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娆进来,周承庭放下手中的书。
今日阿娆穿了件白底撒花的窄身褙子,愈发衬得她身段婀娜。娇媚的面容略施脂粉便是艳光四射,偏生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敛眸时,却尽显天真无辜,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奇妙的融合在一处,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起来罢。”周承庭想起姜妙说的话,好歹放缓了语气,称得上温和的问。“用过晚饭了么?”
阿娆一愣,不知该答用过还是没用过。
她总不好来太子这儿蹭饭罢?阿娆暗暗纠结,可太子妃曾叮嘱过她,太子不喜欢别人自作聪明,如今她对太子本人并不了解,应该小心谨慎为上。
况且她自觉还没资格同太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踟蹰了片刻,她实话实说:“奴婢还未用过。”
她虽说有些怕周承庭,却也只是担心自己服侍不好被退回去,倒不是担心周承庭喜怒不定。起码从太子肯娶太子妃的份上,太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
阿娆想着,过会儿周承庭就该让自己去别处用了饭再回来。
“等会儿陪孤一起用。”周承庭挑了挑眉,淡淡道。
“是。”那平淡寻常的语气似乎有**的能力,让阿娆应答的话先于她的脑子出口,说完后她才恍惚了一下,太子这是要留她一起用晚饭?
这这这——阿娆急得手心冒汗,觉得自己言行失当了。
可她已经“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下来,总不好再婉拒,显得太矫情。她自觉已经十分小心谨慎,竟还是走了神!
阿娆面上温温柔柔的笑着,心中却恨不得时光倒流让她好挽回方才的冒失。她竟然都没婉拒或是客套一下。虽说她已是太子的人,可到底也该矜持些才对。
周承庭见她懊恼的模样,有些想笑。然而他面上却没泄露分毫,只是把目光移开,没给她太大的压力,清了清了嗓子,把喉咙中笑意压了下去。
阿娆对周承庭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她这会儿正暗暗给自己鼓劲儿。
不过就是服侍太子用饭么,她又不是没做过服侍人的事。
很快便有小内侍前来传话,说是晚膳已经摆好。
周承庭先起身走了,阿娆也忙跟在他身后,快步跟着走了过去。自己身后多了条小尾巴,周承庭眼角的余光瞄到阿娆“如临大敌”的模样,唇角冷硬的线条,也柔和了些。
传说中帝后二人待太子极好,别的难说,起码物质上他是诸位皇子中的头一份儿,果然晚膳上便见了分晓。
各色菜品搭配得甚是用心,色香味俱全十分丰盛,考虑到到了晚上,都是不会油腻又好克化的东西。
虽然周承庭说了让她留下陪他一起用,可阿娆也没敢实心眼儿的坐下,而是候在一旁,同孟清江一起在太子身前忙碌。不过她也只能帮孟清江打打下手,太子的习惯她还一无所知。
阿娆用了心,留意着孟清江的动作,以后再遇上用饭的情形,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一时准备妥当,阿娆站在周承庭的身边准备随时布菜,却听周承庭道:“坐下一起用。”
以她如今的身份,这更是僭越了!阿娆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是见太子已经先拿起了筷子,孟清江更是把她的碗筷摆到了阿娆面前,笑道:“姑娘请用。”
好在秉持着食不言的规矩,开始吃饭时总算没有那么尴尬,只有汤匙轻微碰撞汤碗的声音。她自己对眼前的珍馐有些食不知味,倒是在特别留意了太子爱吃什么,预备以后讨好太子时,也好有个思路。
她做菜的手艺倒还不差,原先在侯府时,太子妃还夸过她手艺好呢!
阿娆在心中琢磨着菜谱,殊不知周承庭也在观察她。
她吃饭的动作称得上优雅,甚是好看。不过周承庭却发现阿娆的小动作,在遇上自己不喜欢的菜,比如眼前那碗汤,却也不敢说不喝,微微蹙着眉先是小口小口的啜着,见他快要吃完,有些着急,竟大义凛然似的用力往下咽了几口。
完全是小孩子心性。
周承庭真怕她喝汤把自己噎着,本来想放下的筷子又不由伸向了另一个盘子,夹了块嫩豆腐。
豆腐?阿娆一面继续跟自己碗中的汤做斗争,一面思索她会做豆腐皮包子,太子妃就爱吃这个,改日她做一些?
