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有个头疼发热的,宋清一个人得多难受啊。
“去吧,”唐葵打个长长的哈欠,“我一会直接打车过去,你也直接过去吧。”
江竹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来甜品店了。
在唐葵想要尝试一下的时候,对方直接不露面了。
——大概真的是时运不济吧。
不过唐妈妈倒是没有再给她安排相亲对象了。
她算是认准江竹了,只嘱咐唐葵一声,好好和人相处。唐葵口中应着,依旧转头便忘。
宋清的家里并不算远,没多久,就到了地方。这是一幢有些年头的居民楼,门卫形同虚设,唐葵直接走了进去。一只趴在地上晒太阳的哈士奇抬头看看她,又趴在前腿上。它的主人在一旁给它顺毛,从头捋到尾巴。
慢吞吞爬到五楼,在502门前站定,唐葵抬手敲门,叩叩叩,三声。
一分钟过去了,无人应答。
叩叩叩。
这下终于有动静了,有人粗暴地自里面拉开门:“谁啊?”
语气十分不好。
□□着上半身的男人与她对视,满脸的不耐烦。
唐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说“对不起,”,抬眼看看门牌号,502,没有错啊。
“请问……这里是宋清家吗?”唐葵小心翼翼地开口。
男子终于肯把那高傲的目光投注到唐葵身上了,撇撇嘴,他把门拉开,示意她进来,自却大摇大摆自往卧室方向走过去,冲着里面喊:“喂,你朋友过来找你了。”
他的背后,是纵横交错的抓痕。
唐葵有些尴尬。
上次与宋清见面的时候,她竟没有提起,自己有男朋友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唐葵站在客厅中,四下看了看,地上有些乱,沙发上是随意丢弃的衣服,甚至还有件被扯坏的内衣……
唐葵收回目光,盯着地板上的花纹,眼观鼻鼻观心。
片刻后,头发凌乱的宋清自卧室里探出个头,大眼睛白皮肤,一副受惊了的小白兔模样:“啊,葵葵你来了啊……”
声音有点哑。
她走出来,顺手把卧室门关上,瞥见沙发上的衣服,手忙脚乱地收起来,堆在一旁的箱子里:“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
唐葵没敢往沙发上坐,坐在旁边看上去比较正常的藤椅上,她小声问:“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宋清往卧室门那边看了一眼,倒杯热水,把杯子递到唐葵手中,苦着脸低声说:“其实也不是男朋友啦——”
“嘭——”
卧室门被暴力拉开,惊的宋清一哆嗦,穿戴整齐的男子走了过来,一脸愤怒地指着宋清:“好哇你,吃干抹净,就不打算负责任了对不对?”
宋清斩钉截铁:“这是我未婚夫。”
唐葵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好在克制住了,只是呛住了,抽出纸巾捂住嘴巴,咳个不停。
宋清忙给她捶背顺气。
男人看着宋清,眼睛都笑城弯月牙。等唐葵缓过来,他紧挨着宋清坐下,问:“不知如何称呼?”
“唐葵,”唐葵说:“唐朝的唐,葵花的葵。”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贺卡,刷刷刷写上名字,递给唐葵:“三日之后,是我与阿清的婚礼,还希望唐小姐能过来参加。”
唐葵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碎裂了:“这么着急吗?事先都没有听到一丝消息……”
说着,她接过那贺卡——确切地说,是婚礼请柬,那字迹龙飞凤舞,漂亮是漂亮,可惜不太好分辨。
哦,面前的男人原来叫做郑深。
“不急不急,”郑深答非所问:“我请人算过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日子。”
宋清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正说着话呢,又响起敲门声。宋清连忙去开,周盼盼兴奋地探出一个脑袋瓜:“啊,葵葵也到了啊,宋清你——”
她剩下的话含在口中,与郑深四目相对,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你和野男人同居了?”
等郑深问清周盼盼姓名的时候,又去写了张请柬递过来。周盼盼受到的冲击显然不比唐葵少,接过请柬后,木木地看了一阵子,喃喃低语:“葵葵呀,你看看人家宋清,不吭不声就准备结婚了;你再瞧瞧你,这都相多少次亲了……”
郑深开口:“唐葵也急着结婚吗?我有个表哥,至今未婚,最近正好也在相亲,不如……”
宋清站起来,搓搓手:“啊,今天我有点累,剩下的事,我们找个时间再聊好不好?嗯……我婚礼的时候,还希望你们能过来,当我的伴娘,可以吗?”
