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珠郡主没有惨死于敌寇手中,顺利的长大到现在, 王皇后和安贵妃的首选便是这位最受宠的小郡主、云南王的掌上明珠。
虽然兰月郡主是明珠郡主的同母姐姐, 可云南王的宠爱却没有爱屋及乌到她身上。加上她哥哥在王府暂落下风, 在她和兰雅、兰馨郡主间,便要掂量着选择了。
姜妙也在观察着兰月郡主。
她虽然也是个上温婉美人,看起来和阿娆也没什么相似之处。
种种迹象都表明阿娆和云南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阿娆和她们长得都不像,莫非是她猜错了?
不过今日的重头戏在清凉殿,姜妙暂时收了心思,转而留意起王皇后来。
这样的宴席,王莹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眼下她应该去了御花园。或许是天意,云南王妃今日入宫,王皇后、庆和公主母女都被绊住了,王莹势单力薄,应变能力就差了。
姜妙才收回了目光,却瞧见有个不起眼的宫女,悄然走到了安贵妃身边,她在安贵妃身边低语了两句,只见安贵妃虽是面色不改,眼底却露出一抹讶然。
安贵妃端起酒杯,用袖子遮住饮酒的动作,看样子兴许是在同宫女交代什么话。
看好戏的人自是越多越好,王皇后心中也是这么想的。由于云南王妃的到来,太子的丑闻会被更多的人知道,纵然承恩伯府也是脸上无光,可到底王莹能发挥她最大的作用。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王皇后命人撤了酒席,摆上了醒酒的甜汤,提议一会儿去御花园中逛一逛。
姜妙被王皇后安排带着公主、郡主们在一处游玩,看来王皇后已经做好准备,让她不能作为第一个发现丑闻的人。
有阿娆盯着,姜妙是放心的。她笑着应了,神色自若的带着她们离开。
“咱们也去御花园逛逛!”王皇后看着云南王妃笑道:“王妃已经有十年没来过京城了罢?虽说这御花园里的珍奇花木,比不上你们云南,倒也还算入眼。”
王妃也笑着起身,道:“妾身带了些兰花过来,等过几日养好了,再献给娘娘们玩赏。”
一行人谈笑着往御花园走去。
***
阿娆的位置最好,能把沁芳苑周围看得一清二楚。
她来时发现,临窗的桌子上摆着点心、果脯和茶水,说是给她准备的。应该是太子妃的安排罢?阿娆弯了弯唇角,这是让她喝茶看好戏么?
先是又宫女发出了第一声尖叫,很快便有更多的宫女和内侍闻声跑过去。
这里面有王皇后的人,也有太子妃安排的人……阿娆看着闻风而动的人多于自己的意料,便断定安贵妃也没闲着。太子妃和安贵妃的人能看住王皇后和三皇子的人,让他们没有机会毁灭证据。
“出、出事了!”只见一个低等宫女打扮的小姑娘一面嚷嚷着,一面冒冒失失的跑了过来,正好和王皇后一行人撞上。
王皇后的心猛烈跳着,却强自镇定。她板着脸,怒斥道:“怎么这样莽撞,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没有察觉自己因为焦急而反常的言行。原本应该由王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出言询问,以皇后之尊,上来就开口训斥一个低等宫女?简直自降身份。
不过这倒让安贵妃更加确信自己得到的消息。
三皇子和承恩伯府三姑娘不知怎么竟混在了一处,看来皇后是完全不知情。或者说,皇后原本正等着一场好戏。
安贵妃不动声色翘了翘唇角,眼下只有太子妃被支走了,王皇后要算计的人除了太子,再没有别人。
只是安贵妃也想不通,即便王皇后想让王莹嫁入东宫,也不必用这样不堪的手段,承恩伯府姑娘们的名声她不在乎么?
