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也或许是孩子之间的玩闹吧,挺有趣。”
“那就好……”萧则延应着,忽然记起一件要紧事来,询问萧则行,“今天维景和他未婚妻也约在碧水小汀,你见到那小丫头了吗?”
“没有,”萧则行不以为意,“维景没去。”
恰巧两家今天也约在了同一个地方,萧则行代替萧则延去见唐釉之前,询问过萧维景的意思。
萧维景很坚决地表示不去。
“文灵要过生日,”萧维景颇为厌恶地开口,“至于那个小丫头……寡淡无趣,娇里娇气的,只会讨长辈欢心。”
萧则行对自家堂侄的私事并不感兴趣,只知道萧老爷子之前按着他的头订了一门亲事;至于那姑娘是姓汤还是棠,扁的还是方的,他一概不知。
萧则延轻轻叹口气,话题一转:“则行啊,你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是不是——”
“不着急,”萧则行笑,“宁缺毋滥。”
萧则延了却一桩心事,忍不住为萧则行操起心来。
虽然说宁缺毋滥,但问题在于,萧则行如今这个年纪了,一个女友不曾交往过,在男女之事上向来看淡。
就连小辈萧维景都订了婚,萧则行还是这么不慌不忙的,就有点令人担心。
萧则延苦口婆心:“你倒是给个要求啊,则行,也好让你堂嫂帮你留意着。”
“没要求,”萧则行低笑,不以为意,“好了,有这个闲心,你不如多考虑考虑下季度的财报。”
撬不开他的嘴,萧则延唉声叹气挂断电话。
萧则行在择偶方面的偏向是个秘密。
他从未展露出一丝半毫。
萧则行的车子停在这边,没有立刻离开。
接了这么个电话的空隙中,看到棠柚瘦瘦小小的身影抱着两个盒子走出来,恰好站在他车子的旁边,把礼盒随意地放在脚边。
车窗里开了一条缝,微凉的空气卷着女孩打电话的哭腔一同进来。
小姑娘声音软绵绵,像是小奶猫:“嗯嗯嗯,您别生气,我相信景哥哥不是故意和那女人见面……”
萧则行微眯眼睛,听出个大概。
这孩子怕是早恋了。
听她这语气,像是男友出轨,可怜兮兮的在努力找借口安慰其他人。
更像小奶猫了,委屈巴巴地缩在一边哭。
车窗外的女孩挂断电话,垂着手,肩膀一颤一颤,背影瞧着还挺可怜。
萧则行起身,刚刚打开车门,看到棠柚拿起手机,滑了几下,语气欢快:“哈哈哈哈哈哈哈佳佳!那个狗男人和别的女人亲亲被拍到啦!笑的我差点地崩山摧壮士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25以上红包红包~~

☆、三朵玫瑰

棠柚浑然不知自己的表演已经全被人欣赏了一遍。
她更不知道在她爆笑的同时,刚刚打开的车门又重重关上。
旁边的车缓缓驰离,棠柚已经见惯了豪车,也未过多留意,仍旧和苗佳溪兴奋地发着语音。
棠柚:「伯母突然打电话和我解释说萧维景不是故意的,我套了半天话才套出来原来是他和文灵被拍到了」
棠柚:「我等这一天等了快五百年,激动我差点哭碎所有承重墙把酒店夷为平地」
苗佳溪回了两个牛啤的表情。
棠柚直起腰来,神清气爽。
只是一想到这个男人昨天还在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棠柚顿时觉着他不帅气了。
要是心有所属就赶紧把这婚约取消啊,他还在这里吊着她什么意思?养备胎啊?
