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家伙。
江竹沉重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缓解,他接过糖,说了声:“谢谢。”
女孩郑重地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句话应该是从电视里学来的。
听得后面有人叫“葵葵”,女孩说了句“我妈妈找我啦”,冲着江竹挥挥手,颠儿颠儿地跑进胡同里去了。
时间过去太久了,江竹早就记不清那个小家伙的长相。只记得那颗奶糖很甜,有人说甜能够刺激神经中枢,使人产生愉悦的感觉。
自那之后,江竹每当心情低落的时候,都习惯吃些甜食。
而在现在,江竹提起这事的时候,唐葵则是惊讶地看着他:“我完全不记得了……不过我小时候好像确实有点笨。至于葬花的事情,我没啥印象,不过我妈妈经常给我买羊脑子吃,她说吃啥补啥……”
说完之后,她自己又感叹:“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突然感觉咱们俩年纪差距真大啊……想想啊,你都开始读高中解三角函数了,我还在数一二三四玩泥巴呢。哎,我当时有没有叫你叔叔?”
江竹转脸打量院子里的水龙头:“没有。”
应该没有吧?
他也记不清了。
“你今天就要睡在这里吗?”江竹问:“水龙头里没有水,厨房里也没什么东西;天气这么冷,也没有取暖的东西;附近的人家都搬走了,你一个人住这里,太危险了……”
他一一分析着她此时居住条件有多么恶劣,最终提出建议:“你去我那里住吧?皮蛋也很想你。”
这……
唐葵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唐妈妈。
她来之前,唐妈妈严肃地告诉她,一个人回安山镇住一段时间,没关系。反正她也是成年人了,正好也能和江竹培养一下感情——但不要跟江竹住在一起,孤男寡女,容易惹人非议。
“楼上有两间卧室,”江竹说:“我早就打扫干净了,你过去住,直接带好被褥就可以。洗澡和厕所也修好了,再说你这里洗澡也不方便。”
唐葵心动了。
当初她头脑一热就过来了,完全没有考虑到热水器以及做饭的问题,刚刚听江竹一分析,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说起来,她其实挺放心江竹的人品。毕竟两人谈恋爱都大半个月了,目前还只发展到牵手的纯洁局面。
她点点头。
江竹笑咪咪,又把她和东西带了回去。
一打开院门,皮蛋就嗷嗷地扑了过来,疯狂地绕着江竹打转,摇尾巴。转了一回,又跑到唐葵身边,左蹦右跳,兴奋的像是见到了大鸡腿。
江竹主动把自己的被褥卷起来,让给唐葵:“这里以前是我的卧室。”
其实,不用江竹说,唐葵也能大概地猜出来,床靠墙放,老旧样式的木桌摆放在桌子旁,旁边是个书架,上面书不多,但摆放的整整齐齐。柜子上盖着一块钩针织的布,上面摆了一瓶塑料假花。
房间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地上的地砖也是那个年代流行的浅蓝色拼花,现在看起来比较过时,但意外的亲切。
江竹帮唐葵铺好被褥,但又去柜子里取出一套浅蓝的床单枕套铺在床上:“今天买的那些,最好洗过了以后再用。你若是不嫌弃,先用我的,前段时间买的,只用过一次,都已经洗干净了。”
唐葵当然表示不嫌弃。
外面天气很好,江竹想了想,又把她的被褥搬到外面木架上晒。阳台上有几个空花盆,里面的土都干裂了,唐葵想,过上几天,等天气暖和一些,可以再种些其他的小花苗。
院子里和他发过来的图片一样干净整洁,皮蛋长胖了,也长长了,只是脸还是那样憨憨的。现在它正在院子里撒欢,追着自己的尾巴跑个不停。
大概因为人少的缘故,这里比A市要冷,但天空似乎也更蓝一些,连阳光都比那里暖和。
从二楼的阳台,有直接下去的水泥台阶,唐葵小心翼翼地走下去。皮蛋扭过头,嗷地叫一声,跑过来不停地蹭她的腿,以表示对女主人的亲昵。
皮蛋毛不长,软塌塌热乎乎的,唐葵抱住它,皮蛋拼命地往她怀里拱,尾巴摇啊摇,开心极了。
唐葵拿出一根肠,剥开后,喂给皮蛋吃。
一般来说,狗表达对主人的亲昵,最常见的就是两种方式。一种是摇尾巴,另一种就是舔。
皮蛋很显然觉着摇尾巴已经不能表达出自己的热情了,伸出舌头就往唐葵脸上舔。突然,江竹站在皮蛋后面,把它抱起来,可怜的皮蛋,伸着舌头,傻呆呆地望着江竹。
江竹把它举高,对着太阳,严肃地盯着它看了半天。皮蛋嗷呜嗷呜叫了好几声,这才放它下来,伸手拍拍它的脑袋,语重心长地教育着它:“皮蛋,别太过分,那是我的。”