那小宫女还算有脑子,见了问话的是皇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她吓得浑身发抖,当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逼问她时,她才哆哆嗦嗦指着沁芳苑的方向。
王皇后稍稍松了口气,目前一切还在自己掌握中。
既是苗头不对,本该让大家都散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王皇后没发话,大家也不好中途离开。
进了沁芳苑,王皇后觉得气氛不对,沁芳苑中出现的宫女和内侍太多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几乎要跳出了喉咙,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长长的护甲扣入了掌心。
隐约能听到里头传来女子的哭声和尖叫声,是王莹的声音没错,可是站在院子里的宫女和内侍,并没有预先约定好的上前来禀报说“太子和王姑娘在里面”。
王皇后自己撩了帘子进去,只见满地的狼藉,她的心登时凉了半截。
安贵妃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跟着王皇后走了进去,还给依附她的宫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一起进去。
王皇后已经完全慌了神,没有留意到安贵妃的小动作。因为当她进来时,在软榻上压着王莹用强的人不是周承庭,而是周承珏。
“三殿下?”有人没忍住,低低的惊呼一声。
从未有过的耻辱和难堪让王皇后面皮涨得发紫,算计太子没成功,反而把三皇子给搭进去了!
内侍和宫女跪了一地,跪在前头的内侍脸上有两个清晰的手掌印,只怕是想劝的时候挨了巴掌。人已经站满了屋子,周承珏还未恢复神智,他已经把王莹的衣裳扯掉了大半。
“给本宫滚下来!”王皇后死死的盯着王莹。
王莹紧紧的护着自己的小腹,推不开周承珏,动弹不得,也只能哭了。
眼前的混乱让王皇后险些厥过去,震怒之下,她狠狠给了王莹一巴掌,护甲划伤了王莹的脸。而周承珏烂醉如泥,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还是安贵妃见闹得实在不像样子,出来主持大局。
“你们还不上前,把三皇子给扶下来?”安贵妃的声音略微高了些,怒道:“你们是怎么做奴才的,见主子醉成这样,也不扶到一旁醒酒?”
安贵妃抢了本该是王皇后说的话,可王皇后还得压着火谢谢她。
王皇后顾不上跟安贵妃计较,她看向王莹的目光,仿佛淬了毒,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如果见是三皇子来,就该远远的躲开。莫非她心中舍不得周承珏,并不想嫁到东宫——
可周承珏怎么会是这幅烂醉的模样?
本该在这里的人是太子啊!
王皇后又惊又怒,疑心是太子动了手脚,又怀疑是周承珏办事不利,同时还怀疑王莹——
此时王皇后还想着把这件事给压下去,只说成王莹误入周承珏醒酒休息的地方。
还没等她谋划话,只听外头传来内侍的声音,说是清凉殿那边来人找三皇子了。原来三皇子久久未归,眼见即将散席,周钧禹觉得实在不像话。
给长辈的接风宴,他倒先跑了。周承珏走时还未见酩酊大醉的模样,故此周钧禹让人把周承珏给带回去。
皇上派来的人,自是无人敢拦。等到王皇后想遮掩时,沁芳苑发生的事已经都被看到了。
这种丑闻,在安贵妃和周承庭的有心推动下,本就压不住。消息几乎是同时就传到了周钧禹耳中,他虽然神色不变,可周承庭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怒意。
周承珏和周承轩是周钧禹重点栽培,将来用来对抗自己的。如今周承珏德行有亏,周钧禹自然会感到震怒。周承庭掩去唇角的一抹冷笑,端起诚王带来的白玉酒杯,浅浅的尝了一口。诚王果真是有心帮他,眼下他的酒杯是重新送上来的。
仅仅是三皇子和未来的太子嫔人选有染怎么能够呢?
