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球是梁雪然捡回来的,这小家伙痛人性,乖乖地松开爪子,任由梁雪然把它抱走;两只前爪搭在梁雪然胳膊上,小东西仍不服气看着魏鹤远,示威一样,又是“喵呜”。
魏鹤远站起身,扯下被小雪球蹂、躏的领带。
梁雪然后退一步,小声说:“对不起,鹤远哥,我一定看好它,不叫它乱跑。”
魏鹤远没有回应:“这小东西个头小,胆子却大,欺软怕硬。”
梁雪然疑惑。
这些个词是不是不适合用来形容同一个东西?
魏鹤远把被猫糟蹋过的领带丢进垃圾桶,自旁侧抽出湿巾慢慢擦拭手指,唇边带上薄笑:“和你一样。”
梁雪然:“……”
算了算了,她就当这人是夸她像小猫咪一样可爱了。
拿她的名字给小猫取名,说不定在他心中,自己和这只小猫其实差不了太多吧。
不过一个比较擅长讨他的欢心而已。
-
夜幕降临,钟深赶往病房。
梁老先生时日已经不多,刚刚又发了脾气,把前往探望的侄子侄女全部赶了出去。
梁老先生终身未婚,膝下没有儿女,倒是有两门亲戚,得知梁老先生不久于人世之后,一个个鬼机灵地就赶过来,想要分上一份家产。
冰冷的液体一点点注入血管,护士调高床位,梁老先生精神尚好,依靠着坐,看着钟深。
钟深将自己在华城的所见所闻一一禀报。
在得知梁友已经去世十多年之后,这位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蒙上一丝苦笑:“天意弄人啊。”
他不愿便宜了那群寄生虫,原想着把钱财全都留给她的孩子,却不曾想——
现在看来,只能全部捐给慈善机构了。
“梁友先生有一个女儿,”钟深推了下金丝眼镜,声调平和,“叫做梁雪然,跟随母亲生活,快20岁了,如今在A大读服装设计。”
梁老先生暗淡的双眼中闪现出一丝亮光。
他询问:“你需要看看她的照片吗?”
梁老先生沉默半天,最终摇头:“算了。”
他说:“帮我重新拟一份遗嘱,我名下所有资产,在我死后,全部无条件赠予梁雪然。”


第11章 十一座冰山
梁雪然近期在纠结另一件事。
明明都已经到约定的时间,却依旧迟迟未接到C&O的具体二面通知。
梁雪然疑心是自己手机号码停机,或者手机出现问题,但接听其他人电话短信倒是流畅。
中间甚至还接了推销房产保险五粮液的电话。
还有深闺贵妇重金求子,沉睡多年秦始皇求钱。
而此时,C&O的二面已经结束了。
设计总监黄纫一楝一连面试五个人,没有一个能够令他满意的。
他皱眉问:“你们就招了这么几个过来?”
人事无奈摊手:“黄总监,咱们都知道您要求高,但您也明白,这天才不是年年都出的。咱们公司已经收了叶总监,短时间内很难再出第二个……”
不提叶愉心还好,一提,黄纫心头便冒火,他和叶愉心关系并不好:“找不到人就算了,现在说这些又什么用?”
黄纫算的是公司里的老人了,当年被重金挖过来的,C&O多个备受好评的系列都出自他手。
天才设计师多多少少都有些恃才傲物,黄纫也并不例外。
当初发起怒火来,敢拍桌子和总经理叫板。
这些事,新入职的人事皆有耳闻,也不敢招惹他。
将放在面前的应聘者设计稿翻来覆去看好几遍,面色不见缓和,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他闭上眼睛,冷不丁瞥见旁边纸箱子露出的一角,问:“那是什么?”