两人各怀心事却相安无事的用过来了饭,阿娆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
饱暖思那什么,接下来莫非又重复昨日,把她送过去沐浴更衣,然后就是侍寝?
事实证明她过于担心了。
周承庭回了偏殿想要看会儿书,却见阿娆在一旁局促的站着,心中那处最柔软的地方,再一次被触动。
他决定跟阿娆说说话。
“你在阿妙身边服侍了多久?”纵是胸中有万千沟壑的太子殿下,望着眼前娇花儿似的人,也只问出干巴巴的一句话来。
他虽贵为太子,却极为自制,为了不给某些人可乘之机,干脆以不近女色的形象示人。时日久了,倒当真在这上头不上心了。
见周承庭问起姜妙,阿娆神色顿时轻快起来:“回殿下的话,奴婢跟了娘娘四年。”怕周承庭不信,阿娆又补充道:“奴婢随娘娘入了东宫后,就管着娘娘的私库,没在娘娘身边贴身服侍。”
四年?
这么说,阿娆是在安远侯世子姜知越殉国前就入了侯府的。忽然,他福至心灵的想起在安远侯府的花园中,隐约见到一张绝色的面容,当时惊鸿一瞥,虽不大真切,这会儿见了阿娆,他终于能把人对上了。
只怕那就是阿娆了。
“你家中还有何人?”周承庭问道。
阿娆听罢,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暗芒,这回答早已在心中琢磨过千万遍,真实得叫人信服。她得体的应对道:“回殿下的话,奴婢已无家人。奴婢家是南边的,七年前遭了天灾,只剩下奴婢一个人,辗转被卖到京城中,是娘娘救了奴婢。”
周承庭静静打量着阿娆。
她虽说有些拘谨,可谈吐举止,却是不俗。
周承庭淡淡的应了一声,算是对她这解释的认可。
阿娆暗暗松了口气。
这里看起来就是周承庭在太子殿中读书写字的地方,眼看时候还早,昨日她记得周承庭就是在这里似乎看着什么折子或是文书。不过闲聊了两句,阿娆已经觉得很不容易,大抵还是看在太子妃的颜面上。
“平日里你都做些什么?”周承庭已经在书案前坐下,似乎是要忙正事。阿娆不敢打扰,才准备退到角落时,忽然听到他的问话。
做什么?
只要问到她自己的事情,她都会“如临大敌”,生怕应对不得当。她一个做奴婢的,管着太子妃的私库,也就是盘点库房,做做绣活,难不成还会下棋弹琴读书写字?
阿娆斟酌着道:“奴婢闲时会做些绣活。”
说完她便预备远远的站在一边,决定安心当个摆件儿,就如同这房中摆设的花瓶儿一般,安安静静的不敢打扰。
谁知已经低头看书周承庭却眼皮也没抬的道:“把你的东西拿过来。”
阿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周承庭说的是什么。
周承庭是怕她无聊,所以帮她找点事情做?