***
还在阁楼上看好戏的阿娆,看到被两个小内侍簇拥而来的身影,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浅浅一笑,捻起一枚果脯。王皇后可千万要坚强呀,等会儿您可有的受。
周承珏好歹被扶到另一件屋子,因他烂醉,若是离开沁芳苑很是不雅。争执中他还被磕破了头,额上渗出血来,看着有些怕人,安贵妃便做主宣了太医来。
一时王莹胡乱披好了衣裳,却感觉到小腹中一阵尖锐的疼痛,已经让她无法忍耐,越来越明显。她忍不住呻-吟出声,连站都站不稳。
安贵妃眼珠一转,立刻瞧出了端倪。趁着王皇后去看周承珏,她当机立断的把陈太医找来,给王莹诊脉。
王莹自是满脸惊恐的推拒,可她身上疼得没有力气,安贵妃的人又死死的扶着她,她根本躲不开。
“这位姑娘别处没有大碍,只是有了月余的身孕,有些滑胎的迹象。”陈太医不明所以,只得如实回道。
王皇后赶过来时,正好听到了这句,险些厥过去。
清凉殿的接风宴已经散了,皇上已经回了正乾宫等消息,他把身边的副总管派了过来,眼下正候在廊庑下。
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王皇后心底一片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有件事要和小仙女们说一下,最近工作比较忙,算上写文,每天都在熬夜。暂时没有精力,为了不影响本文节奏,就暂停双更了,维持正常日更,早八点。
对一直支持的小仙女们说声抱歉,有空的话会加更~
☆、第 47 章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王皇后有心为三皇子遮掩,却也无计可施。更何况皇上的人就在此处盯着, 陈太医的话只怕他已经听到了。
她信誓旦旦向皇上保证, 为太子选的太子嫔, 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无论从家世还是人选本身,连静安长公主都无法挑剔出错处来。
现在她极力推荐的太子嫔, 不仅和她儿子有染, 竟还被诊出怀有身孕——前面倒还能含混过去, 不让王莹嫁给太子也就罢了。可最致命的是王莹有孕在身, 这简直是要被人揪出意图混淆东宫血脉, 这可是重罪!
当初皇上能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 静安长公主功不可没。虽然她不知道皇上和长公主之间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可长公主肯忍得一时,就是要保全先帝血脉。
是以这些年来, 皇上也没有食言。起码从外表看, 太子没有受亏待。东宫的属官、包括教导太子的大儒, 都是静安长公主事先定好的。哪怕皇上想用捧杀的法子把太子养废,也不敢在明面上动手。
可她却惹出这样岔子,要把德行有亏的女子送到东宫做太子嫔, 更要命的是,这个人还出自承恩伯府!要说她全然不知情,只怕皇上是不会信的!
此时她恨王莹已经恨出血来,如果不是王莹自己不知廉耻,勾引她的儿子, 怎么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
王皇后脸色一片惨白,皇上的雷霆震怒,她们母子该如何承受。
正乾宫的副总管李青山已经在了解沁芳苑中的情况,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会传到皇上耳中——
***
阿娆趁着此处一片混乱,悄悄从阁楼上下来,往东宫去了。
来看热闹的人不少,尤其是后宫,无论是否来参加接风宴,都派了人来打探消息。用不了多久,整个后宫都会传遍关于三皇子的流言蜚语,还有未来的太子嫔。
这事既是成了,她也能去逼出安贵妃的底牌。选太子嫔的事会暂时搁置,按照常理看,短期内太子妃会笼络她,她无需再冒险接受安贵妃的好意。
阿娆已经熟悉了东宫到御花园的路线,为了不引人注目,她今日打扮得很低调,回来时和芳芷、结香等人分开,自己挑了小路离开。
只是她还没能走出御花园,便见不远处有一男子的身影。
阿娆被姜知瑞吓怕了,慌忙想要躲开。据她所知,今日在清凉殿参加接风宴的只有诸位皇子亲王等,姜知瑞不可能到这儿来。
还没等她躲开,只见那道背影动了动,阿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想要转身拔腿就跑。
哪怕是正式的宴席,他仍旧是一身宽袍广袖,衣袂飘飘。本该是矜贵的亲王,却颇有魏晋名士的不羁风流。
见来人是诚王,阿娆松了口气,她忙上前行礼道:“妾身见过诚亲王!”