人事回答:“是一些初选时便被涮下去的人——”
黄纫命令:“拿来我看看。”
人事很快抱了纸箱子过来,放在上面。
黄纫一个个仔细翻开,妄图找到一粒沧海遗珠;然而越开,越失望。
没有什么珍珠,的确是被淘汰掉的沙子。
正准备放弃,呈现在他眼前的一份设计成功吸引他的目光。
浅豆绿的封底,寥寥几笔线条,勾勒出一朵天堂鸟。
黄纫颇感兴趣地掀开看,刚入眼的并不是设计者个人信息,而是一幅仙女裙的设计稿,旁边附一张照片,裸色的底,仙鹤欲展翅而飞,轻盈梦幻。
眼前一亮。
黄纫往后继续翻,一连翻了好几页,更是惊叹。
每一张,都精准地戳中他的审美。
这他妈的才是天才啊!
饶是近两年备受上层偏爱的叶愉心,交出的稿子也未必张张都有这个水平。
这哪里是沧海遗珠,这是个钻石矿啊!
翻到最后一页,他终于看到设计者的姓名。
梁雪然。
旁侧附着她的照片,蓝底,皮肤白的像雪花一样,眼神明亮,梨涡浅浅。
黄纫拍板,一锤定音:“就是她!”
-
这是梁雪然接到过最紧急的一个邀请应聘的电话。
若不是再三确认对方真的是C&O的人,她都要怀疑是新型的诈骗方式。
对方语速很快:“梁雪然同学对吗?我们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面试,地点在华英路金兰大厦B201,时间是下午两点,请问您能过来吗?”
梁雪然看眼时钟,指针慢慢悠悠,指到一点。
飞速回想,从这里到那边,乘地铁再转公交,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
留给她换衣服化妆的时间并不多。
她一口答应下来:“好的。”
匆匆忙忙换好衣服,这次是在地铁上画的妆——所幸大学城这边的地铁线路刚刚开通,人并不多。
这次二面出奇的简单,甚至比一面还要容易。
面试她的人是个留着小胡子、却剃着光头的男人,瞧上去三十岁左右,头是真的亮啊,堪比一个小灯泡,梁雪然必须极力控制着自己,才能使自己的目光从他锃亮的头上移开。
这样太失礼了。
对方自我介绍姓黄名纫,先聊她的作品,又询问她对于某些高奢品牌的看法和历史,梁雪然对答如流,在结束的时候,瞧见对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C&O开的实习工资并不低,因着梁雪然还在上学,课业也多,黄纫允许她等到寒假、以及大四之后再来。
等到梁雪然离开,黄纫把名单递给人事,让他安排后续的签三方协议及入职的事情。
人事没想到今天这样容易,松口气,答应一声,刚刚走出去,凑巧遇见了款款走来的叶愉心。
叶愉心穿件淡奶油黄的套裙,耳边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温婉雅致;她亲切地同人事打招呼,温和地问:“刚刚我看到黄总监出去了,怎么?终于是挑到满意的人了?”
黄纫眼光高,脾气差,先前几个设计助理都被他骂走了,一般的他也瞧不上,这次再招设计助理,是个不容易的差事。
先前叶愉心刚来C&O时,就跟着黄纫,只是不到一个月,黄纫奔赴法国,并未带着叶愉心;叶愉心跟了公司另一位设计总监,一年后直接升副总监,前不久,那位总监离职,叶愉心成功升为总监。
是C&O升职最快的一个神话。
人事点头:“实在太不容易了,黄总监眼光一直这么高。我们一面过的人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说来也凑巧,今天黄总监选的人,和叶总监是一个学校的呢。”
“哦?”叶愉心来了兴致,笑,“叫什么?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人事不疑有他,也没有察觉到同事拼命暗示的眼神:“叫梁雪然。”
这三个字一出口,叶愉心唇便的笑便停滞了。
“怎么了,愉心姐?”