唐葵:“……”
就在刚刚,江竹算不算是间接调戏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概在下午两点左右。
☆、黄油小熊饼干
皮蛋傻呆呆地看着江竹,以它的小脑袋瓜, 想不通江竹刚刚在干嘛, 听不懂他的指令。潜意识里觉得, 不管主人是什么意思, 它只要不遗余力地讨好他就行了。
于是,在江竹刚刚义正言辞地教育了它之后, 皮蛋摇着尾巴扑过来, 对着江竹脸上就是一个甩舌头。
幸亏江竹躲避的快。
然后今天晚上, 皮蛋的小零食份额惨遭剥夺。
不过这狗也傻,给什么就吃什么,丝毫没有反省错误的意思。
江竹只能叮嘱唐葵:“皮蛋就这个毛病不好, 你不要纵容它,一定要多加小心。”
这语气,好像皮蛋是洪水猛兽一般。
江竹几乎没有囤积食物的习惯, 一直都是傍晚下班后买菜, 今天是轮休的最后一天,归还小柳电动车之后, 便带着唐葵去买菜。
这里买菜, 也不用去超市。东边有一块区域, 开辟出来给流动商贩的。很多人家自己种了菜, 吃不完, 也会去那边卖。只不过现在是冬天,现在卖菜的都是附近的菜农。
来的时候,唐葵就经过了一个村庄, 叫做焦菜园,里面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大棚,种植蔬菜,以卖菜为生。
冬天的蔬菜种类不多,江竹由着唐葵挑,最后也只挑了些油菜土豆之类的常见菜。买了条鱼,活蹦乱跳的,险些甩了江竹一身水。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下来了。虽说早已立了春,但夜晚降临的依旧十分快。
给皮蛋倒出来一份狗粮,江竹系上围裙去做饭。他处理鱼的手法干净利索,拍晕,去鳞,抽鱼腥线。有条不紊,唐葵洗干净手,趁着江竹处理鱼的功夫,炒了个素油菜,在电炖锅煮上粥,隔层里放上馒头。
晚饭是在客厅里吃的,家中摆设陈旧,地方也小,东西一多,便显得拥挤。
唐葵却觉得安心。
她幼时便随着母亲生活,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小时候,每当她问起父亲,唐妈妈会说,她其实是上天看母亲一个人孤单,特意送下来陪伴她的,所以没有父亲。等到她长大了,这种说辞瞒不过去了,唐妈妈才告诉她,其实她父亲早就因病去世了。
实质上,唐葵的童年生活过的并不算糟糕。虽然没有父亲,但她妈妈对她十分疼爱。而一同读书的小伙伴,懂点事的,也都会被各自家人提醒,不要在她面前谈起父亲这个话题。
除了没有父亲,唐葵并未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倒是唐妈妈,后来认识了现在的唐爸爸,两人结婚,她的名字也从许葵改为唐葵。从安山镇搬到唐家,突然变大的家和更舒适的生活,却让年纪尚小的唐葵有种不真实感。
不过她还是很感激唐格和唐爸爸,他们两个,对待唐葵,真的是当成亲人一样疼爱。一开始她想象中被继父和继兄欺负的场景,完全没有出现。唐格为了表示对新来妹妹的喜爱,还主动提出把自己比较大的那间卧室让给唐葵。
唐爸爸完全符合了她之前对父亲的想象,在她犯错的时候,会耐心纠正;所有奖罚,与唐格别无二致。
有时候,甚至对她比对唐格都好。
一顿饭刚刚吃完,唐葵主动帮忙刷碗,江竹负责收拾客厅。刷到一半的时候,唐葵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心想方才已经向唐妈妈报备过了。这个时候再打电话过来的,不是周盼盼就是宋清,她对着江竹说:“你先帮我接一下,我这就过去。”
说着,她把碗上面的泡沫冲干净,放在一旁,摘下手套,拿一旁的毛巾擦擦手。
江竹的声音传过来:“我是江竹.”
“她在洗碗,马上过来。”
唐葵出去,接过手机。屏幕上,清楚地显示出“叶时言”三个字。
唐葵下意识地皱了眉。
这个家伙,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
江竹不动声色,声音不大不小,电话彼端的人刚好能听清:“我先去调水温,今天一天你也累了,等下早点洗澡休息。”
唐葵应了一声,冲他比出一个OK的手势。
握着手机,唐葵问:“这么晚了,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叶时言显然比那天晚上清醒多了,声音也恢复了平常的慵懒,仿佛那天晚上的失控从未有过一样。
他说:“葵葵,那些东西,是白唯怡发给你的吗?”