“我没问题的,”唐葵点点头,轻轻地抱一抱她,附在她耳边低声说:“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宋清傻乎乎地点点头。
周盼盼也觉出气氛不对,盯着郑深看了一阵子,后者回以一个和善的微笑。
周盼盼握住宋清肩膀,问:“他强迫你了吗?”
宋清挠了挠头发,想了想,摇头:“这倒没有……嗯,以后再说啦。”
宋清看上去好像真的有些疲倦,黑眼圈都快熬出来了。不过看上去精神尚好,唐葵与周盼盼便同她聊了几句,确认郑深真的没有做出什么恶事之外,这才离开。
都出了门,周盼盼依旧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葵葵,你掐掐我。”
唐葵在她手背上拧了一把。
周盼盼嗷地一声叫出来,捧着手鼓起腮帮子吹。吹了好半天,她也开始愁眉苦脸:“啊,你看看,一眨眼,宋清竟然要结婚,你也有江老师了——”
唐葵失笑:“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
周盼盼依旧碎碎念:“啊,何其不公……”
没多久,宋清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说是想让唐葵和周盼盼陪着她去挑婚纱。
唐葵与周盼盼大眼瞪小眼。
天呐,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婚纱店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老旧的建筑,在设计师巧妙的设计之下,平添了不少梦幻之感。
说是挑,其实是试。
三人刚刚踏进店中,就有人迎了上来,送至二楼贵宾房。
那件婚纱就摆在其中。
拖地的裙摆,梦幻般层层叠叠的白,宋清去试了试,腰身上不太合衬,便有人带下去,说是稍加修改,明日就送过去。
伴娘服却是需要挑的,两个人商议了半天,决定选了浅石英紫的长裙子,裙长刚至脚踝,避免躲了新娘的风头去。
两个人在试衣间试婚纱的时候,宋清瘫在外面的沙发上,因着郑深不在,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你们知道吗?那个郑深简直就不是人!太可怕了!我不就是喝多了酒,把他看成前男友睡了一觉吗?这个家伙就缠上来了……”
周盼盼一边吸气,一边努力地把拉链拉上去,闻言,贱兮兮地笑了笑,问:“说实话,他那方面咋样?”
唐葵也感兴趣地竖起耳朵。
两个未经人事的女孩,至今尚未把初恋交付出去,对这方面,还是只从书上了解过;此时终于有了个过来人,自然十分好奇。
宋清憋了半天,憋出来个形容词:“器大活好!”
周盼盼嗷地叫了一声。
好奇宝宝唐葵问:“什么感觉?”
“嗯……不太好说……哎呀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家伙就像个牛皮糖一样,沾上就甩不掉!还有啊,葵葵,郑深那个表哥,我虽然没见过,但估计也和他一个脾气,你可要慎重考虑——”
宋清的声音忽然停住。
刚好唐葵也穿好小礼服了,拉开布帘,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推门进来的两个人。
一脸不爽的郑深,还有表情严肃的江竹。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唐葵叫了句:“江先生。”
郑深走过来,看了眼宋清,低声说“回去再好好的收拾你”,看看表情缓和的江竹,笑着说:“原来表哥与唐小姐认识啊?”
☆、葡萄奶酥
“嗯,”江竹仔细打量唐葵,笑着说:“你穿这颜色很好看。”
“谢谢。”
“既然认识,那就好说多了,”郑深坐在沙发上,宋清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被他又拽过来,揽住腰:“我原本还想介绍你们俩认识,这样看来,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听着外面的骚动,周盼盼终于拉好拉链,憋着一口气探出头。她瞅瞅这刚刚进来的二人,走到唐葵旁边,掐一把她的手:“真巧啊~”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冲着唐葵眨眨眼。
唐葵咳了一声,回想起唐妈妈的叮嘱,主动搭话:“最近是不是很忙呀?”
“嗯。”
江竹点点头,解释:“最近急诊有些多,也没怎么有时间去你那里……”
郑深感兴趣地竖起耳朵。
“我昨天试着做了做海苔肉松蛋糕,挺好吃的,”唐葵笑着说:“明天我多做些,如果有时间,就过来拿一下。最近小孩子都挺喜欢吃这些,你侄子应该也喜欢。”
郑深似笑非笑地望了江竹一眼。
既然遇见了,肯定不能就这么走。五个人一同去吃了顿晚饭,唐葵打电话告知唐妈妈一声,晚饭不回去吃了。在得知她如今与江竹一同吃饭之后,唐妈妈喜出望外,不过还是提醒一句:“……晚上记得回来啊,别太出格。”
“妈,你在说些什么啊……”
唐妈妈爽朗地笑了两声:“今天时言在咱们家里吃饭,知道你不喜欢他,我正发愁怎么和你说呢。这下正好,你在外面多玩一会,但也不许太晚。”
唐葵一愣,她讨厌叶时言的事情,连家里人都知道了吗?