叶愉心淡淡地说:“这个我还真认识,先前抄过我的作品。”
服装行业中,快消抄袭大牌的事情并不少见,有些自诩独立设计的小品牌也在偷偷摸摸地抄,但C&O品牌最注重的就是原创。
五年前,C&O春夏有一系列被指责抄袭,高层雷厉风行,直接开了负责那条线的所有设计师。
在这里,抄袭会被永远钉上耻辱柱。
叶愉心这么一说,人事顿时变了脸色:“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他犹豫了。
黄总监好不容易看中一个人,没想到还是个抄袭犯;黄纫平生最憎恶抄袭,若让他知道……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正纠结着,叶愉心接过名单,笑:“你先别办手续,我等下去和黄总监说一声。”
人事说:“但是黄总监已经离开公司了,他准备去巴黎参加秋冬时装发布会,估计要下周才能回来。”
“那我和他说,”叶愉心笑吟吟,“你放心。”
——叶愉心火速升职后,她与黄总监的关系也疏远开来。
内部流传的八卦,是黄总监追求叶愉心被拒。
叶愉心拿着那张纸,以“仔细检查”为由,去人事那边拿回梁雪然投递的设计稿。
直到出了门,她脸上的笑容才渐渐地消散掉。
梁雪然。
真是好样的。
叶愉心本想把这设计稿册直接丢掉,翻开一看,有些不舍,有些赞赏,更多的是嫉妒。
这么好的设计,如果是出自她的手该多好。
抱着设计稿,她匆匆走过转角,一不留神,同对面的人相撞。
设计稿册脱手掉落,叶愉心胳膊肘不慎撞到旁侧的花架,花架摇摇欲坠,所幸被保镖及时扶住。
叶愉心却摔倒在地。
她痛呼一声。
刚刚那一下,蹭破她的手肘。
她的视线此时落在不远处的一双黑色皮鞋上。
叶愉心在时尚界浸染两年,一眼认出那鞋子价值不菲,深灰色的西装裤角,宛若从画册中剪裁下来一般,再往上移,衬衫、领带,男人漠然的脸庞。
叶愉心心跳漏了一拍。
她早就知晓C&O被收购的消息,也听闻过这位新东家如何惊艳绝伦,只是见到真人,仍旧让她心神动漾。
叶愉心暗恨自己刚刚走的匆忙,没撞上他也就算了,反而撞上了他身边的保镖。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保镖还先去扶花架。
确认玫瑰花没有受损之后,保镖才把叶愉心扶起来:“没事吧?”
叶愉心摇头:“没有,谢谢你。”
这话细声细气的,她原本以为魏鹤远会就此离开,却未想到,他却蹲下身,自地上捡起那份设计稿。
叶愉心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格外快。
魏先生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叶愉心脸颊忍不住泛起红晕,强自镇定,上前一步,想要自他手中接过,脸颊上蕴起自然的娇羞:“谢谢——”
然而魏鹤远却没有递给她的意思,问她:“这是什么?”
叶愉心说:“这是黄总监想要的实习助理,但这个人先前有过抄袭的历史,与本品牌理念并不相符,所以我决定不予聘用。”
她自认为站在道德高地,起先开口还有点心慌,但第一个字出口之后,她成功说服自己,沉静应答。
魏鹤远淡淡瞧一眼她的工牌:“工作时间,一个总监竟然开始管人事了?设计部这么闲?我终于明白为什么C&O近两年势头不足,原来是养了一群你这样的废物。”
叶愉心脸色一白。
魏鹤远没有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魏鹤远后面的人,大气也不敢喘;平时有和叶愉心相处挺不错的那几个,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拂魏鹤远逆鳞,快步伐跟上去,同样没看她。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叶愉心站在墙边,难堪的掐了自己一把。
众目睽睽之下,被魏鹤远这样斥责,她一直以来维持的温和假面几乎要破裂开,只死死地咬着唇,才没有让自己更加失态。
魏鹤远已经走远,还带走梁雪然的设计图册。
叶愉心精神恍惚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不知是她太敏感,还是真实发生——
她感觉办公室里的人都在看她。
公司中消息散播的快,过去不到一小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叶愉心不慎撞上魏鹤远,被教训一顿。
谁都知道叶愉心颇受副总青睐,魏先生初到公司,这是杀鸡儆猴?准备立威了?
但不教训元老却从这么一个小卒身上入手,也实在有些说不清楚;有人猜测,这难道是魏先生不想伤了副总的颜面,才故意敲打叶愉心的?