棠柚深深呼吸,说服自己不要生气。
这样的事情不配让小仙女生气。
抵达公寓,棠柚坐在地毯上,吭哧吭哧地拆精美的礼物包装。
她不知道以萧维景那个性格会送什么东西过来。
毕竟众所周知,萧维景看她就像是看瘟神。
要不然也不至于整整四年不肯回国。
箱子包装纸上花纹绘制的极为精美,还是棠柚最喜爱的浮世绘画风,精致而复杂,展开是完整的一幅画,没有一处花纹重复。
终于拆到箱子的最后一层,棠柚擦擦额头上的汗,轻轻地舒口气。
细嫩的手掀开盖子。
啪嗒,盖子从她手中直直坠落,砸在地毯上,把柔顺的毛毛压扁。
方方正正的小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一摞崭新的辅导书。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王*雄教材完全解读》《Spa*k高考英语词汇》……
欸??????!!!!!
棠柚怀疑自己的开箱方式出了问题。
恰逢苗佳溪穿着拖鞋从她身边经过,弯腰探头:“你在看什么?”
因为摸不清萧维景套路而瞬间掉线的棠柚:“看萧维景送的礼物。”
苗佳溪凑上来,捏着下巴,也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棠柚冷静分析:“他在讽刺我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建议我重新开始读高中。”
苗佳溪:“这羞辱感真是别具一格、恰到好处呢。”
安静三秒。
呲啦呲啦。
棠柚倾身,把刚刚拆开的包装袋全部放起来,面无表情地塞进纸箱中,抱着,迈步就往外走——
苗佳溪看她动作,心知不妙,立刻飞身抱住她的腿:“你要去干什么?”
棠柚手握成拳,怒火中烧:“扔垃圾桶!”
“冷静啊姐妹,”苗佳溪分析利弊,苦口婆心,“天可崩地可摇,咱们小仙女人设坚决不能倒哇!你想想啊,万一回头萧维景当着长辈的面找你要东西你给不出该怎么办啊?你花这么长时间塑造的清纯小白花的人设不就没了?三思啊!”
在好友如此的血泪控诉之下,棠柚最后只能把那些包装纸和书全部归拢到一起,放在箱子中,恶狠狠地藏入书柜的最深处。
苗佳溪感慨:“没想到两年不见,你的未婚夫升级的这么明显,直接从暴躁猎犬成长为阴暗黑狗了啊!”
几乎气炸肚子的棠柚重重地关上柜子门。
苗佳溪劝:“姐妹儿,咱们别生气啊,生气容易乳腺增生。这样的男人,值得变成你奶里的一颗乳腺结节么?”
“不值!”
棠柚从小身体就不好,偏偏又挑食,很多不喜欢吃的东西,就坚决一口也不去碰;天气炎热,今几日胃口也不好,站起来放东西的时候,腰肢细伶伶一小把,不堪一握。
苗佳溪艳羡地看着朋友的腰,偷偷地拿手比了比——
早些年流行A4腰、反手摸肚脐的时候,苗佳溪按住棠柚给她量了一把。
53cm。
干!
量出这个数值的苗佳溪一晚上没睡着,反复思索为什么棠柚一天到晚不减肥还能拥有这么美好的身材。
眼看着棠柚对着镜子把头发抓起来,苗佳溪知道,好友又要开始她的工作了。
从一开始,棠宵就把女儿当作一件联姻的珍品来培养,舞蹈班形体课上到要吐,可真正涉及到商业方面的,一点儿也不曾教给她。
等到萧老爷子按着萧维景和棠柚订婚之后,棠宵直接开始培养他的第二个女儿棠楠;包括棠柚那个继母,开始呕心沥血地教育女儿,争取让棠楠嫁给比萧维景地位最高的人。
棠柚每月的零花钱有限,她现在名下的公寓豪车,棠宵没有提供一分钱。
都是她自己赚来的。
棠柚拥有粉丝皆过千万的微博和ins账号,隔两天就会分享自己的穿搭心得和一些日常。
不过这些发布出来照片都不会露脸,除了同住的好友苗佳溪和固定合作的摄影师之外,身边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就是吸粉和吸金同样牛逼的yuko。
苗佳溪看着棠柚赤着脚拿着相机走进去,问:“阿麦今天不来啊?”
