着。”周承轩把玩着腰上的玉佩,小动作已经泄露了他的心绪。“当年派人去搜集遗物,也发现了姜知越的令牌——他却又活了下来。”
倒不知他会怎么在皇上面前解释。
安贵妃母子不约而同的想着。
“母妃会派人去尽量打听他们在御书房都说了些什么,此事你不要掺和进来。”安贵妃叮嘱道:“周承珏的正妃人选已经有了,只怕你的正妃也快定了。”
说起这件事,周承轩面上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王皇后做了不少努力,最后的人选却还是皇上亲自定的,并不理想。至于他的正妃人选,也不容乐观。
“魏清姿的事,母妃可安排了?”周承轩咬牙道:“昨日姜知越回来,魏清姿可是也去了。”
安贵妃知道儿子对魏清姿始终心有不甘,可偏生魏清姿又当着皇上的面立下重誓,就是皇上也不能强迫魏清姿嫁入皇家,想要跟魏国公府的亲事,终究是告吹了。
“好了,轩儿。”安贵妃软言安抚道:“母妃自有安排,定然想办法把她拉拢到咱们这边。”
周承轩闻言,神色才渐渐自然了些。
“母后,是儿臣心急了。”周承轩扬起了一边的眉毛,道:“魏则衍去了也不能说明什么。魏家总不会像把魏清姿嫁给一个瞎子罢?”
安贵妃点点头,微笑道:“正是这个理。你父皇也未必乐于见到魏国公府站到太子那边。”
母子二人又商议了一番,周承轩方才出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还会有一更,会很晚。小仙女们早点睡,明天再来好辣!
☆、第 106 章
宜芝院。
把呦呦留在太子妃殿不过两个时辰, 阿娆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无论是她拿起针想要给呦呦绣个肚兜或是想拿起本游记看,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
在没有呦呦时,她自己待着也总能找到许多事做, 如今不过是恢复了常态,阿娆却觉得做事提不起精神来。
她总忍不住侧过头去看, 仿佛呦呦还躺在那张小床上,只要她去逗一逗、抱一抱, 呦呦就会笑得很甜。
“选侍,殿下说晚膳不回来用了, 让您自己先用。”连枝进来传话, 见阿娆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道:“选侍, 您可是想小郡王了?”
阿娆怔忪了片刻, 笑了笑没有说话。
盯着东宫的人不少,呦呦养在太子妃身边最妥当。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
“选侍, 太子妃请您过去用晚膳。”还没等阿娆掩饰自己的情绪, 只听芳芷匆匆前来通传。
等到在太子妃殿中再次见到呦呦时, 阿娆忍住想要上前亲一亲、抱一抱的冲动, 克制的站在一旁看着太子妃抱着孩子。
这是这样一来, 显得过于刻意了。
姜妙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呦呦,目光又落到了阿娆身上。
她在心中轻叹一声,让奶娘好生照顾着孩子, 让阿娆陪她一起用晚膳。
虽说一桌子丰盛的晚膳都是阿娆爱吃的,可今日尝起来总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觉。阿娆暗骂自己矫情,好歹按照自己平时的饭量把这顿饭吃完了。
“阿娆,我想着既是你要选择抛弃过去的一切,不如认我娘为干娘。”晚膳后,姜妙屏退了服侍的人,留下阿娆在身边说话。
这件事太子妃一早就提过,每次都是商量的语气。而这一次,太子妃的语气却是很坚决。
“先前我犹豫,是担心安远侯府落到姜知瑞手里,你反而会被他利用。”姜妙看着阿娆,诚恳的道:“如今我哥哥回来了,以后哥哥接管侯府,自然会帮着你、护着你。”
姜妙自小便崇拜自己哥哥,相信哥哥是无所不能的、是强大的。即便是最坏的结果,哥哥的眼睛真的再也看不见了,她相信哥哥也会成为侯府实际上当家做主的那个人。