众说纷纭。
端坐办公室的副总原本就因妻女闯下的祸事心烦意乱,此时听到秘书的低声汇报,沉思半晌,很快理清其中关系,阴沉着脸,掐灭一根烟。
今天的叶愉心不过是个小角色,只有亲近的人才得知副总妻子涉嫌挪用公款被调查,而他唯一的女儿,如今也是官司缠身。
这些,魏鹤远都知道,他在等着副总过去求他,示好投诚。
下午,副总主动请辞,调离总部,前往分公司。
魏鹤远应允。
梁雪然对自己走后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面试进行的如此顺利,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梁雪然先给妈妈报了喜讯,又请舍友去商业街吃海底捞,也算是弥补之前频频放鸽子的遗憾。
只是最后结账的时候,舍友们坚持要AA制,说不什么都不肯让梁雪然请客。
梁雪然刚想买单,顾秋白拿走手机,范以彤按住她的手,方薇笑嘻嘻地拿自己的手机率先付款:“雪然啊雪然,寡不敌众啊!”
梁雪然无奈。
舍友们都是好意,早在大一的时候,梁雪然为了补贴生活费,接下不少兼职;有段时间母亲病的厉害,静养两三个月不能工作,梁雪然躲在被窝中熬夜画图,被睡在对铺的范以彤发现。
本来梁雪然以为范以彤会嫌弃她打扰她睡觉,但范以彤什么都没说;次日,梁雪然在自己床上发现一瓶复合维生素片,还是范以彤写的小纸条——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要亏待自己啊。
梁雪然感激自己拥有这么多美好的舍友。
火锅配啤酒,几个姑娘一人喝一罐,唱一路的歌骑着共享单车回学校。
梁雪然抵达校门口,和舍友分开,打的回公馆。
临走前,顾秋白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围到梁雪然脖子上,范以彤脱了手套给她,而方薇,抱了抱梁雪然。
她那么瘦,纸片人一样单薄。
方薇说:“雪然,生活不止有男人,你还有我们呐。”
梁雪然笑:“嗯呢!”
到达公馆时,梁雪然酒意上头,已经醉醺醺了。
好在她仍记得付车费,摇摇晃晃的,被搀扶进去。
魏鹤远并不知晓梁雪然今天回来,他已经准备休息,刚刚解开衬衫纽扣,带着酒意和火锅味的梁雪然跌跌撞撞进卧室,小声叫他的名字:“……魏鹤远。”
扶梁雪然进来的人慌忙解释:“梁小姐喝多了,执意要见您,拦也拦不住。”
魏鹤远皱眉:“不用拦。”
他赶在梁雪然摔倒之前,及时扶住这个小酒鬼。
亏得醉成这个样子,梁雪然还记得他;魏鹤远庆幸她酒品不错,并没有呕吐,不然他难以保证自己不会把她丢出去。
只是有些惊异,自己竟然能够允许醉成这样的她进卧室。
若换成旁人,早就赶走了。
一身浓郁的酒气,混着火锅味,简直像个移动的火锅店;魏鹤远轻而易举地把她抱到浴室,调好水温,挽起袖子,亲自进行清理。
梁雪然醉的早就失去理智,趴在浴缸里,直勾勾地盯着魏鹤远,傻乎乎地笑:“喂,魏鹤远,你看我对你这么好;整整两年了,随叫随到,快马加鞭,日月兼程。”
“嗯,抬手。”
梁雪然乖乖抬胳膊,泡沫慢慢悠悠地飘落,在她发梢上破裂:“但是我心里面一直有个遗憾,一直没有实现……我现在好难受,你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吗?”