“嗯,”棠柚说,“他这两天社恐又犯了,说必须要宅上几天养养病。”
苗佳溪“喔”一声,视线没来得及收回,从棠柚的小细腿上拂过。
长直细,莹白里透着淡淡的粉。
美的让人心里一颤。
美人多见,但少有毫无瑕疵的美人。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可棠柚是真真切切从骨相到皮相都美的极点。
棠柚今天的拍摄并不顺利,阿麦没来,她只能自己上阵;刚拍了没两张,苗佳溪敲敲门,把手机递过来:“电话,你爸打来的。”
棠宵打电话要求女儿立刻回家,语气严苛糟糕到极点。
棠柚无奈,只好暂时放下相机。
棠家如今住的还是棠奶奶当初购买下的房子,爷爷奶奶离婚之后,她没有带走这房子,而是留给棠宵。
棠宵本人并不是经商的材料,虽然棠柚对商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在发现继母的手包从HERMES所有新品都要All,再到每季新品只买一只,每年一只之后,她就知道自己那个坑妈的爹做生意真是烂到透顶。
好在继母江桃带来了个足够争气的继子江沉庭,在他打理下,江桃才能逐渐地过上又可以All当季新品的富婆生活。
棠柚归家之后,已是明月高悬。
刚刚踏入房门,还没反应过来,一枚桔子直直地丢过来,正好中她额角。
一声痛呼,棠柚忍不住蹲下来,伸手捂着额头。
桔子蹦蹦跳跳地掉在地上,咕咕噜噜滚到沙发下面。
刚刚砸到的位置是眉毛旁侧,差一点点就到了眼睛;棠柚皮肉娇嫩,这么一下砸的她眼睛都快流了出来,伸手捂着,还没缓解那种酸疼,头发被人揪着站起来——
头皮被人拽的生疼,下巴被她指甲划了一道,棠柚看到江桃阴沉的一张脸:“你怎么做的事?啊?白长了这么一张狐狸精的脸,连个萧维景都勾引不到手——”
棠柚进门前那一眼确认这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她忍着头皮的疼,快狠准地伸手对着江桃眼睛来了一拳。
江桃尖叫一声后退,被椅子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棠楠听见这房间里的动静,啪嗒啪嗒踩着拖鞋跑出来。
棠宵紧跟在她身后,一进来就看到棠柚和摔在地上的江桃,脸色顿时沉下来。
棠楠只比棠柚小半个月,一看这情形,眼睛一红,就要哭:“姐姐,妈妈已经病了,你为什么还要——”
没等她说完,棠柚“柔柔弱弱”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呜呜呜地哭出来,哭的声音比她更娇气、更可怜:“爸爸,阿姨拽的我头发好疼呀,她骂的我也好难过。”
她仰脸,雪白的肌肤上,下巴一道血痕格外明显:“阿姨还要划破我的脸,过两天萧爷爷生日,他老人家要是问起来,我该怎么说呀?”
棠楠惊的打了个嗝。
棠宵面色一凌。
萧老爷子没有孙女,最喜欢的就是棠柚;老人家对棠柚的重视不加掩饰,虽然棠宵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儿,却也不得不掂量老爷子那边。
棠宵面色凝重:“楠楠,你妈又发病了,快扶她回房间。”
棠楠忙不迭地扶着江桃回去,江桃这次是真病了,最里面念念叨叨说着脏话,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句。
被棠楠连拖带拉地拽走。
棠宵扶着棠柚坐下,斟酌半天言词,一声轻叹:“柚柚,委屈你了。”
棠柚没说话,刚刚有两滴桔子的汁液进了眼睛里,刺的眼睛很痛;她抽出纸巾擦拭着眼睛,那种酸涩感始终没办法纾解。
她轻声说:“我能理解阿姨,谢谢爸爸。”
——放屁,要是棠宵真觉着委屈了她,就该早点给阿姨请个好点的心理医生,治治这疯病;要不然就该等知道她回来的时候提前把江桃关在房间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由着她骂完才出来救场。
打一闷棍再给个甜枣,让别人打闷棍,他再给甜枣。
棠柚真觉着自己的爸爸是pua资深学员。
要不是想要从棠宵这边把母亲的财产夺回来,棠柚早就和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撕破脸了。
“傻白甜”棠柚仰脸问:“您今天让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棠宵脸色很差:“萧维景又和文灵幽会,你怎么想?”