有哥哥在,绝对不会让姜知瑞再欺负阿娆。
是以先前姜妙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让阿娆认干亲,现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这件事,你跟殿下提一提,我也会亲自跟殿下谈。”姜妙说罢,又道:“当然,最要紧的还是你的意愿。”
阿娆点点头,对太子妃心中只有感激,除此之外,还有隐隐的不安。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时候过得真快,你到殿下身边已经一年多。”姜妙忽然感慨的道:“万幸我没有害了你。”
阿娆顿时想起了她被余嬷嬷骗着去服侍了太子,当时哪能有今日?她已经给太子生下了孩子,主动告诉了太子、太子妃她的身份,而且太子和她互通了心意,太子妃待她也极好。
“过几日,我会请清姿她们来东宫赴宴,咱们宫里那几棵丹桂、海棠还不错,也算是赏花了。”姜妙叮嘱阿娆道:“到时候宴席要怎么操办,就全权交给你了。”
阿娆微愕,太子妃为她引见人她是知道的,可这宴席竟然要她来办……
“我要看着呦呦呀,没工夫理这些。”姜妙扬眉,理直气壮的说完,怕阿娆紧张,又安慰道:“左右清姿她们都是熟人了,略有些不好,她们都能担待。也不告诉她们是你操持的,出了岔子算我的。”
阿娆心中的疑惑渐渐扩大。
不过既是太子妃已经发了话,阿娆自然痛快的应下了。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殿中已经点起了灯。
往日的这个时候,呦呦也该要饿了。
阿娆心中想着,目光不由往偏殿飘。虽说看不见,她也凝神听着,只怕呦呦会哭。
明显心不在焉的阿娆被姜妙看在眼中,她忽然道:“阿娆,我再问你一次,你舍得呦呦么?”
阿娆有点心虚,“舍得”两字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过了片刻,她才缓缓道:“呦呦在您这儿,妾身再放心不过了。想来殿下快回来了,妾身先回宜芝院。”
分明还是舍不得。
姜妙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等阿娆回去时,周承庭已经换下了常服,只穿着家常的衣裳在书案前看书。
见她自己回来,他有些奇怪道:“阿娆,呦呦呢?”
阿娆露出了一抹笑容,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自然些。“留在娘娘那儿了。先前妾身和您也提过,要把呦呦抱到娘娘身边养。”
周承庭放下了书,起身走到了阿娆身边。“孤的意思是把呦呦记到太子妃名下,给他一个嫡子的身份。他还没过百天,你就舍得把他送走?”
今日她被问得最多的便是舍不舍得。
“左右都在东宫,妾身看他也方便。”阿娆故作轻松的一笑,她眨了眨眼道:“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罢了,倒也没什么舍不舍得。殿下,您不会怪妾身自作主张罢?”
周承庭伸出手指刮了一下阿娆秀挺的鼻梁,无奈又心疼的道:“你这样懂事,孤不能更省心了。”
“殿下,您今日又问过世子吗?”阿娆想起太子妃的异常,迫不及待的问道:“靖北侯和秦世子……”
周承庭点头,道:“问了,他还是不肯说。孤觉得是他还没跟秦铮碰面,所以不能轻易改口。孤会留意进出安远侯府的人,尽早找出真相来。”
“殿下,妾身虽然不知道世子和秦世子会不会改变主意,妾身觉得太子妃似乎是下定决心了。”阿娆皱了皱眉,她把今日太子妃的一言一行都告诉了太子。
她总觉得,太子妃这是在安排离开前所有的事。
周承庭听罢,沉吟片刻。“阿妙向来是果决的性子,她决定要做的事,还没人能阻拦。”
为今之计,他只能尽快找到秦铮。姜妙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他不希望姜妙还要继续苦熬。