无论如何,太子既是发了话,底下的人都是要执行的。
她当时搬出来得急,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拾动,绣活都还在太子妃私库的那间小院子里,阿娆只得让结香找碧玺帮她去拿东西。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结香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把东西交给了孟清江送了进去。
是个绣了大半的香囊。
月白色的底,只露出浅浅的底色来,大半已经绣上了花鸟等纹样。即便周承庭离着有些距离,他视力极好,不难发现香囊的精巧。
自己找了些事情做,总算没有那么拘束。阿娆松了口气,找了个角落,坐在孟清江搬来的绣墩上,在太子的书房中自己绣起了香囊。投入到活计中的阿娆自是十分专注,没有再去留意太子在做什么。
周承庭也不必担心她无事可做,自己拿起了折子。
才要看时,他的目光却又忍不住落到阿娆的身上,她安安静静的坐着,就教人觉着赏心悦目。周承庭指了指自己书案上的灯,给孟清江使了个眼色。
孟清江在太子身边服侍多年,此时心领神会,忙去端了盏明亮的灯放到阿娆面前。
骤然亮起来的光线让阿娆不由抬起头来,忙起身小声向孟清江道谢。孟清江忙摆了摆手,往周承庭处望了两眼。
阿娆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是不要出声打扰太子,忙会意的点点头,无声的福了福身子。
孟清江见状暗自苦笑一声,很快从阿娆身边推开了。
一时间房中倒是十分静谧安逸。
阿娆做活认真,周承庭已经看完了一本折子时,阿娆还在低着头跟手中的绣线较劲儿。
“眼睛不酸吗?”阿娆正绣得认真,忽然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全神贯注的阿娆吓了一跳,险些把绣花针给捅到自己手指上去。她抬起眼,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太子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感谢云出场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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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阿娆心中嘀咕了一句,却不敢认真抱怨出来,起身回道:“方才孟总管送来了灯,看得很清楚。”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因是夜深了,便别有一种娇柔的意味。
周承庭心中微动,又走近了些。阿娆修长的脖颈微微垂着,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透出她的紧张不安,琉璃似的眸子中映着温柔的灯火,他终于能看清她……手中的香囊。
阿娆不怕费事,约莫两寸见方的香囊上,纹饰的繁复程度令人咋舌。他细看去,有些明显不是她能用的纹饰。
“并不是奴婢自己用的。”阿娆见周承庭的眼中有些疑惑之色,忙小心解释道:“这是奴婢给娘娘做的香囊。”
她对阿妙倒是死心塌地。
周承庭想到自从姜妙入宫后,从未在姜妙身边见过她,顿时明白了缘由。想来是她懂得避嫌,不想给姜妙惹麻烦。
顶着这样一张脸,够得上红颜祸水的资格。
周承庭这样想着,不由又凑近了些。
忽然他嗅到了一丝淡淡香甜,不知是香囊中填充的香料所散发出,还是她身上的香味。
若有若无,丝丝缕缕,甚是撩人。
周承庭动作自然的伸手拿过她手中的香囊,轻轻嗅了一下。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擦过她柔软白嫩的手掌,虽说太子殿下神色淡然自若,阿娆还是红着脸缩回了手。
“若是殿下不嫌弃,奴婢帮您也做一个?”见周承庭仔细端详那枚小小的香囊,阿娆决定争取一切机会补救晚膳前的失礼,忙殷殷的道:“您喜欢这种香味吗?”
周承庭侧过头看着她,那双干净的眸子清澈见底,小心翼翼的讨好之意也分明,可并不令人生厌。
倒让人不好拒绝。
周承庭合拢的手指松开,把香囊仍旧还给了阿娆,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
“奴婢做完手头这个,就给您做。”阿娆心头一松,面上也露出轻快的神情,道:“您喜欢什么颜色和样式?”
周承庭唇角勾了勾,忽然起了逗弄之心,面上却是漫不经心的道:“怎么,要先给太子妃做,孤倒排在了后头?”
阿娆愣了一下,不由生出一种弄巧成拙的慌乱来。她偷偷抬眼看去,太子殿下丰神俊朗,矜贵威仪,怎么看都不像是跟她计较这些许小事的人。
“那奴婢两个一起做?”阿娆急中生智道。
见她当真苦恼困惑的模样,周承庭勾起了唇角,露出从他们见面以来,真心实意的一抹笑容。
阿娆呆呆的看着他。
太子殿下的态度虽说称不上冷漠,可对她的态度却始终都是淡淡的。这一笑就如同春风拂过冰天雪地的凛冬,顷刻间冰雪消融,透着春日的和暖。
然而这笑容稍纵即逝,阿娆几乎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逗你的。”太子殿下的威势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是句调侃之语,也显得格外正经。“先给太子妃做。”
阿娆晕乎乎的,太子会逗她玩?先给太子妃做,那太子也没有拒绝她的香囊?是这个意思?