“你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唐葵又好气又好笑,“叶时言,我无权干涉你自己的私人生活,也不能拿我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你——不,确切地说,也不会,不想去约束你。咱俩没什么关系,就算以前我对你有过那么一丝幻想,那也是我年纪小,不懂事——”
她的声音提高了些,江竹刚刚调好水温,听到最后一句,犹豫了一下,又悄悄地进了厨房,去收拾剩下的碗筷。
“葵葵,”叶时言打断了她,或许是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他也有些激动:“我不知道那些东西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我承认,我确实很无耻。但你没有必要就这样,我劝你一句,去看看心理医生,好吗?就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求你了,成吗?”
他难得用这样卑微的语气和她说话,唐葵冷笑着打断他:“有哪个哥哥会对自己的妹妹产生非分之想?”
叶时言呼吸一滞。
啪。
厨房方向传来碗碟落地的声音。
唐葵深吸一口气:“你也别求我了,该我求你。求你了,叶时言,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可以吗?你越是这样三番五次的打搅,越会让我想起那些东西。”
“可是我……”叶时言话说了一半,停下来,声音有些抖:“我想帮帮你。”
“怎么帮?厌恶疗法吗?”唐葵疲惫地揉揉眼睛,“我原本一整天都很开心,而你‘出于好心’的这通电话,直接破坏了我所有的好心情。”
她看向厨房方向,只听见水流的声音,她说:“我要去忙了,叶时言,我希望以后没什么事情的话,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我喜欢你。”
叶时言说:“一开始我不知道,也——”
“嘟嘟嘟——”
回应他这一番告白的,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唐葵压根就不想再听他多说。
什么真情告白,什么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
唐葵一点都不在乎了。
厨房里,江竹已经把碗洗干净了,现在正擦水池。看到唐葵过来,他有些抱歉地笑笑:“刚刚倒洗洁精的时候,走了神,不小心摔破了一个碗。没打扰到你吧?”
“就是,太滑了,”唐葵说:“刚刚我洗的时候也差点给摔了。”
她很少与人发生争执,大概是性格的原因,经常会做出让步。而刚刚和叶时言的“争吵”,说到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方设法,让这个人离她的生活远远的。
江竹没有多问,她也不想多说。皮蛋一如既往的傻乎乎,大概因为唐葵会给它揉肚子的原因,一直绕着她打转。唐葵去洗澡的时候,它也颠儿着小短腿啪嗒啪嗒地想往里面钻,被江竹一把拽了回来。
少不了又是一顿教育。
唐葵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她拿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江竹:“有吹风机吗?”
江竹起身去拿,唐葵的头发长的很快,刚认识的时候,还刚刚盖过肩膀,现在已经过肩胛骨了。
“我帮你吹吧,”江竹说,“你坐在这里。”
唐葵乖乖地听了他的话,坐在椅子上,江竹调好温度和风力大小,在手上试了试,一手握住唐葵的头发,一手握住吹风机。
吹出来的风是暖融融的,不烫,她的头发细而软,握在手里,江竹都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就弄断了。
江竹吹头发的时候非常细致,一缕一缕地吹,吹着吹着,掀开了她最后一层头发,露出了洁白的脖颈。
曲线优美,没有一丝多余,一切都恰到好处。
或许是从来没有晒过的缘故,她后面的皮肤很白,嫩生生的,像是双皮奶,吃到口中应该也是甘甜柔嫩的。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香气,她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他的,香精含量少,几乎没什么香气。江竹早就习惯了,但此时他却从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甜香。
江竹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脑子里默默地调出肌肉脉络图片,寻找一下颈神经的位置,以免自己心猿意马。
可还是没有用。
那块白嫩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等到头发快要吹干,他逃也似的,匆匆松开头发,盖住那片耀眼的白,关掉吹风机。
他心里苦笑,真是自己折磨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爆肝完成,明日更新应该也会提前~
感谢Siobhan,HAHA,real_csh,春之未夏,闲出屁国公主,mint灌溉营养液~
☆、姜汁撞奶
唐葵浑然不知江竹的内心纠结。
头发吹干之后,她和皮蛋玩了一会,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八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镇上人比较少的缘故, 一入夜, 周遭寂静, 再无其他喧闹的声音。
唐葵不由得起了几分睡意。
她伸长懒腰,打了个哈欠。
小镇的夜晚没什么娱乐活动, 微信上, 群里已经好久没人聊天了。
自打江竹从省中医院离开之后, 夏玫在群里悲切切地怀念了几天他,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
唐葵的房间并不冷,被子褥子晒过了, 软绵绵的,十分温暖。床单被罩都洗的干干净净,她躺在床上, 没多久便睡着了。
次日,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一打开门, 皮蛋就摇着尾巴站起来。对面的房间门关着, 她敲了敲, 没人应声。
都这个时候, 江竹应该去上班了。
唐葵下了楼, 楼下也空荡荡的,没有他的身影。
她打开手机,早上七点左右的时候, 他发了一条微信。
【江竹:粥和包子都在锅里。】
大约八点多的时候,他又发了一条。
【江竹:如果你现在刚起床的话,吃之前记得热一热。】
唐葵回了他一个笑脸。
她来这里,也不能总是闲着。
一开始过来,唐葵还想着继续开家甜品店。但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开不下去。毕竟安山镇上人口并不多,少有年轻人留下。
相应的,工作机会也不多。唐葵不由得泛起了愁,这可做什么好呢?