“放心罢,孤来解决。”周承庭抬手抚平了阿娆蹙着的眉心,柔声道:“阿妙并非莽撞冲动之人。”
阿娆暂且松了口气,心中还是替太子妃担忧。
“阿娆,你记不记得去年你出宫去安远侯府前,答应过孤什么事?”太子殿下一本正经的正色问道。
已经过了快一年的时间,阿娆努力的回忆当时的情形。那时她还不知道肚子里已经怀了呦呦,她跟太子求情说要出去,还许诺了太子说“怎来都行”。
想到这儿,阿娆面上不由染上了绯色。
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阿娆乌黑的眼珠像是闪过流光一瞬,眼波流转间,面若桃花的她,端得是妩媚娇娆。
“妾身、妾身不记得了。”阿娆小声道。
周承庭轻笑一声,直接把阿娆拉到怀中,用气声在她耳边道:“那孤帮你想起来。”
他的话音未落,阿娆便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太子殿下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房中还有连枝等人,阿娆红着脸埋头在太子怀中。她似乎听到连枝等人忍笑掩门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人。
“呦呦不在,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太子殿下眸色渐渐加深,手也顺着阿娆的领口探了下去。
阿娆被撩拨得浑身发软,小声道:“殿下,明儿一早妾身还有去看呦呦……”
“还有空想别的。”阿娆还没说完,太子殿下便在她脖颈上惩罚似的啄了一口,他低沉的嗓音在夜里听起来分外勾人心弦。“看来是孤还不够努力。”
太子殿下说到做到,在那柔软的身子上攻城略地。
从帐子外透出的光线渐渐模糊,阿娆果真无暇再去想任何事。
***
云南王府别院。
刘嬷嬷把装着画像的匣子从装了三层锁的柜子里取出来,交到了张侧妃手上。
张侧妃满脸漠然的拿钥匙打开了匣子。
她倒还无可不可,刘嬷嬷吓了一跳——这匣子里竟没有一副完整的画像,竟都成了碎片。显然是被刀割过的,目的只能是为了泄私愤。
自己竟不知道张侧妃是何时把明珠郡主的画像都给毁了。
“侧妃,您这是——”刘嬷嬷慌了神,焦急的道:“这若是让人发现了,那咱们就百口莫辩了!”
怪不得侧妃把画像收起来后,就不许人拿出来,亦或是打开。钥匙也在她手中由她亲自保管着,并不假手他人。
“我只是气不过……”张侧妃咬牙,面上犹自有几分不甘。“她抢了我儿的生机,我只是划了她的画像又如何?”
这个心结只怕侧妃很难解开。
刘嬷嬷不敢深劝,再纠缠前事也无益。只得尽快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她建议道:“侧妃,不若奴婢找可信之人悄悄的拿出去修补?”
这事连大郡王和兰月郡主都要死死瞒住,能用的人不多。张侧妃勉强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张侧妃见刘嬷嬷小心翼翼的把碎片往一起拼,冷笑一声道:“本就是一副赝品罢了,哪里值得这样?王爷连真迹都自己藏着,也只肯丢给我赝品……”
她越想越恨,捏着画像碎片的手指开始一点点收紧。
刘嬷嬷怕损坏后完全无法修复,好说歹说都收集齐了,都在匣子里铺平整。如今在别院办事还方便些,务必要在回王府前,把这些画像都修复好。
虽说明珠郡主已死,可侧妃要想在府中过得好,就还要靠着她是明珠郡主“生母”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迟的二更。
☆、第 107 章
正当慕柯容绞尽脑汁、不知该怎么从云南王的书房把慕明珠的画像偷出来时, 刘玉总算送来了好消息。
他很快就能拿到那十张画像。
“张侧妃身边的刘嬷嬷曾向我打听, 哪里修复字画做得好。”刘玉解释道:“属下想着能趁机潜入张侧妃的私库, 便答应帮她问问。”