魏鹤远被她这样可怜巴巴的语气说的有些动容,手下力道轻了些:“你说。”
醉到不知天高地厚的梁雪然凑近他,扒着浴缸的边缘,下巴搁在沾着水的胳膊上,愈发显得娇俏可人:“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
作者有话要说:梁雪然:假酒误人。
躺平。
知道你们嫌弃钟深哥哥没带钱,别急,巨额财产从天而降倒计时开始。
已经安排上了,现在在紧急修改存稿。


第12章 十二座冰山
洗发水挤多了。
魏鹤远面无表情地把一大滩洗发水全盖在她的头顶。
左手轻轻盖在她眼皮上,右手细致地揉着头发,打出泡泡,仔细冲掉。
醉酒让梁雪然脸颊蕴起一层淡淡的红。
魏鹤远难得有些失神。
初次见面,梁雪然跌跌撞撞,冒冒失失。
第二次,是在陈固的那个酒吧,暗沉沉的灯光,梁雪然站在地毯上,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眉目间却是遮掩不住的明艳光色。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醉醺醺的梁雪然伸出双手,揽住他脖颈,主动亲上他的唇,使了点坏心思,轻轻咬一口。
这是梁雪然第一次主动亲吻魏鹤远。
魏家家风严格,魏鹤远自小循规遵矩,铁规下成长起来,饶是读书期间,也并不曾做过放纵事。
室友中有流连花丛并引以为傲的,浪荡不堪,常常吹嘘,魏鹤远只觉好笑,并不以为意。
而此时,他却做了不少先前自己不屑的事情。
浴室中满是柠檬和淡薄荷的清香,混杂着一点点甜甜的奶糖味——梁雪然的身体乳是这个味道,他很喜欢,所以梁雪然一用就是两年。
她的确很乖,安分,不闹,恰到好处的会撒娇,完美符合他的要求。
从浴室抱回卧室,魏鹤远惊讶于自己今日放纵,却很快又清醒地陷入那团温柔的奶糖香气中。
清晨。
梁雪然醒来后,怀疑了足足一分钟的人生。
昨天的事情零星记得一点点,但就这么一点点,足够使她在心里痛骂一顿魏鹤远不是人。
简直是个喂不饱的狼。
浴室中的狼藉早就有人收拾干净,因着她尚在沉睡,这卧室并未得到整理,依旧乱糟糟的一团。
头疼欲裂,梁雪然捂着头,慢慢下床。
喝醉酒的感觉可真不好。
好在今天可以休息。
顺利进入C&O令梁雪然心情大好,难得倦怠一天,在公馆中休息;她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魏鹤远回到公馆,她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忍着头痛主动帮他脱下外套。
魏鹤远惊异地看她:“怎么这么开心?买彩票中奖?还是学校里老师给你发小红花?”
梁雪然心情愉快,笑眯眯:“我顺利拿到C&O实习的名额啦!”
这话刚出口,梁雪然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高兴过了头。
毕竟魏鹤远刚刚收购C&O,相比较而言,她拿到实习名额在他眼中恐怕如同小蚂蚁搬运砂糖粒一样吧?
魏鹤远难得夸赞她一句:“不错。”
梁雪然忐忑的心情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突然又想起一事:“啊,我能进C&O,该不会是你朝总监说了什么吧?”
所以今天下午面试的那个黄总监才这么好说话?
魏鹤远如同看怪物一样看她:“如果连实习的面试你都过不了,我招你进去做什么?加重公司财务负担?”
梁雪然:“……”
行叭,她早就知道,魏鹤远不会是这样的人。
魏鹤远加重语气:“我向来公私分明。”
对不起,知道您是工作狂魔。
打扰了。
梁雪然默默地把外套挂好,听见魏鹤远说:“你先去洗澡。”
梁雪然有些腿软:“哎?可是我还没有吃晚饭,能不能先让我吃饱——”
魏鹤远微怔,侧脸看她。
梁雪然误会他这个表情,还以为这人真的是急切到一刻也无法忍受,快出口的话吞下去:“好的。”
她刚刚想拿睡衣,却被魏鹤远拉住;方才还严肃的一张脸,现在漾出点笑意来,手指按在她唇瓣上,往下轻轻一按,凹了一小块柔软:“你以为我让你洗澡是做什么?”
梁雪然:“不是……”
……不是吗?
魏鹤远眉眼带笑,松开手,说:“去换身衣服,今晚上带你出去。”
梁雪然懵懵懂懂:“去哪儿?”