余光瞥见旁边站了个人,驼色毛衣,没有一丝褶皱的裤子,唐葵心跳漏了半拍,匆匆又说了句,便挂断电话。她把头发往耳后掖了掖,笑着扬起脸:“江先生怎么出来了?”
“出来透透气。”
江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手无意识地放进口袋中,似乎想要拿什么东西,又拿出来,手里什么都没有。
唐葵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细节,试探着询问:“江先生最近在戒烟?”
“对,”江竹无奈地抬起手,握成拳,敲一敲自己的额头:“这是个坏习惯了,心想着早点戒比较好。谁知道戒起来才发现挺难的……”
不知为何,今晚他的话比寻常多了些,唐葵听着,笑着说:“我哥哥也是,每隔一段时间都嚷嚷着戒烟,都好几年了,还没成功戒掉。最长记录是保持了两个月,结果每次复吸都比之前还凶,劝也劝不了。”
两人在外面站着聊了会天,唐葵无意间又提起了当年上学时候的事:“你当初教我们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挺怕你的。”
“是吗?”江竹摸摸脸:“我看上去很可怕吗?”
“那倒不是,”唐葵说:“你当初实验课要求严格,都担心你给的平时分太少,考试过不了。”
江竹失笑:“倘若我当初要求不严格,如今进了医院,手底下可就不是小白鼠小兔子了,手术不能出现一丝差错。”
“当时都不明白啊,现在才醒悟过来,”唐葵说:“不过你还好,我记得当时最害怕的一门课,是郑明杰老师的课,她才是真正的高要求呢,我记得当时班里挂掉一大半,最高分好像都没过80——”
“你们两个怎么跑到外面说开悄悄话了?”
郑深斜倚在门旁,后脑勺抵着墙,随手从口袋中取出烟,叼一只在口中,点着后,吸一口,夹在手指间移开,心满意足地吐出一口烟圈。
他眯着眼看向唐葵,似乎才发现她一样,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才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应该没有。”
唐葵矢口否认。
郑深笑笑:“那大概是我记错了。”
他抽烟很快,不多时便烧到了头,顺手在旁边垃圾桶上面碾灭,郑深弹弹衣角,深吸一口气,问江竹:“有糖么?”
江竹还真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糖,圆圆的盒子,柠檬加薄荷口味的。
郑深倒出来一个,含在口中,过了一阵子,确认自己身上没有烟味之后,这才进了门。
唐葵与江竹跟在后面。
谁知道刚刚跨进去,就听得宋清埋怨的声音:“……还想骗我说没抽烟!一嘴的味,别以为吃颗糖就盖住了……”
周盼盼坐在正中,她看看左边的准夫妻,又看看右边的唐葵与江竹,埋头专心致志吃饭——做个标准的电灯泡,默默发光不打扰。
“是不是女孩都讨厌男生抽烟啊?”江竹问。
唐葵刚刚放进口中一片藕,脆脆的,很好吃,闻言,想了想,答:“这倒不一定,大概也有喜欢男生抽烟的吧。小时候看上海滩,觉着许文强抽烟好帅啊;等到学了医,看了各种各样肺切片的标本,再看上海滩的时候就想,许文强的肺得伤成什么样啊……”
好吧,他明白了。
饭毕,郑深与宋清去送周盼盼,依旧是江竹送唐葵回家。
到了楼下,唐葵客套地邀请江竹上楼坐坐,江竹还真的就客套地答应下来。
今晚上人倒是齐全,唐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唐妈妈在织一条浅灰色的围巾,刚刚织了个头。见着来人,唐妈妈顾不得把毛线收好,随手放在桌子上,唐爸爸放下报纸,慢吞吞地把眼镜摘了下来。
江竹问了好,唐葵也介绍:“这是我以前的老师,江竹。”
唐爸爸把刚刚摘下的眼镜又拿起来戴上,站起来,笑着过来同江竹握手:“江老师好,这么晚了还劳烦你跑过来一趟……我家葵葵又犯什么错了吗?”