刘嬷嬷和他论起来算是远亲, 当时刘玉只是慕柯明身边的无名小卒, 想要往上爬, 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他知道慕柯明素来孝顺, 便有意的去讨好刘嬷嬷,虽说刘嬷嬷为人谨慎并没有应许他什么, 而刘玉很会来事,也从没气馁, 总算在刘嬷嬷面前混了个脸熟。
这次刘嬷嬷找到了他,只说是一个小丫鬟不小心弄坏了张侧妃心爱的字画, 怕王妃责罚, 想要赶紧修复好。
刘玉满口答应下来,说是他认识一个人手艺极好,问准后再来告诉刘嬷嬷。
慕柯容目露赞许之色,道:“此事若是办好了, 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为了让刘玉获得刘嬷嬷的信任, 慕柯容把杨侧妃给他寻来的画师荐给了刘玉,让他留意刘嬷嬷的动作。
刘玉领命而去。
原本刘玉想要从刘嬷嬷手中直接把画拿过来, 好能顺利成章的去寻找那十张画像。谁知道刘嬷嬷仍是十分谨慎, 不肯把画交出去,也不让他帮忙。
从刘玉口中得到消息后,她令派了心腹去接近那位陈画师, 观察了几日后,才拿着一副破损的墨兰图去修补。
慕柯容很能沉得住气,他怕惊动刘嬷嬷,只让人好生帮她修补,并没有别的动作。
这一看,果然出了问题。
那幅墨兰图虽然是名家之作,却是临摹的赝品。张侧妃在王府的口碑还不错,是个仁厚宽容的人,若真的是个小丫鬟弄坏了一张赝品,只怕直接认错比辗转找人修补要容易得多。
而刘嬷嬷肯为一个小丫鬟如此费心,也着实古怪。
明明以她跟张侧妃的情分,这种小事求个情实在是轻而易举。
慕柯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他静观其变,并且让刘玉也不表现出过度关注此事。
果然没过多久,刘嬷嬷又让人拿出一张前朝大师的画作,请陈画师代为找渠道给卖出去。
当慕柯容看到这幅画时,暗暗吃了一惊。且不提这幅画本就价值千金,这画是父王赏赐下来,当时甚至父王还半是玩笑道要给慕明珠做嫁妆——
这绝对是个把柄,张侧妃这私下的行为,若是告到王妃或是父王处,无论她怎么辩解都没好处。
刘嬷嬷几次三番的试探,倒极大的勾起了慕柯容的好奇。
他仍旧按兵不动,让刘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陈画师得了他的吩咐,给刘嬷嬷报了个合理的价格。他倒要看看,张侧妃主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经过两次的试探,见一切风平浪静,刘嬷嬷终于放下心来,相信陈画师只是个普通的画师。
她命人捧着装满了碎片的匣子,到了陈画师处,请陈画师帮忙修复。
陈画师见状,跟她定了十日之期,说是到时候让人来取。张侧妃的人才离开,这一下子碎片便被送到了慕柯容面前。
慕柯容打开匣子,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一份份被拼起来的碎片,一共能组成十幅画。画中的人他再熟悉不过,眼见十张画像一字排开,那个娇憨可爱的小姑娘一年年长大,那张脸愈发了不得——
看着画中的人,他不有一阵恍惚。
“慕明珠的画像怎么都被割碎了?”慕柯容十分惊讶,从碎片边缘的痕迹看,明显是别匕首一类的刀具划破的。“这匣子东西就是刘嬷嬷送过去的?”
刘玉点点头,同样满脸讶然道:“回郡王的话,属下的人亲眼见到这匣子由刘嬷嬷抱出来。”
到底是谁敢把慕明珠的画像给毁成这样?该是多大的仇恨,让人下手这么狠?要知道慕明珠死之前,还没有满十二岁。王府中恨慕明珠的人不少,可碍于云南王的宠爱,谁都不敢明着表露出来。
等等——慕柯容眸光微闪,忽然察觉出哪里不对来。
只怕画像并不是外人毁坏的——如果真的是被别人损坏,张侧妃一定捧着这一匣子碎片到父王面前哭去了。父王也肯定会震怒,彻查此事,任谁办了这件事都逃不掉。
既是张侧妃选择了隐瞒,只能说明这件事是她们自己人所为。
可张侧妃是慕明珠生母,张侧妃母子三人都跟着慕明珠享受到了好处——她们供着慕明珠还来不及,哪里来的仇恨?