粥果然已经凉了,她拧开燃气灶的开关,调中火。
【江竹:中午我回家吃饭,等我。】
唐葵捧着手机,眉眼弯弯回他:“等你。”
一边吃粥,她一边考虑自己如今能做的工作有什么。
小学代课教师?不行,她没有教师资格证,学校应该不会要她。
售货员?这个倒还可以考虑一下。
……
她想着,找了枝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备选的。其他的倒不担心,就是怕找不到招工的。
她睡的时间长,胃口也小,没几口就饱了。
周盼盼发来了亲切的问候:“你见到江医生了吗?”
唐葵回:“不仅见到了,还睡了。”
大概过了一分钟,周盼盼发来一个吐血的表情:“这么迅速的吗?大佬!”
紧跟着又是一句。
“还得过多久才能收到你的捧花?”
唐葵本来就存了逗她的心思,见她还当真了,抿嘴一笑:“逗你的,不过我现在住在他家里。”
“我该说是他引狼入室,还是你自投罗网的好?”
“都成。”
周盼盼大概是在上班摸鱼,她说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三人一个已婚一个恋爱中,只剩她一个单身狗。
唐葵已经不止一次听她这么抱怨过了。
周盼盼突然又发过来一条消息:“你还记得江竹的那个‘女友’吗?”
紧接着又是一张照片。
只有一个侧脸,倚着栏杆,在抽烟。身材纤细,棕色的卷发。
郑玉。
唐葵还没和周盼盼说这件事。
她敲了没几个字,周盼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周盼盼大概是去了卫生间,她压低了声音:“我最近又遇见她了,不确定是不是,最近找我们公司拉投资。听我们办公室的小王说,她是个画家,如今好像还是单身,我们老总对她有那么点意思。”
“我也见她了,她是江竹的表姐。”
“表姐?”
周盼盼也有点懵,她有些不可思议:“那江竹他们家基因也太好了吧。”
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江竹那张脸已经很勾人了,再加上这个艳丽的表姐。
唐葵没解释。
“既然是表姐的话,那我就放心了,”周盼盼呼出一口气:“小王送资料的时候,偷听了一耳朵。表姐拒绝了我们老总,说自己心里早就有人了。我原本还有点担心,是你家江医生。现在看来,应该是我想多了。”
唐葵握着手机,无意识地把自己的头发一圈圈绕在手指上,又松开。
想多了吗?
原本她也没什么想法,但江竹说了,他是读高一时才被郑教授一家人收养。他与郑玉,原本就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在那之前,说不定两人连面都没有见过。
上次她去郑教授的生日宴,郑玉明显不太开心,心事重重……在小区里偶遇她,郑玉说“江竹以前吃了很多苦,请她好好照顾”之类的话,当时还以为时表姐对表弟的关心。
但这些事情都加起来,免不得让唐葵多想。
郑玉上次说的那些话,是关心?还是说,是一种挑衅?
她心里的那个人……难道真的是江竹?
唐葵呼出一口气,揉揉脑袋。
“葵葵?”
周盼盼叫她:“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
“我有点事情想不太通……”唐葵说:“其实,郑玉和江竹,并没有血缘关系……”
“啊?”
周盼盼也有点发懵。
“那我最近帮你留意着点,”周盼盼说:“最近郑玉往我们公司来的挺勤快,好像她的画展也就在我们公司附近开。”
“谢谢你。”
“都是自家姐妹,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周盼盼说:“这件事,包在我周打听身上了!”