诚王在阿娆眼中算是个和蔼的长辈,故此她并不十分害怕,左右也躲不开,落落大方的给他见礼。
诚王面容清瘦,又生得英俊,并没有像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发福,故此衬着这一身衣裳,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意味。
他看着阿娆,有片刻的失神。
上次见她时,她锦衣华服、妆容妩媚娇艳;而这一次她穿着素雅,略施脂粉,别有一种出水芙蓉的清雅。如此一来,也更像那个人了……
阿娆见诚王没有说话,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既然诚王能和两任帝王关系都不错,足以说明他不会沾染朝堂或是宗族的事务。即便在此处见了自己,他应该也不会多言罢。
殊不知诚王看着她,心中亦是复杂难言。
如果她真的如太子妃所言,只是安远侯府的丫鬟,会有两个陌生的人,长得如此相像么?
可若她真的和那个人有关系,身份必然尊贵,怎么会沦为侯府的下人,又只能当一个小小的太子选侍?且据他所知,那人似乎只有一个儿子,阿娆的年龄也不对,不可能是那人的女儿。
诚王回过神来,看出了阿娆的紧张,态度温和的道:“不必多礼。”
无论她是谁,他都不愿为难。
一时诚王先走开了,阿娆紧绷的神经才松了松,低着头匆匆的往东宫赶,好在剩下的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不该见的人。
只是她不知道,等她离开后,诚王从树荫下走出来,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诚王才离开。
上次出宫回府后,诚王即刻着人打听阿娆的事情。这位太子选侍在后宫中很出名,不废吹灰之力便能了解阿娆得宠的经过。大家皆道,有这样了不得的容貌,自然能轻易俘获男人的心。阿娆张扬跋扈的性子也传了出去,能得宠多久,就全看她的造化。
英雄难过美人关,素来以稳重练达、沉着自持的太子殿下,也不能免于美人的诱惑。
这不是真相的全部。诚王心中很笃定,阿娆的身世定然有疑点。
若她真的与那个人有关……哪怕在深宫之中,他也要护得她周全。
就当是报答那个人当年的恩情,就当是对这些年来求而不得、无法诉诸于口的思慕和爱恋,做个了结。
阿娆自是不知道这一切,她回到东宫时,太子和太子妃都不在。
和周承珏有染的是王莹,几乎要成为太子嫔的人,事关东宫,太子和太子妃自是要关注此事。
只怕今日后宫中,要热闹起来了。
“选侍,您回来了!”她才回了宜芝院,芳芷便迎了上来。她在阿娆耳边低声道:“安贵妃打发人来找奴婢,说是请您过去一趟。”
安贵妃倒是会选时间,这会儿乱成一团,自是没有人关心她在何处,在做什么。
先前为了避嫌,她主动联络安贵妃,安贵妃都不肯见。如今寻着了机会,安贵妃倒是会见缝插针。
“你去说一声,我一会儿就过去。”阿娆沉吟了片刻,答应下来。“帮我找件颜色鲜艳些的衣裳,再拿出两件首饰的。”
她今日穿的素净,却是不合时宜。按理说太子嫔要进东宫,她为了维持自己宠妾的地位,必然要使劲浑身解数讨好太子才是,用些狐媚手段,才符合她的形象。
故此阿娆让结香帮她重新更衣梳妆,在安贵妃面前继续做戏。
芳芷才答应着就去,阿娆忽然又叫住她。
“先拒绝她一次,只说我这儿不得闲,等得了空,自然去给贵妃娘娘请安。”阿娆一面端详着镜子里自己的妆容,一面对芳芷重新吩咐。
正在帮阿娆散了长发的结香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的道:“选侍,您不去了么?”
阿娆笑了笑,没有说话。
芳芷却是明白了阿娆的意思,笑着应了一声,去回话了。
阿娆拿起一支流苏上缀着珍珠的赤金簪子递给了结香,“用这只簪子罢。”
结香虽是有些不明所以,手上的动作却很利落。她很快帮阿娆梳好了头,插上了那支赤金珍珠的簪子。
意料之中,芳芷很快就回来了。
“选侍,安贵妃这次措辞强硬多了。”芳芷虽然这么说,神色却很轻松。“说有要事,对您来说很重要,请您务必过去。”
阿娆笑了笑,镜中的她,端得是妩媚而娇俏。
“既是如此,那便去罢。”阿娆款款起身,对着落地穿衣镜再次打量了一次自己,便带着芳芷出了门。
琢玉宫。
阿娆还未到,安贵妃在内殿的妆镜台前坐着,对着满目琳琅的各色首饰,带着鎏金护甲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宝石,略低着头,让人看不出神色来。
“娘娘,这阿娆竟敢在您面前托大!”碧桃颇有些不满的道:“不就是王姑娘出了事不会入东宫了么,又不是永远都不会有新人进来!”