她睁大眼用眼神无声的询问,周承庭已经转身走了,仍旧回到了书案前。
见状,阿娆也不敢出声打扰,自己只得拿着快要绣完的香囊,继续做起了活。
只是这一回不能专心的人成了她。
阿娆时不时就往太子处偷看上一眼,琢磨了半晌,还是难以断定太子的意图。太子应该没有不高兴罢?照理说太子同太子妃甚是恩爱,且太子养尊处优的长大,小小的香囊只怕太子还不放在眼中。
这样想着,阿娆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看。
太子生得可真好,虽说此时她只能看到的侧脸,那如刀锋般的侧脸和完美的下颌线条,英俊的眉眼,尤其那如墨色琉璃似的眸子——周承庭似是有所感应的抬头,静静的看了过来。
阿娆猛地收回了眼神,心虚的低下了头。
她没看见,周承庭眼底唇边淡淡的笑意,过了好一会让方才散去。
***
坤正宫。
更深露重,皇后的寝殿中却仍是灯火通明,王皇后正在听心腹宫人的汇报。
“娘娘,太子已经连续三日都召了那个名叫阿娆宫女侍寝,听说本名叫翠珠的,后改了名字。”连翘道:“虽说很少有人见过她,传说她那张脸堪称绝色。”
王皇后有些讶然的挑了挑眉,“本宫和安氏都变着法子往太子身边送过美人无数,看来还是太子妃的面子大。”
太子在娶太子妃前,身边都要有几个模样端正、身家清白的人在身边服侍,等到太子妃入了宫才会给她们封号。哪怕是皇子,娶正妃前已经生下子嗣的也不在少数。太子倒是没有完全推掉她们送过去的美人,只是从未召过侍寝。
周承庭本就不是容易被摆布的人,再加上有静安长公主帮忙,别说是她和安贵妃,即便是皇上也拿周承庭没办法。她们总不能逼着周承庭宠幸人,故此东宫中除了太子妃,别的品级俱是没有一人。
如今太子妃入宫三年无子,首先最疼爱周承庭的静安长公主就坐不住了,没有子嗣,周承庭的太子之位就坐不稳。静安长公主是周承庭嫡亲姑母,她的话周承庭还是要听的。王皇后就等着静安长公主往东宫送人时,也趁机安插自己的人。
没道理要了姑母送来的人,却推了母后送来的。
只是她没料到,率先有动作的竟是太子妃姜妙。
“太子妃也早该往太子身边放人的。”连翘是王皇后最信任的人,平日也跟在她身边出谋划策,此时也没有遮掩的道:“如今总算想通了。”
王皇后微微一笑,她虽是已年逾四十,却保养得宜,似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姜妙年轻气盛,又与太子自幼相识,情分不比别人,独宠东宫也是正常。只是过了三年她还没动静,便是她和太子都沉得住气,安远侯夫人也沉不住气了。”
连翘的眼珠转了转,顿时明白了王皇后的意思。
“娘娘是说,这阿娆是安远侯夫人安排的?”连翘恍然,忽而又讥诮道:“侯夫人当真是深谋远虑,这阿娆是随太子妃一同入宫的,只素日来甚是低调,甚少在人前露面。”
“安远侯世子已死,侯夫人就剩下这一个女儿,自然要好生为她谋划。”王皇后翘了翘唇角,道:“姜妙入宫时带一两个固宠的绝色丫鬟在身边,也不足为奇。”
见王皇后心情不错,连翘便知道她是打算出手了。
“姜妙能先松口,是最好不过的。”王皇后欣然道:“明日一早你就把这消息送回国公府,让世子夫人着手准备。”
连翘忙应了下来。
王皇后出身安国公府,如今的国公夫人是续弦,世子夫人却是王皇后嫡亲的嫂子,主持中馈的也是世子夫人,往日里若是有事交由世子夫人办。
“恭喜娘娘,既是太子妃先有行动,安贵妃便失了先机。”连翘识趣的道:“她想往太子身边送人,是万万不能的了。”
王皇后的眼角眉梢都透着愉悦,只觉得甚是舒心。
“虽说当初太子娶太子妃没有选本宫安排的人,可他娶了姜妙,便是把安氏接近太子的路堵死了。”
安远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几乎板上钉钉是姜知瑞,而胡姨娘辗转同安贵妃沾亲,满京城都知道安远侯偏宠侧室,两边本就不和。姜妙成了太子妃前,两边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点。
只怕安远侯夫人和姜妙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安贵妃的儿子登上皇位,又哪里肯让安贵妃的人服侍太子,有机会生下太子的子嗣?