“……”
唐葵有些窘迫,咳一声,提醒:“爸爸,我早就毕业了。”
唐爸爸愣了一下,拍拍自己的额头:“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来来来,江老师,你坐这边。那个,葵葵啊,你去给江老师倒杯茶。”
这几天他一直忙工作上的事情,忙的头昏脑涨,是以倒不曾知晓这事。
看着唐爸爸这一副准备与老师交流自家孩子情况的模样,江竹有些不知所措。
知情人士唐妈妈强忍着笑,附在唐爸爸耳边,小声讲了来龙去脉。唐爸爸的眼睛睁的很大,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把眼镜摘下来,搁在旁边桌上。
唐葵泡好茶,端过来,只听得唐爸爸一脸严肃地问江竹:“你如今在哪里工作?还有没有弟弟或者妹妹?家是哪里的?”
唐葵走过去,给三人一一倒好茶,递给唐爸爸的时候,说:“爸爸,你看你这问的,都快比得上查户口的了。”
唐爸爸哼哼唧唧,看向江竹的表情,也从家庭模式切换成了工作模式。
忽然又有一人慢腾腾地进了客厅,声音懒懒散散:“阿姨,怎么这么晚了,还有客人过来啊——”
他的目光掠过众人,落在江竹身上,眸色暗了一暗。
脑子里响起了老徐给他打的那通电话:“……唐葵说有人接她回去了,我也不知道是谁,也没问……哎我说老叶,你既然不追人家葵葵,就别打听这么仔细了……”
与江竹眼睛对上的那一刻,叶时言确信,那天晚上把唐葵接走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阿姨,唐格说他想要些茶,说是云什么雾什么……嗳,你看我这脑子,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叶时言笑着说,拿手指头戳戳太阳穴位置。
“是庐山云雾吧,就在那边,”唐妈妈笑,支使唐葵:“你知道在那里,去拿一些吧。”
唐葵站起来,就往西侧的房间走,叶时言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一出了客厅,唐葵便知道自己身后跟着的人,她沉默着,进门,开柜门,拉开抽屉,找了个玻璃盒子,从茶盒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两勺来,又盖好,推进去,关柜门。
她一次也没有回头,只默默地做手下的事情。
叶时言这次倒是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声音有些沙哑,一改方才的懒散:“对不起。”
唐葵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冷着脸,正欲出门,后者往旁边退让几步,又开口:“对不起,当时我不该酒驾,害你——”
唐葵漠然地望向他,叶时言此时哪里还有以往闲散的模样,换了个人一般,目光沉痛。
“你的错不是这个。”
唐葵抛下这句话,再不想看到他的那张脸,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她感到反胃。
唐葵的心跳的很快,右手开始疼,那里愈合的很好,一点伤疤也没留下。但那伤,却像是刻在骨子里,定时发作,提醒着她。
她又想吐了。
☆、可丽饼
唐格在书房里,电脑开着,屏幕上是一串她看不懂的代码。
见她进来,唐格抬抬头,有些惊讶:“怎么让你过来送了?”
说着,他松开鼠标,站起来。这房子隔音效果很好,饶是门开着,楼下的声音也传不上来。唐格结果装着茶叶的玻璃盒,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告诉我一声,我原还想着去接你呢。”
“不用老是接我来接我去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唐葵笑吟吟:“哥哥,我也想和你商量件事。”
唐格从桌子上拿起个桔子,扒了皮,尝了一瓣,甜的,剩下的全顺手递给唐葵:“你说。”
唐葵咀嚼,桔子很甜,微微的凉,又不至于甜到发腻。她斟酌着语句,终于说出来:“你以后不要再让叶时言去接我了。”
叶时言站在门口。
唐格看了他一眼,缓声对唐葵说:“好。”
唐葵笑着说:“谢谢哥哥,那我先下楼了。对了,柳姨帮我介绍的人也在楼下,你要不要去看看?”
唐格愣了一下,这才记起来最近唐妈妈一直在张罗这些事:“你该早点叫我的,怎么能不去看呢?”
唐葵同他一前一后的下了楼,从叶时言身旁经过,一个眼神也没留给他。
叶时言心里更烦了。
楼下,唐爸爸对江竹的审查已经告一段落了。看唐爸爸的脸色,应当是满意的。
听得动静,唐爸爸扭头,招呼唐格:“来来来,阿格,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江竹——”
说话间,江竹已经站起来,主动与唐格握手:“你好。”
唐格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起,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久仰大名。”
继而笑着对唐爸爸说:“他是我学长,当年全国物理奥赛一等奖。当年我刚刚考上省实验的时候,江竹的照片就在光荣榜上挂着,可能现在还在那里呢!”