然而刘嬷嬷的做法、眼前的碎片,都像是在透露什么讯息。
莫非慕明珠母子间的关系,并不像他们想象那样简单?
“这些碎片留起来,快些让人重新临摹慕明珠的画像,要两份。”慕柯容吩咐道:“一份留着给刘嬷嬷,另一份让陈画师赶紧照着往下画,已经白白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底下的人领命而去。
慕柯容露出玩味的笑容,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
转眼间呦呦已经在太子妃殿中住了十日。
阿娆说是不想呦呦、说是舍得,却日日往太子妃那儿跑,甚至有时候夜里干脆住下。太子妃和阿娆觉得没什么,太子殿下却觉得苦不堪言,勒令阿娆不许再折腾。
这日太子妃早上去给皇后请安,阿娆留在殿中照看呦呦。
当姜妙回来时,正巧碰上太子回东宫,姜妙主动说去清泰殿,显然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殿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两人坐下后,周承庭屏退了服侍的人,姜妙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让阿娆认我娘做干娘,往后阿娆即便真的不能恢复身份,又有了呦呦,她在位份上也不会太吃亏。”
“即便有朝一日,阿娆恢复了她明珠郡主的身份也无碍。”姜妙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她到底在侯府住过一段时日,只说她跟我娘投缘也不算牵强。”
姜妙说得在理,周承庭也没想反对。“只要阿娆肯,孤自是没什么意见。”
“说起来已经有人帮咱们造势了。”周承庭忽然唇角微勾,眼底却是没什么笑意。“不用你费心说,便有人宣扬岳母喜欢阿娆。”
见姜妙目露不解之色,周承庭道:“有人在孤面前嚼舌根,说是阿娆深得岳母喜欢。当初岳母是想要把阿娆给了知越,又牵连出了当年姜知瑞想要跟你讨阿娆的事——”
他的话音未落,姜妙的脸色顿时变了。
“一定是安贵妃!”姜妙咬牙切齿道:“我看她是不肯放过阿娆了。先前纵着姜知瑞胡闹,这会儿我哥哥回来,她就又编排我哥哥!”
周承庭神色未变,只是挑了挑眉。
姜妙便把从阿娆进府后,是如何被姜知瑞看上,而后自己不肯点头,哥哥姜知越帮忙教训了姜知瑞。再到后来两边闹崩了,也是因为在姜知越的死讯传来后,姜知瑞竟要霸占阿娆,还准备害姜妙胡乱嫁了。
“殿下,若是阿娆没有主动提过这些,并不是她有旁的想法。”姜妙急忙解释道:“当时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家,又能如何开得了口?”
周承庭叹了口气,道:“阿妙,你想到那儿去了。听到阿娆的经历,孤只觉得心疼,并不是介意这些。”
他只知安远侯府嫡庶之间的矛盾极深,尤其是在姜知越“殉国”后,尤为明显。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阿娆吃了这么多苦!