周盼盼性格外向,与唐葵相比,确实拥有更多的朋友。无论在哪里,她都吃的很开。
说帮忙,就绝不含糊。周盼盼也建议唐葵,在她弄清楚之前,最好不要贸贸然地去问江竹。
万一他不肯说呢?或者,万一戳中他某段伤心不能提的往事呢?
唐葵想了想,还有点道理。
等到中午江竹回来,她也没提这事。中午依旧是江竹做的饭,她煮了一份汤。
吃饭的时候,江竹瞥见桌子上的纸条,拿起来看了看,问:“你想找工作?”
唐葵点头:“原本想开甜品店的,但是又觉着可能开不下去。”
“确实,”江竹点点头,把那张纸折起来,压在一旁:“不过,这些工作你也不要考虑了,太累。这几天镇上的中心医院招麻醉医生,你愿不愿意试试?别怕,前几场会有人带你的。”
唐葵有点发愣:“医院啊……”
凭着她的学历,来这边应聘麻醉医生,应该不成问题。但她还是担心,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抱歉,”唐葵低声说:“我恐怕不能选和医院有关的职业。”
江竹皱眉。
读书的时候,她成绩一直很好。胆子大,心细,冷静,不怕血腥,每次实验课,他给她打的分数都不低。
“你能告诉我一下,发生过什么事情吗?”江竹放缓了声音,问她:“为什么毕业以后放弃了去省中医院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夹子,不更新。
今天应该还有一更,作为补偿,正在码字中。
☆、豆沙面包圈
“当初,系里有推荐去省中医院编制的名额, 我记得, 你们专业推荐的人是你。你专业课成绩始终排在前面, 学分绩点专业第一也是你。我想你应该是热爱医学的, 后来为什么又放弃了?”
面对江竹的询问,唐葵却说不出话来。
“不是不想学医了……”唐葵艰难的开口:“是不能。”
她伸出手, 江竹下意识地握住她手腕, 她手指有些凉, 掌心朝上,给他看那道浅浅的疤痕:“我之前出过一次车祸,手心里扎了些玻璃。医生说没有伤到神经, 但那之后,我一握住手术刀,或者注射器, 就发抖。”
——不是外伤的话, 那就是心理原因了。
唐葵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江竹,江竹却把她抱住, 他个子比她高出一截, 她整张脸都埋在他胸膛中。
他的气息就环绕在她的周围, 空气被一点点入侵。
江竹拍拍她的背, 亲吻她的头发:“对不起, 我刚刚有点失控。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葵葵,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今天下午你跟我去医院吧, 尝试一下。说不定,现在已经好了呢。”
唐葵闷闷地“嗯”了一声。
应该不会好的,她清楚。
下午的时候,她跟随江竹去了镇中心医院。与省中医相比较,安山镇的医院确实有些小。
任职的医生基本上年纪都不小了,年轻点的医院生,不太肯来这边。毕竟安山镇地方小,不够繁华,工资也开的低。
江竹如今在这里,暂时在普外科,偶尔其他地方缺人手,在他能力范围内的,也会去值一值班。
他带着唐葵先去找了副院长,如今麻醉科正缺人手。哪怕江竹告知了他,唐葵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学习和适应,他也表示了欢迎。
他领着唐葵去了麻醉科,恰好牛主任请假不在。江竹决定手把手教教她。
正好明天有一场小手术,切除阑尾。之前课上虽然讲过,但流程还是第一次走。
唐葵捧着小本本,跟在江竹后面。
量血压,测心率,验血,询问病史……麻醉医生的任务很多,这些不过是手术前的准备罢了。
在确认病人明天可以进行手术之后,再去准备药品。
准备完之后,江竹回了普外科。
麻醉科人很少,两张长桌子,一个上面的牌写着牛主任,另一个上面没有牌子,只有一摞书,甚至还有本杂志,封面是正当红的明星。
唐葵猜测,那里应该是规培生或者实习生的位子。
果不其然,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蹦蹦跳跳进来了一个姑娘。
姑娘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也就20出头的模样。鹅蛋脸,长的还算俏皮可爱。她哼着歌进来,手里还拎着一袋子苹果。
进门之后,她看到唐葵,愣了一下,问:“你找谁?”
“我是刚来的,在这里实习,”唐葵笑眯眯地伸出手:“你好,我叫唐葵。”
“哦,”姑娘挺热情的,递过去一个苹果:“我叫于菲菲,你也是委培生吗?”
“不是。”
于菲菲哦一声,来镇中心医院做小手术的人毕竟不多,没有手术的时候,她还是比较清闲的。
她没有洗苹果,擦了擦,就递到嘴边重重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