“揽芳汀。”
揽芳汀是家中式风格的中式餐厅,魏鹤远和朋友小聚的时候经常去那里。
此时魏鹤远一提,梁雪然顿时了然。
多半是同凌宜年他们几个相聚。
梁雪然很有身为花瓶的自觉性,魏鹤远不经常带她出去,她也从来不提;两年来,她只跟随魏鹤远参加过一次晚宴——
那还是梁雪然第一次接触到魏鹤远所处的日常,彼时她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做好一个完美的花瓶。
哪怕当时造型师给挑的高跟鞋鞋跟太高,并不适合她;刚刚穿上的时候并没感觉到什么奇怪,但半小时后,她才明显感觉到脚后跟的不舒服。
梁雪然有一双娇嫩的脚,显然那双华美的鞋子并不适合她,不停剐蹭着她的脚后跟。
不能给魏先生丢人。
梁雪然牢牢记住这点,坚持下来,微笑着揽着魏鹤远的胳膊,没有丝毫放松;等到回公馆后,脱下鞋子一看,莹白的皮肤磨起水泡,又被磨破,掉了一层皮,还淌着血。
她认为自己做的很好,忍痛坚持下来;但在那之后,魏鹤远再未带她出席过类似的场合。
事实上,梁雪然也未见过魏家人,更不知在他们家人眼中,自己是个怎样的存在。
只知道魏鹤远是家中独子,双亲健在。
也曾见过两位的照片,一个威严一个温婉,颇为登对。
梁雪然没什么大的好奇心和野心。
更没有奢望成为魏太太。
魏鹤远的这些好朋友中,梁雪然和凌宜年最熟,关系最不好的是秦弘光——后者始终为了当年一段旧事耿耿于怀,对梁雪然也是笑脸最少的那个。
梁雪然猜测,秦弘光估计没少对魏鹤远说她别有用心。
她的确别有用心。
她眼里只有魏鹤远的钱。
梁雪然这样说服自己。
夜幕中,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驰入揽芳汀。
早已有人候在门外,在前方引路,带着两人走过曲曲折折的小路,抵达前厅。
凌宜年他们三人果然都在。
梁雪然刚坐下,凌宜年就过来道歉:“对不住啊,雪然,上次我没想到年菁会过去。”
梁雪然还没说话,秦弘光投过来“你又在搞什么鬼”的眼神。
那表情,就差直接指着梁雪然说她就是个不停搞事搞事再搞事的妖精了。
梁雪然错开他的视线,微笑:“没什么。”
秦弘光不喜欢梁雪然,梁雪然能察觉到他的恶意,并把他的话完全当做是在放p。
毕竟出钱的人是魏鹤远,又不是秦弘光。
魏鹤远和他们聊天,基本上全是梁雪然并不了解日后也可能不会去涉足的领域;她只默默吃饭,
聊完正事,话题才转到其他地方。
秦弘光说:“鹤远,你在公司当众欺负人家一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梁雪然咬断碧绿的菜梗。
什么小姑娘?还欺负?
没等她思维发散,凌宜年抢先接过话去:“你这话说的多让人误会?什么欺负不欺负的,正确的来讲,是侮辱。”
梁雪然默默地喝口水。
你这个词用的也不太妙啊。
凌宜年转过脸,对魏鹤远说:“我早知道你会处理孙佐,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去敲打他情妇……这和不符合你做事风格啊。”
沈州摇头笑:“宜年啊,孙佐辞职不是为了这个。”
他耐心解释一通。
而梁雪然听的云里雾里,这些事情她并不怎么关心;她只觉着昨日醉酒后的损害还在持续,头有点点疼。
梁雪然蹙眉,偷偷地揉揉太阳穴,好让疼痛稍稍减轻一些。
揉了没两下,侍应生径直推了蛋糕过来。
蛋糕并不大,三层,装饰的倒是精致漂亮,烛光闪烁。
梁雪然心里一惊。
她飞快回想一边在座几位的生日时间,发现无一能够相对应。
她尽力伪装,免得被人瞧出异样来。
只要保持微笑就好了,无论那蛋糕推到谁面前,她只需要笑着恭喜就可以了——