如此一来,倒是帮她解决一大麻烦。
安贵妃生得貌美,表现出来的性子又是娇柔温婉,偏生皇上很吃这一套,明里暗里的交锋,王皇后吃了不少亏。
“明日请太子妃带着这位阿娆过来。”王皇后眼中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她唇角翘起道:“既是太子妃身边的人,本宫也要帮她抬举一番。”
“就在诸宫妃向本宫请安的时候带来。”想象着一向聪明狡诈的安贵妃吃瘪,王皇后就心情很好。
连翘笑着答应下来,服侍王皇后安歇。
***
就算没有王皇后的话,姜妙也打算把阿娆带过去露面的。
阿娆留在东宫中,必然要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虽说她是太子妃,可王皇后名义上是太子的母后,总归要在皇后面前明过路。
当王皇后的消息送到时,姜妙正由宫女们服侍着梳洗更衣,还没有早膳。
“真是沉不住气。”打发走了皇后宫中来人,姜妙只留了珊瑚一人,故此便没掩饰的冷笑一声,道:“难道我还能偷偷摸摸就给阿娆封号不成?”
珊瑚也猜到了王皇后的意图,明白太子妃不想成为王皇后和安贵妃博弈的工具,故此才不快。
“罢了,让阿娆准备一下。”姜妙很快调整了情绪,吩咐道:“梳洗更衣后来我这儿。”
珊瑚忙答应着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阿娆疯狂做阅读理解的一天呢!
☆、第11章 第 11 章
阿娆已经连续三日在太子的清泰殿侍寝,不仅是在东宫中,从皇后到品级高的妃嫔,都有所耳闻。
在口口相传中,她不仅有着惊人的美貌甚至还颇通些旁门左道的媚术,将素来不近女色的太子迷得神魂颠倒。
作为太子妃的陪嫁入宫的宫女俱是在内务司中有登记的,入宫三余年来竟没被宫中的人知晓,太子妃的身边还藏着这样一个精彩人物,实在是出人意料。
而阿娆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传成了“祸国妖姬”一类的人,她揉了揉眼睛,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三回接受还算良好?