安贵妃抬起头,脸上并无怒色,微微一笑,叹道:“年轻真好。”
仗着自己的好颜色得宠于太子,本该担心要入宫的太子嫔,偏生又闹出了丑闻——她正是春风得意时,娇纵些也正常。
“娘娘,选侍到了。”主仆二人才说完了话,只听到小内侍前来通报。
安贵妃给碧桃使了个眼色,柔声道:“快请进来。”
说话间阿娆已经走了进来,只见今日的阿娆,让安贵妃眼前一亮。粉色的亮面缂丝褙子,衬得她面若桃花气色好,珍珠赤金的首饰,华贵之余又有温婉妩媚。
这样娇俏的美人儿,哪怕太子一肚子气回来,心情也会好转。
“妾身给娘娘请安。”阿娆大大方方的行礼,举手投足间没了之前的局促。
安贵妃心知肚明,这些日子太子的宠爱,让她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真真是底气不同,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怪不得自己相邀,她竟敢推脱。
“不必多礼,坐罢。”安贵妃仍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碧桃,给选侍倒茶。”
阿娆却没有要坐下的意思,直言道:“娘娘,您说有要事,究竟是什么着急的事,非要今天说?”
还没来得及走开的碧桃,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这人也眼皮子太浅了,再得宠只是个七品的太子选侍,竟敢对一品的贵妃娘娘不客气。
“上次本宫说过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安贵妃也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这些日子,也该想明白了罢?”
阿娆虽然做出恭敬的神色,眼角眉梢的得意,却是无法掩饰的。“多谢娘娘抬爱。只是奴婢觉着,还是不必了罢。”
安贵妃脸上的笑容不改,眸光却是蓦地一暗。
“今儿在御花园的事,娘娘一定比妾身更清楚。”阿娆道:“妾身虽是见识短浅,却也明白短时间内太子嫔不会入东宫,太子妃如今待妾身很好,妾身觉得还是不麻烦您了。”
“哦?”安贵妃涵养再好,被阿娆这么摆了一道,心里也是有几分怒气的。她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唇角却是翘起的。“太子妃待你很好?”
阿娆点点头,道:“太子妃待奴婢很好,叮嘱妾身要好好服侍太子,进来赏赐不断呢!”
说着,她轻轻抚了一下额角的垂下的流苏,得色不言而喻。
安贵妃唇角的笑容渐渐加深,起身走到阿娆身边,在她耳边道:“阿娆,你不会以为送你去太子身边服侍,是太子妃的意思罢?”
阿娆愕然。
“贵妃娘娘说笑了。”阿娆神色明显变得有些不自然,她干笑道:“太子妃娘娘亲口对我所说,要我好好服侍殿下的。”
见她慌了神,安贵妃用长长的护甲托起阿娆的下颌,轻笑道:“本宫问你,是不是余嬷嬷把你直接带到了太子寝殿,而在你服侍太子妃前,你并没有听太子妃亲口告诉你——”
原本只是配合安贵妃演戏的阿娆,在听到安贵妃这句话后,真真切切的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哦,早上电脑出了点问题,没能及时发。以后会注意早点放存稿箱的,今晚补发之前说好的红包。(づ ̄ 3 ̄)づ
☆、第 48 章
这样的细节安贵妃怎么会知道?
阿娆没有掩饰自己的慌乱, 眼中的惊疑之色已经泄露她的心绪。她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似乎被吓到了。
莫非东宫中竟有安贵妃的人?
阿娆首先想到的就是这点, 可若想知道这两个细节, 除非在太子和太子妃身边都有人不可——东宫是太子一派经营多年, 会如此轻易就被安插进奸细?