棠柚怯生生:“不怎么想呀,维景哥哥本来就不喜欢我——”
棠宵要被她这软蛋性格气喷血:“别忘了他可是你未婚夫!萧老爷子亲口定下来的好婚事,你就这么肯让人夺走?”
棠柚垂首,手指绞啊绞,不说话。
棠宵胸膛剧烈起伏,随手拿过旁边的平板,调出那几张要命的图,放在她面前。
他痛心疾首:“你看看,萧维景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棠柚看清了那些照片。
画质模糊到堪比某种爱情动作片,只能够看清楚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公寓门口,怀里抱着另外一个稍微瘦弱点的人。
往下滑,这几张照片都没什么好稀奇的;最后一张,是篇已经写好待发的文章,标题颇为醒目——
《十七分钟公寓外偷食,萧维景激咀翘屁嫩男》
所谓翘屁嫩男其实是文灵。
萧维景眼中的那种开朗(汉)、大方(子)、直爽(婊)。
自从文灵从市游泳队因伤退役之后,现在拿着萧维景的钱开了家健身房,如今小日子过的还挺滋润。
只是不知道她在看到自己被狗仔误认为是男的之后,还能不能笑得出。
棠柚:“……写这篇报道的人刚从港媒辞职吧?”
“这不是重点,”棠宵恨铁不成钢,“这篇报道,要不是被萧则行及时拦下,现在就已经发了出来。你知不知道如今别人都怎么嘲笑你?说你就是一花瓶,没有脑子,连自己未婚夫都留不住!”
棠柚抬眼,怯怯糯糯的:“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棠宵:“……”
好像还真是。
棠宵从口袋中摸出速效救心丸,抖着手兑水喝下,做了十八次深呼吸,终于觉着自己被棠柚气到崩溃边缘的理智稍稍恢复。
他把话绕回正题:“再过两天就是萧老爷子生日,我揣摩他的意思,是想让你和萧维景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
棠柚没有说话。
棠宵窥她神色,着重提醒:“到时候过去的可不止萧维景一个人,萧则行也去。棠柚,你到时候记得好好表现。”
虽然说萧维景的父亲是萧老爷子的长子,也是他和发妻唯一的孩子;可现在萧则行的能力和人脉远在萧维景之上,还不知未来会鹿死谁手。
不管怎么样,先和萧则行打好关系再说。
棠柚压根就没有这个考量,她不在乎棠宵利益如何。
他按着她肩膀,说:“你不是还惦记着你母亲的那个公司么?谁不知道如今萧则行刚上任就从老爷子手里接过了明建?明建如今是建筑企业中的龙头,以后等你出嫁了,我把公司还给你,只要萧则行从指缝里漏出来那么一点,就够你用的了……”
这还是棠柚成年以来,棠宵第一次谈及她的母亲。
棠柚乖软地笑了:“好的,爸爸,我知道了。”
-
参加萧老爷子生日宴之前,棠楠也想去,她拉不下脸去求棠柚,辗转到了棠宵那边。
棠宵本来就对自己的私生女颇有歉疚,试探着找棠柚提了几句,棠柚不说话,吧哒吧哒掉了两滴眼泪,棠宵立刻绝口不提此事。
眼泪是对付男人无往不胜的利器,这句话还真的没说错。
只是对待萧维景来说,眼泪只会让他更加厌烦。
作为“未来的孙媳”,棠柚出席这种场合的衣着务必要求一个端正。
一脸惋惜地放开玫瑰红的丝绒裙,棠柚从“小白花备选衣柜”中挑出来件豆绿的裙子,方领,过膝,又干净又清纯。
她刚换好衣服,苗佳溪表示拒绝:“不行啊,柚柚,你怎么不亮出来你的小蛮腰啊?”