总之第三次侍寝后,阿娆总算在太子上朝离开前就醒了过来,帮着孟总管服侍太子更衣。
换上一身玄色的皇太子朝服后,周承庭只是随意的负手而立,神色也并不冷硬,那不怒自威的气势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带着上位者天生的端肃,教人生出敬畏来。
这是作为国之储君的周承庭,襁褓中失去父皇母后,在叔父别有用心的“教导”下,没有长歪了便是难得,如今这般出色,简直是奇迹了。
阿娆望着他,本就有的距离感愈发显得遥不可及。
“身子不舒服就再去睡会儿。”此时阿娆眼中高高在上如同神祗的人,本要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阿娆,淡淡的道:“辰时去给太子妃请安就好。”
男子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语调称不上温柔,可话却分外熨帖。
那一刻他不再像是天上的神明,而是真真切切的一个人。
阿娆俏脸微红,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福了福身,应了声是。
太子虽然看起来对她总是淡淡的,这三日相处下来,她却觉得太子是个好人。她初次承宠,虽然先前那两位嬷嬷教导她如何让太子满意,可疼起来竟都忘了大半,表现并不好。
然而太子并没有因此把她退回去,后两日也是只要了一次便放过了她,阿娆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暗暗生出别的忧虑来。
她不像是太子妃,要做太子的贤内助辅佐太子,她本就做着以色侍人的事,不能在这上头讨好太子,恐怕……
送走了太子后,阿娆没什么睡意,想着尽快把送给太子妃的香囊绣完,马上准备要送给太子的香囊。
还没等她找出绣线来,只听有人来通报,说是让她去太子妃处。
阿娆忙梳洗更衣,带着结香去了太子妃殿中。
等她到时,姜妙已经梳洗更衣完毕,正端坐在软榻上等着她。
“奴婢给娘娘请安。”阿娆不知姜妙找她何事,行礼后便站在一旁,等着姜妙说话。
“今日你随我去坤正宫给皇后请安。”姜妙见阿娆明显紧张起来的神色,道:“不用担心,至多不过是有安贵妃等人在,她不会怎么样的。”
阿娆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太子身边都不算正经妾室,自是没资格给皇后请安……
姜妙倒也没瞒阿娆,直言道:“不用担心,这虽是皇后派人传话,我也正有此意。”
连续三日太子都召了阿娆侍寝,除了看在自己的颜面外,对阿娆总该是满意的。既是如此,又碰上皇后宣召,姜妙干脆准备直接在皇后面前给阿娆太子妾室的身份。
才人和选侍自是有些难度,品阶最低的淑女还是没问题的。
太子已经把阿娆收用了,这等做顺水人情的小事,想来皇后不会拒绝。
故此姜妙把自己的打算对阿娆直说了,还教导她如何在皇后面前谢恩,如何周全礼数云云。
“娘娘,您不必如此为奴婢费心。”阿娆知道后宫中的情形,不想让太子妃有丝毫为难的地方,忙道:“奴婢有娘娘撑腰,谁还敢小瞧了不成?”
姜妙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倒也不全是为了你,这里头还有太子的体面呢,你只管跟着我就是。”
听了她的话,阿娆只得答应下来。她学东西很快,嬷嬷们教过一遍礼数便都能记住,且并无生涩局促的感觉,举手投足间的动作落落大方。
姜妙满意的点点头。
既是去见皇后,姜妙又命人拿出准备好的衣裳给阿娆换上,穿得过于清淡朴素,在皇后面前就失礼了。
一切收拾妥当后,她带着阿娆去了坤正宫。
***
坤正宫中。
自从安贵妃以下,宫中有品级的妃嫔都要来皇后宫中请安。往日里皇后心情好,不过几句话就打发她们走了;若是心情不好,长篇大论的训话也是有的。今日皇后却是格外的和颜悦色,留她们多说了好一会儿话。
众妃嫔心中犯了嘀咕,却不得不打点起精神来,应对皇后的问话。只有坐在皇后左侧下首的安贵妃面上始终挂着温婉的浅笑,不急不躁。
见她这幅与世无争的模样,王皇后就恨得咬牙切齿。就是那张柔弱又人畜无害的脸,迷惑了皇上,分明是个诡计多端的心狠手辣的主,却时常被人当做小白兔一般。
不过……今后就由不得她事事顺心了。王皇后端起茶盏掩去唇边的冷笑,神色纹丝未变。
当太子妃姜妙到了坤正宫时,一众妃嫔总算明白了缘由。
尤其是见到姜妙身后跟着的阿娆,有人更是毫不掩饰的露出惊讶之色。
身段纤细婀娜,该丰满的地方却是鼓鼓囊囊;虽然只是低着头,可那半张侧脸足以证明她的美貌。
她跟在姜妙身后向皇后跪地行礼。
“起来罢。”王皇后迫不及待想见一见是何等绝色能将一向不近女色的太子迷住,她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激动,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阿娆依言起身抬头。
王皇后见了,瞳孔猛地一缩。
怎样的绝色还不足以让掌管着三千佳丽的皇后动容,只是这阿娆那楚楚可怜的气质,倒是像极了安贵妃,甚至比刚入宫的安贵妃,还要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