姜妙听罢,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多谢殿□□谅。”姜妙由衷的道谢,而后又道:“您该知道,阿娆那个懂事、顾全大局的性子,往后还请您多多照顾。”
这话听起来却像是告别。
周承庭心中微动,他已经隐隐猜到了姜妙想要做什么。
“殿下,我哥哥既是回来,我娘又有了主心骨,我终于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姜妙笑了一下,神色中是从没有过的释然。“殿下,我想离开了。”
“殿下,您曾答应过我,等到您登基后,就让我离开。”姜妙面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柔声道:“如今情形不同了,我提早离开也没什么。若是秦铮还活着,他一定有诸多顾虑不会跟我相认,毕竟我是太子妃。”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最好、最合适的选择。”姜妙眉目低垂,安安静静的道:“可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我不想再蹉跎下去,无论秦铮是否出现、我哥哥是否说真话,都不重要了。我愿斩断自己的退路。”
姜妙忽然抬眸,眼中闪过流转着光华,她放松的笑了笑。“我要赌这一次,我赌他还活着,我赌他还喜欢我。”
周承庭想要劝她考虑清楚的话又咽了回去。
多少个无眠的夜里,姜妙一定已经将所有利害关系都翻来覆去的想过,她做了这个决定,并不是草率赌气的行为,她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想要离开。
“若是你意已决,孤也不再劝你。”周承庭看着姜妙,郑重道:“事先要跟你家里通气,不能吓到他们。”
太子和太子妃之间不可能和离,姜妙若是想要离开,只能“病逝”。
两人都心知肚明,也不约而同的决定暂时先瞒住阿娆。
“太子哥哥,我不急于这一两日就走,毕竟这么多年都等了。”姜妙又道:“等到这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我再离开。”
“我这一‘死’,还能帮您挡三年。”姜妙不想气氛太沉闷,半开玩笑道:“兴许那时您登基了,想要怎么封赏身边的人都可以。”
☆、第 108 章
“不许胡说八道!”见姜妙把“死”挂在嘴边, 周承庭忙低斥一声。
可他也得承认, 姜妙说的没错。
太子妃一“死”,姜妙作为他的元配, 他可以为她“守制”三年。在这三年里,哪怕是皇上也不能逼他再立太子妃。
“好好好, 是我说错了。”姜妙从善如流的认错, 忽然她轻笑一声, 道:“太子哥哥, 我耽误您三年。如今终于能把这三年还给您。”
姜妙对周承庭一直有愧疚,他顶住压力护了她三年, 幸而阴差阳错间阿娆到了他身边,才没有耽误他更久。
“殿下, 有件事您不能插手。”不等太子说话,姜妙收敛了笑意, 正色道:“您还要配合我一下,这段时日就让呦呦留在我这儿,无论您看阿娆怎么失落,都不能心软。”
周承庭挑了挑眉,他相信姜妙的为人, 绝非是玩笑或是心存恶意。
“阿娆无论是做儿女、做姐妹亦或是做夫妻, 都无可挑剔。”姜妙叹了口气,道:“只是我希望,她有的时候多替自己考虑一些。”
为了让云南王不被皇上猜忌,她放弃了明珠郡主的身份, 孤苦伶仃的流落在外;为了报答自己,阿娆也舍身做过许多事。
“我这一走,她就要自己面对后宫妃嫔、面对京中皇亲女眷、诰命贵妇们。”姜妙眼中闪过担忧之色,先前哪怕是自己不善于这些事情,也可以在前面帮她挡着。
如今都要靠阿娆自己。
再加上阿娆身份不高,生下了呦呦后,应该能被封为才人。这样的身份,让她去应付实在是有些吃力。
周承庭很快明白了姜妙的意思,他知道姜妙是好意,便也就答应了。
“阿妙,孤倒觉着你不用担心她。”周承庭倒是比姜妙乐观得多,他语气中透着笃定。“一直以来你都极为护着她,把她当做未经世事的小妹妹疼。你想想,阿娆在云南王府得宠于王爷、王妃,也不仅仅是凭着一张脸罢?”
哪怕阿娆的脸,极为肖似云南王思念的人,若是阿娆的性格不好、行事不妥,恐怕也难以如此受宠。
“阿娆确实有她的缺点,就是她对于自己信任的人容易失了防备,还有心软。”周承庭一面说着,眼中却不自觉的流露出温柔的神色。“经过七年前的事,想来她已经有所改变。”
姜妙点点头,太子说的没错,阿娆也曾帮她解围过几次,并非一味柔弱可欺之人。
想到这儿,姜妙也自觉能安心的离开了。
“不过……太子哥哥,听你这么一说,阿娆在你心中岂不是没有缺点了?”她才要走时,才反应过来,揶揄道:“竟把我说得每一条都给驳了。”
太子殿下一本正经的摇摇头,风轻云淡道:“自然也是有的。比如有时候,她也不是那么言而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