这裙子没有做收腰,完全凸显不出棠柚腰细的优点来。
苗佳溪觉着十分可惜。
棠柚对着镜子挽起发,漫不经心:“不需要,又不是去追男人。”
她只要保证自己做好一个小白花就可以。
萧老爷子以往过寿辰都十分低调,今天却极尽奢华,宴请了不少人过来。
棠柚一进门,就看到人群中的萧则行。
男人的身高实在太过优越,光华内敛,气质斐然;饶是人群密集,他却像是会发光一样,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就投注过去。
棠柚酝酿好情绪,走过去,脆生生地叫:“萧先生!”
不远处,萧维景听到这清冽的女声。
干净清澈如泉水。
他循声望去,看到了棠柚。
萧维景皱眉,只觉着麻烦,刚想避开这个女人的纠缠,忽然察觉到不对劲,生生停下脚步,再度望去。
等等。
棠柚并不是在叫他。
他这个四年未见的未婚妻,向来唯命是从、软包子一样的小姑娘,现在一脸温柔甜美。
这样的笑容。
不是对他。
是为了他二叔萧则行。
作者有话要说:25字以上依旧发小红包包哦~
评论是码字的动力!(乖巧蹲)

☆、四朵玫瑰

萧维景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棠柚。
上一次,她还在上高中,瘦瘦小小的,穿着一中的校服,扎了个马尾,眼角红的厉害,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在他印象中,这就是个小黄毛丫头。
旁边人拍了下萧维景的肩膀,示意他看那边,打趣:“瞧,那边的不是你小未婚妻么?”
从萧维景现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少女洁白无暇的肌肤,只露出半张脸来,头发柔顺地垂在肩膀上,漂亮干净到一塌糊涂。
“先不说你那未来老丈人品行怎么样,但他的这两个女儿是真的美啊,”郝匀手搭在萧维景肩膀,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笑着调侃,“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萧维景脸上没有丝毫笑容,推开郝匀的手,他说:“也就是个花瓶,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棠柚针对文灵做的那些事情,他可知道的清清楚楚;和棠柚人畜无害的外表不同,这个女孩自小被她那个爸爸宠坏了,真要是骄纵倒也没什么,萧维景唯独不喜她那种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的做事方式。
虚伪。
将酒一饮而尽,杯子倒扣在台面上,萧维景看着棠柚在同萧则行说话,嘲讽地笑:“看,她也只会装乖卖巧去讨好长辈,乏味。”
郝匀捏着下巴,饶有兴致:“那你觉着文灵就不乏味了?”
“文灵不一样,”萧维景眉头微皱,“她又不是我女朋友,别拿她和棠柚比。”
郝匀摇头:“算了算了。”
说不动他。
作为和萧维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郝匀还真知道萧维景对文灵特殊关照的原因。
读高中时,萧维景去海中游泳,脚抽筋险些溺亡,是个小姑娘拼了命地把他从海水中拖到岸上;当初萧维景眼睛里进了沙子,被海水泡的酸疼,也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闭眼把自己的手串递给那姑娘,声音嘶哑地说会报答她。
人太多,来来往往,救护车来的时候,那小姑娘悄悄走掉;萧维景也没找到人,一晃到了订婚之后的某天,萧维景遇到文灵,手腕上就套着他的那条手串。
流言里说萧维景是为了文灵才会坚决反对和棠柚的订婚,在郝匀眼中却并非如此。
萧维景和文灵还真的连手都没牵过。
从始至终,萧维景都在认认真真地报恩。
包括并不局限于帮文灵进游泳队,等她退役后又出钱帮她开健身房。
眼看着萧维景抬腿就走,郝匀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疯了?老爷子生日你都跑?”
“礼物已经送到位了,我躲一躲,”萧维景平淡安静地说,“我还不想英年早婚。”
棠柚快要大学毕业了,他现在又回了国;老爷子以前过生日都还挺低调,今年却大张旗鼓请了这么多人过来,萧维景不得不防。
免得老爷子真的逼婚。
眼看着棠柚站在萧则行面前,萧维景皱眉。
招惹谁不行,偏偏去招惹二叔。
谁不知道萧则行的心肠冷硬和石头一样,就是一千年玄铁,怎么都捂不热。这孩子现在过去,真是不知死活。
棠柚对此全然不知。
她一眼在人群中看到萧则行,就像是看到逗猫棒的猫,眼睛顿时亮了。
透,现在是刷厌恶值的好机会啊!