她很快冷静下来。
如果真的有奸细,必是苦心运作多年才安插进去的钉子, 安贵妃会轻易告诉自己?
故此阿娆决定试探安贵妃。
“贵妃娘娘在说什么, 妾身竟不明白。且妾身确实是听到了太子妃娘娘亲口所说。”阿娆做出刚回过神来, 虽然神色中添了些不自然, 却还是坚持道:“就算娘娘为了拉拢妾身, 也不能信口开河罢?”
安贵妃见她仍是嘴硬的样子, 微微笑道:“是太子妃当面对你所说?”
“当面”两个字被安贵妃刻意加重了语气,阿娆心中一沉。太子妃身边必然有安贵妃的人,那日如此私密隐蔽的事, 非太子妃身边的人不能做到。
她一定要帮办法逼问出更多的细节来。
阿娆惊疑不定的看着安贵妃。
“好孩子, 别硬撑了。”安贵妃态度愈发温和柔婉, 她轻轻的拉着阿娆在她的妆镜台前坐下。镜中映出两张姣好的面容,一张经过岁月的洗练更加有韵味,同时还保持着些许少女的娇俏感;一张妖娆妩媚, 美得咄咄逼人,明艳俏丽。“这样的绝色,只埋没在一间不见天日的小院子里,岂不是可惜?”
阿娆听了安贵妃的话,只觉得浑身发凉。
“是本宫安排余嬷嬷, 把你送到了太子的身边。”安贵妃略略起身,抬手把阿娆头上那支赤金珍珠的簪子给拔了下来,随手丢到了一边。
阿娆不信,激动的就要转身和安贵妃当面对质。“不可能,余嬷嬷可是在侯夫人身边服侍了三十余年,怎么可能被收买?”
安贵妃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用手扶住阿娆的肩,让阿娆仍旧在妆镜台前坐好,方才平复了笑声,道:“你所知道的,余嬷嬷出宫的理由,是不是她的儿子在南边做生意赚了大钱,要被接出去荣养?”
这套说辞,丝丝入扣甚是严密,阿娆到现在都没听出问题来。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然而她出宫的真正理由,是因为欺上瞒下,为太子妃所不容。”安贵妃为了让阿娆死心塌地,细细的道:“是余嬷嬷瞒着太子妃把你送到了太子身边,你说,这样自作主张的奴才,又有哪个主子还敢要?”
阿娆愕然。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儿。可余嬷嬷是深受太子妃信任之人,事后太子妃也亲口承认了,她便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是自己委曲求全,为了报答太子妃的恩情,她愿意——
悔恨和愧疚就像是一双手,将她的心随意揉扯,让她难受的几乎不能呼吸。是她硬生生的插入了太子、太子妃之间,太子妃为了保全她的颜面,才让她继续待在太子身边。
“我,我不信!”阿娆拼命的摇头,一时间也忘了尊卑称呼。“你是在骗我!余嬷嬷怎么会随意被你收买?”
见她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安贵妃并不介意阿娆的失礼,反而目露怜悯之色,柔声道:“傻孩子,没有什么是不能的。等你有了自己的势力后,自可以去打探,余嬷嬷的儿子到底是出息了赚了大钱,还是沉迷赌钱,险些把性命也给赔进去?”
余嬷嬷就那么一个儿子,自幼失去父亲,是侯夫人的恩典,放了他的卖身契,让他脱了奴籍,往后或是读书科举,或是做些生意,出人头地,也对得起他死去的父亲。
安贵妃是以她儿子做要挟,逼着余嬷嬷不得不听从自己的安排。
阿娆此时已经能大致猜到事情的经过,可寒意仍顺着四肢百骸流淌,她忍不住轻轻颤抖。
“纵然一时太子妃忍下这口气,可是见太子越来越宠你,她的心里会舒服么?”安贵妃拔出阿娆发鬓上另外一只华丽的赤金簪子,把玩着道:“这是太子妃赏你的?”
阿娆只知道木然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