唐妈妈笑着说:“我家葵葵物理差,你们两个正好互补。”
“那时候只是运气好罢了,”江竹打趣说:“当初那照片拍不不好看,早知道会留这么长时间,该认真拍一张的。”
“确实,”唐格开口:“没想到现在见到真人,要比照片上的帅气多了。”
这话不假,那照片上的人,身材瘦弱,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嘴角下拉,五官虽不错,但乍看过去,总觉得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不是源于他的相貌,而是表情。
现如今站在这里的人,模样还是那样,但气质大相径庭。像是普通人开了窍,又像是脱了胎换了骨。
客厅里欢声笑语,叶时言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楼梯台阶上。
楼下的欢乐,与他毫不相关。
不知坐了多久,唐格上楼了,转个弯,看到他,愣了愣,问:“你是不是哪里又招惹葵葵了?她生你气了?”
“真要是生气倒还好,”叶时言苦笑:“说起来,我也不明白。她怎么这么讨厌我……自打出了车祸之后,她基本上就没有主动和我说过话。”
一提及那场车祸,唐格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四下看看,唐格对他说:“走,进屋谈。”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
那次是叶时言生日,请了一帮子狐朋狗友,去他家聚会庆生。
唐格和叶时言是打小一起穿开裆裤玩到大的交情,正好那天唐葵闲着无事,便把她也叫上了。
结果唐格自己喝多了酒,醉死过去,不能开车;叶时言也喝了些,但他酒量好,觉得自己神志还算清醒,便送兄妹二人回家。
当时把喝的昏迷不醒的唐格放进车后座,脖子下垫个抱枕,让他歪躺着。
叶时言清楚地记着,那一天,唐葵坐在副驾驶,她也喝了点酒,小脸红扑扑的,像是刚成熟的苹果,清甜可口。
唐葵还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不知道是什么,装在一个纸盒子里,外面套着粉色的包装袋,他还没来得及拆开,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辆车。
对方也是酒驾,虽然有个缓冲,但两辆车车头全都撞残了,巨大的冲击力把两人带出去,叶时言下意识地护住了唐葵。
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场车祸中,最幸运的是唐格,毫发无伤,只有醉酒后留下的头疼。
其次是唐葵,她的右手被碎玻璃扎伤,很深很长的一道;后来给她用了各种去疤的药,各种中药秘方,才褪掉不少,不过现在还是有一道红痕。
对方骨折,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最惨的叶时言,严重脑震荡,外加一条胳膊骨折。
然后,唐葵就不理他了,甚至还讨厌他。
好几次,叶时言想找她问清楚;但唐葵对他的接近格外地抗拒,他自己也没有办法。
更严重的是,唐葵没办法再拿手术刀了。
她以前胆大心细,叶时言和唐格经常一起,去唐家吃饭时候,曾听她骄傲地说自己解剖学学的很好,连老师都夸她。
但叶时言伤好再去,唐葵再不提这些事情了。唐格单独叫他出去,嘱咐他,以后别再在唐葵面前提学医之类的话了。
唐葵毕业之后,也没有去医院,而是在S省中医附近开了家小小的甜品店。
按常理说,那伤其实并没有伤到神经,但唐葵却时常感到手痛;去医院做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来,医生单独和他们谈过话,委婉地说,主要是心理因素。
也请过心理医生,但同样无功而返。
唐葵不肯向任何人坦露心扉。
唐葵送江竹出去,外面月色很好,虽然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小雪,但外面却是一片皎洁的月光。
“你想好了吗?”
正慢悠悠走着,江竹忽然抛过来一句。
唐葵抬头看他。
江竹没有停下步子,而是仰脸看月亮:“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工作会比较忙,偶尔出急诊,可能会不太能顾得上家里。”
唐葵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这个家伙,从一开始相亲到现在,都是很有目的性的——就是结婚。
现在向她提出这些,恐怕也不是因为多么喜欢她。毕竟才刚刚相处几天,也谈不上爱的多么深刻。
至于一见钟情……唐葵不相信,比起这个说法,她宁愿江竹认为她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一想到这里,唐葵就轻快不少了。
“那么,我们就暂且先相处一段时间试试?”唐葵说:“我们最好定个期限吧,一个月?我们先以男女朋友的身份交往一个月,如果到时候能够认可彼此,就再谈结婚的事情。”
江竹停住脚步,想一想:“好。”
“那未来的一个月就麻烦你了,”唐葵朝他伸出手,微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从明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女朋友,唐葵。”
江竹握住她的手:“你好,唐葵;我是你男朋友,江竹。”
——虽然与他初开始想象中有些偏差,不过也不要紧,也算是走上正轨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个人认为爱是建立在彼此都十分了解的基础上,喜欢他的优点,了解并能够包容缺点。所以就目前来说,两人目前还处于欣赏对方优点的阶段,所以还不会马上坠入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