棠柚按耐着激动的心情走过去,仰脸甜甜地笑,仰慕地叫他:“萧先生。”
萧则行微微侧身,目光落在她身上。
看清她的脸之后,萧则行笑:“你怎么也过来了?是则延带你来的?他人呢?”
棠柚一愣,连忙解释:“不是呀,是萧爷爷请我来的。”
萧则行转转杯子,漫不经心地应一声。
一个回答的空隙中,棠柚又往前迈了一步。
两人距离再度拉进,她仰起一张干净漂亮的脸:“萧先生,我看到了一些关于你不好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停顿,棠柚微微咬了一下唇瓣,像是怯生生又像是畏惧地看他一眼,明明眼角发红,却仍旧是努力笑开:“不过我知道那一定是那些媒体狗仔乱写的!我相信你。”
萧则行不置可否:“小孩子家家的,看这些东西做什么?”
嗯?
这么卖力的绿茶婊表演换来的就是这么风轻云淡的一句吗?
棠柚的笑容稍有停滞。
以萧维景那个性格不应该冷笑着看她一眼转身就走才对么?像这样哄小孩子的语气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没等棠柚转过神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人揉了一下。
诶诶诶诶诶!!!!
棠柚天生的骨架小,手脚小,腰细细的,头小脸也小;萧则行是骨架大的那一类,人长的高,身姿挺拔,恰好是另外一个极端。
男人手掌宽大温热,漫不经心地盖在她头顶,揉了两把,手感不错,本来已经挪开了,又揉一下,笑:“与其替我担心,不如先想想学习。小家伙,争取考个好大学。”
棠柚:“……”
愣神间,男人转身离开;棠柚摸了摸绒呼呼的头发,发愣。
不是啊,萧维景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让她考个好点的大学?她现在读的A大虽然不是国内顶级名校,但好歹也是211吧!再考……难道这个男人想让她考研?!
再联想到之前送她的辅导书——
棠柚总结出来了。
这个男的,还是在从侧面嘲讽她学历不好智商低吧。
四年不见,他的嘲讽真是越来越隐晦了呢。
棠柚站了没多久,就被萧老爷子叫去。
虽然一直老爷子老爷子地叫他,萧老爷子今天其实过的是六十三岁生日。他和萧维景的父亲都贯彻了早婚早育的传统,只可惜这个传统到萧则行和萧维景身上开始断掉。
在刚知道萧则行只比萧维景大三岁的时候,棠柚还脑补一下这明明像兄弟却互称叔侄的场面,由衷感慨萧家的水是真的深。
萧老爷子刚收到萧维景跑路的消息,担心棠柚难过,也没提他,笑眯眯地问:“柚柚啊,你是不是快毕业了?毕业后准备做什么?有没有兴趣去维景拿个公司啊?”
棠柚连忙摆手:“不了,爷爷,我专业课成绩不太好,去了也只会耽误他。”
萧老爷子故意板起脸:“胡说,咱们柚柚要是成绩不好,哪里还有成绩好的?啊?不会了就慢慢学,真学不会也没关系,让维景养你!”
棠柚见萧老爷子心情不错,试探着开口:“我还是不要麻烦维景哥了……嗯,爷爷,您看维景哥也不喜欢我,不如就——”
“他敢不喜欢你!”萧老爷子截断她的话,面容威严,话语铿锵有力,“我就再打断一次他的腿!”
他重重拍了下桌子,震的笔架上的笔乱晃,甚至连砚台里的墨汁都洒了几滴出来。
棠柚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敲门声响起,不紧不慢的三下。
棠柚转身,看到了萧则行推门进来。
这人怎么来了?
当着老爷子的面,再加上老爷子如此明显的态度,棠柚不得不把痴恋他小白花的人设立到底。
棠柚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娇羞地低下头。
萧老爷子看到萧则行,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嘴唇绷直,目光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